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郎君 第一章
    「晨曦、晨曦,快出來瞧瞧,這可是我的曠世大傑作呢。」初雲格格扯開嬌嫩的嗓音,朝著坐在亭中的晨曦吆喝著。

    「初雲,你這樣拉大嗓門說話,讓阿瑪聽見,又要說你沒個女孩兒樣了。」夕顏格格搖搖頭,但心裡卻不作如是想,畢竟,初雲就是要這樣子才像初雲。

    初雲吐吐舌,旋即又恢復俏麗的微笑,朝緩緩步出亭外的晨曦招招手,「快呀、快呀,我保證你瞧了這個之後,什麼煩惱都會拋到九霄雲外,一拍兩散的。」

    「什麼一拍兩散?你呀,該好好的念點兒書了。」身為大姊的夕顏敲了敲二妹初雪的腦袋,她真是為初雲的國學程度捏把冷汗。

    「夕顏姊,今兒個你就饒了我吧!別『鴨蛋』裡挑骨頭了,莫忘了,咱們今天可是特地想幫晨曦打氣的呢。」初雲轉了轉大眼,撒嬌道。

    「好吧,暫時饒過你,不過,待會兒記住背首詩來聽聽再回房。」夕顏贊同的點點頭,但也沒忘記要她做功課。

    「唉。」初雲長歎了聲,攤了攤雙手表示無奈,旋即又蹦蹦跳跳的迎上晨曦,拉著她往自己的新發明瞧。

    「初雲姊,你要我看的這是個什麼東西呀?」乍見面前的東西,晨曦秀麗的小臉蛋浮上一絲的困惑與不解。

    「這是『七彩繽紛亮麗球』,你們別瞧它只是個不起眼的小球,等我將它點著火之後,可會讓你們大吃一驚喔。」初雪邊說邊興奮的跑到一旁,拿起了火摺子,躍躍欲試的朝立於院中的小球前進。

    「別,這球既要動到火,肯定不會是什麼穩當的東西,你還是快點兒把火摺子放下,免得又闖禍了。」有鑒於以往初雲的紀錄,這次,肯定又是個大災禍,夕顏連忙出口阻止。

    「不可不可,這可是我特地央求師父幫我拿來,經過改造而做成的,怎麼可以沒試過就放棄。」初雲不依的搖搖頭,「況且,這也是我為了要讓晨曦開心點才安排的節目,絕對非行不可。」

    「我沒有不開心,你們不用為了我的事費神了。」晨曦斂了斂眼睫,隱藏住裡面的黯然。

    「還說沒有?那這眉梢眼底的哀愁所為何來?」初雲撇撇唇,壓根不相信自己妹妹所說的話,她知道,晨曦因被拒婚受的打擊不小。

    「好了,你有什麼花樣就趕緊耍吧,不要多嘴了。」夕顏暗示的朝初雪使使眼色,要她往事不要再提,多提只是憑添惆悵。

    「呃,對,你們都退後些,看我表演吧。」初雲挽了挽衣袖,點著了火摺子,輕步移向小球,她像在獵捕動物的豹子似的,目光熠熠而專注。

    夕顏與晨曦兩人早早退得遠遠的,免得遭受池魚之殃。

    小球上的引線在火摺子的接近下燃起了火花,緩緩的隨著線頭燃去,「點燃了、點燃了,仔細瞧著點兒,不要錯過精彩畫面喔!」初雲一邊興奮的盯著火花,一邊開心的嚷著。

    「初雲,快些兒後退,不要這麼接近那古怪的東西呀。」夕顏提醒著雀躍的初雪,擔憂的探頭望著。

    「別緊張,不會有事的。」初雲朝她們揮揮手,又迅速的轉過頭盯著小球,滿心期待。

    「初雪姊,還是罷了吧,咱們不要玩這個了,你快快熄了它吧。」一股莫名的不安在晨曦的胸口騷動著,她也趕緊朝初雲喊道。

    「安啦,我不會有事!」初雪話聲方落,一陣轟然巨響已經在院中爆開,強烈的震撼力迅速朝四周蔓延,捲起一陣鐮刀似的風,將站在遠處的夕顏及晨曦的手臂劃上幾道血痕。

    天吶,出事了!晨曦驚魂甫定,顧不得自己手腕上的傷口,急忙與夕顏聯袂上前察看蹲在地上的初雲。

    「怎麼啦,沒事吧?」瞧她還蹲著,應該沒什麼大礙吧?晨曦提著心,跟夕顏互瞅一眼後,長吐了口氣。

    「你看看你,我就說這東西危險,你偏不聽,瞧,又闖禍了吧?等會兒,阿瑪又要碎碎念了。」夕顏上前拍拍背對著她們蹲著的初雲,語氣有些無奈。

    「痛……好痛啊。」本該跟以往一樣,站起來傻笑的初雪,這會卻捂著胸口,哀哀的申吟起來,嚇壞了兩個姊妹。

    「怎麼了?哪兒痛了?」夕顏心一凜,趕緊繞到正面瞧她,這一瞧,卻瞧出了心悸,「天,你的胸口在淌血呢。」

    晨曦聞言,也連忙跟上前看,只見初雲捧胸的手指正緩緩的沁出血來,將衣衫染紅了一大片。

    「不好了,快叫大夫,來人呀,快找大夫呀——」

    驚慌的喊叫自夕顏與晨曦的唇畔逸出,此時此刻也顧不得什麼閨女該有的禮儀,她們發瘋似的喊著,直到人群聚集,將她們團團的圍住……

    「真是造孽、真是造孽。」敬謹垂頭喪氣的坐在椅上,哀聲連連的歎道。

    「事情都發生了,就不要再怨天尤人了。」瑟雅的神色同樣凝重。

    「怎麼能不怨天尤人?一切都是從那個混帳小子拒婚開始,才會有這樣的穢事發生,否則,咱們的二丫頭,怎麼會這麼倒霉,遇上這種事?」一個大姑娘家,還沒出閣便有殘缺,這事兒傳了出去,她以後還要不要嫁人吶!

    「唉,你也真是的,明明就是雲兒愛玩,才會惹火上身,你就不要再怪到人家頭上去了。」雖然她也是心急如焚,不過,還是知道明辨是非。

    「去,你又來了,就是喜歡跟我唱反調,我——我」他雖一肚子火,不過,還是捨不得發在自己心愛的女人身上,只有懊惱的捶了下桌子,宣洩怒意。

    「王爺,」瑟雅撫慰的拍拍丈夫的手,柔聲道:「放心吧,咱們的女兒可不是這麼容易便被打倒的,顏兒是、雲兒是,曦兒也是,所以,我們這做阿瑪、額娘的,就不該太操心。」

    敬謹反手握了握妻子,「我這三個女兒可都是我的小寶貝,從小我就不允許她們受到一丁點兒的傷害,如今,曦兒受傷,雲兒也是,我真擔心,顏兒也會被這晦氣波及呀。」要他完全不相信敬親王府在走霉運,怎麼可能嘛。

    瑟雅搖搖頭,正要在開口勸慰丈夫時,眼角卻瞄到一個纖細的身影,她暫時嚥回要說的話,揚揚唇角,朝著在門外探望的小人影喊道:「曦兒,有事找我們嗎?進來吧。」這丫頭,只要心中有事,就會往她跟王爺這裡跑。

    小人影猶豫的頓了頓,還是決定跨進門檻。

    「阿瑪、額娘。」晨曦抿了抿唇,眼睛有哭過的紅腫痕跡。

    「別擔心,你二姊不會有事的。」瑟雅瞭然的和藹笑笑,這下她不只要安慰丈夫,還要順便開解這個小女兒。

    「曦兒,你哭啦?快過來讓阿瑪瞧瞧,哭壞了眼睛可怎麼是好?」敬謹見到疼愛的小女兒,趕緊將她拉到椅上坐好,關心的瞅著她,「你看看,這雙大眼睛是阿瑪生來讓你看東西的,可不是要讓你流眼淚的,下回可不許你再哭嘍!」

    「曦兒知道了。」晨曦點點頭,但是,一想到自己害初雪遭遇到這樣的傷害,又忍不住熱淚盈睫。

    「你的傷還痛不痛?」瑟雅知道她們幾個姊妹情深,初雲受傷,其他兩人肯定也不會好過的。

    晨曦咬著下唇搖搖頭,對她來說,這點兒小傷一點都不算什麼,倒是初雲姊……

    「阿瑪、額娘,曦兒今天來這裡,是有事相求的。」她低語道。

    「有事?不管有什麼事阿瑪都答應你,來,笑一個給阿瑪瞧瞧,不要愁眉苦臉,阿瑪可會心疼。」敬謹暫時放下心中的憂鬱,還是先逗喜了這個丫頭再說。

    「你看看你是怎樣的特效藥,我剛剛勸慰你阿瑪許久,他就是不給我一個好臉色,現下在你面前,可變成他扮笑臉逗人啦!」瑟雅故意嗔道,其實是在舒緩氣氛,畢竟雲兒受傷已成定局,幸好也無生命之危,就不該沉溺在哀傷中,這對大家都是不好的。

    「阿瑪,額娘,對不起。」晨曦也知道爹娘的疼惜,可是,一顆糾結的心就是無法舒坦輕鬆。「說什麼對不起?你又沒有做錯什麼?」這個么女,年紀雖最小,可是行事成熟,從來不用他們多操心。

    「是呀,對不起這三個字可是你二姊的權力,你可不要搶了她的話嘍。」從小闖禍最多,說最多「對不起」的是雲兒,他這阿瑪可沒記錯這一點。

    「不……」晨曦的淚水終於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鼻中的酸楚讓她聲音幾乎無法順利發出,「都、都是我的錯……」

    「不要再說了,誰都沒有錯,要怪,就怪那個不知好歹的定寧王,把晦氣帶到我們府內。」敬謹氣憤填膺的道,忘記了這件事也跟晨曦有關聯。

    瑟雅白了他一眼,王爺,就是不會見機行事,說這話不是更讓曦兒自責嗎?

    「呃,我,我的意思是……就是、就是曦兒沒有錯啦!」敬謹會意到自己的錯誤,吶吶的硬拗。

    「不,一定是曦兒有什麼地方不好,所以才遭人嫌棄,惹得姊姊們心疼曦兒,拼了命的想逗曦兒開心,因此初雪姊才會出事的。」晨曦用手拭去臉上的淚珠,順了順呼吸,抬起堅定的眼神對上父母的關愛目光。

    「阿瑪,額娘,曦兒已經決定了,不管誰都好,只要願意接受曦兒,不嫌棄曦兒是個被拒婚的棄婦,不論他的身份地位如何,曦兒都願意以身相許,如此一來,晦氣就會跟著曦兒而去,再也不會壞了王府的清幽。」

    「這怎麼可以?你可是阿瑪心愛的女兒,阿瑪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你隨便婚配他人?就算要嫁,也非是個足以跟你匹配的人上人,阿瑪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敬謹第一個反對。

    「是呀,你不要聽你阿瑪說什麼晦氣不晦氣的,那根本一點兒憑據都沒有,若你因此自暴自棄,先消沉了意志,不是更讓大家心疼嗎?」瑟雅也附和道。

    「不,阿瑪、額娘,曦兒並非意志消沉,所以才這麼提議的;只不過,曦兒自認這麼做對每個人都好,你們也不用再擔心曦兒會遭受旁人指點,姊姊們也不用為了曦兒的憂而憂,而曦兒,也能找到安身之所呀。」晨曦睜著似水煙蒙的大眼,平靜的道。

    「傻瓜,不要想這麼多,一切都交給阿瑪吧,阿瑪一定會讓你開開心心,風風光光的出嫁。」他拍胸脯保證,完全忘記自己根本捨不得將她嫁出去。

    「曦兒,人各有命,這次雖然定寧王拒婚,不過,並不表示你有什麼地方不好,或許,這正表示,你的未來該交付在他處,而非定寧王。」瑟雅試著開解女兒。

    「額娘,曦兒知道。」晨曦輕語,「可如果你們真的為曦兒好,就依了曦兒的意思吧,否則,曦兒已不知道該如何自處了。」她知道京中流傳著對她的風言風語,阿瑪、額娘不介意,但她卻無法裝作若無其事,任由其他人說王府的風涼話。

    一切都是她引起,也該由她離開來作個了結。

    瑟雅沉吟了一會兒,方歎氣道:「我知道了,這件事,就讓我跟你阿瑪考慮考慮吧。」女兒是她生的,她怎麼會不瞭解她的心思呢?

    「對對對,聽你額娘的話,不要胡思亂想了,乖曦兒,阿瑪突然很想吃雪花糕,幫阿瑪去叫廚娘準備些,好嗎?」敬謹接收到妻子的示意,佯裝可憐兮兮的模樣哀求著。

    「嗯。」晨曦微微頷首,秀麗的臉龐仍佈滿了陰影,心事重重的走開。

    「你有沒有發現我們曦兒最近很少笑了?」瑟雅感歎的道。

    「唉,怪只怪那場莫名其妙的賜婚,真是害苦了我們曦兒,明明是一個這麼標緻的姑娘,偏偏惹上一堆低劣的傳言,真是讓我心痛吶。」他心痛得扭曲了臉。

    「對了,王爺,你還記不記得恭王爺的大貝勒?」瑟雅突然開口問。

    「你說亦玦?」他記得亦玦才剛打了場大勝仗領軍回京,現在是京城中人人討論欽慕的對象。

    她含笑點了下頭,輕喃道:「看來,是該咱們這兩個做爹娘的出場了。」

    「不見!」亦玦貝勒斜倚在貴妃椅上,慵懶的語調中藏著冷冷的寒意。

    「可王爺、福晉命小的一定要請到貝勒爺您呀。」小六子緊張的躬屈著身子,不敢對上亦玦冷冽的眸子,那會讓他嚇出病的。

    「你沒聽到貝勒爺說的話嗎?他今天沒得閒,不見客。」攀蹲在亦玦腿上的雲媚瞟了眼小六子,嬌嗲著聲音道。

    「貝勒爺恕罪,王爺說要是小六子沒能將您請了去的話,就要砍了小六子的腦袋呀。」小六子倏的撲倒在地,頻頻磕頭哀求,「請貝勒爺救救小六子。」真是倒霉,這苦差事,卻偏偏讓他碰了上。

    「唉。」亦玦半坐起身,輕輕一歎,卻讓小六子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你的腦袋干我啥事?若阿瑪要的話,就給了他吧。」亦玦帶笑輕語,姿態風雅,不過,那笑倒比不笑更令人心顫。

    「貝、貝勒爺,請、請饒命呀。」小六子嚇得幾乎要屁滾尿流,趴在地上無力動彈了。

    「貝勒爺,您瞧瞧,這人不是故意來掃咱們的興嗎?真是不識抬舉。」雲媚的手爬上亦玦的胸膛,挑逗的在上面畫著圈子。

    「啊,您……您真壞呀,明明知道人家想什麼的。」雲媚的全身快被火給燒焚了,這貝勒爺真是個調情高手,跟她有得比呢!

    「說出來,你想什麼?」亦玦哄騙的誘道,不過,那雙眼卻不似身軀的灼熱,是冷靜而冰酷的。

    「我……哎呀,您請先把小六子遣走,雲媚再把自己想要的表現給爺知道。」雲媚瞥了眼仍趴伏在地上的小六子,暗示的扭著身子。

    「喔?」亦玦斜睨了小六子一眼,閒適的笑笑,倏的一站,讓黏在他身上的雲媚差點兒跌了個狗吃屎。

    「貝勒爺?」她眨眨猶自漾著情慾的氤氳眼眸,困惑的瞅著他。

    「小六子,帶路吧。」亦玦的神情忽的轉冷,不似方纔的調笑。

    「是、是,小六子這就帶路,這就帶路。」小六子本已準備寧死不屈的賴著了,誰知卻得到亦玦的應諾,連忙喜出望外的站起身,打躬作揖的朝外領去。

    「貝勒爺,您不是要陪雲媚的嗎?怎麼……」奇怪了,明明是要讓小六子走罷了,怎麼貝勒爺也要跟著走呢?

    亦玦犀利的睇了眼她,淡淡道:「記住你的身份。」冷冷的一句,讓雲媚的慾火霎時降溫,結成了霜。

    「是、是的,雲媚須臾不敢忘記。」糟糕,她忘記貝勒爺一向最討厭女人多話,更厭惡女人要他做什麼。

    「很好。」亦玦滿意的放緩神色,柔聲道:「在這裡等我,我還不知道你剛剛要的是什麼呢。」他喜歡聰明的女人。

    她擠出一抹笑頷首,不忘嫵媚的給了他一個飛吻。

    不再浪費時間在雲媚身上,亦玦轉身走了開。

    天,差點兒腦袋就要搬家了。雲媚慶幸的拍拍胸脯,知道自己服侍的是個怎樣風暴性子的主子,一個不小心,瞬間便會從天堂掉落地獄;聽說前幾個在他身邊的丫環,便是犯了忌諱,落了個身首異處的淒慘下場。

    不過,這幾年來,她小心翼翼的遵守著奴婢與侍妾的份際,倒也將貝勒爺伺候得服服帖帖,光看他每回班師回朝之後,第一個找的便是她就可以得知,他是滿意於她的床上功夫的。

    呵,雖然以她的身份,要當個福晉是癡心妄想,不過,當個側福晉總不為過吧?好歹她也下了幾年的工夫,最近,貝勒爺也好像有那麼點意思,或許,這個願望不久就會達成了。

    呵呵,雲媚將身子躺向貴妃椅,臉帶笑意的作她的白日夢去了。

    恭王府正廳上,恭王爺與惠良福晉端坐在上位,而坐在一旁的則是敬親王夫婦,原本相談甚歡的氣氛,在久等亦玦未到的情況下逐漸變得冷清、尷尬起來。

    「呃,茶都涼了,純兒,快快為敬王爺、福晉沏些熱茶來。」惠良佯裝忙碌的吆喝著丫環!想將氣氛弄得熱絡些。

    「別忙別忙,這茶還溫著呢,莫要浪費好茶了。」瑟雅友善的笑笑,將茶端起輕啜著,「說起來是咱們來得唐突,也難怪亦玦貝勒要感到訝異了。」看來,這個貝勒爺還不是普通的大牌呢!她暗想。

    「呵,咱們亦玦就是這樣,拖拖拉拉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誰吶。」惠良乾笑了一聲,趕緊朝恭王爺使使眼色,要他附和自己。

    「是、是呀,亦玦這小子,就只有帶兵了得,除去這個,舉凡日常生活上的大大小小,沒一樣不用我們操心的,瞧,連叫個人,大半時辰過去了,到現在連個鬼影子都沒見著。」恭王爺接受到訊息,連忙接口,不過倒是過火了些。

    「啐,你這不是把咱們兒子貶得一文不值了嗎?真不知道你是不是他的阿瑪,這樣在旁人面前一點兒顏面都不給留。」自己罵是一回事,若真要有人說兒子的不是,惠良可是第一個跳出來反駁,即使是恭王爺也不准。

    「這、唉,你這是要我怎麼說呢?」真是奇怪了,要他接口的是她,怪他說話的也是她,這個夫人,真是難伺候呀。

    「你倆消消火吧,要是因為咱們的拜訪而引起你們的不快,那可真是我們的罪過了。」敬謹連忙開口打圓場,雖然自己也因久候感到不耐,不過,為了女兒的幸福,多等些時辰也是值得的。

    「既然亦玦貝勒還沒來,那咱們乾脆趁這個空檔把來意說個明白好了。」瑟雅緩緩開口,原本是想等亦玦到場再一次說清楚的,現在,就當是打發時間好了。

    「也好,反正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不變的道理,咱們四人乾脆把事情就這樣說定,也省得麻煩。」敬謹摸摸下巴的短鬚,笑呵呵的道。

    「就不知,你倆的來意是……」雖已聽出個七八分,不過,就不知他們指的是三個女兒中的哪一個了。

    「惠良福晉,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我們此次來訪,為的便是咱們家的小女兒,晨曦說親來的。」瑟雅看出惠良的疑惑,解釋道。

    「晨曦格格?不就是那個被定寧王拒婚,哎喲——」恭王爺的話在最後以一個哀號收場,他忙皺著眉揉著被妻子撞痛的胸口。

    「福晉你說的是晨曦格格?我記得她,長得秀麗脫俗的一個好女孩,今年十六歲是吧?想必追求的王公貴族應是多如過江之鯽,就不知道,為什麼敬親王你們會選中咱們亦玦?」她怎不知道京中對晨曦的流言?但,人家可是敬親王,朝中擁有勢力大臣的女兒呢,怎能當面開罪?

    「福晉過獎了,我也不拐彎抹角的說了,我想王爺、福晉應該都聽說有關我們曦兒的風言風語吧?說什麼她身有殘疾,性情惰惡,所以才落得被拒婚的下場。」瑟雅長歎一聲,「其實,有些事愈辯愈混,所以我們也就放著不去理會。」

    「那些混帳東西,有膽就在我敬親王面前說呀,做什麼縮頭烏龜,只敢在背後指指點點,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在嚼舌根的話,非把他們捉來剁成七八塊不可。」敬謹忍不住插嘴吼道。

    瑟雅安撫的拍拍丈夫的手背,用手絹輕輕按了按眼角,「現在這些流言已經嚴重影響到曦兒的名節,所以我們不得不打破沉默,為她找門親事證明她的無辜。」現在只有為女兒找門好親家,才可以杜絕謠言的蔓延了。

    「這麼說,亦玦就是你們的『活路』嘍?」惠良感到有些不舒服,畢竟她們恭王府在京中的勢力雖沒敬親王來得大,不過,兒子亦玦好歹也是炙手可熱的對象,再怎麼說,也輪不到他來當「活路」吧?

    瑟雅與敬親王互望了一眼,淺笑道:「亦玦貝勒怎麼會是『活路』呢?不過,他倒是咱們理想的女婿人選。」

    廢話,哪家姑娘不是這麼想他們亦玦?還要她提嗎?惠良在心中暗暗叨念著,不過,表面上沒有洩露出心中的不滿,還是笑著點頭。

    「亦玦現在可是功績卓越的將領,如果好好發展的話,前途真不可限量,只是……」

    瑟雅故意頓了頓,等看到恭王爺夫婦拉長脖子的好奇模樣,才慢慢開口道:「咱們明眼人不說暗話,在皇上面前,除了自己的實力之外,若沒有強硬的後台當靠山,想要平步青雲,真可說是癡人說夢,你們說,是嗎?」

    「沒錯,只要亦玦當了我敬親王的女婿,我保證傾全力支持他,如此一來,在這京中,再沒人可以與他爭鋒,恭王府的聲譽再上一成也是指日可待。」敬親王拍拍胸脯,撂下自己的保證。

    「這……」真是動人的提議呀,惠良與恭王爺互換一眼,開始心動。

    「怎麼?你倆的意下如何?如果不願意的話,我們也不勉強,就當我們沒說過這些話好了。」瑟雅作勢站起,朝敬親王道:「走吧,咱們還有幾個王府要拜訪呢。」她暗示恭王府並非他們的唯一選擇。

    「等等,我們答應。」惠良急忙的挽留,生怕失去候選權。

    奏效了。瑟雅漾起迷人的笑容,緩緩坐下,甜膩的道:「那,咱們就有得忙了,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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