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酒樓,位於鏡花國國都鏡花城裡最熱鬧的一條街上,菜色豐富,口味道路地,很愛郎驍喜愛。
「堡主,我們要點什麼菜?」柳圓圓望著牆上的菜單,順口問道。
「那還用說,當然是肉啊!大塊大塊的肉,雞鴨魚肉通通要,一樣也不能少。」無肉不歡呀!
「堡主!」柳圓圓不能認同地蹙眉驚呼。
好不容易才讓他學著多吃點青菜,怎麼才一下山,他就打回原形,又成了肉食性動物?
「另外再點一盤炒時蔬,行了吧?」 郎驍不怎麼情願地咕噥。
柳圓圓知道他還是不愛青菜,不過他肯勉強自己去吃,已經是件很好的事了,所以她也裝作沒瞧見他那不情願的態度。
因為過了午膳時間,客棧裡客人已經不多,坐沒一會兒,他們點的菜就陸陸續續上桌了。
郎驍早餓了,拿起筷子夾起一大塊肉就往嘴裡放。
「嗯嗯,瘦而不柴、肥而不膩,好吃!」
郎驍大口嚼著肥厚的肉塊,嘖嘖有聲地讚賞紅燒肉的滋味極好,這時旁邊默默夾來一筷子嫩綠的蔬菜,放入他的碗裡。
經過這些日子的訓練,郎驍早已習慣食用青菜,所以想也沒想就夾起來塞入口中。
不過他沒忘記他們的交換條件,一邊嚼著爽脆的菜葉,一面夾起一塊肉,放入柳圓圓碗中。
柳圓圓不由得望肉苦笑,他可真精明,半點也不吃虧的。唉!
幸好同他一樣,被逼著吃了好一陣子的肉,現在她對肉也不再那麼容易膩,有時惹是烹調得好,還能連著吃好幾塊呢。
配著白飯咬了口肉,她微笑地靜靜注視郎驍用餐,興許是活動量大,他胃口叫是很好,看他用餐是一件愉快的事,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郎驍大口吃飯嚼肉,狼吞虎嚥扒完了三大碗飯菜,饜足地放下碗筷時,這才發現她的凝視。
「你做啥那麼樣瞧著我?」他臉上沾了飯粒?
「不是!沒……沒什麼。」被抓到了!柳圓圓窘迫地低下頭,想假裝努力扒飯,但她的碗差不多空了,她只好抬起頭來,尷尬地笑著說:「我……也吃飽了。」
「再多吃點。」 郎驍不由分說取過她手裡的碗,又替她添了半碗飯。
「可是我已經吃不下了——」
「這些吃完就不逼你了。」
郎驍強行把碗遞回給她,順道把剩餘的幾塊肉全夾給她了。柳圓圓沒辦法,只好嘟著小嘴接過來,埋道繼續努力。
見她乖乖吃了,郎驍露出滿意的笑容,眼中透著算計之色。
沒錯!他還沒放棄他的「養豬計劃」,他每日每日仔細地灌食、耐心地餵養,等著把她養得白白胖胖,好擇日宰殺,吞吃下肚。
想到她白嫩嫩的軀體躺在他的床上,任他為所欲為、盡情享用,他就渾身燥熱難當,幾乎克制不住要當場撲倒她。
他想,應是自己的自制力變差了,最近只要想到她柔順地躺在他床上的模樣,他就愈來愈難忍住下腹那把熊熊燃燒的火。
他究竟得忍到什麼時候?他好想咆哮問天。
「這裡的飯菜真的好好吃呢——咦?」柳圓圓又快把那半碗飯菜吃完了,抬起頭想對郎驍笑笑,卻意外怔住。
「呃……你還餓嗎?」她怯生生地瞧著他,忍不住問道。
「不餓。為什麼這麼問?」 郎驍看著她,不解。
「因為你看我的眼神,好像很餓似的。」
「……」
原來是他一臉饞相洩了底。
「咳!吃飽了嗎?」 郎驍清清喉嚨,巧妙地轉移話題。
「吃飽了。」柳圓圓吞下最後一口飯,終於把他分配的飯菜全部吃完了。
「那我們走吧!」
付了帳走出客棧,因為天色還早,所以他們多在街上晃了下。
走了兩條街,忽然後頭有道遲疑的聲音喊道:「圓圓?」
柳圓圓聽聞有人喊她,轉過身,看見那人,同樣面露驚訝,但很快又露出羞恥之色,下意識低頭想逃避。
但那人確定是她,驚喜地大步走過來。
「圓圓,果然是你呀!」柳圓圓的青梅竹馬盧耀祖快步上前,一面上下打量她,神色變得遲疑。
「你還好吧?我聽說你被你爹賣到……」「妓院」兩個字沒說出來,他眼中透出失望與惋惜。
他曾經想過要上柳家提親,但如今……唉!可惜。
柳圓圓很感激他沒說出「妓院」兩個字,但也覺得夠羞恥了,那是她永遠也不會忘記的恥辱。
「嗯。我被轉賣給這位爺,現在在郎堡主那裡幫忙做事。」
柳圓圓指指郎驍,簡略地說道。
盧耀祖瞄了郎驍一眼,立刻被他冷凜若冰、暴烈如火的眼眸給駭著。
他……他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還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嗎?他怎麼用那麼凶的眼神瞪他?
郎驍雙手橫胸杵在一旁,冷眼瞧他們青梅竹馬話家常。
他討厭這傢伙!他瞧著柳圓圓的眼神令他討厭。
事實上,只要有男人太接近柳圓圓,就讓他心裡不舒坦。
她可是他的女人,只屬於他一個人,這些人有何資格靠近?哼!
「圓圓,你爹他——」
「我、我還有事,得先走了……」
聽盧耀祖提起她爹,柳圓圓只覺更加羞辱與心疼,她不想聽下去,所以急著要走。
「圓圓,你爹過世了,你要不要去祭拜祭拜他?」盧耀祖沒放棄,對著她倉惶欲離的背影喊道。
「你說什麼?」這個晴天霹靂讓柳圓圓震驚地急速轉身。
「你爹死了,因為無人替他辦後事,所以咱們幾戶街坊鄰居籌了些錢,替他買了副棺木草草葬了。」
「我爹……我爹他……死了!」震驚過後,柳圓圓腦中一片空茫。
那個只會打罵她、還把她推入火坑的爹……死了?
至今,她腦中仍然想不起他對她和藹微笑的模樣,只記得他齜牙咧嘴,憤怒咒罵的面孔。
但為何……為何她的鼻頭這樣酸澀?眼前一片模糊,什麼都看不見!
直到一雙大手按住她不斷抖動的肩,粗聲哄道:「別哭了!」她才發現自己哭了,而且哭得萬般傷心。
她也不想哭,一個狠心將她賣入妓院的無情父親,不值得她為他哭泣,但為什麼,她的眼淚就是止不住……
「我說別哭了!」 郎驍失敗又無奈,既然無法阻止她流淚,只能將她抱進懷裡。
柳圓圓一碰觸到他溫暖寬闊的胸膛,就像抓住一根浮木,悲慟的情緒再也壓抑不住,無法顧忌什麼矜不矜持,她哇地放聲大哭,哭得渾身顫抖,眼淚如水流般不斷流下,哭得郎驍肝腸寸斷。
「你……唉,別哭了……」
她哭得連他都心頭一陣酸澀,弄得他也……也想哭了。
啐!他幾時變得像娘兒們一樣悲天憫人、多愁善感了?
他逼去眼底慢慢聚集的薄霧,轉頭瞪向那個害她哭得不能自己的男人。
「我問你,她爹葬在哪兒?」
盧耀祖被他的喝問嚇得渾身一顫,抖著聲音道:「就在我們村子後頭的山上,和圓圓娘與弟弟葬在一塊兒。」
「帶我們去。」他替她決定,回去祭拜她爹。
她爹對她雖狠心無情,但她不能不仁不義,今日不去祭拜,日後她一定會後悔。
「是!請往這邊走……」被呼來喝去的男人全沒想到可以鼓起勇氣說「不」,絲毫不敢耽擱地領著郎驍前進。
柳圓圓慌亂又心痛,什麼也無法思考,只是依附在郎驍身上哭泣,由著郎驍替她決定安排。
「其實你爹不是真的想賣掉你,他是醉糊塗了。」
在路上買了份香燭紙錢,前往城郊的途中,盧耀祖叨叨述說著柳父辭世的經過。
「把你賣掉的隔天,你爹酒醒之後立刻後悔了,他馬上趕到城裡去,拜託妓院的人放了你,他願意把錢還給他們,但妓院的老鴇不理會他,還把他毒打一頓趕出來。他沒辦法救你,也不敢去想你正在裡頭遭受什麼樣的折磨,就天天以酒澆愁,常常好幾天沒吃飯,只是一直喝酒。這樣糟蹋身體,當然拖不了太久,沒多久他就死了。一直到死前,他還不斷叫著你的名字,說自己對不起你。」
「我爹他……」柳圓圓聽了哭得更加傷心,原來爹不是真的那麼狠心,他也曾去找過她!他還想贖回她……
「爹!」她心裡好痛,又好欣慰。「爹終究還是愛我的,他還是很在乎我的。」
郎驍低哼一聲,心裡很不以為然。
那老頭兒自個兒醉糊塗了,竟然狠心把女兒打昏了之後扛去妓院賣了,結果酒醒後反悔想贖回女兒,卻被打出來,連女兒也救不出。然後也不趕緊想法子救出女兒,只是每日借酒澆愁,最後自己喝掛了一走了之,而那可憐的女兒還在妓院裡受苦。
若不是被他買回,天知道她還會遭遇多可怕的事?
這樣的父親——若不是他已死,他說不定還會被打他一頓,讓他瞧瞧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要他來評論,他會當作沒這個人,至死也不必往來。不過好歹他對柳圓圓有生育之恩,雖然不慈不愛,但也把她養到這麼大,偶爾焚香祭拜,他想會讓她心裡好過一點吧!
到了城郊的後山,看見那個簡陋的土墳,想起爹已躺在裡頭,柳圓圓又是一陣壓抑不住的心傷,哭倒在粗石墓碑前。
見她傷心痛哭,郎驍心裡更難受了,為了讓她——也讓自己好過點,他道:「這墳太簡陋了,我替你重新修過,讓他住得舒服點。嗯?」
「真的?」柳圓圓抬起充滿淚水的眼,訝然又驚喜地問。
「嗯!不只你爹,連你娘和你弟弟的墳,我都全部重修,再蓋個涼亭,植些花木,往後我們來掃墓,也有個地方好休息。」
他沒注意到自己說的是「我們」,而不是「你」。
不知何時開始,他已把她織入自己的生活中,把她視為與自己一體的家人,但自己卻仍不自知。
「謝謝你!」柳圓圓感激涕零,眼淚又落了下來,但這回是感動的眼淚。不過,她同時也想到一件很現實的事。「可是……那樣好嗎?重新修墳也要花不少的錢……」
「錢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你現在是狼堡的人,你的家人也同我的家人一樣,為自己的家人修墳,有什麼好計較的?」
「謝謝你,你人真是太好了……」柳圓圓熱淚盈眶,壓抑不住滿心的激盪。
興許是聽久了,現在郎驍對她的「好人論調」已經耳熟能詳,也能夠坦然接受。
或許再過不久,連他都會開始相信,自己真的是個好人!他嘲諷地想道。
祭拜完柳父,返回狼堡的途中,柳圓圓順服的偎在郎驍懷中,不像下山時害羞窘迫,彆扭不自在,但也沒了下山時興奮的心情,好長的一段路途,她只是低著頭,半句話都沒說。
郎驍瞧不見她的臉孔,怕她又自個兒偷偷掉眼淚,於是粗聲問:「你怎麼不說話?在想什麼?若是想哭那就大聲哭,別一個人悶壞了!」
柳圓圓本來正恍然出神,聽到他的話緩緩回神後,才幽然回答:「我沒有在哭,我只是在想……」
「想什麼?」
「以後……我該怎麼辦?連我爹也死了,我再也沒有家人,往後就剩我一個人了……」她眼中充滿對未來的茫然與恐懼。
漫漫人生路,只剩她一人,該如何走下去呢?
「你說什麼傻話?」 郎驍立即不滿地擰眉低斥:「你豈會沒有家人?我與郎叔,不都是你的家人嗎?」
「你們?」柳圓圓怔了怔,空茫的眼裡逐漸有了溫度,還慢慢地亮了起來。
「對……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有你們,你們就是我的家人!」
她又哭了,不過這回是欣喜的眼淚。
「我好高興……這時候有你在我身邊,真的……如果是我一個人,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輕聲說著,紅暈浮上她秀麗的臉龐。
第一次,她感謝上天,感謝老天爺讓她遇上這麼好的人,把她從妓院裡救出,給她一個安身之所,更時時關心她的身子,替她做那麼多的新衣,還替她的家人修墳……
她的心裡對他,實在充滿無限感激,即使要她一輩子為他做牛做馬,無怨無悔地犧牲奉獻,她都願意!
但——只是感激嗎?除了感恩之外,別無其他了嗎?
這個問題讓她倏然一驚。方才一直沒察覺到,現在才突然驚覺,他們靠得好近——太近了!他的胸膛緊貼著她,他身上的熱度都傳到她身上來了,害她覺得好熱好熱,熱得臉頰都發燙了……
望著自後頭橫在她身前、握從韁繩的一雙強健手臂,她的眼神又變得溫柔。
就是這雙大手,一直在後頭守護她,時時捍衛著她,不讓她受半點傷害,還在她悲傷難過時安慰她,給她一個可以信賴依靠的肩膀……
她禁不住回頭望向他的臉龐。
他並不俊逸,膚色黝黑、髮絲粗硬,臉頰的線條太銳利,眼神太凶狠,略彎的鷹勾鼻,鼻樑太過筆直,唇也太寬,但她卻很喜歡他的樣貌。
在瞭解他其實一點也不凶之後,她甚至覺得他長得很性格,很有男人的氣概。
望著他的臉,她不由得想起自己曾經親手撫觸過它。
不只臉,還有他的胸膛……
回想起替他擦澡時的情景,她的面頰陡然漲紅,心裡浮現一種很怪異的感覺。
是因為她不曾替其他男人擦過澡,所以才會有這種反應嗎?只是一想起那幅情景,她就嬌羞難當,可是當私下一人獨處時,又會不由自主想起曾經有過的短暫親密接觸,還有那個赤裸健壯的胸膛……
啊!太丟人了,她一定是色女,才會常在腦子裡想些有的沒的!
但是,她不曾對其他男人這樣,以前也曾有男人對她很好——像今日偶遇的盧耀祖,以前就對她很好,但她見了他,卻是心情平靜,從來不會因為想起他而臉紅心跳。
當然,或許是因為他很少出現在她的思緒中,不像郎驍……
他的影像就像他的個性一樣霸道,常常不請自來,鑽入她的腦海裡,逕自佔個大大的位置就賴著不走了。
為什麼都是對她好的男人,她只想起郎驍,卻不會經常想起盧耀祖呢?
莫非是因為——她喜歡他?
這個發現讓柳圓驚慌失措,心跳跳得更快速,面頰也更加臊紅。
她……是嗎?她,喜歡他嗎?
感覺到她一直凝視著自己,那干擾了他駕馭馬匹的全神貫注,郎驍於是低頭詢問:「做什麼這樣瞧著我?」
「沒、沒有啊!」柳圓圓面頰燙熱,急忙搖頭否認,然後趕緊低下頭,迴避他熾熱的視線。
「是嗎?你看來明明有話想告訴我,怎麼瞧著我又不敢說了?」郎驍逗弄她。
「我……」她能說什麼?問他對她有什麼感覺嗎?
不!
這麼一想,柳圓圓整張臉漲紅了,再次搖頭否認:「其實沒什麼!我只是想問,我們好像已經騎了很久,什麼時候會到?」
「還有一段路,天快黑了,咱們得趕路才行了。」方纔他體恤她喪父的悲痛,也怕她恍神時摔下馬去,所以一直控制速度,不敢讓馬跑得太快,現在,倒沒這顧忌了。
「抓緊!」
他一甩韁繩,馬匹便疾馳而去,往狼堡的方向奔去。
他們要回家了。
自從那天過後,他們兩人都有點轉變。
郎驍仍然同以前一樣,盯著她吃肉,關心她胖了沒有,但言行舉止間不自覺多了些柔軟,望著她的眼神,也總是讓她羞得想逃。
而柳圓圓則變得更加開朗活潑,打從真正把這裡視為自己的家之後,她不再覺得自己是個外人,處處格格不入。對他,她除了感激之外,也更用「心」服侍,不只恭敬,還多了些許柔情。
她不只是用感謝來回報他的好,還用她的心……
她打從心裡真心誠意地想讓他歡喜開心。
噙著淺笑,她把他最愛的紅燒肉起鍋,端到飯桌上準備開飯了。
不過上了飯桌,只見郎叔一人,不見郎驍的蹤影。
「咦?堡主呢?」她那將碟子肉放在桌上,然後左顧右盼。
「堡主今兒個身子不些不適,不用晚飯了,所以你也不必去喚他,咱們兩人吃就行了。」郎叔說道。
「噢。」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柳圓圓自然也不好堅持,但她擔憂郎驍的身子,所以有點食不下嚥。
郎驍的身體其實不錯,非常孔武健壯,但好像偶爾會有些小毛病。她來到狼堡幾個月,印象中他也有幾次因為身子不適,沒來吃晚飯。
他一向胃口很好的,到底是什麼毛病,讓他連飯都吃不下呢?
她食不知味地嚼著飯菜,一面揣測道。
用過餐,郎叔略為收拾過便要回房休息,柳圓圓喊住他問:「郎叔,不知堡主餓了沒有?不如我拿點吃食進去給他——」
話沒說完,就聽郎叔急聲大吼:「絕對不行!」
「啊?」
瞧見柳圓圓驚訝的眼神,郎才清清喉嚨,恢復鎮定道:「對不住,我似乎太激動了。不過堡主就是腸胃不適,所以才吩咐不想吃晚膳,你千萬別去吵他,讓他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就沒事了。」
「喔……這樣呀。」柳圓圓輕輕點頭,表明明白了。
郎叔臨走之前,還不放心地回頭叮嚀:「今晚你也早點休息,別在房外亂晃,無論如何,你千萬別進堡主的房間,知道嗎?」
「好,我知道了。」柳圓圓嘴裡應好,但郎叔走後,她愈想愈不安。
人再怎麼不舒服,也不能餓壞身子吧?就算是腸胃不適,喝點溫粥也是行的啊,怎能都不吃東西呢?
於是她決定私自熬點熱粥,偷偷替郎驍送過去。
香綿爽口的熱粥熬好了,她還配了點自己醃的清爽醬菜,一起放在大木盤上,以不驚擾郎叔的輕巧步伐,悄悄地走向郎驍的寢房。走出廚房,通過迴廊時,皎潔的月光映在她身上,也將前頭的台階照得通亮。
她不自禁仰頭望著悄悄爬上藍黑天空裡的那個大銀盤。
又是月圓了呢!好快,這是她到狼堡的第幾個月了呢?她自已都快記不清了。
收回略為分神的心思,她跨上階梯,來到郎驍的臥房門口。
她兩手端著托盤,沒法子敲門,於是只能輕喊:「堡主?我替你熬了些粥,你喝點好嗎?」
門裡沒有任何回應,倒是有種很低很沉的聲響隱約傳出。聽來類似呻吟聲,又像動物的痛苦低號,一陣一陣,聲聲入耳。
他到底怎麼了?他當真是那麼不舒服嗎?
她在門外焦急徘徊,怎麼敲門他都不應,她不知道該不該闖進去?
正猶豫時,房內突然傳來一陣桌椅碰撞與瓷器碎裂的巨大聲響,柳圓圓一驚,猜出想必定是他發生什麼意外了,心裡萬般關鍵。心一急,就什麼也顧不了,她猛地推開門就往裡面衝。
「堡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