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柯冠磊越看越火大,她竟敢嫌他煩、嫌他囉唆?還真是大膽啊!
他不死心地繼續撥打書詠的手機,但結果還是一樣——她拒接,電話直接轉入語音信箱。
「該死——」他暴跳如雷,如果岑書詠此刻出現在他眼前,他真想狠狠掐斷她的脖子。
叮鈴!
房間的內線響了,他接起,話筒內傳來如淇的聲音。「冠磊,準備下樓吃飯嘍!」
「嗯,好。」雖然他被書詠搞得一點食慾都沒有,但也不好意思讓如淇等太久,只好先下樓用餐。
晚餐很豐盛,牛排煎得恰到好處,如淇還開了瓶珍貴的紅酒佐餐,可冠磊吃得食不知味,草草用完主餐後,就說自己身體有些不舒服,要先回房休息。
一回房間,他都還沒撥打電話給書詠,她又再度傳來簡訊。
我仔細想過了,自己真的無法再待在你身邊,你放過我吧!讓我遠走高飛,到一個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柯冠磊看完後,再也無法忍受地跳了起來,他匆匆抓起車鑰匙就往樓下衝。
岑書詠竟然想逃離他?她又跟別的男人跑了嗎?是不是那個混蛋未婚夫跑來洛杉磯跟她會合?
不!休想!這輩子他絕不會輕易放過她!
就在他衝下樓的同時,方如淇正想到冠磊的房間聊聊天,可此時手機卻響了,來電者是她的父親。
她皺了皺眉,不是很想接,不過這幾天常常不接老爸的電話,如果惹惱他,搞不好他會氣到修改遺囑,把龐大的財產全部給她那兩個哥哥,哼,這可不行,還是應付一下吧!
她接起電話。「爸。」
「這幾天我一直找不到你,你到底跑哪去了?女孩子家不要這麼貪玩。」父親的聲音聽起來很生氣。
「我不是說過我最近休假嗎?就跟朋友出去聚聚啊,哪有貪玩?」
「哪個朋友?如果是可以結婚的,馬上帶回家給我看看,如淇,你年紀也不小了,你兩個哥哥早就結婚生子了,都不用我擔心,就只有你這麼不懂事。」
方如淇翻了個大白眼,她真想對父親大吼,我早就成年了,我的婚事自己會決定,不用你囉唆!不過,礙於未來的繼承權,只好繼續聽老爸碎碎念。
她萬萬沒想到,因為錯過這個到冠磊房間的機會,而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柯冠磊臉色鐵青地衝到車庫,原本想直接開車出去,可就在他要進入駕駛座時,發現地上有個閃閃發亮的物體。
那是什麼?
他定睛一看,震驚地瞠大雙眼,彎下腰把它撿起來,沒錯,這是當年她送給書詠的純銀手鏈。
這手鏈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萬分狐疑地打量四周,書詠沒事來車庫幹麼?而且她為什麼會把手鏈遺落在這裡?
柯冠磊百感交集地盯著手鏈,其實,他一直不懂為何經過了這麼多年,書詠還保留著這條手鏈?
他上次發現這條手鏈時,她說什麼自己是不小心放在包包裡,才會帶來香港,那麼這回呢?也是無意間把它放入行李,然後飛越千山萬水帶來洛杉磯?
不!絕不可能!柯冠磊不相信世界上有這麼多巧合,這其中大有蹊蹺,而且這條手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有來過這裡嗎?
冠磊不解地掃視車庫內的每一個角落,三輛車都停在原處,書詠並沒有開車出門啊,那她為何會來車庫?
百思不解之際,車庫後方突然傳來細微的交談聲,冠磊迅速隱身到黑暗處,偷偷覷著聲源處。
他看到車庫後通往花園的幽暗小徑上,有兩個鬼鬼崇崇的人正壓低聲音,用流利的英語交談著。
女人問男人:「不是叫你早點來嗎?怎麼搞到這麼晚?」
男人不耐地道:「你懂什麼,就是要天黑才好辦事啊,你希望大白天讓大家都看見嗎?那個中國女人呢?」
中國女人?冠磊心臟瞬間狂跳,他們是在說書詠嗎?他緊緊握住手鏈,屏氣凝神地聽著,並機警地開啟了手機的錄影功能。
女人得意地笑道:「我辦事你放心!我早就把她打昏了關在這裡。」她指著一間很不起眼的儲藏室。
「很好。」男人道:「我的車停在大門口的樹下,你等下把她扛到車上,小心點,別讓任何人看見了!方小姐要我們立刻殺了她,再把屍體綁鉛塊扔進大海裡。」
方小姐?冠磊一聽有如五雷轟項,他們說的是方如淇嗎?這裡是她的家,應該是在說她沒錯吧!
難道這些事跟如淇有關?還有,他們口中說的中國女人是誰?這個屋子的中國女人除了方如淇,就是書詠啊!
老天!他不敢再往下想,手裡的銀鏈好像發出滾燙的溫度,燒得他額際冒汗,某種直覺告訴自己,書詠可能有危險,他要馬上救出她。
女人點點頭。「那我們就快點行動吧,呵呵呵,殺了那個倒楣的中國女人,就有一大筆我們花都花不完的鉅款嘍!哈哈哈!動作快一點,解決她,我們就連夜潛逃出境,去墨西哥過好日子吧。」
「嗯,進去吧。」
女人拿出鑰匙打開小木屋的門,冠磊看到後,機警地報了警,告訴警察這裡的位置,然後打開後車廂,拿出放在裡面的鐵製枴杖鎖,躲到車子後面,看著那男人扛著一個深色大麻袋出來。
那裡面一定是書詠!冠磊站起身,拿著枴杖鎖悄悄接近那兩個人,趁他們顧著看前面道路時,狂衝出去以枴杖鎖狠敲了下那女人的後頸。
「啊——」女人發出慘叫,下一秒立即昏迷倒地。
男人聽到後,驚駭地轉過頭。「你是誰?」
曾受過武術訓練的柯冠磊身手俐落地給了他一記迴旋飛踢,他悶哼一聲,不由自主地彎下腰放下麻布袋,冠磊見狀,馬上拿起枴杖鎖猛敲他的小腿。
「啊啊,好痛,我的腿好像斷了!」男人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混蛋!豬狗不如的禽獸!」冠磊憤恨地瞪著倒在地上的兩個人,明白現在不是跟他們算帳的時刻,他趕緊打開麻布袋,果然看到書詠躺在裡面,她的雙手雙腳都被捆綁,嘴巴還貼了好幾層膠帶。
「書詠?書詠?你沒事吧?」柯冠磊心急如焚地抱緊她,只見她面色蒼白如紙,他趕緊探測她的鼻息,確定她還有呼吸後,以最快的速度抱她上車,發動車子,以閃電般的速度往醫院衝去。
同一時間,好幾輛警車也飛快地趕到現場,警方開始進行搜證工作,一點也不敢馬虎。
***
冠磊將書詠送到醫院,要求醫生為她做最詳細的身體檢查。
院方為她做了一連串的檢查後,醫生拉開布簾走出來,柯冠磊見狀立刻迎上去,用英文問道:「醫生,請問她的狀況怎麼樣?有沒有大問題?」
他的心好痛、好慌亂,無法想像方如淇居然要謀殺書詠!倘若不是他剛好撞見那對歹徒,那書詠不就……
他驀地打了個寒顫,不願去想之後會發生的事。
醫生慈祥地問道:「你是病人的誰?」
「我是她的家人。」他用流利的英文回道。
看到書詠面容蒼白地被捆綁在麻布袋裡的那一刻,他的五臟六腑都劇烈翻攪著,既心疼又憤怒自己沒有好好保護她,也深刻地體認到自己不能失去她,絕對不行!
「家人,嗯。」醫生點點頭,翻著病歷,沉聲說道:「她的狀況還好,應該待會就會醒了,只是被打昏了,身上有一些挫傷,我們會做妥善的處理,不過,既然她是你的家人,我想請問一下,五年前岑小姐不是有在本院婦產科接受治療嗎?後來怎麼沒有定期回診?」
婦產科?五年前?柯冠磊的臉色丕變,疑惑地望著醫生。
「你不知道嗎?五年前岑小姐就有來本院求診過了,所以我們這邊有她完整的病歷,也知道她對盤尼西林這種藥劑過敏。病歷上記載著,五年前她在台灣發生嚴重的意外,導致骨盆受創,因此到洛杉磯尋求名醫,曾在本院治療過一陣子,不過後來就沒有定期回診了。」
老天!好像有好幾顆原子彈同時在他體內引爆,柯冠磊腳步踉蹌,幾乎快站不穩。
不!這不是真的,醫生說的重大意外應該就是他跟書詠一起落海的那件事吧,那導致她的骨盆受創?甚至必須越洋求醫?為何他都不知道這些事?
醫生又道:「病人體力很差,我們待會兒會把她送到病房,持續打點滴,並住院觀察個兩、三天,做些更精密的檢查後再安排出院。」
醫生說完後就離開了,留下冠磊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感覺心底有個地方一直不停的崩陷老天!五年前那個意外到底對書詠造成多大的傷害?為何她都不肯告訴他?
護士把書詠推入病房,冠磊坐在病床邊緊緊握住她的手,寸步不離地守著她。書詠睡得很不安穩,額頭沁出一堆冷汗,斷斷續續地發出囈語——
「磊,車子要落水了,你快逃……對不起,我辜負了你……」一滴眼淚滑落到她慘白的臉頰。「我無法生育……磊,我沒有愛上別人……那都是假的……」
「好,乖……」柯冠磊心疼地摸摸她的頭,不想讓她沉浸在悲傷的氛圍裡。
她聲音哽咽,如泣如訴地道:「我好想成為磊的新娘子……但我不能生育……我對不起磊……」
柯冠磊雙眼圓瞠,震驚地從她斷斷續續的話語中拼湊著整個故事,原來書詠沒有移情別戀、沒有拋棄他,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老天,那年她離開醫院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書詠的羽睫輕輕掀動,她緩緩地睜開眼睛。
「你醒了?」冠磊緊張地握住她的手。「有沒有哪裡會痛?頭痛不痛?後頸還會不會痛?」
「這裡是……」書詠茫然地眨眨眼,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你忘了嗎,你被人打昏了,他們把你的手腳都捆起來,還用膠帶封住你的嘴。」一想到那些歹徒的惡行,他就恨不得親手將他們千刀萬剮!尤其最該死的方如淇!他把那些人交給警方,相信法律會嚴懲他們,而且,他已經委託律師為他處理一切了。
書詠想起來了,她驚懼地環視四周,顫抖著聲問道:「是你救了我?我……」她試著想坐起來,但一動卻牽動到傷口,好痛!
「別動,乖乖躺好。」柯冠磊心疼地按住她的肩膀。「哪裡痛就告訴我,我會請醫生過來,不要再獨自忍受所有的疼痛了,就像五年前那樣……知道嗎?」
他的話讓書詠暫時停止呼吸,不敢置信地望著他,他為何會說這種話?這是什麼意思?
「我都知道了。」他沉痛地道:「醫生說五年前你曾來這間聖保羅醫院求診,院方有你完整的病歷紀錄……老天!書詠,是我害你的,當時是我開的車啊,都是因為我沒有好好保護你才會發生這個悲劇,你為何都不告訴我?」
聞言,書詠整個人傻在那,完了!當初柯冠磊說要來洛杉磯,她心裡就有不好的預感了,但卻一直安慰自己,只是在洛杉磯待一陣子,自己小心點就好了,況且洛杉磯這麼大,市內的大醫院也很多,萬一真的發生什麼事,應該也不會這麼巧,被送到聖保羅醫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