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該怎麼辦?
爸媽因為害怕阿豪被撕票,堅持不肯報警,可是不報警,就怕付了贖金,也不能保證阿豪能活著平安回來。
她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這件事她沒讓兩個妹妹知道,大妹明天有考試,小妹還小,她一個就傷透腦筋了,不想多兩個人陪她難過。
爸媽說自從得到她嫁人的聘金一千萬後,便買名車給兒子,還買金錶和金項煉,卻沒想到太過招搖的後果,是惹來別人的貪念,將阿豪給綁架去。
三千萬的贖金何其高,爸媽找上她,也是因為她嫁了個有錢的老公,可她實在說不出口;但是若沒有拿出這筆贖金,因而讓阿豪賠了命,她也會後悔一輩子的。
她身心俱疲,不知道這種惡夢何時才會結束?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有人靠近時,她還渾然不覺,直到溫暖的大掌撫上她的臉,她才猛然回神,看著來人。
「老公?」
「在想什麼?怎麼一個人在這發呆,連燈都沒開?」
耿精良回來時,就見到她一人坐在客廳裡,彷彿想什麼事想得出神,連他回來都毫無所覺。
「你回來了啊……」她望著牆上的鐘,這才驚覺已經是晚上了。「你吃過了嗎?我去煮麵給你吃。」她站起身,要往廚房走去,但被大掌給拉了回來,托起她的下巴。
「你的臉色很差,不舒服嗎?」
她搖頭。「我沒事。」
沒事?他眉宇微擰,這雙美麗的眼睛,平日瞧見他總是神采奕奕,而且靈動得會說話,可今天看來,卻充滿了不安和憂愁。
有沒有事,眼睛是騙不了人的,更別說要騙過他的觀察。
「發生什麼事?」
她怔愣,因為被他解讀出心事而顯得無所適從,而她實在不願意再給他添麻煩了,加上習慣在人前掩藏情緒,所以她搖頭道:「我很好。」
他仔細端詳她,眼神更為柔和,低下臉,在她唇瓣輕輕印上一吻,低啞道:「你知道嗎?每次你說反話,總是會不自覺咬一下嘴唇,而你剛才咬了下嘴唇,所以我知道,你在說反話。」
她訝異的看著他,連她都不曉得自己有這個習慣,而平日看似大而化之的他,在短短的時間內,竟如此瞭解她。
他的話,牽動了心中的委屈,從前堅強不輕易掉下的眼淚,就這麼滑下了。
「老公……」
望著她的淚水,他二話不說,直接將她摟進臂彎裡,呵護在溫暖的懷抱中,以沉穩的語調安撫她。「不管發生什麼事,有老公在,別怕。」
平常,她要是受了委屈,心情不好,或是生他的氣,他總是會想辦法逗她笑,但這一次,他沒有嘻笑,因為他看得出來,她在害怕。
她積壓的情緒,因為他的一句話而釋放,伏在溫暖有力的懷抱裡,讓自己淚水漬決,放聲大哭。
從小到大,身為席家的長女,習慣保護家人的她,忍讓爸媽的任性,收拾弟弟的殘局,安慰兩個妹妹的不安,總是站在最前線,把所有困難和委屈往肚裡吞。
唯有他,這意外闖進她生命中的男人,為她撐起一片天,包容她的一切。
她哭得好傷心,幾乎說不出話來,而他只是緊緊的擁抱她,任由她在懷裡哭得像個小孩。
當情緒盡情發洩之後,她從大哭慢慢轉成了抽噎。
「有沒有好一點?」他語氣溫和,像爸爸哄著小女兒。
她的手抓著他胸膛的衣襟,點點頭。
「那麼,現在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卻用力搖頭,哭腫的眼再度流下淚水。
「你、你不會……想知道。」一邊說,還一邊抽抽噎噎。
「我當然想知道,你的喜怒哀樂、你的感受,我全部都想知道。」大掌托起她的下巴,以鼓勵的語氣溫柔的呵哄著。「告訴我,別怕。」
她抬起眼,內心掙扎了好一會兒,終於鼓起勇氣告訴他發生了什麼大事,而她預料的是,當他聽到這個消息肯定會很錯愕,很煩惱,很……為難吧?
「他被綁架?」
「是的……」
她低下頭,不敢直視他的眼,如果他拒絕幫忙,她也能諒解。她家捅的樓子越來越大,要付出的代價一次比一次高,不管是誰聽到了三千萬的贖金,都會卻步的,只不過除了他,她不知道還能求誰?弟弟是很壞沒有錯,但面臨到生死關頭,再壞,也終究是家人的命。
耿精良大大鬆了口氣,原來只是綁架呀。對於一個擁有私人國際情報組織的首腦來說,綁架根本是小事,不管是跟國際恐怖份子周旋,還是潛進北韓竊取軍事情報,或到伊拉克救回人質等等任務相較,救回綁票只是小兒科。
他本來一顆心吊得老高,別看他好像穩如泰山,剛才愛妻失魂落魄的模樣其實讓他很緊張,是撐著沒表現出來,現在知道原因了,語氣更加輕鬆起來。
「放心,交給我,我會想辦法救阿豪回來。」
她忙搖頭,心急道:「可是歹徒說了,若是報警,他們就要殺了他。」
「好、好,不報警,別害怕。」他當然不會報警,因為他會親自出馬把這件事搞定。
「你生氣嗎?」她擔憂地問。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我家人老是給你惹麻煩。」
「傻瓜,我說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沒那麼嚴重。」他頓了頓,眉頭擰起。「不過阿豪這小子,倒是挺會找麻煩,連綁架都有他的分。」
她一聽,豆大的眼淚又掉下來。
「我是賠錢貨……」
他神色一僵,忙道:「胡說,不准你貶低自己!」
「可是、可是……」
烙下的吻,封住這張語無倫次的小嘴。她才不是賠錢貨,她是他最珍愛的寶貝,不准她再亂想。
一個深長濃情的吻,果然成功安撫了她的情緒。
多麼神奇啊,他的沉穩和自信,連帶感染了她,這人就是有一股力量,讓她覺得即使天塌了下來,只要在他身邊,她就不必害怕,跟他在一起,總能帶給她一份踏實的安全感。
「我想,我終於明白『它』為何要我找上你了。」
也只有他有這本事解決這種問題,他的堅強實力和情報組織首腦的背景,足以應付艱險,更何況是區區的綁匪。
「你相信緣分嗎?」他突然說出牛頭不對馬嘴的話。
「啊?」她一時有點轉不過來,睜著淚眼傻傻的看著他。
他露出了微笑。「我相信。」
仔細想想實在好笑,在找到她之前,他從不相信什麼姻緣天注定這回事,起初,他認為這一切只是那個自稱愛神的筆記本所下的詛咒,但現在,他似乎開始明白,這看似惡作劇的安排,自有其道理。
除了他,還有誰能保護她?又有哪個女人讓他心甘情願的保護?
擁抱這個令他憐惜心疼的嬌妻,他很高興自己飛越了千里來到台灣保護她。
「老公,如果不報警,你要怎麼救阿豪回來?」
怎麼救啊,這個嘛……當然是機密了,所以,他就掰了一個理由。
「綁匪要的是錢,把錢給他們就行了。」
她愧疚得低頭。「對不起……」
「傻瓜,人命比較重要。」他將愛妻摟入懷中,在她沒看到時,溫柔的眼神閃過一抹銳利的精芒。
付贖金?當然不可能,他會找出綁匪,好好把對方修理一頓,叫他們付出害愛妻傷心的代價。
由於有了先前的經驗,所以席予漫知道她嫁的這個老公,似乎辦事挺有辦法,但她沒想到,他竟然神通廣大到這地步。
他真的在短短的三天之中,就把阿豪從綁匪手中救回來,原本愁雲慘霧的席家,見到寶貝兒子平安回來,席家兩老高興得抱著兒子痛哭。
按照她老公的解釋是,他付了三千萬的贖金,才順利把人救回來,大家也信以為真,她一開始,也是這麼相信的。
「阿豪,你一定要改一改,不能再揮霍無度了,你這次之所以被人綁架,全是因為你奢侈成性,不知節制,才會引起別人的歹意。」
席予漫說什麼也要罵罵他,因為這次實在太嚴重了,他的行為不但讓全家人痛苦,還危及到自己的性命。
她說歸說,卻根本不期待阿豪會聽進半分,這個被寵壞的弟弟如果這麼容易聽進她的訓話,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豈料,他居然乖乖站著被她罵,而且連一句反駁也沒有。
「是,我知道錯了……我、我會改的。」
席予漫張著嘴,一時忘了接下來要說什麼?因為她實在太驚訝了,以前只要她一開口訓話,這個弟弟不是翻桌倒櫃,就是目無尊長的反過來嫌她囉唆,這回不但任由她訓話,還對她認錯?!
她沒聽錯吧,他竟然肯認錯?
阿豪戰戰兢兢的站在姊姊面前,一個字也不敢有異議,甚至還冒著冷汗。
他之所以這麼害怕,完全是因為姊姊身後的那個人——耿精良,他的姊夫。
這男人一雙凌厲威嚴的視線,放出殺人般的光芒,正冷冷的瞪著他。
他怕死這個姊夫了,所有人都以為是姊夫用贖金救回他,事實上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當時,他四肢被捆綁著,嘴上黏了膠帶,親眼看見這男人是如何對付三個歹徒的!這人一拳打斷了第一人的鼻樑,一腳把第二人踢得飛出去撞牆,又徒手將第三人的手臂給折斷,臉上的冷厲令人禁不住膽寒。
大家都以為他身上的鼻青臉腫是綁匪的傑作,事實上根本不是。
這男人揍完了三名歹徒後,嚴厲的目光向他射來,直把他瞧得打從心底冒出冷意,然後,這男人將他給狠狠的揍了一頓,嚇得他哀號求饒。
「要不是因為你是予漫的弟弟,我會把你的骨頭一根一根的拆下來。」
當時,這男人臉上的冷絕把他嚇得幾乎屁滾尿流,他還警告他要是敢跟任何人透露一個字,就會讓他的下場跟歹徒一樣。
光是見到對方對付歹徒的狠辣,就已經讓他心生畏懼了,他想都沒想到,自己的姊夫竟然是這麼厲害的一個人,對姊夫,他是又敬又畏呀。
阿豪破天荒的反應,讓席予漫忘了接下來要說什麼,還是一旁的父母看不過去,氣呼呼的插嘴道:「他才剛死裡逃生,你怎麼忍心罵他呀,你這樣太——」
「閉嘴!」
一聲斥喝,制止了母親的話,而叫閉嘴的,不是別人,正是平日仗著有爸媽寵愛的阿豪。
「大姊說的沒錯,是我不對,我應該要檢討。」他低著頭,把所有的錯歸在自己身上,只求那雙殺氣騰騰的厲眸不要再瞪他了,他實在怕死了。
阿豪的認錯,教席家所有人全傻了眼,一個個不可思議的瞪大著眼,殊不知他這番懺悔,完全是對那個可怕的姊夫說的,向他發誓自己再也不敢了。
他就算膽大包天,也不敢忤逆那個比綁匪還要狠絕的姊夫呀!
嗚嗚——好可怕,拜託不要再瞪他了,他怕死姊夫了。
席家終於恢復了平靜,席予漫與老公耿精良的感情濃情密意,一天比一天濃烈。
她覺得很幸福,也很感激上天賜給她這麼好的丈夫,不過自從解決阿豪的事情後,她開始懷疑這個老公不尋常,雖然他說自己是個商人,但身為他最親密的枕邊人,她總覺得老公似乎不是普通的商人,彷彿有什麼事瞞著她,這是女人的直覺。
說也神奇,她那個弟弟自從歷劫歸來後,彷彿脫胎換骨,換了個人似的,變得十分安分。
大家以為,他可能是因為受到綁架教訓後,所以學乖了,不再亂花錢,也不再闖禍,這本該是可喜可賀的事,但席予漫卻覺得有些奇怪。
由於空姐長時間在外,所以她分外珍惜和老公兩人獨處的任何時間。像以往那樣,兩人在睡覺前,習慣窩在床上,當他看書時,她就在旁邊依偎著他的臂膀陪伴,成了最甜蜜的時光。
「老公。」
「什麼事?老婆。」
「你會不會覺得,阿豪怪怪的?」
「喔,怎麼說?」
「他現在都沒再闖禍了,變得很安分。」
「這樣不是很好嗎?」
「我知道,他會這麼安分,是因為你的關係。」
耿精良原本看書的視線,改而落在妻子的臉上,她正用探詢的目光在打量他。
他像平日那樣保持微笑。「因為我的關係?怎麼說呢?」
她想了想,開口道:「阿豪從那天被救回來開始,一見到你就變得特別恭敬,平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他,對你特別唯唯諾諾。」
耿精良眼底閃過不為人察覺的笑意,表面上故作糊塗。「或許是因為他感激我把他救回來吧。」
她搖頭。「才不是,我知道,他會這麼乖,一定是你對他做了什麼,讓他再也不敢造次。」
「我能對他做什麼?」他好笑地問。
她哼了哼。「我知道,你有事情瞞著我,我甚至認為,你不是普通的商人,你……一定有什麼過人之處,才會讓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臭小子,對你如此敬畏。」
沒錯,她很篤定,這個老公絕不是普通人,有點像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卻又表現得很平凡。
她越想越有理,仔細回想兩人第一次見面,他就制伏了飛機上的歹徒,接著找到她的住處,快速擺平了地下錢莊的黑道份子,就連聽到綁架,也不見他臉上有任何慌張,並神通廣大的解決了所有問題,然後阿豪對他又敬又畏,破天荒的改邪歸正。
還有他那些朋友,鬼塚香、黑猴、雪莉,以及麥可,他們常常在老公的書房裡密會,彷彿在密談著什麼大計,一點也不像一般的上班族。
她曾經有一次端著托盤,上頭放著好幾碟剛做好的配酒小菜,以及一瓶台灣啤酒,在走出廚房要送到書房給大家享用時,不小心和鬼塚香擦撞,當時她以為啤酒肯定摔個粉碎,不料鬼塚香快手的幫她扶好托盤,還用伸出的腳去接住啤酒瓶,沒讓它掉到地上。
那瓶啤酒,好端端的就站在她的腳板上,然後她彎身拿起來,對驚訝的她嫵媚一笑,將啤酒交還給她,人便往浴室走去。
那身手,跟老公一樣好。
這一切一切的細節連接起來,讓人不得不懷疑,她老公肯定不是平凡人。
耿精良將嬌妻懷疑的表情全看在眼底,繼續裝傻,還壞壞一笑。
「你猜得沒錯,我的確有過人之處。」
她好奇地睜大美麗的眼,沒發現他眼中點燃的慾火,還一個徑兒的傻問:「真的?快告訴我。」
他將書本擱在床頭櫃上,黑眸轉成了幽深,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哎呀,你幹什麼啦?」
「你不是想知道老公有什麼『過人之處』嗎?我現在就告訴你。」
吻上這兩片誘人的唇瓣,扒光礙事的睡衣,用他的「過人之處」來好好與愛妻徹夜長談一番。
繾綣纏綿的房中,傳來她又氣又好笑的叫罵,以及不得不妥協的幸福輕歎。
好吧,他不說,沒關係,遲早有一天,她一定會找出他的秘密的,遲早……
這是一本價值千萬美金的賬冊,也是他們不辭千里飄洋過海來到台灣,花盡心思才弄到手的委託物。
一切的辛苦,都值得了!
書房裡,耿精良等人圍著桌子,全盯著上頭的銀色箱子,看著黑猴利用科技手法,終於破解了這個用刀子斧頭也切不壞的銀箱密碼,得以將蓋子打開,裡頭果真放了一本冊子,一雙雙眼睛死盯著它。
這次應該沒錯了吧?
大家看著老大,親手將冊子拿起來,然後檢查裡頭的內容,屏息以待著。
耿精良翻著頁數,仔細的打量後,才合上冊子,露出滿意的微笑。
「沒錯,這就是我們要找的賬冊。」
「呀厚!」大家欣喜若狂的歡呼,彼此擊掌慶祝。
真是好不容易啊,精心策劃了這麼久,辛苦佈局一切,終於把這本賬冊弄到手,高額的委託金,足以讓他們休息好一陣子,各自放大假去嘍!
耿精良將賬冊放入防水防火的袋子裡,謹慎的包起來,吩咐道:「收拾東西,今晚我們就回美國,盡快把東西交給委託人。」然後他看向雪莉。「連絡委託人,告訴他我們拿到了。」
「沒問題,老大。」雪莉點頭。
耿精良轉頭吩咐其它人道:「這一趟絕不能有任何差錯,打這本賬冊主意的人很多,我們要盡快行動。」他神情肅穆,語氣嚴肅,從現在開始才是最重要的關頭,因為這本手寫的賬冊,其實是本記事本,裡頭列了許多關係人物,以及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易,時間和地點都在上頭。
這本賬冊幾經流轉,從美洲到了亞洲,東方和西方的私人情報組織都在搶它,被他們得了先機,從現在開始,如何把賬冊平安的送到委託人手中,才是最難的。
正當大家準備離開,各自去執行接下來的工作,約定好在機場會合時,突然一聲巨響,房門被撞開,衝進一大批武裝人士。
這情況來得快又急,令他們措手不及,心下叫糟,原來他們早被盯上了,敵人等不到他們上飛機,就先將他們圍困在房中。
兩方人馬展開激烈的打鬥,但是對方人手眾多,耿精良知道事不宜遲,立即號令。
「快撤!不要戀戰!」
只可惜為時已晚,在一片混戰中,對方早有預防他們逃跑的準備,設下重重障礙,來了三十幾人,對付他們五個人。
他們身手再好,還是無法同時應付這麼多人,更何況他們手上還拿著槍,全對準了他們。
耿精良和鬼塚香、黑猴、麥可四人躲在不同的方位,手上也拿著槍,但雪莉已落到了對方的鉗制中,腦門被槍口抵著。
這情況對他們很不利。
「把賬冊交出來。」為首的一名男子道。
躲在沙發後的鬼塚香,還有站在櫃子後的黑猴和躲在桌旁的麥可,朝老大看去,對方果然是來搶賬冊的,是好,也是壞。
好的是,他們意在賬冊,不想傷人,雪莉的性命無憂;但壞的是,他們的心血恐怕要付諸東流,保不住賬冊了。
耿精良低咒著,臉色森冷,想不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費盡心力這麼久,原來有人以逸待勞,在暗處等待,一旦他們拿到賬冊,便上門來搶。
「我們不想傷人,把賬冊交出來就放了她,我想,你們也不想錢沒拿到,就先丟了性命吧?」
鬼塚香向老大低聲問道:「怎麼辦?雪莉在他們手上,這麼多人,要逃出去也很難。」
耿精良沉聲道:「只有先把賬冊給他們了。」
黑猴聽了,忍不住爆粗話。「他馬的!忙了那麼久,到頭來還是做白工!」
耿精良率先站起身,將手槍放下,鬼塚香和黑猴也只好照做,沒辦法,人家人多勢眾,打不過,總犯不著連命也賠進去了吧。
對方將他們五人團團包圍,拿走他們的槍枝,但槍口仍然對著他們五人,因為他們很清楚,耿精良所率領的這些人,個個是能打的好手,他們仗著人多,才敢登門來搶賬冊。
「賬冊呢?交出來!」
耿精良歎了口氣,他連把賬冊掉包的時間都沒有,正打算開口回答對方的問題時,門卻在這時候打開。
剛從菜市場回來,提著大包小包的席予漫,一進門見到的,便是類似電影情節裡的畫面,一群外國武裝人士拿著槍,將她家的客廳擠得水洩不通,而客廳像是經過一場混戰,傢俱倒在地上,他們的槍枝還指著她的老公。
顯然外國人也沒料到會突然闖進一名東方女子,其中一把槍立即指著她。
「別傷害她!」
耿精良立即走過去,將妻子摟入懷中,駭人的厲光直直瞪入對方首腦的眼底,咬牙警告:「她有任何傷害,你也別想得到賬冊。」
席予漫被這場面給驚嚇得呆掉了,偎在老公的懷裡,環視這些人,聽著他們的交談。
一開始她的確是被嚇到,慢慢的她回復了冷靜,仔細觀察這些人,聽他們的意思,似乎要向老公索取一本賬冊,而這本賬冊非常重要,只要拿了賬冊,他們就會離開。
她感覺得到,老公非常不想給他們,卻被逼得沒辦法,因為他必須保護大家,尤其要保護她,從他抱緊她的手臂,就能感覺得到他的緊繃。
「我知道賬冊在哪裡。」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部一致的集中過來,盯著這個東方女人,耿精良等人也是一愣,他訝異的看著懷中的妻子,料不到她會說出這句話,一臉驚疑。
「你知道賬冊在哪?」對方首腦問。
「對,我知道,只要把賬冊給你,你就不會傷害大家,對不對?」
對方首腦點頭。「我們的目標是賬冊,目的達到後,不會為難你們。」
她抬起頭,望著老公,故意請求道:「老公,把賬冊給他們好不好?我不希望你們有任何傷害,那樣我會很難過的,好不好?」她表面上假裝哀求,但眼中鬼靈的晶亮,朝他暗示。
耿精良驚異的望著妻子,她傳遞的暗示,只有他瞧得出來,除此之外,她臉上有一抹堅毅,她在告訴他,請相信她。
望了她好一會兒,他眼中的殺氣已無,轉成了似水的柔情,點點頭。「好吧,聽你的。」
對所有人來說,她是個沒有任何反擊能力的弱女子,根本不足為懼,對她的警戒心也很低。
席予漫不知道真正的賬冊在哪裡,但她曉得,有個東西或許可以取代它。
她走向書房,在其它人的監視下,打開抽屜,拿出那本筆記本,然後低聲對它道:「你想沖業績是吧,機會來了。」然後她站起身,將筆記本交給對方,自己又回到老公的懷裡。
鬼塚香等人原本不明白嫂子想做什麼,見狀後,心下終於恍悟,他們彼此以眼神做了個交會。
果然對方在見到這本冊子後,擰起眉頭。「這是什麼?」
「賬冊。」
對方嗤之以鼻的罵道:「你當我好騙嗎?賬冊怎麼可能長這樣?」
耿精良摟著妻子,也跟著配合演戲。「當得到這本賬冊時,我也以為被騙了,事實上,它是故意用那可笑的封面,好騙過所有想搶奪它的人。」
對方一聽,有些半信半疑,鬼塚香插腰附和:「你如果不信,打開它檢查看看不就得了?」
對方雖然懷疑,但認為先檢查也無妨,他們倒要看看,這裡頭到底有什麼名堂,遂將筆記本翻開看個究竟。
若想知道帳的下落,請蓋上你的手印。
「咦?它會冒出字?」
「怎麼回事?上頭的中文寫什麼?叫Peter過來。」
被老大叫來的Peter是東方人,立刻走上前。
「老大。」
「這上面寫什麼?翻譯出來。」
Peter忙看了下。「報告老大,這上面寫,如果想知道賬冊的下落,請蓋上手印。」
「蓋手印?有沒有搞錯?」
沒錯,蓋上手印後,我就告訴你價值賞金千萬美金的帳在哪裡。
頁面上又浮現新的字,Peter照翻一遍給老大聽,對方果然被筆記本的噱頭給唬住了,而這筆記本也很上道,懂得利用機會沖業績,陪他們一塊演起戲來。
耿精良乘機說道:「這本冊子是找到賬冊的線索,我們還在研究中。」
對方半信半疑,但會冒出字的筆記本,確實很神奇,況且這本筆記本又冒出新的字出來。
只要蓋上手印,我就告訴你們帳的下落。
「要知道賬冊下落,還得蓋上手印?這是什麼規矩?」
「如果你不介意,把它還給我,我來研究看看。」耿精良說道,同時臉上故意露出依依不捨,仍想搶回來的表情。
對方立即將筆記本收起來,才不上當,並且嘿嘿笑道:「想拿回去,門都沒有。」
他們搜刮了所有書櫃和抽屜,都沒有賬冊的下落,讓耿精良等人都捏了把冷汗,因為賬冊在耿精良的身上,就怕對方對他們搜身,這計謀就失敗了。
所幸,他們在確定沒有其它可疑的賬冊後,便相信了他們,帶著那本賬冊的線索火速離開。
待所有人走後,他們總算鬆了口氣,席予漫望著一屋子的混亂,板起面孔,抬頭瞪著耿精良。
耿精良在老婆的瞪視下,也不免開始心虛,適才面對那麼多敵人,即使被槍口指著,他也無所畏懼,可現在,愛妻怒氣沖沖的目光,比大炮衝鋒鎗的火力都要強,瞪得他直冒冷汗。
「我就知道你有事瞞我,你絕對不是普通的商人,現在證據確鑿,你還不給我從實招來。」
「這……這事說來話長,你別生氣。」
敵人面前一條龍,老婆面前一條蟲的老大,其它人這會兒可真是見識到了,有人開始在偷笑,讓耿精良倍覺尷尬又狼狽。
「快說,你到底是誰?」
「老婆,你別生氣,傢俱壞了可以再買,不如我們搬新家好了。」他一邊說,一邊將警告的目光往其它人掃去,示意他們不准笑,立刻給他滾蛋。
大家哪敢忤逆老大的意思,要知道,老大一發起飆來,可是讓人吃不完兜著走,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眾人最好趕快離開。
「老大,按原定計劃,在機場會合。」鬼塚香在關上門前,還丟了這麼一句,席予漫聽了,更加睜大眼,氣呼呼的質問他。
「什麼計劃?你要出國?怎麼沒告訴我?耿精良,你今天要是不說清楚,我……我就離家出走!」
這話可嚇到他了,濃眉皺得可以夾死好幾隻蚊子。
「好好好,我會告訴你,你千萬別離家出走。」他真是怕了她,事到如今,他只好把實情告訴她,因為他可不想再繞著地球追著她跑。
不過,為了避免愛妻嚇跑,他決定到了飛機上再告訴她,就算她再生氣,總不至於跳機吧,嗯,就這麼辦。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