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糖心 第四章
    「相親?」

    湘君看著笑瞇瞇的黃董,老人家突然爆出這個驚人的要求,讓她嚇了一跳,夾菜的動作僵住,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個有上億身價的老人,微笑說要替她安排相親,對像還是老人家的長孫,怎麼可能會是真的呢?

    「黃董真愛說笑。」

    以前黃董每到公司定會笑著問她,什麼時候當他家媳婦,湘君當那是老人家的玩笑話,於是總是笑笑的帶過。

    「湘君丫頭,你從來沒把我的話當真囉?」黃董挑了挑眉,一臉興味。「我可是很認真的,我孫子跟你同年紀,最近才剛從英國拿到學位,就這麼巧,他來日本,你也來日本,就當做認識新朋友,明天晚上跟我孫子吃個飯啊!」

    哪裡巧?

    在一旁的元昊聞言不置可否的一揚眉。

    原來如此,因為黃董的孫子在日本,所以才提出要湘君一同來日本洽商比稿的要求。

    「你說是不是?元董。」黃董說說笑笑,但跟他相處過就會明白,這件事他不是在開玩笑。「年輕人,應該多跟年輕人交朋友。」矛頭轉向元昊,尋求盟友的同意。

    一般來說,在工作職場上偶爾會遇到類似的場合,客戶和客戶之間為自己的下屬、子侄輩的安排相親,借由相親來拉近距離,相親成不成功不是重點,而是借由相親來延伸話題。

    元昊一直到最近才知道,葉湘君這個女人很有長輩緣,在他眼中那些笨手笨腳的舉動和不善言詞的傻笑,看在那些老人家眼中,卻是可愛討喜,也才知道有一些難搞、上了年紀但出手大方的客戶,會因為想見親切有禮的湘君而特地到公司喝一杯她泡的茶,跟她說說話,而往往跟她說過話的人,心情會平靜,開會時比較能聽進簡報內容。

    她沒有業務企劃長才,但是卻有安定人心的力量。

    受客戶喜歡是一回事,但喜歡到要替她相親就太誇張了,然而提出這個要求的客戶,是難搞的黃董,他應該有十足的把握才會這麼做,絕對不像他講的,只是年輕人交交朋友這麼簡單。

    「站在我的立場,一個老闆不應該利用員工,用這樣的方式達成目的,這不是我做生意的方式。」元昊直截了當的道出他的不贊同,連想都沒有想的便拒絕從中牽線。

    黃董的笑容瞬間消失,灰白的眉毛連成一直線,氣氛一瞬間從輕快轉為山雨欲來。「你這話的意思是,不打算賣我這個面子了。」笑瞇瞇的老好人語調急轉直下,帶著即將爆發的怒火。

    「黃董,我當您是長輩敬重。」壓下胸口竄燒的怒火,元昊極力克制自己的怒意,比起黃董的強勢毫不相讓。「如果非得如此才能談生意,那我們可以不——」

    「黃董,我很樂意。」

    在元昊徹底撕破臉開口之前,湘君看情況不對,於是開口製造聲音想引起注意。

    「是嗎?」黃董聞言臉色緩和下來。「不勉強?」

    「啊,嗯,對,哈哈……」湘君開口後才發現自己答應了什麼,但是看著黃董還帶著不悅的臉色,她也不敢改口,只能尷尬的傻笑。

    「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晚上,就在飯店餐廳裡,我會請人安排好。元董,湘君丫頭說她很樂意,這下你總該賣我這個面子了吧?」老人家得意揚揚地挑釁。

    元昊瞇起眼,冷冷地喊道:「葉、湘、君。」

    他一字一句,連名帶姓喊她耶,救命啊,湘君當下也顧不得還在吃東西,筷子擺在桌上,僵硬的面對元昊正襟危坐。

    「是!」

    「你……」元昊氣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現下的葉湘君身著雅致芥茉色和服,上頭有著柔和粉色花樣,這是他們一行人到京都後,黃董讓人送來的,還安排了人為她上妝、梳發、穿和服,打扮得像一尊娃娃。

    要知『罡』此行可不只她一個女性,黃董對她的用心在意,實在太明顯了。

    可元昊想到,她就穿成這樣去赴一個不知名男人的約——相親!在黃董的推波助瀾之下,成功的機率很高,這讓他一肚子不滿。

    什麼跟什麼,憑她這麼笨手笨腳、愣頭愣腦的呆樣,嫁入豪門……慢著,他幹麼這麼氣?

    有什麼好氣的,又不關他的事,別傻了!就算老的看中她,小的還不見得對她有興趣。

    「隨你便!」語氣不善地丟下這一句,他扭頭不理她。

    「來談談明天早上比稿的事。」黃董見目的達成,終於打算談公事了。「目前一共有八家公司在競爭。」甚至鬆口透露有哪些強敵。

    元昊感覺不爽極了,聽著大客戶說話,眼神卻不自禁掃向身旁的湘君,他氣個半死,她卻一臉沒事的樣子,快樂的在吃東西。

    這女人……管她的!她要相親就去相,跟他沒關係!

    「旭元的企劃太強了,我的老天。」

    「我比稿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你看,我手心一直冒汗。」

    下午三點,一行人離開飯店的會議中心,回到元昊的飯店套房,幾名跟隨來洽公的設計師,心有餘悸的討論著從早上九點一直到下午三點的比稿會議。

    八家設計公司精銳盡出,做了萬全準備,簡報、模型、3D影像模擬,每一家都拿出看家本領,展現出誓在必得的決心。

    打了一場仗的眾人離開戰場後,紛紛流露出疲憊的神情,個個癱在沙發上,坐沒坐相的。

    元昊也解開領帶,向來在人前像戰士一樣沖沖沖的他,此刻也感到疲倦。

    「好餓……」不知哪個人起的頭,撫著肚皮喊餓。

    會議上有準備餐點,但緊張的氣氛讓大伙沒有心情吃,一直到比稿結束之後才感覺到餓。

    「我也是……」頓時,喊餓聲此起彼落。就在此時,房門口傳來聲響,眾人回頭,只見湘君手上大包小包的拿著磁卡進門。

    「大家都回來了嗎?我帶了點心,大家吃一點。」

    「哇——」眾人發出歡呼聲,爭奪食物。

    「別急別急,每一個人都有。」相較那些為了食物而瘋狂的同事們,湘君顯得氣定神閒,微笑分送食物,每一個人都有。

    安撫那些餓死鬼後,她拿著一個小紙盒,猶豫了一會兒後才走向元昊。

    「頭目,這是燒賣,」在他開口拒絕之前,她先開口說道:「多少吃一點,不然會胃痛。」

    「你很吵。」

    元昊嘴上是這麼說啦,但還是接過那盒還帶著餘溫的紙盒。

    雙眼掃了一圈其他人正在分食的章魚燒、雕魚燒、加了很多奶油的草莓可麗餅和甜死人的和果子……

    就只有他的點心不一樣。

    他的心驀地一暖。

    她有注意到嗎?他吃不慣日本的甜食點心,所以她才特地跑去買了他應該會吃的燒賣來?只有他有。

    只有他。

    「啊,湘君,剛剛我經過你房間門口,有人在房門口等你耶,好像是和服店的人,你怎麼還在這裡?不是應該準備去相親嗎?」跟湘君同期進公司的蘇菲亞,也是這次同行的員工之一,她跟湘君私交算不錯,於是好心地提醒。

    元昊嘴角才要上揚,就聽見刺耳的發言。

    媽的!他都忘了,這女人今天晚上要相親!

    「咦?到了嗎?才三點耶!」湘君聞言喊了一聲,接著匆匆轉身要離開。「哎呀!完了完了……」

    她急急忙忙的離開,元昊鐵青著一張臉,瞪著手上的燒賣。

    黃綠色的薄薄面皮包裹著鮮嫩的絞肉,上頭有只碩大的鮮蝦,這口味還算合他胃口……

    「頭目晚上請大餐啦——」小小飽餐一頓的人,有力氣敲竹槓了。

    「噓、噓、噓!」有人連忙喝止,要同事看清楚老闆的臉色。

    於是一個接一個,寂靜無聲的走人。

    「頭目。」蘇菲亞最後一個離開,但在離開前,她回頭問上司,「湘君跟黃董孫子相親,你會到吧?」

    他為什麼要去!那個笨女人自己答應的,還說什麼很樂意,他管她的咧!

    「我看看。」他酷酷地回答,掩飾心中勃發的怒意。

    「麻煩你注意一下,湘君她酒量很差,一杯啤酒下肚,五分鐘內會醉死,拜託你,絕對不要讓她在相親時喝酒,她一向不會拒絕別人,要是黃董灌她酒,她一定沒辦法拒絕。」

    蘇菲亞憂心忡忡的說完後走人,留下元昊一個人,若有所思的思索著。

    此行比稿,葉湘君派不上用場,所以只能做後勤整備的工作,並幫大家跑跑腿,她最大的用處是她一開口,難搞的黃董都變得和藹可親起來。

    「Shit!」不知為何,心中有股火氣悶燒著,他不明白自己為何這麼不爽。

    這份不滿一直持續到聽見門鈴聲,他才發現一轉眼,兩個小時過去了。

    莫名其妙,他氣了兩個小時,卻不知道自己在不爽什麼……那個門鈴聲真的吵死人了!

    「誰啊?」正打算遷怒到來人頭上,一拉開門他卻呆掉。

    粉嫩如春天的和服,清新的妝點讓湘君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更小。

    元昊是絕絕對對的震撼,平時不化妝的女生一旦化上合適的妝之後,效果不只是驚艷兩字足以形容。

    「頭目……」湘君手上提著與和服花色相同的提袋,肩上披著保暖的白色披肩。

    就算對和服不瞭解,也能感覺到自己身上這一套衣物價格不菲,也從此得知黃董對此次相親的重視與認真。

    被特地請來幫她穿和服的老師,幫她穿戴好一身行頭後,湘君才覺得自己實在太天真了。

    她對這場相親突然感到害怕起來,想找個人壯膽,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人選,自然是一開始便維護她的元昊。

    昨天黃董為他們接風洗塵時,提起相親的事,元昊想也不想的就拒絕,這令她感到訝異,又覺得感動。

    她是『罡』最沒有生產力的員工,元昊早打算裁掉她,但面對客戶無理的要求時,他仍是站在她這邊維護她。

    可她卻朗聲說她很「樂意」,在他眼中,她應該很不知好歹吧!所以現在她面對這進退維谷的場面,就算被他嘲弄也是活該。

    可是她害怕啊!所以走出房門後,她仍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來到元昊房門前,雖然機率渺茫,但希望能發生奇跡幫她一把。

    「幹麼?」元昊斂起驚艷神色,語氣不善地回應。

    心中暗暗咒罵,誰把她搞成這副德行?要給誰看?黃董那個剛從英國到日本的長孫嗎?

    「我……要下樓了……」湘君絞著手上的提袋繩,欲言又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望著元昊。

    幹麼來跟他講?她哪裡有問題?害怕?哼,他好心好意幫她解圍,她不領情,聲音很大嘛!不是說她很樂意嗎?

    既然很樂意,現在擺出一副小可憐的臉幹麼?

    「我會被你氣死!」元昊壓抑的爆出一聲低咒。「既然不願意相這個親,還講你很樂意?」

    「因為我覺得,我們有很大的機會在比稿上脫穎而出。」

    什麼跟什麼?這跟他的問題有什麼關聯。

    「但是如果因為這樣得罪黃董,影響比稿結果就太可惜了,你一發脾氣,就不顧後果……」湘君有條有理的解釋她之所以答應相親的原因。

    他一開口就把氣氛搞僵,一點也不迂迴婉轉,很容易把重要的大客戶給惹毛了。

    站在一個員工和一個女人的立場,元昊很Man!但站在「葉湘君」的立場,她會覺得是自己的錯。

    「你又知道我不能擺平那老頭?」就這麼看不起他,他是頭一回遇到這種狀況嗎?

    創業超過十年,元昊連自己都數不清,他推掉多少客戶好意為他安排的相親了,連這點小事都不能處理,他這十年豈不是白混的?

    不過這個死丫頭倒是說中了一件事,他一火大,往往不顧後果,而當時,他的確有點被自己的怒意沖昏頭。

    為什麼這麼生氣呢?

    看著眼前嬌小的她,打扮是在台灣不曾見過的清新,讓人忍不住想回頭多看兩眼。

    昨天黃董讓人來打扮她,效果令人眼睛一亮,為了今天的相親,不論是服裝還是臉上的彩妝,更是更加細緻美麗。

    想到她沒有反抗的像個洋娃娃般任人妝點打扮,而她就要帶著那甜美誘人的氣息,站在一個陌生男人面前,吸引那個人的眼光。

    然後她一開口,那個男人就會發現她聲音清亮好聽,說話速度很慢,一個字接一個字,清清楚楚的映入腦中,而且她還是個分不出玩笑話的笨蛋,逗起來特別好玩。

    接著那男人會對她有好感,再接著在長輩的建議下在飯店庭院裡走一走,最後男人會展開追求。

    葉湘君那個蠢女人,會比對待同事還要觀察入微,知道那個人心情何時不好,管他有沒有吃東西,碎念對方沒有吃該死的維他命,還有,對方可能也吃不慣膩死人的日式甜點,她就會大老遠的去買燒賣回來……

    「我……那個……對不起。」湘君聽他的話,想想也對,於是承認自己的錯誤。

    明知道會被罵、被拒絕,為什麼還要來找他呢?

    因為他是元昊,他無所不能,他向來只做別人辦不到的事。

    湘君小時候很崇拜元昊,覺得他很厲害,元昊十五歲就騎單車環島,他十六歲就爬上玉山攻頂,十七歲高中暑假,在歐洲克難的自助旅行,花掉從小到大的零用錢,語言不通還待在西班牙旅行,並征服了西班牙最高峰——泰德峰。

    十歲的湘君覺得元昊很了不起,做她不敢想像的事,但到了二十五歲的現在,她還是覺得元昊很厲害,雖然怕他暴烈的脾氣和大嗓門,但卻依然無法抑止對他的崇拜與欽羨。

    「笨蛋。」元昊聽她道歉就想罵她,道什麼歉?她哪裡錯了?

    她只是想為公事盡一份心力,在他搞砸之前彌補錯誤,照理說,應該是他道歉才對。

    元昊的確是脾氣壞,但若覺得自己錯了,他會很坦率的認錯,當個男人不只要堅強,還得能屈能伸。

    看著眼前的笨蛋,不時惹得他爆跳如雷,元昊認清了一件事。

    「我不幫一個畏畏縮縮、沒有半點自信的女人做擔保。」他哼了哼氣,回頭走進房間,站在酒架前,略過飯店提供的梅酒、啤酒、清酒、氣泡酒,直接拿起伏特加,扭開瓶蓋,將透明如水的液體緩緩注入透明玻璃杯中。

    元昊搖晃玻璃杯,杯中的烈酒僅有一小口的量,他拿著那杯酒,走向難掩緊張神色的湘君。

    「緊張?喝下去。」他遞出那杯烈酒,用不容反駁的語氣逼迫她喝下。

    明明數小時前才有人告訴他,葉湘君的酒量只有一杯啤酒,他偏挑了一瓶最烈的酒,倒了一口要她喝下。

    當然不是要她喝酒壯膽,而是不安好心眼。

    「酒?可是我……」湘君一聞味道就覺得頭昏,垮著一張臉欲對他解釋。

    「你現在這個樣子,我一點也不想充當你的介紹人,你臉色難看得要命,喝掉。」不耐煩的兇惡語氣,逼迫她喝掉他倒的酒,大概只有葉湘君這個笨女人,才會不疑有他的接過。

    她一臉為難但又無法拒絕的咬著下唇,讓元昊覺得不欺負她絕對會對不起自己。

    「好啦好啦,我喝。」不想他生氣,不想他覺得她是難搞的女人,她抱著壯士斷腕的決心,一口飲盡伏特加。

    嗆烈的熱辣液體燒痛喉嚨,湘君只覺一股熱氣直往腦門沖,臉好燙,而她的頭暈眩不已。

    「哇噢。」這酒好厲害,她連連甩頭,卻甩不掉那股暈眩感,明明雙腳四平八穩的踩著地面,她卻突然踉蹌軟腳。

    「怎麼?連站穩都不會?氣色好一點了,走吧,別讓黃董等太久。」元昊順勢扶她一把,待她站穩後立刻鬆手,踏出房門走在前頭。

    那口酒不只是讓她氣色好一點而已,而是好太多了,她原本過分蒼白的臉龐染上淺淺紅暈,配上清新的裸妝,看起來格外誘人。

    元昊覺得自己若再繼續看著她,一定會變成色狼。

    「頭目……」身後傳來虛弱的呼喊,元昊聞聲停下腳步。

    裝作若無其事的回頭,看見她扶著牆面,努力睜開眼睛保持清醒,一步一步的朝他走來。

    元昊皺眉暗忖,不是說一杯啤酒就會醉死,一口伏特加還不能讓她昏迷嗎?騙他的吧?

    這麼堅持一定要赴相親宴?她就這麼想去!不怕被賣掉嗎?這個笨蛋。

    「不會啦,你在啊。」

    突然,她清亮的聲音傳入他腦中,元昊回神才發現,在他思考之前他便行動了,他扶住一口醉的湘君,讓嬌小的她靠在身上,而他的碎念也脫口而出。

    但是她的回答——就這麼簡單的六個字,讓元昊的不滿灰飛煙滅。

    「你就這麼相信我?」

    「嗯。」湘君昏昏沉沉,努力讓自己不因為酒精而精神渙散。

    「是嗎?你不是怕我怕得要死?」每次都站離他兩步遠,就算拿東西給他也一樣,怕他咬她似的。

    「對。」她還有膽承認,這死丫頭!

    就在他脾氣又要發作之前,已經被酒精主宰理智的湘君,說出了真心話。

    「可是你是好人,我心目中的英雄……」而她說完這句話,就掛在元昊粗壯的臂彎中醉死昏睡過去。

    元昊愣了三秒鐘,然後微笑。

    他是她的英雄?她是這麼看他的啊,既然是英雄,那麼一定要救美,雖說她這張臉頂多稱得上清秀可愛,跟美人一點關係都沒有,不過沒差啦,他看得順眼就好。

    攬腰抱起她,背對電梯往回走,原本就反對她相什麼鬼親,才會不擇手段餵她烈酒讓她醉死錯失相親飯局,現在聽見醉了的她說這麼可愛的話……

    經過她房門口過門不入,元昊直接走向隔壁——他的房間。

    元昊向來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一旦認定屬於自己的東西,他是連碰都不會讓人碰的,而這個笨手笨腳又愛碎念他的女人,他要定了。

    「砰」一聲,勾腳合上房門,被人打扮得像娃娃的湘君,他接收了。

    刺眼的冬日暖陽,擾醒了睡夢中的湘君,眼皮被光線照得好刺,要睜開眼睛但又不甘願,而且她的頭好痛!

    再加上死命按個不停的電鈴聲音,更是刺激得她頭痛欲裂,忍不住把臉埋在枕頭裡當鴕鳥裝做沒聽見。

    「吵死了,什麼事情一大早就來按門鈴?」

    暴躁的聲音從她身側傳來,湘君感覺到床一動……咦?那是……有人從她床上下床嗎?

    還有那個吼來吼去的大嗓門,聲音怎麼聽起來很熟悉?

    她驚恐的翻身,竟看見男人光裸的背部,完完全全毫無遮掩,黝黑的皮膚襯得背上的肌理線條男人味十足,蓄滿了力量,在陽光的映照下,實在很養眼。

    湘君禁不住臉紅,覺得這個春夢實在很刺激,裸男耶,她八成是還沒睡醒,才會夢見她床上有個裸男,而這個裸男拿起床旁的浴袍穿上,遮掩了養眼的Nice Body。

    最讓她吃驚的是裸男回頭——那張臉,英氣十足的劍眉倒豎,嚴峻的臉龐佈滿不耐,但看見她之後神情一震,帶著壞笑掀開她遮掩半張臉的被單,在她狐疑不解、滿腦子問號時,給她一個火辣得讓她窒息的吻。

    「再睡一會兒,乖乖等我回來。」他對她用前所未有的誘哄語氣說完,拍拍她的頭後離去。

    湘君傻了,捧頰躺回床上。

    老天老天老天,這個妄想式的春夢怎麼這麼真實!

    元昊耶,對她從來沒有好臉色的元昊,怎麼可能會給她好臉色,還用那種情人般的口氣講話?甚至吻了她?就算是情人好了,他也沒有這麼溫柔過。

    「幹麼?一大早吵人!」

    「頭目,湘君一個晚上沒回來,她會不會出事了?」在早上七點來按元昊門鈴的,是跟湘君住同一間房的蘇菲亞。「她這麼笨,該不會被吃了吧?」

    她的確很笨,也真的被吃了,但吃的人是他,而不是黃老頭剛從英國學成歸國的長孫。

    想得美,他元昊看中的人,死都不會讓人捷足先登。

    「不用緊張,我會處理。」元昊打發掉蘇菲亞,神清氣爽的走回房裡,在床上看見她一臉驚恐,不斷捏著臉喊痛的笨模樣。「群聊社區」 http://bbs.qunliao.com

    「什麼什麼什麼?為什麼會痛?不是夢嗎?我的天哪……」直到聽見蘇菲亞的聲音,湘君才發現好像不大對勁。

    一些畫面斷斷續續的出現在腦海中,無數的吻以及肢體交纏,肌膚貼著肌膚的感覺,在他火熱的視線下漸漸清晰明白。

    她醉了,她沒有赴黃董的相親約會,喝下元昊要她壯膽的一口酒後,她就醉了。

    夜半酒意稍退清醒,她感到虛浮不真實,小女孩時期迷戀崇拜的人就在她身邊,於是她就……

    「很想痛嗎?這樣夠不夠痛?」元昊興起捉弄欺負她的念頭,回到床上捏她的臉,讓她吃痛得叫出來。

    「很痛很痛很痛痛痛痛痛——」痛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湘君不得不承認,這一切不是幻覺。

    被單下的她身無寸縷,花了快半小時才穿好的和服,連同精細的腰帶被丟在地毯上。

    「痛死你,活該!」

    捏她臉還不過癮的元昊,開始啃起她光裸的肩膀,此時她也才想起,昨天晚上他倆在這張床上做了什麼好事,她是如何被剽悍強勢的元昊整得死了好幾回……

    所以說,她和元昊上床了,而她不能指著他的鼻子說他是趁人之危,因為他詢問過她——

    「我可以吻你嗎?」

    「我可以碰你嗎?我會輕輕地……」

    而她怎麼回答?

    望向他那張好看但生人迴避的酷臉,她傻笑得像個花癡的說好!

    現在,她該怎麼反應?

    「啊——」除了放聲尖叫,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隱藏數年的戀慕之情,再也無法藏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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