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被喚醒的。
當她睜開水眸,就看到權天湛坐在床畔,對著她笑。
有好幾秒的時間,她以為自己還在作夢,直到他抱著她走入門邊的浴室,將她放入一池熱水裡,她才猛然驚覺,自己竟是一絲不掛!
紅著臉,她手忙腳亂的想遮掩自己,然而關於昨夜的歡愛,卻忽然間在腦海中浮現,一幕幕的激狂纏綿,以及她雙腿的虛軟,在在證實一切都是真的。
她羞得無地自容,只好迅速轉身背對他。
「我——我——我——」她連說了三個我,卻不明白該說什麼好。單純的一夜情,一下子竟演變成兩夜情,她整顆腦袋亂烘烘的,壓根兒無法思考。
「中午了,我做了一些東西,待會一塊吃。」權天湛卻是氣定神閒,他就坐在浴缸邊緣,拿著一塊泡綿,輕輕的抹上她無瑕的雪背,打算為她清洗身子。
「啊!」察覺到他的意圖,她立刻抽了口氣,急忙忙的躲了開來。「我、我自己來。」她滿臉羞紅的蜷曲著身子,懷疑自己會因此而羞暈,幸虧權天湛明白她的羞澀,並沒有堅持一定得親自「服侍」她不可。
只是熱氣繚繞,溫燙的水溫將她的肌膚烘泡得粉紅,那娉婷優美的脊背,恍若世上最美的陶瓷,正誘著人去撫觸——
終究還是敵不過那份衝動,他情不自禁傾身在她的雪背上落下一吻。
「我在樓下等你。」他嘶啞道,灼熱的語氣裡,聽得出浮動的慾望。
甄溫婉面紅耳赤的胡亂點頭,嬌嫩身軀因為感受到他的存在,不斷輕顫,將水面惹出一波又一波的漣漪。
他坐在浴缸邊緣,又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肯起身離去。
直到浴室的門被關上的那一刻,溫婉才喘了口氣,軟軟的靠到浴缸邊。她呆呆的看著水面,緊接著卻捂著小臉,發出懊惱呻吟。
老天!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第一次……是她一時糊塗,那第二次又該怎麼解釋?更何況——更何況他們之間,甚至不只有兩次!
「噢!」溫婉羞恥的將臉埋得更深,整個人因想起昨夜的激情,而一陣發軟。
事實證明,有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接著是第三次、第四次……
她就是不夠堅定,才會讓事情走到這般田地,早在昨夜他霸道的公佈「監禁」宣言時,她就該聰明的先走為快,而不是傻傻的留下來和他爭論,接著還和他——和他——
如今他人就在樓下,就算她想逃,也沒那麼容易了。
這下子,她究竟該怎麼辦?
***
她真的很不想下樓,甚至興起再次逃跑的念頭,因此她花了點時間在二樓尋找逃生出口,只是當她發現整棟房子的門戶全裝設有保全防盜器後,她就明白,自己終究是插翅難飛。
最後,她還是躊躇的來到廚房門口,廚房裡,權天湛正好轉身,四目交接的剎那,她滿臉通紅,往後退了一步。
「呃……我……」她捏著裙擺,想了好久,才想到安全的開場白。「忘忘呢?」她故意避開昨夜的事。
「它在醫院做健康檢查。」權天湛簡單道,神態一如往常,只是望著她的目光卻格外的灼亮。
「喔。」小臉更紅,她揪著裙擺,往後又退了一步,突然之間竟無話可說。
在和他「擦槍走火」之前,她根本不懂男女之事,上次幸運脫逃成功,省了見面的尷尬,可這次就不同了,光是與他目光相對,她的心臟就快跳出胸口,整顆腦袋羞得發燙,根本不曉得該說什麼才好。
「吃點東西吧。」他大步走來,阻止她退到客廳。
她無法反抗,只能任由他將自己帶進廚房,來到餐桌邊坐好。
既然無話可說,她也只好保持沉默,或許等吃完飯後,也或許等到她不再那麼害羞後,她一定會再和他談談離開這裡的事。
雖然他們之間——呃——發生了一些「意外」,但她還是不想麻煩他,而且更重要的是,早在一開始,她就決定將那些「意外」視為過去,所以她和他的關係始終沒有任何變動,他們就只是朋友,就這麼簡單,也只會這麼簡單。
深吸一口氣,她看著他自流理台上端來兩個瓷盤放到桌上。瓷盤裡,滿滿都是牛奶和麥片,除此之外,還有整顆的奇異果、香蕉、西紅柿、苜蓿芽、葡萄乾……望著那「俗擱大碗」,堪稱五彩繽紛的早餐,嬌艷小臉迅速爬上呆滯。
「這是什麼?」她忍不住想問。
「午餐。」他答得言簡意賅。
她不可思議的睜大眼。「你平常都吃這個?」
「這東西挺方便的。」他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並將湯匙遞給她。「而且份量足夠。」說完,他便舀起一顆西紅柿吃了起來。
看著他吃得那麼理所當然,溫婉簡直是目瞪口呆。
她一直以為以他的身份地位,應該過著相當優渥的生活,雖不至於餐餐山珍海味,但也不應該把這些——呃,這些「點心」當作主餐吧?
也許他不懂得煮飯,但至少也該吃點主食,例如面飯之類的。
「難道沒人幫你煮飯嗎?」她忍不住又問。
「半年前有,後來退休了。」他的工作繁忙,並不常在家用餐,因此自從上一任廚師退休後,他自然而然就成了外食一族。「你不喜歡?」他發現她湯匙動都沒動。
「我不是不喜歡,只是……」看著他一個大男人吃著麥片加水果,莫名的,她的心竟微微的發疼起來。
他有錢有勢,卻只忙著工作,從來不曉得該好好的照顧自己,難道這半年來,他都是這樣解決三餐的?
一個念頭忽然閃過腦海,還來不及細想,她已衝動的開口:「你想不想換換口味?」
權天湛擱下湯匙,看著她顰起的細眉。「你想出去吃?」
「不是,我是想煮給你吃。」話一說完,她便馬上發覺這種說法,似乎太過主動,她臉紅的低下頭,額外補充了一句:「如果——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權天湛揚起嘴角。
「我當然不介意。」他低聲道,深邃的黑眸因她的提議而熠熠生輝。
「喔。」她點點頭,因為他的許可,而感到莫名的喜悅。「那你想吃什麼?」她抬起頭,害羞地問。
「什麼都可以,不過我這裡東西不多。」上一任廚師走後,他貪圖方便,只買了一些容易料理的食材,例如生雞蛋。
「沒關係,我來看看。」她迅速起身繞過桌子,打開冰箱的門,發現裡頭東西真的不多,除了牛奶、蔬果,就是生雞蛋。
心裡約略有了個主意,她拿出雞蛋、紅蘿蔔和高麗菜,接著又在權天湛的指示下,打開擱放食材的櫥櫃,卻驚喜的發現,裡頭竟還存放不少未開封的調味料和麵條,而且仔細察看上頭的保存期限,都沒過期呢!
太好了,有麵條、蔬菜和雞蛋,就能做出一鍋香噴噴的湯麵了!
決定以後,她立刻動手煮了一鍋熱水,接著快手洗菜切菜打蛋,將調味料一一拆封,最後再將所有的食材丟入滾水裡,然後調味,不到二十分鐘,一鍋湯麵就宣告完成。
她動作利落的將麵條分成兩人份,其中那足足夠兩人吃的那一碗是他的,另一碗當然就是她的。
端著熱呼呼的湯麵,她轉身來到餐桌邊,將碗筷放到他面前。
「好了,可以吃了。」她對著他盈盈淺笑,順口提醒。「小心燙。」
權天湛並沒有馬上拿起筷子,而是伸手輕撫她唇畔那抹美麗的笑靨。
「謝謝。」他低聲道謝。
「不、不客氣。」她手足無措的捏著裙擺,知道自己一定又臉紅了。「我——我不曉得你的口味,所以只好按照自己的口味調味,你試試味道……好不好?」她滿臉通紅,不敢亂動,只能委婉的暗示他收手。
他深深的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如她所願的將手收回。
拿起碗筷,他不怕燙的很快試了口味道,發現湯頭不油不膩、香醇而爽口,麵條也非常的滑溜有嚼勁,比外賣的湯麵美味百倍。
「很好吃。」話才說完,他又迫不及待的吃了第二口、第三口……
看著他吃得津津有味,溫婉高興極了。
她噙著甜甜的笑,端起自己的那一碗麵,也坐下來一塊用餐。
柔和的燈光白天花板落下,將整個廚房照耀得溫暖而溫馨,雖然食材不豐富,只能做出簡單的湯麵,但是有個人就坐在自己的面前,跟著自己一塊用餐,這種感覺,真的好幸福……
看著他三兩下就吃掉四分之一的面,她也低下頭,緩緩吹氣,一小口、一小口的開始進食,只是幾分鐘後,窗外卻忽然傳來滴滴答答的聲響,她轉頭看向窗外,才發現原來是下雨了。
「晚上還煮嗎?」權天湛忽然出聲。
「什麼?」她迅速收回視線。「啊,你是說晚餐嗎?」
「下午我會接忘忘回來,你願意幫我們做晚餐嗎?」他問得直截了當。
看著他眼裡的渴盼,甄溫婉心跳忽然加快,卻不全然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某種更深刻、更巨大、更濃稠的悸動。
她實在應該拒絕的,既然她不打算住在這裡,就應該早點把話說清楚,免得讓他誤會,但是——但是他和忘忘都曾救過她,尤其他還曾幫了她許多忙,她無法就這麼拒絕他。
而且,只不過是頓晚餐罷了。
在理智啟動之前,她的心更快的驅使她的小嘴,說出了答案——
「好。」
權天湛揚起嘴角。「那你願意再幫我另一個忙嗎?」
她撫著熱燙的雙頰,覺得自己似乎答應得太快了。「呃……你說說看,如果我辦得到的話,我一定盡量幫忙。」這次,她矜持的不敢直接說好。
「下個月的第一個星期五,我得回老家一趟。」
「嗯,所以呢?」她眨著媚眸,想起他家世顯赫,父母皆是名門出身,曾是響叮噹的律師和商人,雖然提早退休,但權勢一族的光輝,仍舊閃耀。
她和他,就像雲和泥一樣,身處在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我答應我的父母,要帶你回家。」
「什麼?!」溫婉錯愕的睜大眼。「為什麼?」
「因為我父母正在逼婚,我說我只喜歡你,所以暫時不能結婚,因此他們想見你。」他的語氣相當的理所當然。
「你怎麼可以說謊!」難得他一下說了那麼多話,偏偏卻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她忍不住激動的低喊。
他波瀾未興的看著她,眼神熾熱而深刻。
「我說的都是實話。」
溫婉又臉紅了,一瞬間竟啞口無言。
她的脾氣不大,從小到大幾乎很少生氣,但每次和他在一起,她就會變得特別敏感,甚至輕易的被他撩撥情緒。
她在他面前哭過,也在他面前氣過,但每一次,他總有辦法讓她停止哭泣、平息她的怒火,就連現在,在他的注視下,她竟然馬上就忘了生氣,只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好讓自己別再那麼害羞。
事實證明,她就是拿他沒轍。
「我不要去。」她咬了咬下唇,懊惱的避開視線。
「為什麼?」他明知故問。
因為她配不上他,因為她和他根本是天差地別,因為她根本沒有資格愛上他!
她無聲的在心底吶喊,卻在吶喊完後,迅速白了一張臉。
愛?
為什麼她會提到愛?
難道撇開身份上的差距,她就會愛上他——還是說,其實她早就愛上了他,只是礙於身份上的差距,所以才會這麼卑怯?!
甄溫婉被這個念頭嚇壞了,她罪惡的揪緊胸口,連忙起身後退。
「我不能幫你這個忙,我——我——」
她慌張的轉過身,急得就想上樓,只是權天湛早已洞悉她每一個想法,早在她逃離之前,便迅速的捉住她。
「放手!」她慌亂掙扎。
他不顧她的抗拒,霸道的將她摟入懷裡。
「我說過,我永遠都不會放手。」他低聲說出與先前相同的答案,語氣強悍而堅定。
淚水迅速盈上眼眶,情緒轉變之快,連她都措手不及。
「不要這樣子……我求你,不要再這樣子了……」她已經沒有辦法了,為什麼每次她想逃,他就會出現?
他的介入、他的強索、他的摟抱、他的誘惑,一次又一次的讓她失去控制,將她困纏在他所編織的情網上,讓她逃不了,也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佔據自己,看著自己朝他淪陷。
看見她脆弱啜泣,權天湛也不好受,他明白她的心結,也明白她的怯懦,但早在最初動心的那一瞬間,許多事就已注定無法改變。
「我要你。」他堅定道,仍舊執著不變。
溫婉用力搖頭。「我一點……都不好,拜託請你忘了我……你……你應該值得更好的……」
「對我而言,你就是最好的。」他將她摟得更緊,抱得更貼,執狂得令人顫然。「我要的,只有你,一直就只有你。」
淚,落得更凶,心,也潰堤了。
她就像落在網上的那只蝶,即使百般掙扎,最後仍逃不了被啃蝕的命運,然而被啃蝕的,卻是她的心,而啃蝕她的,就是他的愛。
***
結果她還是逃了。
就為了逃離他,她竟然利用他的信任,在他進入動物醫院接忘忘的時候,卑劣的打開車門逃了。
只是當她真正的逃開了,她才發現,自己竟然無處可去。
她既不能回到自己的房子,也不能去找天音,更無法厚著臉皮,請其它好友收留自己,所以當天色愈來愈黑時,她只好坐上出租車,來到電視台附近的公園,傻傻的望著天空發呆。
但事後想想,其實這趟逃亡一點意義也沒有。
她只有一個人,終究得回去工作養活自己,那幾乎等同於自投羅網;就算她可以狠心辭掉工作,然而以他的能力,只要他想,她永遠也逃不了。
事實證明,她只是做了一件蠢事。
「唉……」坐在鞦韆上,溫婉不由得無奈歎息,冬夜的冷風吹在她身上,讓她冷得發抖,卻正好可以鎮定她紊亂的心。
他說他愛她,還說他要她,但是……為什麼?
她出身不好,學歷不高,還生了副不討喜的狐媚臉蛋。
因為這張臉,她吃過不少虧,所以她總是習慣戴著平光眼鏡遮掩自己,只是上回郭雋搶走她的眼鏡後,她就一直沒空去買副新的。
一般人家,都不會喜歡她這種女人,更何況他還是出身名門。
他的父母不會接受她的。
一定不會的……
閉上眼,她輕輕蕩起鞦韆,任由冷風吹拂,任由思緒放空,再也不做任何思考。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似乎聽見附近傳來狗叫聲,起先只是一、兩聲,接著是一連串的吠叫,那聲音愈來愈近,近得就像是有狗來到她面前似的。
基於好奇,她不禁睜眼往前望去,卻赫然發現,權天湛就牽著忘忘站在她的面前。
一瞬間,她的心中閃過震驚、慌亂、忐忑和愧疚,但奇異的是,她卻再也不想逃了。
藉由路燈的照耀,她靜靜與他對視,什麼話也不說,就等著他破口大罵,畢竟她利用了他的信任,也違背了自己的承諾——她沒替他和忘忘做晚餐,他生氣也是應該的。
「下次,記得找個人多的地方。」
權天湛果然開口了,只是他的語氣和態度卻一如往昔的平淡,完全跟溫婉想像中的震怒有著十萬八千里的差距。
她握緊掌心裡的粗繩,忍不住開口:「為什麼?」她不懂他的意思,也不懂他為什麼不生氣,更不懂他為什麼不罵她。
「天黑了,這裡不安全。」他輕描淡寫的解釋,依舊沒有責罵她的意思。
只是這短短的兩句話,卻大大震撼了她的心。
直到這個時候,他還是這麼替她著想,比起她的叛逃,他更擔心她的安危,他——他——
捂著小嘴,溫婉再也無法壓抑情緒,自責的落下眼淚,忘忘卻忽然掙脫權天湛的掌控,奔到她的腳邊。
「嗚∼∼嗚∼∼」它歪著頭,好擔心的看著她,像是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哭,更不明白該怎麼安慰她,只好焦躁的在她的腳邊踏步。
「忘忘……」她淚漣漣的看著它純真的小臉,不禁傾身抱住了它。「忘忘,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幫你做晚餐的……」
「嗚∼∼嗚∼∼」忘忘不懂事情的原由,自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還是乖乖的任她抱著,並伸出舌頭,為她舔去臉上的淚水。
這樣人狗情深的畫面,任誰看了都會感到動容,但,這絕不包括權天湛。
銳利黑眸迅速緊瞇。
他的狗,竟然就當著他的面,大剌剌的舔著他的女人,還霸住她的懷抱——
真是造反了!
他大步走來,一個大掌,就將份量十足的忘忘給攆到一旁。
「嗷嗚?!」忘忘好錯愕的看著他。
「退下。」他冷酷掃去一記瞪視,當下就將忘忘給嚇得毛髮直豎。
看著翻臉無情的主人,憑著『男性』的直覺,忘忘似乎有些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它抬頭看了眼哭得淚漣漣的溫婉,想了會兒,接著竟非常聰明的倒退嚕,決定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你為什麼凶它?」溫婉擦著眼淚,忍不住為忘忘抱不平。
他沒有開口解釋自己那可笑的妒意,只是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接著竟霸道的將她一把擁入懷裡,用自己的體溫,溫熱她冰冷的身軀。
他的體溫高得嚇人,幾乎是進入他懷裡的瞬間,她就不再感到寒冷,只是雨早已停歇了好久,他的襯衫、肌膚卻是濕的,直到靠得這麼近,她才發覺他的心跳好快、頭髮好亂,甚至就連他的額頭都沁滿了水珠。
困惑只維持了短短的幾秒鐘,接著她馬上就領悟到,浸濕他全身的,並非冰冷的雨水,而是一顆顆熱燙的汗水——
在心弦震顫之前,滾燙的淚水已再次滑落。
溫婉終於領悟,原來他之所以能夠每次都找到她,並不是因為他有什麼通天本領,他只是盡他的全力去尋找、用他最快的速度去搜尋。
他想找到她,所以總能找到她。
這,就是答案。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抱緊滿身大汗的他,頭一次不為自己、更不為郭雋,而是為了他而哭。
原來他的愛,竟是如此的深濃,而她卻直到現在才知道。
「別哭。」粗糙的大掌,為她抹去一顆顆的淚水。
她愧疚搖頭。「我真的好抱——」
他迅速點住她的唇,同時也點住她未出口的抱歉。
「我說過,我不要抱歉。」
「可是——」
「我餓了。」他直視她的眼,再次截斷她的自責,簡單的三個字,卻蘊含了太多太多的意涵。
溫婉立刻想起,他也說過,他只要她……
無論怎麼抹,淚水就像是永遠也流不完似的,她終於放棄了拭淚,反而轉手握住他。
「好,回去後,我馬上就做飯給你吃。」
「汪汪!」忘忘忽然叫了兩聲,像是想提醒兩人,別忘了自己的那一份。
溫婉破涕為笑。
「當然還有忘忘的。」
忘忘可開心了,它搖著尾巴,開心的繞著兩人打起轉來,邊叫還邊跳,興奮得像是得到一年份的狗骨頭。
此刻,天空的烏雲正好也悄悄的散了開來,皎潔的圓月再次露臉,將大地照耀得一片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