「你要回唐家收拾行李嗎?」走出醫院大門時,狄燦陽問道。
「你、你怎麼知道?」郝思婕瞪大眼眸,訝然看著他。
「不然你以為老張怎麼會知道要去哪裡找你?」他好笑的問。
「對喔……」她頓時覺得自己像個傻瓜,怎會問出這種蠢問題。「這麼說來,你應該也知道我在那邊幫傭了?」提到唐家,就不禁想到唐澤,她神色黯然的問。
「怎麼了?是不是唐家有人欺負你?」狄燦陽眼尖的注意到她臉上細微的變化。
她輕輕搖頭。只是沒想到她越是想裝堅強,眼淚卻很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現在是下午五點多,算一算時間,她離開唐家已經過了六個多小時,不知道……唐澤是不是已經發現她離開了?她一句話都沒留下就離開,此刻他應該找她找得快發狂……
她好想打個電話給他啊,好想好想跟他說,她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好想告訴他……她真的真的好想念他。
可是,她不能這麼做,她已經答應楚樂兒不會再去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了。想到今天早上楚樂兒哭花的臉、哀怨的控訴,她就覺得自己更不應該出現在唐澤面前。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祝福他……
「你別哭啊!我最怕女孩子哭了。」狄燦陽看著她眼淚直掉,一時之間慌了手腳,措遍全身上下就是找不到手巾面紙,害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她低聲啜泣。
「我沒事,真的沒事……我只是捨不得唐家那些朋友而已……」見狄燦陽手足無措的樣子,郝思婕用力吸了吸鼻子,胡亂抹去眼淚,隨便編了個理由。
狄燦陽不疑有它的點點頭。「不如我先載你回唐家收拾行李,順便跟他們道別。」所以說嘛!他一向覺得女人麻煩得很,如果以後他要結婚,非得挑一個沒眼淚的不可。
「不、不用了!其實、其實我也沒有什麼行李要收拾……」無論如何,她不能再回去了。就怕再見他一面,她會捨不得離開……
「那好吧!如果你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要拿,我們就不用再跑一趟了。你現在是『雲裳』的大小姐,既然回到了夏家,總不能讓你穿得太寒酸。走吧,我帶你去買點東西。」
「嗯。」她垂眸點頭,瞥見手上那枚代表他真心的蝴蝶戒指,心底不免發出一聲無聲歎息。
再見了,唐澤。再見了,我的愛。請你一定要幸福……而我,也會努力過生活,默默在心底祝福你……
從來不曾這麼心慌恐懼、焦躁不安過!一股不祥的預感在他心口蔓延,那感覺太強烈,幾乎將他吞噬淹沒。
打從自公司回來,他找遍唐宅上下,就是沒見到思婕的蹤影。此刻,他覺得自己就快發狂了!
問過唐家上下的每一個人,就是沒有人知道她到底上哪去了!她甚至沒有留下隻字片語,就這樣不見了!一整個晚上,他來來去去跑遍了幾個她可能會去的地方,仍是找不到她……
會不會是出了意外?還是遇到歹徒?會不會有生命危險?老天!
她那麼柔弱……要是真的遇到什麼麻煩,她怎麼會有辦法應付?
「哥,還是沒找到小婕嗎?」唐馨看著雙眼佈滿紅絲的哥哥從門外走進來,既心疼又難過。老哥從小到大都是氣質尊貴、風度翩翩,她從沒有看過老哥這副模樣。
唐澤頹喪的搖頭,整個人無力的攤倒在沙發了。
「哥,你先去休息,好嗎?現在都凌晨兩點多了,也許……也許到了明天,小婕就會回來了。」唐馨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勸道。
「我不累。」他啞聲道。沒有找到思婕,沒有見到她平安回來,他怎麼可能睡得著!「你幫我打通電話問家妍,看看她知不知道思婕的下落……」
「我已經問過了。家妍說小婕沒跟她聯絡。」她搖頭。「哥……你先別喪氣,說不定她是因為臨時有什麼重要的事,才會……」唐馨絞盡腦汁想著理由,只是越說越沒力。因為據她瞭解,思婕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賺取大學學費,最在乎的人就是老哥,雖然思婕嘴裡從不說,但她就是看得出來……
「好了,你先去休息吧。」唐澤緊閉著眼,語氣裡有濃得化不開的悲傷。
唐馨看著瞬間蒼老了許多的哥哥,也只能踩著無奈的腳步回房休息了。
他在等,等著她突然踏進屋子,等著她打電話回來……只要她沒平安出現在他面前,他怎麼可能會放棄!
「她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楚樂兒站在玄關外,幽幽看著自己的男朋友。一整天,她就看著唐澤像瘋了似的找進找出,就為了一個身材不及她、樣貌不及她、家世不及她的小女孩!為了一個毫不起眼的女傭,他今天連話都沒跟她說上半句……
「樂兒,你怎麼還沒睡?」聽見楚樂兒的聲音傳來,他猛地張開眼。
「我問你,她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楚樂兒不答反問,激動得眼眶溢滿淚水。
「對!我愛她。」唐澤深深吐了口氣,點頭坦承道。
「你、你愛她?你居然跟我說你愛她?」楚樂兒快步衝到他面前,抖著聲音、不敢置信的問。「你跟才認識不到一個月就說愛她?那麼我呢?我是你交往一年多的女朋友啊……我們交往了那麼久,你卻從來不曾對我說過你愛我……」楚樂兒哀淒的泣訴。
「樂兒,真的很抱歉。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但我不能跟你訂婚,我們分手吧。」他終於說出早該提出的殘酷事實。
「你、你居然要跟我分手?」楚樂兒瞪大雙眸,震驚於他說出的話,踉蹌的倒退幾步,像顆洩了氣的皮球般攤坐在椅子上。「為什麼?我到底哪一點做得不好,你要這樣對待我……」她眼神空洞、臉色蒼白,整個人像是瞬間被掏空似的。
「你很好,很完美,值得更好的男人。」唐澤嘴角透出一絲苦澀。只是,真心愛一個人,根本不會在乎對方是否完美,就像他對思婕的感情一樣。
「如果她不回來呢?如果她已經離開你,你還是執意要分手——」楚樂兒試探的問,心中還存著一線希望。也許過一陣子,等他淡忘了,他還是有可能重新愛上她……
「她會回來的!」唐澤煩躁的打斷她的話,不願去想像思婕有可能離開他的事實。
「你錯了,她不會回來了。」他的絕情冷語令她心寒,她倏地起身,冷冷澆滅他殘存的希望,眼裡充滿恨意。既然她楚樂兒得不到他的心,別人也別想佔有他的愛!
「你說什麼?」唐澤心一震,原本黯淡的眼神霎時變得銳利。「難道……難道是你把她趕走的?」唐澤用力抓住她的肩,力道之大,令楚樂兒緊皺眉喊疼。
「放手!你、你快放手!你弄痛我了!」楚樂兒徹底被他的舉動嚇傻,完全沒想到自己男朋友居然會這麼粗暴的對待自己。她拼了命的掙扎,沒想到唐澤反而越抓越緊,根本已經失去理智了!
「快說!她到底在哪?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唐澤暴怒的狂吼,情緒瀕臨失控。他就知道!思婕絕不可能一聲不響就離開,昨天她明明答應了他的求婚,怎麼可能突然失蹤?天啊!他早該想到的!
「你……你放開我!」楚樂兒皺眉喊道。等他終於鬆了手,她急忙退了幾步,深怕他下一秒又會對她做出更可怕的舉動。揉著紅腫的肩,她繼續道:「今天早上,我聽到她在跟人講電話……講完電話後就離開了……」她眼神飄忽,不敢正視他眼中的熊熊怒火,只敢用眼角餘光偷瞄他的反應。
「她在跟誰說電話?」唐澤狐疑的皺眉,懷疑她話裡的真實性。一直以為,思婕身邊的朋友就只有賴家妍,節儉的她根本不會捨得打長途電話。更何況剛剛唐馨也說思婕沒有跟家妍聯絡過,除此之外,她還能打電話給誰?
「我怎麼知道她跟誰講電話!大概是她的情人吧。我聽到她喊對方老公……」楚樂兒故作冷靜的編著謊言,一顆心七上八下,不確定自己表現得夠不夠鎮定。
「不可能!你在說謊!」唐澤的手重重往桌上一槌,瞇起雙眼,冰冷眼光直勾勾盯住她,完全不相信她的說辭。
思婕的生活一向單純,每天的生活作息他都瞭若指掌,她根本沒那個時間、也不可能去做那種事。
「是、是真的!」他犀利的目光看得她心虛,心跳加速。「也許……也許她找到了更有錢的目標,所以決定離開你——」
「思婕不是那種愛慕虛榮的女孩!」唐澤大聲斥喝,阻止楚樂兒繼續出訪譭謗自己心愛的女人。想到思婕,他的一顆心都要化了!回想起這一個月來兩人短暫的相片,原本怒不可遏的情緒漸漸舒緩下來。「她單純得像是一張白紙,天真又善良,處處為別人著想——」
「對!對!她在你心中是一百分!她什麼都是好!才短短的時間,你就被她給迷走了!那麼我呢?你本來是我的未婚夫,是我要牽手過一輩子的男人啊!我可是堂堂的千金小姐!多少男人想追我都追不到!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你叫我情何以堪?叫我怎麼跟爹地媽咪交代!」楚樂兒打斷他的哺語,滿臉悲憤、用盡全力的吼。
她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他拋棄?是!她是說了卑劣的謊言,她就是要破壞他們的感情!但,那又如何?從頭到尾她才是那個可憐的受害者啊!
「樂兒,對不起……」她痛不欲生的表情讓唐澤很內疚。其實,他也不想傷害她,但感情的事從來就不公平,他只能夠選擇忠於自己的感覺。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我不想聽你說對不起!」楚樂兒哭著衝向前緊抱住他,眼淚鼻涕流成一團。「澤!求求你,再給我們彼此一次機會!郝思婕不會回來了……我才是真正愛你的人,我、我真的不能失去你啊……」
「樂兒,你冷靜一點。」唐澤將她推離,抑制紛如麻的心情,試圖保持冷靜的跟她溝通。「即使她不在我身邊,我也不會因此而娶你,這樣對我們都不公平,你也不會因此而得到快樂。」對楚樂兒,他確實有一份歉意在。正如她所說的,假如他沒有遇上郝思婕,他們的感情就不會因此變調,他最終還是會娶她為妻。
雖然他始終不相信思婕真的會因為另結新歡而離開他,但他也沒想再去追究楚樂兒所說的那些中傷的話。不管事實的真相為何,他一定會弄個明白,也會盡快把思婕找回來。
唐澤明白的拒絕讓楚樂兒頓時傻住,她眼神空洞的看著自己深受的男人,淒楚的問:「那……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嗎?」她還是無法死心,這一年多來的感情怎麼可能說斷就斷?她想,只要能夠繼續在他身邊,也許,也許她還是有機會的……
「嗯。把臉擦一擦吧。」唐澤順手從桌上抽起一張面紙遞給她,緩緩點頭。
此刻,他只覺得心底的失落感越來越重。牆上的古典吊鐘響起了四點的鐘聲,每敲一下,他的心就緊揪發疼。
走出機場,夏思婕用力深深吸了口氣。算一算時間,她離開台灣已整整六年了。再次踏上這塊土地,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媽媽!這裡就是台灣嗎?」六歲的狄念蝶睜著圓圓的大眼,好奇的張望四周。
「是啊!這裡就是台灣,是我們的故鄉。」夏思婕牽著女兒的手,對她微笑說道。
「那我們以後會一直住在這裡嗎?我們不回法國了?」狄念蝶興奮的追問。
「嗯。」夏思婕寵溺的看著女兒,覺得這張小小的臉蛋真是可愛透了!雪白如凝脂的肌膚、黑白分明圓滾滾的大眼睛、粉嫩的櫻唇,完全來自於她的遺傳;而那濃眉及挺立的鼻子,以及比同齡小朋友略高的身形則是像極了他……那個她到現在還深深愛著的男人。
唐澤……六年不見了,你好嗎?夏思婕在心底默默問候著,思緒飄回從前。
「爹地!爹地!」狄念蝶忽然掙脫夏思婕的手,朝人群中一個高大的男人飛奔而去。
「小蝶,爹地好想你喔。」看著眼前像個小公主的寶貝女兒,狄燦陽笑開了一張臉,蹲下身將她一把抱起。
「小蝶也好想念爹地!」狄念蝶在他臉上啵啵啵的親了好幾口。
夏思婕看著眼前這一幕「父女情深」的景象,心裡既感到溫馨,同時卻也有種無言的歎息:畢竟他們的感情再怎麼融洽,也不是真正的父女。
六年前,她才回到夏家沒多久,就發現自己居然懷了身孕。原本想拿掉,卻始終忍不下心。那可是她和唐澤的骨肉,是他們曾經深深相愛過的證明!她怎麼割捨得下這段令她難以忘懷的感情呢。
於是,她毅然決定把孩子生下來。她還記得當時狄燦陽知道她懷孕的事時,居然二話不說的就說要娶她。
「夏家的千金小姐不能未婚生子,那樣會成為眾人的笑柄。你也不希望你死去的爸媽為你擔心吧?還有,奶奶拜託我一定要好好照顧你,我不能讓她失望。」
「但……你這樣……不是委屈了你?」
「我無所謂。自從奶奶把我帶回來,我這條命就是屬於夏家的了。奶奶對我恩重如山;為了奶奶,為了夏家,為了『雲裳』,就算是要我去死,我也不會有怨言。」狄燦陽笑著表明自己的立場。「何況現在並不是要我去死,只不過是結個婚而已,而且還能當現成的老爸,這麼好康的事,我何樂而不為?」他刻意用輕鬆的語氣說著,目的是要讓她不要再對這件事耿耿於懷。
「那、那麼……難道你沒有女朋友?沒有深愛的女孩嗎?你要是娶了我,她怎麼辦?」夏思婕還是覺得不妥。她跟唐澤之間已經不可能了,沒道理自私的帶給別人傷害。
「那麼,你呢?孩子的父親是誰?」他睇視著她,不答反問。
「我……」話卡在喉頭,卻是怎麼樣也無法把真相告訴狄燦陽。因為她知道他的個性,他心心唸唸的就是報恩,如果讓他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唐澤的,難保狄燦陽不會去找他……
「每個人心裡都有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我也不例外,除非你願意主動告訴我,要不我不會強迫你。」
「謝謝……」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對他的感激,他真的是一個非常好的大哥。
當時年僅十八歲的她匆匆披上嫁衣嫁給了狄燦陽,為了繼承農業,在生下念蝶後,便帶著女兒前往時尚之都巴黎去念服裝設計。也許是因為遺傳的關係,她意外發現自己對服裝設計居然頗有天分。這一兩年,她也嘗試著替DREAM PARADISE設計幾款服飾精品,沒想到甚獲上流名媛喜愛。如今她自創品牌,意外的在歐洲掀起一陣好評。
她從來不是會作白日夢的人,要是在六年前,有人告訴她將來會成為一名頂尖服裝設計師,而且還是「雲裳集團」的負責人,她絕對不會相信。
她在巴黎的這些年,狄燦陽每隔兩個月就會來看她們母女,對她們的照顧可以說是無微不至,雖然兩人是有名無實的夫妻,感情卻早就如同一家人。
「思婕,你越來越漂亮了!看來巴黎很適合你,瞧你長得白白胖胖的。」狄燦陽看著他名義上的「老婆」,發也驚艷的讚歎。雖然娶了夏思婕,但他對她的感情始終只存著親情,還是把她當成妹妹來看待。
「我哪裡白白胖胖了!說得我好像是一頭母豬似的。」夏思婕走近他,不滿的噘嘴抗議。這些年來,她確實豐腴不少,氣色也比以往好很多。
她倏地想起以往……唐澤老是嫌她瘦,總是費盡心思要她多吃一點,他還計劃著要跟她生小孩、組織甜蜜家庭,曾經……
天啊!她到底是怎麼了?停!不准再想了!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夏思婕甩甩頭,將那些往事拋到腦後。
「冤枉啊!思婕,我可是在誇讚你耶。」狄燦陽裝模作樣的高舉駿捷,表明自己被冤枉了,惹得她噗哧一笑,一旁的狄念蝶看父母笑得那麼開心,她跟著笑成一團。
「爹地,我想吃麥當勞。」狄念蝶仰起小臉對著狄燦陽撒嬌。
「好好好!你要吃什麼,爹地都帶你去買。」狄燦陽一把將念蝶抱起,寵溺的捏了捏她蘋果般的小臉,惹得她咯咯大笑。
「你這樣會把她寵壞。」夏思婕白了他一眼。她可不希望女兒長大後變成那種驕蠻小姐。
「有什麼關係!小蝶那麼乖巧又惹人疼。走吧!爹地現在就帶你去買。」狄燦陽不以為意的撇撇唇。
「YA!我要吃兒童餐!還要玩具唷……」
夏思婕無可奈何的走在他們身邊,只能苦笑,暗算輕歎了一聲。她告訴自己,夏思婕,你該感到滿足了,雖然……雖然沒有愛情,但你有成功的事業,有一個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會保護你的大哥,還有一個可愛懂事的女兒……這樣的人生,你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呢?
她在心裡第N次這麼告訴自己,只是,不論她怎麼努力的自我催眠,心底最深處,卻還是不免感到倜悵和空虛……
當代集團台灣總公司。
「總經理,請您看一下,這是『沙夏百貨』精品專櫃樓層進駐的名單。」秘書將一份文件呈到唐澤面前。
唐澤接過文件,如鷹般銳利的眼迅速掃視文件內容。
自從唐澤正式接掌「當代集團」總經理之位後,公司業務便蒸蒸日上。因為之前他們舉家移居美國,以致造成「當代」在台灣的事業變得有些鬆散,甚至有高階主管利用職務之便,從中賺取不法利益。自從父親將台灣總公司業務全權交由他處理之後,他便大刀闊斧的整頓公司內部。
在他的帶領下,「當代」又恢復了以往百貨業龍頭的面貌。這幾年,他除了替公司賺了超過百億的利潤外,還積極策劃在南台灣蓋一棟東南亞最頂級豪華的「沙夏百貨公司」。無論是建築材料、燈光、裝潢,以及設備,全是最高規格:更不用提那些進駐的廠商,都得經過嚴格的篩選才行,因為它主打的是消費群是金字塔頂端的社交名流、達官貴族。
因而,當「沙夏百貨」還在施工時,就已引起了廣泛熱烈的討論。現在,「沙夏百貨」已經完工,預計在二月份情人節當天正式開幕。
「STARLIGHT?這是哪個品牌?」唐澤轉動手上價格不菲的鉛筆,英眉微蹙的問道。
「這是副總經理挑選的。她說這是DREAM PARADISE的副牌。DREAM PARAHSE屬於三十歲以上的熟女路線,而STARLIGHT的風格較適合三十歲以下的輕熟女。這個品牌目前在台灣並沒有專櫃,但聽說在歐洲已經成為年輕女孩的遊街指標。」秘書一字不漏的轉述副總唐馨的論點。
「嗯。」既然是唐馨大力推薦,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這丫頭一直以來對服裝潮流有其獨到眼光。
大略將文件看過一遍,確定並無任何問題之後,唐澤在文件上簽了名,交還給秘書。
「對了!副總經理要我轉告您,STARLIGHT今天晚上有個服裝發表會,除了發表新一季產品,到時STARLIGHT的首席設計師也會出席。為了表示雙方合作的誠意,請您一定要準時出席。」
「唐馨呢?她怎麼不自己去?」聽到要出席那種宴會場合,唐澤就忍不住皺眉。他其實不喜歡被鎂光燈追逐的感覺,加上一些商場上的長輩老是想替他作媒,常搞得他一個頭兩個大。
那些多管閒事的人根本就不明白他心底早住進了一個人。想到郝思婕,他的心立刻沉入谷底。這些年來,他依然沒放棄找尋她。這些年來,他無時無刻不想她,她的一顰一笑,開心或悲傷的表情,早就深深烙在他腦海裡,他卻只能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回味著他們交往的點點滴滴。
「她說她也會去,只是因為邀請函上面註明要攜伴參加,只能委屈你當她的護花使者。」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唐澤揮了揮手,意興闌珊的就道。
難道這輩子他真的再也見不到她了嗎?又是一聲歎息。拿起手邊的公文繼續審閱。也許只有在工作裡,他才能夠遠離痛苦,暫時得到解脫吧!
STARLIGHT的發表會場熱鬧萬分,什麼名媛千金、富家子弟全聚集在一堂。幾杯雞尾酒下肚之後,男人們從投資聊到興趣,再從興趣聊到把妹;女人們則聊著今年流行元素,氣氛一片和樂融融,但實際上則是暗中較勁,比誰的鑽石大顆、誰的包包最貴。
「拜託,下次這種場合千萬不要拖我來。」唐澤心煩氣躁的對著身旁的唐馨抱怨。他剛剛才被一群以媒婆自居的婆婆媽媽疲勞轟炸,又被八卦週刊的記者騷擾。自從他和楚樂兒分手之後,他的感情生活莫名其妙的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
「你以為我很愛參加PARTY嗎?我也覺得很悶好不好。」唐馨撇撇唇,不以為然道。她今年不過才二十四歲,就有一堆人忙著幫她作媒,搞得她好像醜得沒人要似的。偏偏像這種場合,幾乎都是是她在參加,她這個老哥也太不講道理了吧?
一場令兩兄妹感到無趣的餐宴終於結束,即將上場的是今晚的壓軸FASHON SHOW。
「各位朋友大家晚安,感謝各位在百忙之中抽空參加STARLIGHT的服裝發表會。現在請各位就座。」等大家吃飽喝足之後,會場主持人上台主持活動的壓軸。「現在,我們FASHON SHOW即將開始。同時,我們很榮幸的請到『雲裳集團』的負責人,同時也是FASHON SHOW的首席設計師——夏天小姐,來為我們解說今年新作的設計理念。」女主持人從頭到尾都保持甜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