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月後——
自從趙徽英正式成為關家的帳房之後,蘭姨也開始慢慢放手,將銀票和白銀等一些貴重東西鎖在芙蓉舫的帳房內,府裡要用什麼錢都得來這兒拿,並將鑰匙交給她保管。
連著十幾天下來,趙徽英也忙得沒時間去想其他的事,偶爾見到關軒海,他不是有事正要出門,就是蘭姨要帶她去見其他幾位少爺和小姐,以及認識府裡所有的奴僕,只是匆匆看了一眼,沒機會說到話。
或許這樣比較好,就算真的喜歡上關軒海又如何,她能將終身托付給這個男人嗎?
趙徽英清楚在自己的內心深處,已經變得害怕去相信別人,也不敢再隨便對人投入感情,因為視她如己出的親舅舅都能背叛自己,而她才認識關軒海沒多久,真的可以敞開心胸來完全信任他嗎?若是真的喜歡上他、愛上他了,可是眨眼之間,關軒海卻變了心,棄她如敝屣,那麼……自己又承受得了嗎?
還是保持主子和帳房之間的關係就好。
她做出這樣的決定。
「……徽英,在想什麼想得都出神了?」蘭姨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來,趙徽英才想到她們正坐在帳房裡談正事。
「沒什麼。」趙徽英擠出一抹笑意,看著坐在對面的中年婦人。「對了!四少爺不在府裡嗎?除了那天見過他一面,這些日子都沒看到他的人影,問了伺候的奴才,都說四少爺在睡覺,還吩咐過任何人都不准吵他。」
蘭姨喝著剛泡好的茶,神情寵溺地笑說:「因為四少爺屬蛇,天生又怕冷,所以只要秋天一到,天氣變涼了,他就會躲在房裡睡覺,於是大夥兒都說他跟動物一樣在冬眠。」
「冬眠?」她驚訝地笑了。
「你千萬不要去吵他,否則他可是翻臉不認人的。」蘭姨叮嚀地說。
趙徽英記住了。「那麼就剩三少爺還沒見過。」
「三少爺住在京師順天府,一年才會回來一次……對了!徽英,你跟大少爺處得怎麼樣?」蘭姨猝不及防地換了一個話題。
「蘭姨怎麼突然這麼問?」趙徽英垂下眼瞼地問。
蘭姨細細觀察著她的表情。「我是看著大少爺打出生到現在,保證他絕對是個有責任感又心地寬厚善良的好男人,他十二歲那一年突然失去雙親,當時小姐…… 就是大少爺的娘又懷了身孕,就要幫他添個弟弟或妹妹,可是姑爺駕駛的馬車因為天雨路滑的關係,就這麼連人一起墜落了懸崖,大少爺在一夜之間被迫長大,要照顧下頭的弟妹,還得學著經營生意,那是多麼沉重的擔子……」
「蘭姨……」她想要打斷這番話。
「只要你點個頭,我就馬上告訴大少爺當年兩家的婚約,一定讓他娶你。」蘭姨還是不肯放棄撮合他們。
趙徽英輕輕搖了下螓首。「我現在已經不是趙家大小姐,什麼都沒有,又怎能逼他娶我?」
「不管你現在變成什麼樣子,這是當年兩家說好的,就應該履行才對,不然你真的打算一輩子當個帳房?」蘭姨反問她。
「只要有個棲身之所,也未嘗不好。」趙徽英知道問題出在自己身上,是她膽小懦弱,害怕把心交給關軒海之後,最後又受到了傷害。
「唉!」蘭姨只能歎氣。
「對不起,蘭姨。」趙徽英一臉內疚。
「既然你這麼堅持,我也無話可說了。」她只能放棄。
見蘭姨一臉失望的走了,趙徽英對她深表歉意。
她起身來到一扇窗前,望著外頭一株株蒙上秋意的松樹,碧波湖的湖面被風撩動出水紋,幾片漸黃的落葉跟著飄落下來,不禁想到那座和爹娘所住的府邸,是否也是同樣的景色,自己還有機會回到那個家嗎?
歎了一口氣,趙徽英才轉過身來,卻被站在後頭的高大身影給嚇了一跳,連忙捂著心口嗔罵:「你……來了怎麼不出個聲?」
關軒海粗聲地辯道:「是你想事情想得都出神了,才會沒聽到我的腳步聲……」他沒說自己也看她看得都忘了來做什麼。
「大少爺有什麼事嗎?」她定過神來問道。
「我……」話都到了嘴邊,關軒海卻怎麼也開不了口,想到這幾天沒能跟她單獨說上幾句話,真的好難受,明明就在眼前,卻老是有旁人在,或有別的事要忙,讓他真的快要瘋掉了。「我待會兒要出門……」可惡!他不是要說這個!
趙徽英眨了眨美眸。「所以呢?」為什麼特地來跟她說?
「你……我知道有間店舖賣的揚州點心很有名……要不要我……幫你買……幾樣家鄉口味的回來……」關軒海急中生智,想到這個好的借口。
她怔愕一下。「大少爺不需要為我這麼做。」
「可是我……」我願意。「反正順路。」
「那就麻煩大少爺了。」趙徽英朝他福身道謝。
關軒海用力咳了咳。「你瞧!我這個當主子的也不是太壞吧?」
「是不太壞。」她掩唇笑道。
只要能逗她笑,要關軒海做什麼都願意。
「那我走了。」就算只能跟趙徽英說上幾句話,他也開心地想要大叫,這樣的心情……應該就是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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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數日——
入夜之後的福興酒樓可以說是華燈初上,座無虛席,曹掌櫃滿臉慇勤的送上了店內最好的酒菜,務必要讓貴客滿意為止。「虎爺,有任何需要隨時說一聲,小的馬上幫你準備。」
「不要光顧著招呼我,去忙你的吧……」關軒海眼皮半合,左手托著腮,右手則是隨意地擺了一下,他從來不會用吆喝使喚他人來彰顯「有錢就是大爺」這句話,所以店家們見到這位貴客到來,反倒更不敢怠慢了。
曹掌櫃這才作揖哈腰地走了。
「……昨晚我去了飄香樓,這小蝶姑娘還在問,怎麼這陣子都不見虎爺,是在忙些什麼……嗝……關兄……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頭上戴著儒巾,身穿直裰的李公子是杭州書香世家的長子,家族中更有不少人在朝為官,背後的勢力可見一斑,只見他此刻斯文書卷的臉孔都被酒氣給醺得泛紅了,手上的酒杯依舊沒有放下來過。
另一名身形較胖的劉少爺則是杭州仕紳之子,雖不沉迷女色,卻是好賭成性。「關兄該不會是有了新人忘舊人了?」
聞言,關軒海嘴裡含的那一小口酒,足以讓他嗆咳了好幾下,有些心虛地低吼:「哪來的新人?」
李公子嘿嘿一笑。「真的沒有?是搖月坊,還是風仙樓的姑娘?關兄可不要藏起來,就怕被別人搶走了。」
「你們不要隨便亂猜。」關軒海口風緊得很,就是不想讓關家以外的人知道趙徽英的存在,就怕他們嚷著要上門瞧一眼,他不打算讓其他男人看見她,這種獨佔欲還是頭一遭。
「關兄是該換換口味了,那小蝶姑娘美則美矣,就是談吐俗氣了點……」劉少爺執起酒瓶,就往關軒海的酒杯倒滿。
「我不能再喝了……」關軒海制止他再倒酒。他會專找小蝶,是因為那位青樓女子眼裡只有銀子,只要肯付她銀子,就算自己什麼都不做,只是在房裡睡覺,也不會說出去。
「關兄今晚才不過喝了三杯就不喝了?怎麼?是怕回去又挨蘭姨的罵?」李公子瞇起醉眼,失笑地問道。
不等當事人開口,劉少爺語帶嘲弄地說:「關兄誰都不怕,就怕蘭姨嘮叨了,她又不是關兄的母親,居然還得看她的臉色,你這個當主子的該給個下馬威,叫她以後少管閒事。」
「劉兄,你又沒喝醉,就少說兩句吧……嗝……喝酒喝酒……」李公子舉杯敬他們說。
看著在座兩位被蘭姨稱為「酒肉朋友」,以及四弟口中不值得深交的友人,關軒海何嘗不知道他們說得對,只是為何不與他們絕交呢?便是在於現今「四民之業,唯士為尊」,商人的地位還是僅次在讀書人之後,所以得跟這些文人出身的人多多往來,看的就是兩人的靠山,所以才肯花那麼多銀子在他們身上。
「關兄,這杯酒我先敬你!」劉少爺的叫喚打斷關軒海的思緒。「老是要你幫我還賭債,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要是讓我爹知道的話,那我就是不死也要被剝層皮。」想到父親的嚴厲,他免不了打了個冷顫。
聞言,關軒海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態度。「小事一樁,不足掛齒。」
劉少爺自然也要回報了。「如果關兄有任何困難,儘管說出來無妨,我爹在朝中也認識不少高官,只要出面說兩句好話,什麼事都解決了。」
「既然劉兄這麼說,正好有一事需要幫忙,因為最近打算用『捐納』的方式讓七弟進國子監,還希望劉兄的父親能夠拜託熟識的人多多照顧……」關軒海順勢地接下對方的話,當年三弟就是透過朝廷為商人子弟所設的「商籍」,才得以參加科舉考試,最後還被皇帝欽點為探花,可是老七不愛唸書,只能把銀子繳給朝廷,才有辦法讓他進入國子監成為監生。
蘭姨是不會懂得這種事,所以才會以為他們不過是「酒肉朋友」,而四弟是個冷性子,即便是親手足,也很少主動關心,更無法體會他的苦心。
「這事就交給我來辦吧。」劉少爺答應得很爽快,這樣以後就不用擔心沒人幫他還賭債了。
「那就有勞劉兄了。」關軒海舉杯向對方敬了杯酒。
「關兄,走吧……咱們今晚上搖月坊去……」滿身酒氣的李公子在家僕的攙扶下起身,吆喝一聲,把上妓院當成風雅的事,不在乎讓其他客人聽到。
「呃……今晚我就不去了……」關軒海不想讓趙徽英聽到自己又去那種地方,所以往後能避就避。
「又是怕蘭姨念你嗎?你這人真是掃興……」李公子有些不太高興。
「還請李兄見諒。」他拱手說道。
「那我也該走了……」劉少爺也想再去賭坊試試手氣。
「我來結帳吧。」關軒海朝身後的小廝說。「要你去帳房拿的銀子呢?」
「銀……銀子……」小廝硬著頭皮,吶吶地說:「大少爺,帳房姑娘說……要來喝酒買醉的話,她不會給這筆銀子的……」
「什麼?她真的這麼說?」關軒海失聲大叫。
「是,帳房姑娘要……大少爺自個兒想辦法……」小廝愈說愈小聲。
「那個女人真的管起我怎麼使錢了……」關軒海還以為那天她在二弟房裡說的話只是說說罷了,想不到真的付諸行動了。
他本能地探了探身上的錢袋,只有幾個銅錢,就因為這些年來向蘭姨要銀子都很方便,所以關軒海才沒想過留一些在身邊,隨時有需要可以用上,現在也不會這麼麻煩了。
這下子可讓李公子和劉少爺止住離去的腳步。
「這位帳房姑娘是誰?」
「是啊,竟然連主子的話都敢不聽,好大的膽子……」
「咳,她是……府裡新來的帳房。」關軒海清了清喉嚨。「酒錢我會想辦法,你們先走吧。」
李公子和劉少爺因為還要去其他地方,也沒問太多,便步出福興酒樓了。
眼看真的付不出酒錢,關軒海有些困窘地把曹掌櫃給叫過來。「今晚的帳……我明天再叫人送來。」
曹掌櫃自然滿口答應了。「虎爺不用急,下回來再一起給就行了。」
「那、那就這麼辦吧。」他可從來沒賒過帳。
當關軒海坐上自家的馬車,想到趙徽英的確是盡了她的職責,認真管起主子們如何使錢,每一分錢都要用在對的地方,卻不知道自己花這些銀子是有用處,不是隨便浪費的。
待馬車回到了關家大宅,關軒海就提著燈籠就往碧波湖的方向走去,當他瞥見芙蓉舫內是一片黑暗,顯然屋裡的人已經就寢了,頓時往前也不是,往後也不是,只能在原地踱步。
「管她是不是睡了,我這就去敲門,將她叫起來,再好好的凶……不是!是講道理給她聽……」關軒海搔著腦袋,自從發現喜歡上趙徽英之後,就變得更加窩囊沒用了。「再這樣下去,我不就真的成了病貓……」
「大哥為什麼會成為病貓?」一個活潑開朗的聲音在他的頭頂上響起。
「老七?」關軒海仰頭看著巍峨的古松,雖然不見人影,不過認得出聲音的主人是誰。「你當自己是猴子嗎?這麼晚了在上頭做什麼?」
「還不是大哥,老是要我唸書,結果我看到書本就打瞌睡,所以白天睡得太多,晚上自然就睡不著了。」關家的七少爺哀歎地說。
他一臉沒好氣地說:「要你唸書是為了你好。」
「我跟二哥、三哥不一樣,就是不喜歡念那些之乎者也,再念下去就真的要嗚呼哀哉了,大哥就別再逼我了吧。」不然我真的想要離家出走了!七少爺在心裡加上一句。
關軒海真的很惱這個讓人頭疼的弟弟,都不瞭解他的苦心。「現在已經很晚了,明天我再好好的說你,快點回房去。」
「是。」一個靈活的身影躍了下來,很快地跑走了。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只有等天亮再來找她了……」要是現在跑去叫醒趙徽英,那個女人鐵定會沉著那張美麗的臉蛋,要他早上再去,免得這麼晚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讓人誤會什麼的。
「可是……好想現在就見到她,然後說上幾句話。」關軒海癡癡地凝睇著美蓉舫,心中的渴望勝過一切,過了好半晌,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而進入秋分的節氣,夜似乎變得更長了,長到關軒海在床榻上輾轉難眠,直到過了好久好久之後,天際終於露出曙光。
巳時就快過了,趙徽英還埋首在書案上,雪白的手指撥了撥算盤,接著握起狼毫筆,眼神專注地看著記下的一筆一畫。
關軒海先在教訓過七弟之後,心想趙徽英也應該起身了,這才來到帳房門口,見到的就是用薄如蟬翼的紗蘿做成窄帶,虛掩在她的額頭上,並綴上一粒珍珠,也正好懸掛在她的額眉之間,將柔媚的臉蛋妝點得更是嬌氣,光這樣看著趙徽英,就莫名地讓他胸口繃緊,只能像頭餓了好幾年的猛虎對著她流起口水。
「嗯咳。」關軒海咳了聲暗示屋裡的女人。
聞聲,趙徽英抬起螓首,眼角掠向站在門外的高大身影,似乎一點也不意外關軒海的到來。「大少爺請進。」
「嗯。」關軒海大搖大擺的進來。
她盈盈地起身。「不知大少爺來找我有什麼事?」
「你……」他只顧看著她,差點又忘了正事。「我來這兒當然是有事了,難道你猜不出來?」
「請大少爺明示。」趙徽英明知故問,原本還以為他昨天深夜就該氣沖沖地來找她,想不到能忍到現在才來。
關軒海告訴自己公歸公、私歸私,他喜歡趙徽英是一回事,不過不該管的事也要讓她明白。「我讓小廝來跟你拿銀子,為什麼不給?害我只得跟酒樓賒帳,實在是很沒面子。」
「那麼大少爺往後就少去,自然就不會沒面子。」她淡淡地回道。
「你……」關軒海為之氣結。「我請朋友喝酒,那也是必要的應酬,有些事情是你無法瞭解的,絕不是因為愛喝才去。」
趙徽英定定地看著他一會兒,說道:「那麼請大少爺解釋給我聽聽看,到底是什麼地方不瞭解,只要能接受,自然就不會再過問。」
「如果我不解釋清楚,往後你也不會給銀子?」他不可思議地問。
「身為帳房,除了記錄府裡的金錢收入支出外,有任何疑慮的開銷,也有責任適時的提醒主子注意。」趙徽英有她的職責所在。「蘭姨也說大少爺的那些朋友不是什麼值得交往的,那麼就該馬上疏遠才是。」
「你根本不懂!」他大聲地辯駁。
「所以才要聽大少爺解釋。」趙徽英也很堅持。「還是你認為我是女子,就算說了也不會明白?」
關軒海快把牙給繃斷了。「我沒這麼說!」這女人說話就非得這麼尖銳、這麼偏激不可嗎?原本想跟她講道理的,一下子又被氣得暴跳如雷。
「可是心裡卻這麼想。」她冷冷地說。
「你這女人真是讓人生氣,真不知道該好好教訓你一頓,還是……」狠狠地吻你!關軒海及時咬住舌頭,才沒把話說出口。
「大少爺想教訓我的話,等我把手上的帳目都寫好再說。」趙徽英表面上裝得無動於衷,可是她的心卻像被針給刺了一下,隱隱作痛著,原來她已經在意起關軒海對自己的看法和感覺,不過就算被他討厭了也無妨,只是想讓關軒海知道守成不易,一個小小的疏忽都有可能失去一切。
「你……你……」他真想對她大吼。
趙徽英見他氣得臉孔脹紅,眼眶霎時泛熱。「我是不希望見到大少爺被身邊的朋友利用,甚至錯信他人而不自知,關家有今天可是得來不易,更要小心的維護,好將它代代相傳下去。」千萬不要像她這麼愚蠢無知,讓趙家三代辛苦經營下來的家業拱手讓人了。
突然聽她這麼說,那口氣還有著淡淡的哀傷,關軒海先是怔了怔,然後什麼怒火又全都熄了。
你到底有沒有原則?是不是男人?關軒海在心裡暗罵自己,方才明明還被她氣得要命,結果趙徽英口氣一軟,自己也跟著沒了骨氣。
「這一點我比誰都還要清楚,要是關家敗在我手上,將來怎麼有臉去見我爹和我娘,所以你不用擔心。」關軒海其實也知道她是為了自己好,為了消除趙徽英的疑慮,也只好解釋原委。「你聽過『捐納』吧?」
「聽過。」她頷首地說。
關軒海在太師椅上坐下來。「七弟今年也十九了,總不能成天只想著玩,所以我打算讓他成為監生,而那兩位朋友的父親在朝中都有勢力和後台,只要他們肯托熟人多加照顧,也能讓七弟少吃一點苦。」
「這事為什麼不跟蘭姨說?」趙徽英疑惑地問。
「蘭姨這十多年來為了關家犧牲了很多,不需要再讓她煩惱這種瑣事,何況這原本就是我這個一家之主,也是當兄長的人該來設想的。」關軒海是自願擔起所有的責任。
趙徽英這才明白他的用意。「就因為你不說,以為是一番好意,反而讓蘭姨無法安心,既然你們那麼親近,更應該把心裡的話說出來。」
「或許真像你說的這樣,我會好好想一想。」關軒海認為她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那麼你呢?你願意把心事告訴我嗎?」
「我……沒什麼心事。」她逃避他的問題。
關軒海來到她面前,見趙徽英不敢直視自己的雙眼,更加斷定他猜對了。「你還隱瞞著什麼?」
「我沒有!」趙徽英嬌喝。
「你有!」關軒海一把扣住她的肩頭。「把你的心事告訴我,讓我幫你分擔,我絕對會幫你的。」他真的想知道趙徽英為什麼防衛心這麼重,也不相信別人,其中一定有原因。
你能幫我把趙家的一切搶回來嗎?趙徽英多想這麼問他,可是她又有什麼理由和權利要求關軒海這麼做。
「告訴我!」關軒海低吼。
趙徽英搖了搖螓首,就是不願意說。
「你……」他早晚會被這個女人給氣瘋了,可是既捨不得打她,也不可能對女人動手的情況下,關軒海做了自己一直以來就想做的事,毫無預警地俯下粗獷的臉孔,吻住趙徽英的紅唇。
這個突來的舉動讓趙徽英嬌軀一僵,旋即抬起右手,往他的臉上甩了一巴掌,清脆的聲響讓關軒海清醒過來。
「你……無恥!」她飽含羞辱地朝關軒海嬌吼,然後轉身奔出帳房。
僵在原地的高大身軀並沒有追上去,只是伸手撫摸了下挨了耳光的左頰。
「這次真的是我活該……」關軒海相當懊悔自己做出這麼失去理智的行為,無法再用喝醉來當借口塘塞,可是他真的是情不自禁,就是想要多瞭解她,知道趙徽英受過什麼委屈,有誰欺負過她,不管是什麼,他都會為她拚命。
這不只是喜歡而已……而是好喜歡好喜歡,比他想像中還要來得喜歡,不會有別的理由了。
這一刻,關軒海可以確定,對她不只是慾望而已,還有著更深的感情,想要給趙徽英一個名分,讓她能夠永遠留在自己身邊,受他的保護。
用力敲著自己的腦袋,關軒海努力想著該怎麼道歉,該怎麼彌補所犯下的錯誤,最後還是決定去找她,為自己的行為負起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