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露水妻 第十章
    張敏晶作東的邀了高培蘭和她父母,以及齊靖衡到一家會員制的日本料理店用餐。兩家人不計前嫌,相談甚歡。只是席間齊靖衡卻有些心不在焉,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胃口似乎不太好。

    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兩家人還打算到一家朋友開的茶館品茶,齊靖衡以著隔天還有一些開會數據未備齊而先行離開。

    出了日本料理店,高培蘭追了出來。「這麼早要走了?」

    他微笑道:「好好的玩吧。」

    「今晚……」她咬著唇,害羞的笑了笑。「我可以去你那裡陪你嗎?」這樣的暗示夠明顯了吧?

    「我很忙。」這樣的拒絕也很清楚明白。

    今晚的心情異常煩躁,他不想再應付任何人!

    「這樣……那改天吧。」說著,她踮起腳尖在他唇上一掠,送上香吻。「開車開慢一點。」

    齊靖衡上了車,立刻掏出手帕擦拭被吻過的唇。正要啟動車子時,手機響了,看了下來電顯示──殳懷焄。

    本來不想接,猶豫了下還是接起,沉肅的聲音足以讓對方知道他此刻不想被任何人打擾的心情。「喂。」

    「靖衡,你現在在哪裡?」殳懷焄的聲音有點焦急。

    「回家路上。要喝酒找別人,我現在哪兒也不想去。」這個時間找他,十之八九是想找人喝一杯吧。現在的他心情極為惡劣,誰也不想見!

    「我只告訴你我在哪裡,至於來不來,隨便你。」顯然殳懷焄的心情比他好不到哪兒去。

    「……」

    「我現在在XX醫院急診室,劭潔……」

    「劭潔?」他怔了一下。「她怎麼了?」

    「劭潔她……流產了。」

    齊靖衡臉色變了,心莫名抽痛了下。「怎麼會?她……她還好嗎?」

    「不好。」深吸了口氣,殳懷焄說:「人工流產後她的血一直止不住,醫生現在正在輸血,情況不太好。」歎了口氣,他又說:「她目前的意識並不清醒,囈語時喚的全是你的名字……你來不來,隨便你了。」

    約莫二十分鐘,齊靖衡匆匆忙忙出現在殳懷焄說的醫院急診室通廊。遠遠的,他就看到好友,快步朝他走過去。

    「現在情況怎麼樣?」

    「血總算止住了,人在恢復室。」

    他鬆了口氣,頹然坐下。「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小產嗎?」殳懷焄橫了他一眼。「醫生說,小產如果不是直接受外力碰觸撞擊,就是身體狀態和壓力影響的。」

    「除了孕吐外,劭潔的身體狀況還好。」而且孕吐狀況現在也慢慢緩和了。

    「你覺得高培蘭的出現,對她沒有影響?」

    「有影響嗎?看不出來。」想起她之前的反應,齊靖衡冷哼。

    殳懷焄從他的神情中猜出一點端倪。難道……難道他也對劭潔動心了?「你覺得沒有影響?」

    「能影響她的人,只有她肚子裡孩子的父親吧?我算老幾?」

    沒在這話題上打轉,他突然提到,「小貝比沒了,劭潔……一直很期待看到小貝比的模樣,一直覺得小貝比一定會長得和他爹地很像。」齊靖衡聞言冷哼一聲,殳懷焄當作沒發覺他醋意的繼續說:「三個多月的小貝比有十幾公分,五官已慢慢的有雛形了。」

    「那個男人……真令人嫉妒!」

    「是啊,連那個男人送她的八音盒她都寶貝得要死,即使壞了也捨不得丟。」

    齊靖衡頓時聽得心驚,不可置信的看著好友。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無視他的訝異,殳懷焄又說:「每一樣那個男人送她的禮物,她都會標上日期和號碼,八音盒聽說是那個男人在和別的女人訂婚前一天送她的禮物,她卻沒有標上日期和號碼,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她不想記住那個令人難過的日子,也不想記起那個男人屬於別的女人的事實。」知道劭潔肚子裡的孩子是靖衡的之後,劭潔跟他說了不少有關靖衡的事。

    他和她,比起當情人,也許更適合當朋友。殳懷焄不自覺的撫著手腕上的許願帶。他的願望……這輩子都不可能實現了吧?

    「不,不可能……劭潔肚子裡的孩子不可能是我的!我們並……沒有……」即使後來有了較進一步的親密,也是她懷孕搬到他公寓之後的事。更何況,他們並沒有真正的有過親密關係,說孩子是他的,太荒謬了!

    「你記不記三個多月前高培蘭逃婚當晚,你喝得酩酊大醉的住進瀚洋大飯店,隱約記得和一名女子發生關係的事?」「你是說,那名女子是……是劭潔?」

    「楊經理後來找到了那卷監視錄像帶。劭潔扶著你進房後就沒再出來,一直到凌晨四點多離開,你覺得呢?」四點多靖衡該酒醒了一半,真有別的女人和他翻雲覆雨,他不會連半點記憶也沒有。「劭潔喜歡到無以復加的你和舊情人重逢,你覺得她會不在意?不會有壓力?」

    齊靖衡厲聲質問:「這樣的事,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第一次看到冷靜沉著的他慌成這樣。高培蘭逃婚時他只是受傷,也許該說是自尊心受創比較貼切。顯然他在乎劭潔,非常非常的在乎,如果說他愛她,他也不會訝異。

    殳懷焄坦然的看著他。「我……很愛慕劭潔,這件事沒在第一時間告訴你,是因為私心。你也不能怪我,不是嗎?我的做法也許有失光明正大,可所謂情場如戰場,兵不厭詐。更何況,你心裡有她卻不承認,換作你是我,你又會如何做?」

    見齊靖衡無言,他接著說:「高培蘭回來了,你的態度更堅定我的做法,我的直覺告訴我,為了高培蘭,你一定會傷害劭潔!我不想把劭潔讓給你,即使清楚知道她不愛我,可無所謂,有耐心也算是我的優點,我可以等。結果,高培蘭的事還真被我料中,才重逢就進展神速!」

    靖衡在感情上不是個會胡天胡地的人,可這回卻是心裡同時放了兩個女人,這令他訝異。

    此刻齊靖衡的心很混亂,不想解釋高培蘭的事。「那你現在又為什麼願意告訴我?劭潔肚子裡的孩子沒了,對你來說不是更能滿足你的私心?」

    「你以為我願意找你來嗎?如果劭潔需要的人是我,我會盡我所能的保護她、陪伴她。可是……她連在神智不清的情況,心心唸唸的人還是你。她需要的人不是我,如果在這種時候我不找你來,那是違背她的意願、剝奪她的想望。」

    「……說到底,你還是不夠狠。」即使這樣說,他還是感謝他。

    殳懷焄勉強揚起嘴角。「她在生死交關時,心上放的人還是你,我再看不透就是愚蠢了。」感情可以等待,卻是勉強不來。劭潔對靖衡的感情下得太深了,情根深種,一朝真的拔除,那個位置也養份殆盡,種不出情花了。「既然當不成她的情人,我也只能選擇當她的朋友。」

    他是不夠狠、不夠自私,卻是提得起放得下。「懷焄,謝謝你。」

    「我只是在做我該做的事,而且,我這麼做是為了劭潔,不是為你。倒是你,同時愛著兩個女人,趕流行嗎?」

    「連你也認為我還愛著高培蘭?」

    「不是嗎?」

    齊靖衡搖了搖頭。「她是一步棋,原本打算來招一石二鳥,可顯然有點弄巧成拙了。」

    「什麼意思?」

    他歎了口氣,很深很深的一口氣。

    ※※※※※

    「對不起,尹小姐不想見你。我勸過她,可是……一提到你的名字,她就哭,情緒很激動。」劉媽愁容滿面的擋在病房外,拒絕齊靖衡的探望。「她目前的情況算穩定,但身體虛弱,最好順著她,別刺激她。」

    打從尹劭潔住院後,他已經第三次被擋在門外。「有吃東西嗎?」

    她搖了搖頭。「胃口很差,醫生開了營養針給她。她今天自己下床了,可臉色蒼白得嚇人,好像隨時會倒下似的。」

    「……我知道了,請幫我好好照顧她。」看著緊閉的門扉,齊靖衡也只能再次歎息。隔著一道門,他卻連見她一面都這麼難!「明天我再來。若有什麼事情,馬上打電話給我。」

    「那個……」猶豫了一下,劉媽說:「尹小姐今天有問醫生出院的問題。」

    「身體那麼差,出什麼院!」

    「可是……醫生答應了,因為她的身體沒有什麼大狀況,只剩食慾和調養的問題,這些都是可以自行在家調理的。」

    「妳知道尹小姐打算什麼時候出院嗎?」

    「我問過,她不肯說。」連劉媽也防著,她是在防他吧?她想離開他嗎?這樣的預感像針一樣紮著他。

    「我知道了。」看來這幾天他要盯緊著她。「那麼……麻煩妳了。」

    離開醫院後,齊靖衡上了車,放置在副駕駛座上的手機有了數通來電顯示,一看號碼,全是高培蘭的來電。他心煩氣躁的直接關機,拉開置物箱將手機扔了進去,這才看到裡頭還有另一支手機。

    那支手機只有少數人知道,最常打的人是劭潔。可後來因為等不到她的電話,他一氣之下按了關機。

    重新聞機後,不久屏幕上出現了六通未接來電。

    有四通是劭潔打的,時間是在她小產前的幾個小時。

    他想起了懷焄的話──「劭潔打了幾通電話給你,可你關機,後來正好我打手機找她,當時可能真的很不舒服,她問我可不可以送她到醫院。她的語氣很無助又焦慮,我在想,那個時候可能有小產的跡象,她自己也慌了。」

    那時的劭潔除了害怕和無助外,她在想什麼?是不是怨他,連她和孩子在最需要他的時候都缺席?

    齊靖衡緊握著手機,內疚不己。正巧這幾天他忙著處理公事,加速外派手續的完成。

    剛上任的歐美區代理總裁因為涉嫌董事任內的數樁回扣案,金額高達數億,董事會這幾天正召開會議懲處,在決定上任人選前,由該區主管先代理。

    他忙於公事,其實也是逃避愧疚。他無法不去想,這些日子以來,劭潔所承受的一切,她的無助,她的害怕、怨懟,以及她的絕望。

    懷焄說,劭潔被送到醫院的時候,一直求醫生要救救她的貝比,不斷的摸著肚子,低低的和腹中的小貝比說:「我們一起加油,可以的,我們可以的……媽咪一點也不害怕,我很勇敢喲!我給你勇氣,所以你也要加油!我們約好六個多月後要見面的……」

    努力了一個下午,出血越來越嚴重,最後只得人工流產,孩子還是保不住,劭潔得知自己的孩子保不住後,她沉默了,那模樣像是連靈魂都一併被掏空了,噙著淚不哭,眼眶中的水意卻始終沒消退。

    齊靖衡開著車來到借給尹劭潔居住的公寓,這是打上一回他和她不歡而散後,第一次踏進這裡。

    玄關處放了兩盆紫花大巖桐和圓幣草,拖鞋則是一雙粉色、一雙藍色,桌上還擱著兩隻同款不同色的馬克杯……這房子到處有她的足跡,唾手可得她的巧思。

    劭潔總是說她是過客,可卻在不自覺中一點一滴的在佈置這個地方,因為愛他……她夢想著有個家吧?在這樣的夢想下,因為不確定他的感情,她也只好耳提面命不斷的提醒自己,她只是個過客。

    她可知道,當她不確定他的感情時,他也一樣對她沒把握!

    走進主臥室,他有些訝異的發現尹劭潔初初搬到這裡時,裝衣物的大行李箱就放置在床旁邊,東西已打包得差不多了。

    劭潔真的想離開這裡!他心驚的發現。

    衣物的最上層有一個小紙袋和車票。齊靖衡拿起車票,搭乘日期已過。

    天吶!她出事的那天,原本是打算離開這裡的!

    車票的終站不是劭潔的老家,而是另一個縣市!她打算就這樣走了,連點線索都不留給他嗎?她甚至連封信、連張紙條都沒打算留給他!

    這女人真夠狠!

    至於一旁的那個小紙袋他記得,是裝超音波攝影相片的。看到那東西,他不禁又感傷了起來。

    依稀記得他主動提議陪劭潔去做產檢時,她臉上露出既訝異又忍不住雀躍的模樣。那時的她在想什麼?又對小貝比說了什麼話?以她喜歡和小貝比說話的奇怪性子,一定會說一堆吧?

    可產檢那天他失約了。之後他查看了手機,她從十點多到近十二點之間打了六通電話,她是真的很期待他陪她去產檢吧?

    他彷彿看到劭潔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婦產科外頭等著他出現。由充滿期待的心情漸漸失望……

    劭潔在失望之餘,一定又和小貝比抱怨了很多吧?想當然耳的事他覺得好笑,卻也心疼了起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後來卻得知他不能赴約是因為他和高培蘭在一起,她有多難過?可她還是跟醫生要了相片,想讓他看看小貝比的樣子。

    你昨天錯過看小貝比的模樣,實在太可惜了!

    還記得他隔一天到這裡時,劭潔還這麼說,還是堅持讓他看相片。那時的她可能是因為高培蘭的出現,已打算離開他。

    齊靖衡抽出之前惹得他惱怒的超音波相片,此刻看它,莫名的感到心酸。

    深吸了口氣,他說:「嘿,小傢伙,你對我很陌生吧?慎重的自我介紹,我是你爹地……很抱歉,上一次的見面會我失約了!前幾天……本來有機會救你的,我也沒趕上……好像有關你的事,我總是慢半拍。」

    他甚至連知道他是他爹地都比別人慢!

    「你媽咪說,你一定是世上最漂亮的孩子,那時我還吐她槽!可現在,我真的……真的好想對你說,孩子,你真的是世上最漂亮的!如果妳是小公主,一定會有妳媽咪細緻的五官,剛柔並濟的性子。喔,千萬不要長得像她,卻有我的壞脾氣、爛個性,要不我會很傷腦筋的。

    「如果你是男孩,就允許你像我吧!像你老媽准成花美男,說實在的,這樣我往後的日子也不太清閒。」說到這裡,他想起了劭潔當時說的話。

    小貝比的父親有一張好看極了的臉,飛揚的濃眉、有型的單鳳眼……他五官搶眼而好看,即使是女生,長大後也會是個漂亮的小姐。唯一不希望像他的,大概是他的壞脾氣。

    齊靖衡的聲音因為富含了太多的情感而破碎。「在你媽咪眼裡,只要長得像我的,就是最漂亮的孩子吧?結果你……到底會長得像誰呢?」他甚至連好好跟他打聲招呼的機會也沒有。

    寶貝對不起!

    ※※※※※

    鑰匙插入洞孔,一轉,門打開的同時,尹劭潔差點尖叫出聲。

    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妳回來啦?」齊靖衡一身西裝筆挺,一派從容的看著她,似乎不訝異她怎麼會忽然回來,也不問她怎麼辦出院了。

    倒是尹劭潔看到應該在公司上班的他出現在這裡,命差點嚇掉了半條。

    「你……你你……」

    天!今天她好不容易支開劉媽,要回來收拾東西走人,怎麼會……

    看著齊靖衡從容的笑,她突然懂了。原來他早料到她會來這一招,因此早有防範。真是的,她果然住院住糊塗了。

    算了,偷跑不成,那就光明正大的走吧,想必他也不會攔她吧。恢復鎮定,她走進屋子,順手帶上門。「你這個時候不是該在公司?」

    「這個時候妳不也該在醫院?」好吧!那就開門見山的說吧!

    「我想離開了。這段時間……很感激你的照顧。」她壓抑著自己的心情,說得雲淡風輕。說罷,她越過他,想回房裡拿行李。下一刻,齊靖衡長臂一攔,將她攬入懷裡。

    「劭潔……我不能讓妳離開。」

    她推拒著他。「請不要這樣,放手!」一想到齊靖衡已經有了高培蘭,居然還對她說這樣的話,她不禁一陣惱怒。「你放手!你知道自己現在在幹什麼嗎?你這樣做,高小姐會怎麼想?」

    「關於那天的事我可以解釋。」

    「不必了!」尹劭潔冷冷的開口,「你都大方的對我承認是和她在一起,報紙上也登了你和她共度一夜,雙方長輩往來熱絡,你還要解釋什麼?更何況……」她仰起頭看他。「對你而言,我又算什麼?需要解釋什麼?」

    同處一個屋詹下,共睡在一張床上,雖然關係曖昧,可他從沒想過正名。她是他的誰?連她自己偶爾一思及,都只能歎息。

    「如果真的不需要解釋,妳為什麼如此生氣?不認為自己算什麼,又為什麼要這樣放不下?」

    尹劭潔氣結。「我沒有!」

    不聽她的否認,他篤定的說:「劭潔,因為妳愛我!」

    她瞪大眼,一臉駭然。他知道?!他知道她的感情?因為知道才仗恃著這點欺負她嗎?因為不愛她,他可以這樣的有恃無恐?他這種行為……這種行為就像是拿著刀砍殺著沒有反抗能力的她!最令她無法忍受的是,他居然可以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她痛苦難受?!

    呵!是啊,她笨嘛!喜歡上他,是因為她太笨。

    「劭潔……」齊靖衡溫柔的喚著她。「妳是愛我的。」

    所有的委屈在一瞬間全爆發出來,尹劭潔掄起拳頭不分輕重的槌打著他。「你現在說這些幹什麼?你是在嘲諷我嗎?嘲諷我的愚蠢、嘲諷我的不自量力?你就這麼了不起,可以這樣欺負人嗎?」

    她的委屈他知道,也的確是他造成的,所以任由她發洩的槌打著他。

    待她發洩夠了,力道漸弱,齊靖衡才開口,「劭潔,我知道我做了很多令妳傷心的事,可不可以請妳看在我真的不想失去妳的份上,給我一些時間解釋?我這個人也許自私,也許可惡,可在感情上我並不胡來。」

    不想失去她?「我對你有這麼重要嗎?我真是受寵若驚吶!」

    「劭潔……求妳!」齊靖衡的聲音低沉,蘊含著以往未曾表達過的情感。

    尹劭潔僵持了一會兒,終究心軟。她壓低眼瞼,不再掙扎,可態度仍冷硬,像是她只給時間,等他把話說完立刻走人。

    齊靖衡牽著她的手來到沙發前,將她安置好。

    「我喜歡過高培蘭,但那是過去式了,她只是我的一步棋。妳知道我外派的事一直受阻吧?」他大略的把高培蘭的出現,以及他家老媽打的如意算盤,以及他的將計就計的事說了。

    「我並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時候對妳動心的,只是……高培蘭逃婚,面對我可能也失去工作上倚重的妳,我開始慌了。明明只是個秘書,我卻像是要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和妳一起生活後,我們之間不再完全只有工作,妳對我而言不再是尹秘書,我才發覺……我喜歡上妳了。

    「可這時候妳為了別的男人懷孕的事卻深深打擊著我。雖然在相處之後,我知道妳心裡是有我的,可妳對孩子父親的戀慕一次又一次的令我嫉妒,我承認,對於我不是妳的唯一,心中很不是滋味!」

    尹劭潔抬起頭,很快又垂下,有些心虛。

    「之後高培蘭出現,我想,這正好也是試探妳真心想法的機會……沒想到會弄巧成拙。」

    「你在她家過夜的事是假的?」

    「是真的,可和妳想的不一樣。」他說了那天的情況。

    「可是你卻為了她……你答應陪我產檢的。」

    「……我很抱歉!」高培蘭是他喜歡過的女人,在她出現的時候,他曾以為自己還是喜歡她的。他感激她的出現,因此讓他更清楚他對劭潔的感情。

    齊靖衡歎息,擁抱住她,一想起孩子,他心裡就酸酸的。

    「劭潔,妳為什麼不告訴我,孩子是我的?妳一直讓我以為他是別的男人的孩子,是情敵的孩子。為了愛妳,我有雅量容得下孩子,可那畢竟是愛屋及烏。」

    「你……」

    「懷焄把所有的事都說了。」

    「……」尹劭潔沉默,眼眶紅了。

    「劭潔……孩子的事,我很遺憾!只是我不明白,明明有很多機會妳可以告訴我……孩子是我的,以及那一夜的事。」

    「我一直以為你心裡還愛著高培蘭,而且,你把身份懸殊的兩個人,一夜情懷下有了孩子,一直界定為母憑子貴的手段!

    「你不相信這樣的感情,甚至認為真的愛男方就該把孩子拿掉,因為那個孩子不是在他期待下所產生的,知道了只會困擾。真的愛他,就該以最公平、最無負擔的方式爭取男方的感情。你甚至拿我舉例說,懷了喜歡的男人的孩子,不讓男方知道,避免影響他正常的生活,畢竟選擇留下孩子的是我,該承擔後果的也是我!在這種情況,我什麼也不能說。」

    齊靖衡歎息,「我真的很抱歉!當時會這樣說,其實……因為我就是一夜情下的產物。」他苦笑。「我媽一直把我當成敲詐我爸的籌碼,她一點也不愛他……」他更加的擁緊她。「劭潔……謝謝妳愛我。」

    所有的誤會都解釋清楚了,愛情的澀味終於退去,嘗到甜美。這股甜得來不易,尹劭潔熱淚盈眶的承接著。

    從前走過太多錯誤的路,會導致這樣的錯,是因為他們都太在乎對方,以為是為對方好。

    齊靖衡捧起她的臉。「劭潔,我愛妳。」

    「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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