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為曄的心情很不好。
此刻,那個令他不悅的罪魁禍首正坐在他面前,笑意盎然地點起煙來。
「要不要來一根?」
「不。」他搖頭,拒絕了周邑初的提議。
餐廳裡人聲嘈雜,他們坐在靠角落的座位。
坦白說,會接到周邑初的電話,章為曄並不意外,所以在對方提出要不要出來喝個茶的提議時,他很快就答應了,因為他也想確認某件事。
明白感受到對方不算友善的態度,周邑初勾起唇一笑,也很直接地切入正題,「看來你好像已經知道我和儂儂的關係了。」
儂儂。這過於親暱的稱呼令章為曄眉頭一緊。上回在路上巧遇的時候,他便聽過這男人如此喚她。
這麼一想,他心裡更加不快。「那又怎樣?」
「的確是不怎樣。但我只想問一句,你愛儂儂嗎?」
被人這樣過於直接且唐突的詢問,章為曄臉上儘管不動聲色,眼神卻變得嚴峻。「我不認為這有告訴你的必要。」
「是嗎?」周邑初抽了口煙,不以為意。「但我愛她,很愛、很愛。」
吐出這句話時,周邑初目光直視著章為曄,而章為曄亦不甘示弱地回瞪著他。
這男人今天特地找他出來就是為了說這個?無聊。「那不干我的事。」
再說白一點,那是周邑初自己的感覺,他沒必要知道,也沒義務承擔。
周邑初聞言,有些意外地挑起眉。「不干你的事?章先生,我說喜歡的對象現在可是你的女友喔。你是太有自信她不會被搶走呢,還是覺得她被別的男人喜歡上也無所謂?嗯,不論是哪個都很教人生氣呢。」他呵呵笑道。
該生氣的人是我吧?「你要怎麼想都是你的自由。」
「是嗎?」吐了口氣,周邑初將煙捻熄,直截了當地道:「既然這樣,那我也就沒什麼好顧慮的了。我已經和儂濃說過,我打算再一次追求她,就算她有男友也無所謂。」
「隨便你。」話不投機半句多,章為曄起身離去,並不打算再和周邑初周旋,否則,他怕自己一時失手,會做出什麼失控之事。
事已至此,他想確定的事已經瞭解了,這個男人對他的女人的確還有著感情,思及此,他莫名的有種很煩躁的感覺,腦中浮現出過去不論他走到哪兒,呂書儂總以那般單純的目光望著他,可是到最後卻仍什麼也沒說的畫面。
「可惡!」
路旁,章為曄一拳擊在牆上,經過的路人被他嚇得急忙走避,但他不以為意。一想到呂書儂明明喜歡著他,卻又和另外一個男人交往過,他就甚感不悅。如果當時她就向他告白的話,今天也不會有這個自稱「前男友」的人跑來攪局了……
他覺得很煩,卻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煩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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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姐的案子最後決定以目前的態勢和解收場。
「我覺得這樣就夠了。」陳小姐這麼說。
呂書儂即使心有不甘,但她們證據不足也是事實,假若真的告上法庭,對方又會使出多少手段使陳小姐難堪,她實在不敢想像。
儘管心底很不願就此放過那個男人,可是陳小姐最後只是歎了口氣。「罷了,我也只是想知道他究竟愛不愛我而已。」
她這句感歎確實無誤地正中呂書儂的心坎。真的,她們所想知道的,也不過是這樣簡單的一件事而已啊。「那……你得到答案了嗎?」
陳小姐苦笑,「應該吧。」
為了跟有利於己的對象在一起,拋棄交往多年的戀人,甚至提出那麼多令人不堪的論述以掩蓋事實,如果這樣是愛,那呂書儂還真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能相信了。
不過無論如何,對於這樣的結果,還是有人很滿意的。
「還好,如果真的鬧上法庭,我們也會很困擾,能夠這樣解決真是太好了。」周邑初和呂書儂見面時如此道。
「少來。」呂書儂白他一眼,「就算真鬧上法庭,你應該也會面不改色地直指我的委託人是自己獻身誘惑老師,然後打算來個仙人跳大敲一筆吧?」
周邑初笑了。「書儂,你還是很單純。」
「什麼?」
「我們都不是當事人,你又怎樣證明我這樣的論述不對?做律師的最忌感情用事,你又怎能保證你的委託人所說的全是對的?別忘了,人類可是利己的動物。」
呂書儂儘管知道他說的全都是事實,可是被這樣當面指責仍舊令她難堪。她壓抑住情緒,「謝謝你的忠告,我會銘記在心。」
說罷,她起身要走,但周邑初攔住了她。
「等一下,你應該沒忘記我之前說要追求你的事吧?」
呂書儂哼笑一聲,道:「你選在我很明顯生氣的時候提這事是怎樣?想被我狠狠拒絕?」
「這和那是兩回事,我相信你不會這麼意氣用事。」
聽他故意這麼說,呂書儂更加火大。
見狀,周邑初一笑,明白一談到關係女性權益的案子她便會失了冷靜,遂聰明地轉移話題,「這樣吧,你不想聽聽我上次和你男友見面的時候說了些什麼?」
「你什麼時候和他見面的?」她怎麼都不知道!
「上星期五。老實說,你會喜歡那一型的我真意外,他看起來一點也不溫柔體貼的樣子。」
「廢話少說。」呂書儂依言坐回椅子上,「看你是要坦白從寬還是抗拒從嚴,總之給我如實招來。」
周邑初雙手一攤,「我們也沒有談什麼,我只是告訴他我愛你,打算追求你,但他只淡淡說了一句『不干我的事』。儂儂,我可以把這句話解讀為就算我和你在一起,他也無所謂的意思吧?」
呂書儂愣住,未料到他們兩人見面談的竟是這個,然而真正令她受到打擊的是,「他真這麼說?」
「是,而且我直接告訴他我愛你,他呢?卻什麼也沒說。」周邑初點頭,語氣變得鄭重,「儂儂,上回我問你,他愛你嗎?有我愛你那麼愛嗎?如果當時你能回答出我那個問題,坦白說,我也不是非要橫刀奪愛不可,但是……」他吐了口氣,「我不認為那個男人有這個資格擁有你。」
「我……去一下洗手間。」呂書儂搖搖頭,有些無所適從地起身離座。
她不笨,不會不懂周邑初對她說這些的用意何在,但問題是,記憶中周邑初是不會說謊的,不管動不動聽,他嘴裡說出的即使是老虎從天上掉下來也是事實。
正因為太瞭解這一點,所以此刻承受不住的她也只能先暫時落荒而逃。
另一方面,座位上的周邑初趁此空檔燃起了煙,才抽了一口便聽見一陣鈴聲,是呂書儂的手機傳來的,之前她慌忙中擺在桌上沒有收起。
周邑初瞥了眼那不斷作響的手機,只見它響了一陣便靜止,繼而又響了起來,於是他把它拿來一看,本來慵懶的表情在瞥見上頭的「章為曄」三個字後,變得十分嚴肅。
他接起電話,「喂?」
不期然聽見男人的聲音,章為曄有些愣住,聲調一沉,「你是誰?」
周邑初哼一聲笑了。「我是周邑初,儂儂現在和我在一起。麻煩你,別再打來干擾我們。」他掛斷電話,思索了一會兒,刪除了章為曄的來電記錄,再將它關機,放回原處。
呂書儂回來,正巧看見他放回手機的一幕,不解地問:「有誰打來嗎?」
周邑初一笑,面不改色。「不,只是剛剛見它一直嗶嗶叫個不停,好像沒電了。」
「是喔。」
呂書儂不疑有他,自皮包中拿出備用電池準備換上,卻被周邑初阻止。
「你在等誰的電話?」
「我、我沒在等誰的電話啊……」
「既然這樣,就不用刻意換電池了吧?我不喜歡有人和我見面的時候手機一直響。」說著,他自口袋中拿出自己的手機,秀給她看。「你看,我也關機了。」
呂書儂知道他從以前到現在就有一套牢不可破的行事原則,反正陳小姐的案子結束後兩人應該也不會再常見面了,這會兒配合他一下也不是不行。「好吧。」
見她依言將手機收入皮包,周邑初眸光閃動,什麼也沒說。
兩人離開了餐廳後,他道:「我送你。」
「不用了。」呂書儂拒絕了他,決定自行搭出租車回家。
在車上,她望著手中的手機,勾起唇角,露出一絲苦笑。
想到章為曄對周邑初所說的那句話,那是她一直找盡借口逃避不想面對的事,可是終究還是逃不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愛不愛我而已啊……」
只可惜她這樣的自語,終究沒有人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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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走到家門口,那個總是不期然到訪的男人此刻一樣等在那裡,呂書儂看見他,愣住了。
「你怎麼……」
章為曄聽見聲音,轉過頭來。黑暗中,呂書儂瞧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聽見他的語調充滿壓抑。
「為什麼不接電話?」
呂書儂一呆,「喔,我手機沒電了。」她將手機開機,想證明給他看,沒想到屏幕清楚呈現出待機畫面。「咦?」這是怎麼回事?
她望著手機研究了好半晌,怎麼看都是滿格啊,還是她剛才在車上無意識換過了電池?
章為曄見狀,眉頭一緊。
「呃,我看我們先進去好了。」說著,呂書儂拿出鑰匙開門,一邊打開電燈一邊道:「抱歉,我的手機好像出了一點問題……啊!」話才剛說到一半就被他自背後緊緊抱住,她嚇得手中皮包掉落,臉上一紅,「怎、怎麼了?」
「你剛剛……和誰在一起?」章為曄一個轉身,砰一聲關上門,將她的身子箝制在他的手臂和門板之間。
呂書儂望見他灼灼的眼神,這一刻才意識到他臉上神情不善。他在生氣?為什麼?「和……朋友在一起啊。」
「周邑初?」
被直接無誤地指出對方的姓名,呂書儂胸口一跳。儘管知道自己沒有做任何虧心事,可是被他這般近乎指責的眼神盯視,不可否認她很緊張。「你怎麼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什麼跟什麼啊!「我和他只是因案子的事出來吃個飯!」
呂書儂揮開他。無端被他懷疑,她不禁一陣惱火,而且,如果不是為了想知道他和周邑初究竟談了些什麼,她才不會和周邑初在餐廳裡待那麼久呢!
「我不是告訴過你,他是我一個案子對方的律師?」
「可是他喜歡你。」這次,章為曄的聲音中充滿了在乎。
但人在氣頭上的呂書儂並未聽出來。「那又怎樣?我喜歡的人又不是他!」
聽到她這句話,章為曄箝制著她的力道不自覺加重,眼神變得深幽,「那你喜歡的人是誰?」
廢話!「我喜歡的人當然是……」
說到這兒,她止住話,望著眼前的男人,忽然好氣、好氣。為什麼每次像這樣掏心挖肺在意對方的總是她?像個國中生似的每天煩惱對方愛不愛我,煩惱得連她自己都想罵一句別無聊了,可是面前這個讓她這般苦惱的人,卻這樣近乎質問地索求她的感情……
這太不公平了!
章為曄瞅著她忿忿不甘的表情,等待著的話語他沒聽見,不禁皺眉,「怎麼不說了?」
「我不想說!」呂書儂想掙開他,可是他不放,她氣得快哭出來。「你不要碰我……」
她這句話惹惱了章為曄,「我為什麼不能碰你?」他擰著眉,手上力道越發加重。
呂書儂想到他一點也不在乎她,就連周邑初說要追求她,也章不介意,她真的很傷心,可是相較於此,她更恨被他牽動著情緒,只因為他的一舉一動而受到極大影響的自己。
她受夠了!「因為我不想讓你碰——放手!」
這會兒,章為曄再也無法保持冷靜,明白察覺到呂書儂渾身上下都是對他的抗拒,他臉上充滿焦慮,想擁抱她,卻被更激烈的拒絕。他不懂,之前不是都好好的?為什麼她會突然這麼排斥他?而且是在今晚和那個男人見面以後……
「你要和那個男人在一起?」
「哪個男人?周邑初嗎?」到現在他仍懷疑她和其它男人的關係?
想到這一點,呂書儂更加火大,用盡所有力氣狠狠推開他。
「是啊,那又怎樣?反正你一點也不在乎不是嗎?」可惡,不許哭!她咬緊唇瓣,不容許自己哭泣。若在這種時候哭出來,她會一輩子瞧不起自己!
她咬牙忍淚說著氣話的模樣深深打擊了章為曄。不,他絕對不許……就算是氣話他也不許!「你明明一直看著我……」
「什……」
砰一聲,章為曄一拳打在牆壁上。
還來不及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呂書儂整個人就被盛怒中的章為曄攔腰抱起。她嚇得渾身僵硬,只見他面色鐵青地將她整個人帶至床上,而那熾熱的大掌更是堂而皇之地侵入她衣下的肌膚。
終於明白他要做什麼,呂書儂臉色轉白,抵抗得更為強烈。
「我不要!」她不要在這樣的心情、這樣的不堪下被這個男人擁抱,她不要!「放手!」
「我不放。」章為曄聲調沉窒,一手牢牢地箝制著她,另一手則像確認什麼似的,探觸著她白皙柔軟的肌膚。「我是你喜歡的人……不是嗎?」
聽見他這句話,呂書儂渾身一震,臉上的血色在這時褪盡。
發覺她不再抵抗,章為曄望向她的臉,被她此刻的模樣嚇著,「書儂?」
「不要……我不要……」她喃喃地道,如蝦米般蜷縮在床上,可憐地顫抖著。「你不要碰我……」
章為曄此時終於意識到自己方才究竟失控得有多嚴重。「書儂……」
被他這麼一喚,本來克制住的淚水這時再也無法控制地落下,呂書儂掩面道:「為什麼……都是我……」
她哽咽著,咬牙抹去淚水,好恨自己在這種時候只能這般無力地哭泣。
「就算我喜歡你又怎樣?你也沒有權力這ど對待我!」她受夠了!「你走!你回去——」
她的抗拒其實很無力,可是相較於此,她用盡全力抵抗他的事實更令章為曄受到打擊。他知道剛才的自己差一點就犯下不可饒恕的罪,睇著哭泣的她,他只能拙劣地將她緊抱,「我什麼都不會做……」所以,請你別哭。
可是他這樣的舉動只令她的淚落得更凶,在那樣的爭執後被這般溫柔地對待,她只覺得自己更難以承受。「拜託,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章為曄放開了她。
他依言離去,在關上門的同時湧起極強烈的無力感。那種明白自己傷害了一個人的感覺很令人難受,他痛恨極了。
「可惡!」他又一拳忿忿地擊在水泥牆上,手因過大的力道而腫起,可是他不以為意,相較於此,他更想知道此刻的自己究竟可以為她做些什麼。
因為在他的成長環境裡,沒有人教過他這些。
沒有人。
「天啊,書儂姊,你怎麼了?!」
隔天早上一進辦公室,聽見丁丁的驚呼,呂書儂只是苦笑。「沒什麼。」
「什麼沒什麼,你自己照照鏡子,看你的眼睛腫得多可怕!」
她知道。今天早上起床看見鏡中的自己,她也嚇了一跳,還好趕忙做了緊急處理,要不只怕連委託人都會被她嚇著。
「陳小姐來了嗎?」
「嗯,她剛到,現在人在會客室裡。」
今天她們和對方約好要商討有關和解的事,因為這件事並未進法庭,所以只需要兩個當事人簽下和解書就算結束。然而讓呂書儂感到氣憤的是,對方自始至終只委任周邑初代為處理,從頭到尾不曾親自出面。
「算了。」相較於呂書儂的氣憤,反倒是當事人陳小姐看得很淡。「我已經決定把他忘掉,再見也只是徒增難堪而已,還不如不見。」
她笑著向呂書儂一鞠躬。
「謝謝你這段日子一直幫我……對於那個人的事,我已經沒有遺憾了。」
呂書儂瞅著她,承受了那麼大的傷害卻仍如此堅強的模樣,忽然覺得相比之下自己好沒用,因為她一直不肯正視章為曄其實不愛她的事實,一味沉浸在自欺欺人中,最後才那樣受到傷害……
真的,連她都要瞧不起這樣的自己了。
於是,在這件case結束後的隔天,呂書儂便來到章為曄的住處。
站在那扇門前,她吞了口口水,心裡仍逃避的想,如果他不在的話,就當作是天意,打道回府算了。然而在按下門鈴後沒多久,大門就在她眼前打開來。
「書儂?」章為曄的臉色有些不對勁,見到是她,神情十分訝異。
呂書儂吸了口氣,道:「抱歉這麼晚來打擾你,我說幾句話就走。」
他顯然有些愣了,「先進來吧。」
他退後一步,可是呂書儂搖頭,「不,我在這裡說就好。」
如果就這樣走進去,不顧一切地接觸到他熾熱的溫度,也許她就無法把接下來的話流暢地說出來了吧。「我只是想問,為什麼你會想和我交往?」
這是她自始至終一直困惑不解的問題,當初她也曾問過他,他雖沒有回答,可藉由他的行動,她總樂觀地以為他也是喜歡著她的,但現在,她卻不知道自己究竟該相信什麼了。
「你對我……到底是什麼感覺?」
章為曄瞅著她,此刻的她低垂著頭,纖細的肩微微顫抖著,像是用盡了全力才把這句話問出口,可是,他卻無法理解她為何忽然這麼問。
「這很重要嗎?」他不懂,是他付出得不夠多嗎?為什麼她總要反覆問這個問題?難不成他隨口回答一句「我愛你」她就相信了嗎?
他想到過去,那個在名義上叫作「母親」的女人總愛在人前抱著他說「我愛這個孩子」,但問題是她真的愛嗎?言語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信任的東西啊!
可是,呂書儂並不明白他的想法。
她搖搖頭,「也許你覺得這很無聊,但對我而言,它很重要。」
閉上眼,她在這一刻深感無奈。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刻意過來,得到的卻是他這樣的響應,說真的,她該覺悟了。
「我想……我們還是分手吧。」終於,她說出了這句話。
面對他顯得很震驚的表情,呂書儂反而覺得說出來的自己平靜多了。
她吐了口氣,「也許我太認真了,用這樣的心情繼續和你交往,老實說,我覺得很痛苦。」說罷,她極力的一笑,「所以,算了吧。」
「書儂……」
話說完,她關上門離開,怕自己再看見那個她所愛戀著的男人,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會瞬間碎裂。她快步走著,覺得自己此刻腦中一片空白,縈繞的只有一個念頭——她終於說出來了啊。
她並不是真想提分手的,可是方纔那樣的氣氛,似乎只有這句話可說了。唉,其實這樣才是正確的吧?帶著那樣不上不下、自欺欺人的心情和人交往,也難怪會變成這樣的結果了。
可是在內心深處,她不否認自己還是有著期待的。
「我這個白癡……」呂書儂罵著自己,終究難以克制的在路邊蹲下來。
她只是想知道那個人真正的心情而已啊,她想要的,不過是那簡單的一句……
接下來,整個晚上,她終究沒有得到章為曄那兒捎來的隻字詞組。
因為精神太過恍惚,呂書儂沒有睡好,早上起床看見那毫無動靜的手機,她苦笑一聲。「這就是答案了吧?」
於是她拿下頸子上那條項鏈,慎重地將它放回它原本的盒子裡,心裡想,也許找一天拿去還給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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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她還是按捺不住,兩人分手不過才一天的時間,她就再次來到章為曄的家門口。
她心口猛跳,告訴自己絕不是想見他,她只是想速戰速決而已,所以把東西放在信箱裡就走。這麼說服自己後,她小心翼翼的打開信箱,大門卻在這時霍然敞開,並傳出一句,「真是,我再也不管你了!」
呂書儂一震,嚇得手上的東西差點掉落。
眼前是個長相艷麗的女人,一頭漂亮的鬈發垂在身側綁成兩束,穿著卻十分中性。呂書儂立到認出來,她就是高中時那個在校門口親暱的挽著章為曄的手離去的女孩!
原來……他們一直保持聯絡?
「哎呀,你來得正好。」
「咦?」
呂書儂尚不及自這樣的打擊中恢復,那個女人便將她往章為曄家裡推,顯得有些低沉的聲音更是不斷叨念著。
「老實說,我真的不想再管那個傢伙,不過他生病了,也不能真的這樣放著他不管,反正人就交給你,我得去忙了。」
「等、等一下……」
還沒搞清楚狀況,呂書儂已被推進屋裡。
「麻煩你囉,拜拜!」那女人給她一個風情萬種的飛吻後便關上門,揚長而去。
「這……」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
呂書儂一頭霧水,轉過身才發現章為曄正坐在地板上,臉色蒼白,眼神也很迷茫。這下她才想起方纔那個女人提到他生病了,連忙上前探視。「天,你發燒了!」
章為曄意識有些模糊,「夜羽……回去了?」
儘管兩人已分手,但那只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此時聽到他提及其它女人的名字,呂書儂的心中又苦又澀。「嗯,她走了。」
「是嗎?」說完,章為曄便倒在她懷裡。
呂書儂一時反應不及,只能盡力扶住他。
天,他身上好燙!章為曄體溫本來就高,再加上發燒,幾乎讓身旁的她熱得出汗。
呂書儂這才想到他昨天臉色就不太好,想不到竟是生病了。當她正想著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辦的時候,發現桌上有從醫院拿回來的藥,她鬆一口氣,既然他已看過醫生,她就放心多了。
她費盡氣力將他扶至床上躺好,再去張羅濕毛巾等相關物品。待一切處理妥當後,她坐在床沿看著他的睡顏,坦白說,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他這般睡去的樣子呢。過去即使曾與他一起過夜,但她總是先睡去,隔天,他又比她早醒來……
思及此,她不禁苦笑。「都分手了,還想這些幹嘛?」
她搖頭,一邊嘲笑自己,一邊將那裝著項鏈的小盒子放在桌上。她該回去了。
「書儂……」然而就在這時章為曄醒來,他皺眉望著眼前的人,神情顯得很不解,「你要去哪裡?」
呂書儂有些尷尬,「這個……我得走了……」
「不許走。」
「咦?」
還來不及反應,她整個人就被章為曄強行拉過去,壓在床上。忽然間的衝擊使她腦子有些混沌,只見他散發著高熱的身體虛弱地貼在她身上,抓著她的手喃喃低語。
「不要走……」
呂書儂傻了。
他並沒有其它的意思,只是像一個極為需要溫暖的孩子般緊緊抱著她,那樣虛弱地呢喃著,可是,僅是這樣,也足以使她開心的落下淚來。就算他只是因為生病時太過脆弱,被他渴求著的事實,仍舊令她喜悅得不能自已。
她閉上眼,內心責備自己的軟弱,手卻輕輕地覆在他閉著的眼睛上,道:「嗯,我不走,你好好休息。」
知道她不會離開,章為曄安心了。他吐了一口氣,整個人放鬆的倒在床上,但手仍然緊緊霸著她不放。
「書儂……」
「嗯?」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