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左拐右哄地騙到了妓院,段青艷一張臉已慘白,「大嫂,戀兒,咱們還是回去吧!妓院這種地方根本不是咱們可以來的,要是讓公公婆婆知道了可怎麼辦。」
「那就別讓他們知道呀!」神君戀一點也不放在心上,「而且你瞧瞧咱們的打扮,活脫脫就是個俊逸瀟灑的公子哥,安啦!沒事兒的。」
神君戀不說還好,一說段青艷更是緊張得心口彷彿吊了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
「天,我真不敢相信我居然會和你們女扮男裝到這種地方來。」段青艷到現在依然不敢相信她竟會到妓院來。
瞧她緊張的,練守紗忍不住笑了,「既來之,則安之。別把一切想得那麼可怕,老實說,其實我早就想來見識見識這個令男人流連忘返、讓女人恨得咬牙切齒的地方到底有多大的魅力了,你就別擔心了。」
神君戀點頭如搗蒜,「是呀!紗姐姐說的正是我心裡所想的,我倒要領教領教這裡頭藏了什麼樣子的狐狸精,竟能把六哥迷得那樣神魂顛倒、暈頭轉向。」
「可是……」段青艷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別可是了,走吧!」神君戀打斷她的話。
兩人不由分說地便將她推了進去。
段青艷膽戰心驚地跟在兩人後頭,她抬眼四處打量著,一顆心怦怦直跳,突地,她們被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給包圍住。
「好俊俏的公子呀!第一次來嗎?」老鴇問道。
「你們可真是找對地方了,咱們這個煙花閣呀可是美女如雲,所有的姑娘全都是萬中選一、精心挑選出來的呢!」老鴇努力訴說煙花閣的優點。
「三位大爺長得可真斯文,奴家會好好的伺候您,包管弄得您舒舒服服、渾身舒暢。快請三位大爺上坐。」
神君戀抬起手,刻意壓低聲音道:「不用了,神六公子在哪間房?」
老鴇一聽她這麼說,立刻敏銳地道:「神六公子?三位大爺認識神六公子嗎?」
沒想到他真的待在這裡,段青艷差點因站不穩而跌倒在地,練守紗連忙扶著她。
「是的,我們和神六公子是好朋友,是他約我們到這裡來的,你還不快快領我們進去,我們可是來這裡花錢的大爺。」神君戀臉不紅、氣不喘地撒謊。
老鴇立刻換了一張諂媚的嘴臉。
「是是是,神六公子在春廂房,三位大爺快快請進。」
跟著老鴇來到春廂房,裡面正傳來陣陣男女交談的嘻笑聲,在聽到那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後,段青艷整個心都碎了。
是他,真的是他!
在來這裡的路上,她還在心底不斷地說服自己,告訴自己他絕不可能出現在這裡,沒想到,她的希望終究是落空了。
原來他寧願違背公公的意思成日待在妓院裡,也不願回去面對她呀!
「堅強點。」練守紗道。
忍住急欲奪眶而出的淚,段青艷隨眾人走了進去,一抬眼,也正好對上神君行極為震怒的眼眸。
「你來這裡做什麼?」神君行怒道。
沒料到他會發怒,老鴇一時傻住了。
「對不起,神六公子,是這三位大爺說是您的朋友,所以我才把他們帶過來的。」老鴇連忙陪罪。
趁神君行尚未發飆前,神君戀趕緊道:「是的,我們的確是神六公子的朋友,這裡沒事了,你先下去吧!」
「那你們就好好的享受吧,春香、冬香,好生伺候著。」老鴇吩咐她旗下的姑娘。
「是。」春香、冬香應道。
見老鴇識相地退了出去,神君行強忍下的怒氣再也隱忍不住,「該死的,你們三個跑到這裡來幹嘛?」
見段青艷被他嚇得慘白著一張臉,說不出話來。神君戀硬是裝出一臉虛偽的笑來。
「六哥,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這裡你能來,為什麼我們就不能來?畢竟這裡做的可是送往迎來的生意,不是嗎?」神君戀強作鎮定道。
坐在她身旁的冬香立刻機伶地道:「是呀!這位大爺說得對極了,來,讓奴家敬大爺一杯,咱們今兒個就好好的享受享受。」
見她整個人都快貼在自己身上了,神君戀惱怒地將她推開,嚇得猛搓自個兒的肩膀。
「別碰我。六哥,你不是答應爹不再上妓院了嗎?」
神君行咬著牙,一雙眼始終冷冷的瞪著自進門後就沒說過半句話的段青艷。
「來這裡是你的主意?」
神君戀連忙道:「是我的意思。你會不會太過分了?把家裡的嬌妻丟下不管,成天窩在這種沒格調的地方,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神君行一拳擊桌,怒吼道:「誰讓你們到這裡來的?」
他突來的怒氣嚇得春香和冬香立刻逃出廂房,而始終倚在他懷中的女子卻抬起頭來,軟著聲音安撫著他的情緒,「相公,別發那麼大的脾氣嘛!嚇壞奴家了。」
段青艷聽得心頭狠狠一抽,神君戀則是怒火中燒,一把將她推開。
「你這個狐狸精,誰是你相公呀?別自以為是的亂叫一通,我六哥他早就有妻子了,你又算哪根蔥呀?」
「哎唷!」被稱作狐狸精的女子痛呼一聲。
見她被神君戀推倒在地,神君行著急地將她攙扶起來。
「孟荷,你沒事吧?」神君行問道。
逮著了時機,那名被稱作孟荷的青樓女子更是緊緊攀在他懷裡哭訴著:
「相公,您的這位朋友怎麼如此粗暴呀!把奴家弄得好痛,您瞧,奴家的手都腫了,您可要為奴家主持個公道。」
神君戀越看越惱火,「主持你的頭!你這個裝模作樣、虛偽做作的狐狸精給我離我六哥遠一點,他已經成親了。」
練守紗連忙扯扯她的衣袖,不想她把事情鬧大,「戀兒。」
神君戀不悅的揮開練守紗的手,「怎麼!難道不對嗎?六哥,你真的太過分了,你已經有六嫂那樣溫柔的妻子了,居然還上妓院找……這種女人,真是瞎了狗眼。」
識穿了她的女兒身,孟荷眼底迸出一股殺意,卻依舊埋在神君行懷裡哭訴著:
「相公,您要替奴家評評理呀!」 神君戀氣壞了,「叫你別相公相公的叫個不停,你是聾了還是白癡呀!看清楚,有資格叫的人在這裡。」
她將瑟縮在角落的段青艷給拉了出來,「看清楚沒,她才是我六哥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不是你這個醜八怪。」
孟荷氣得頭頂直冒煙。「你居然說我是醜八怪?」
神君戀挑釁似的向她走近一步,「難道不是?」
「你……」她索性賴在神君行懷裡哭個過癮,「相公,您可是親眼瞧見的,她們聯合起來欺負奴家呀!」
神君行猛地大喝:「夠了!」
「相公……」孟荷仍不打算放過神君戀。
「別再說了。」神君行瞪著段青艷,那眼神冷得讓段青艷發起顫來,「回神門後,你最好給我好好的解釋清楚。」
不讓段青艷有反駁的機會,他扯住她的手臂,硬是將她給拉了出去。
練守紗與神君戀相視一眼,也急急跟著追了出去。
一回到神門,神君行立刻將段青艷帶到大廳,狠狠的拽在地上。
「你給我說清楚,打扮成這個模樣是不是你的意思?」神君行質問。
尾隨而來的神君戀連忙解釋:「不是的,六哥,我已經說過了……」
「這裡沒有你說話的餘地。」他憤怒地吼道:「我問的人是她,不是你,你給我退到一邊去,別妨礙我。」
「可是六哥——」
沒料到他會發這麼大的脾氣,一旁的練守紗趕緊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神君行轉回視線,兇惡的目光狠狠的射在段青艷身上,「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女扮男裝混入妓院裡?你簡直丟盡我們神門的臉。」
見他如此污蔑段青艷,神君戀又急了,「六哥,你怎麼……」
「我叫你閉嘴你聾了嗎?」他將段青艷自地上拉了起來,狠狠的捏住她纖細的手腕,「說啊,你這麼做到底是何居心?」
他發狠的力道讓段青艷吃痛地咬著下唇。
「相公,你誤會了,我們之所以會上妓院去是……」
「是為了逮我?」見她不說話,他當她默認了,「怎麼,真為了逮我所以你才特地女扮男裝上妓院去?你以為你是誰?」
「啊!」被他再次無情地推倒在地,段青艷一顆心都要碎了,縱使心裡有著委屈,卻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事實,她們之所以會上妓院去,的確是為了逮他沒錯呀!
「你說不出話來了?」
「我承認你說的的確沒錯,可是這並不是……」段青艷急著想解釋清楚,但又被打斷。
「你都已經承認了,還想狡辯。」他捏緊她的下顎,「你實在太可怕了,為了達到目的,什麼花招都使得出來。」
「不是的,相公……」
「閉嘴!你不需要再解釋了。」
兩人的吵架聲將所有的人全部引了出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吵成這樣?」向梓荀問。
一見到救兵,神君戀立刻衝上前去,「娘,您快阻止六哥呀!六哥一回來就把一堆莫須有的罪名全推到六嫂頭上去。」
在見到她們三人的裝扮後,向梓荀嚇了一跳。
「你們三個是怎麼回事,怎麼全打扮成這樣?幹什麼去了?」向梓荀問。
三人對看了一眼,立刻心虛地垂下頭去。
向梓荀來回在她們三人身上打轉了會兒,才道:「艷兒,你說,幹嘛做這一身打扮,你們又是在吵什麼?」
對於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的尋問目光,段青艷黯然地哽咽著,「婆婆,我……」
「既然她說不出口,就讓我來說吧!」神君行的視線冷冷的鎖住她的,「她們會做這身打扮是為了要上妓院去。」
此話一出,當場嚇愣了所有的人,「你、你說什麼?」
面對眾人投射而來的指責目光,眼見本就溫順的段青艷更是蒼白著一張臉,神君戀只得站出來說話了。
「其實、其實事情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我們之所以會上妓院去是為了……是為了……」
「是為了什麼?」向梓荀問。
神君戀深吸口氣,豁出去了。「為了捉姦。」
眾人相視一眼,不敢置信地齊聲道:「捉姦?」
神君戀囁嚅地嚥了口口水,乾脆承認道:「是呀!就是為了捉姦。因為六哥之前已經答應爹娘不再上妓院去了,可六哥根本不聽,還是成天往妓院裡跑,所以我才想會想上妓院去捉姦呀!」
神君曜一臉震驚地將愛妻拉到身邊,「這件事你也參與了?」
練守紗心虛地咬著唇,慌亂的絞著小手道:「你們別亂想,我們的本意都很單純,只是為了幫青艷而已。」
「所以才想出這個上妓院捉姦的可笑法子?」神君頎說道。
神君戀不悅的瞪了神君頎一眼,「這才不是什麼可笑的法子呢!這可是我苦思出來的好法子,瞧,這會兒不就把六哥給帶回來了嗎?」
折騰了好半天,眾人總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弄清楚了。
向梓荀一時有些無法接受,「你怎麼會想出這個荒唐的法子來?你們兩個呢?就這樣跟著她瞎起哄?」
段青艷咚的一聲,立刻跪倒在地。
「婆婆,對不起,都是媳婦兒不好,媳婦兒不該如此跟著戀兒上妓院胡來的,請你們原諒媳婦兒。」段青艷連忙陪罪。
都是她不好,要是她當時狠下心來拒絕,阻止這一場荒唐的鬧劇,事情就不會鬧到這個地步,神君行也不會更鄙視她了呀!
神君戀趕緊將她攙扶起來,「別怪六嫂,這主意都是我想出來的,要怪怪我好了。」
向梓荀瞪了她一眼。「你還敢說,這當然都得怪你,你怎會有這麼荒謬的想法?你一個人上妓院去也就算了,居然還把守紗和艷兒也給帶去,還好你爹上洛陽去了,否則不讓你活活氣死才怪。」
神君戀氣得直跺腳,「那是六哥不守信在先,明明已經答應不上妓院了,結果又去,分明是不把你們兩個老人家的話放在心裡嘛!」
向梓荀拍拍段青艷的手安撫著,然後轉向神君行,「你又是怎麼搞的,不是都說好了嗎?怎麼又上妓院去了?你是想把你爹給氣死嗎?還是存心和我們作對?」
神君行沉下臉,「當然不是。」
向梓荀怒斥:「那是什麼?你究竟打算把艷兒置於何處?她可是你三媒六聘、以八人大轎娶進門的,結果你卻這麼對她。」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請娘不要過問。」
「你……」向梓荀已不知該如何教訓他。
「她該置於何處、什麼身份!我心裡早已有譜,也會做出個決定,請你們不要再干涉我們之間的事。」
向梓荀聽得皺起了眉,「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孩兒自有分寸。」
神君戀聽不下去了,「你哪裡有分寸呀?你的分寸又是什麼?我看你眼裡根本就容不下六嫂,對不對?」
神君行瞪著她,「你說什麼?」
「難道我說錯了?」神君戀天不怕地不怕地回道。
「你——」神君行氣極了。
向梓荀抬起手,阻止他們兄妹倆的針鋒相對。
「好了,你們不要再吵了。行兒,我告訴你,不論你心裡做了什麼決定,艷兒永遠都是我的媳婦兒,你最好明白這一點。」
神君行嘲諷的撇著唇,「我當然知道。」
「既然如此,我就不許你再做出任何對不起艷兒的事情來,今天的事就算了,但我不容許再有下一次。」
他微挑眉,瞅著段青艷,「我知道該怎麼做。」
他知道該怎麼做?聽到他的話,段青艷竟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慌,她閉上眼,洶湧的絕望浪潮幾欲淹沒她。
他知道他該怎麼做,可是她呢?她知道嗎?
她不知道、不知道呀!
為什麼他總是狠得下心用如此殘忍、如此冷酷的言語來傷害她?難道他不知道他的一句話,甚或是一個眼神就可以將她由雲端上推下地獄嗎?
她總是一個勁兒地想要討取他的歡心、得到他全部的注意,但是到頭來為什麼她總是把自己給推入更難堪的情況裡?
她的胸中滿是苦澀,淚無聲無息的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