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緊張了!他根本不認得她!
在心裡不斷提醒自己,她握了握拳,想止住再見他時心口那翻騰的情緒。
她可以漠視的,她可以把他當成單純的收購者、新上司,不涉及任何私人情感!
「我有什麼地方不對嗎?」深吸口氣,她力持平穩地開口詢問,沒忽略他那毫不遮掩的目光。
「妳很討厭我?」
「這對您來說……不重要吧?」潘巧佩下意識地沒否認他「討厭」的說法。
「是不重要,可是偏偏妳除了討厭之外,還有極度複雜的思緒。」他管理的是飯店集團,看過的人不在少數,很少錯判的。「這點我就不懂了,我做了什麼事嗎?」
他才剛下飛機,應該什麼都還來不及對她做吧?
那一瞬間,他很清楚看見她眼中的怒與怨,但她開口時,卻是那樣地雲淡風輕,控制得宜。
「沒有,當然沒有。」
「我很難相信。」他微頓,目光一瞇,心中浮現一個可能性。
「如果連您自己都記不得的話,我該怎麼回答您?」潘巧佩帶著淺笑回答,週遭的氣流卻驟降十度。
「妳不想提醒我?」他直覺自己以前一定見過她。
「也許您該先提醒我。」潘巧佩轉為淡然,心裡提醒著自己要冷靜,沒必要在這時候跟他翻舊帳,她也並不期待他想起來。
只可惜,她事先預做的心理準備似乎還是不夠完全,在久別重逢的會面下,她實在很難控制住自己純粹把他當成陌生人,說出口的話很自然地帶著銳刺。「我這輩子還沒離開過台灣,不知道您是在哪個場所見到我的?」
「我曾經來過台灣。」他更為篤定了。他們一定曾見過面!
「是嗎?」她決定這個話題不適合繼續談下去,淡淡地掉轉視線。「最右邊的春祥廳目前在整修,但若您有興趣,我可以帶您過去……」
帶著他來到正在封樓整修的宴會場地,潘巧佩只想快快結束這參觀之旅,偏偏她越是如此,某人就越是不讓她如願。
「我現在對妳比較有興趣。」馮雅元想也不想地就打斷她的疏離。
「馮先生,我可以控告您性騷擾。」美眸掠過殺意,潘巧佩的臉色更難看了幾分。
「我以前見過妳對吧?」這已經不是問句了,根據一切反應,他相信自己的判斷沒錯。
「馮先生,半路認親是很爛的搭訕招數,我想依您的身份地位,應該不適合這麼做了。」露出一抹零度微笑,潘巧佩一點耐性也懶得給他。「如果您不想參觀的話,請讓我帶您回辦公室。」
「妳的名字是?」馮雅元這才發現自己連她的名字都還不曉得。
「那不重要。」潘巧佩理也不想理,轉身比了個手勢要他跟上,準備領他回辦公室交還給總經理。
再和他待在一塊,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打他一頓的衝動。
馮雅元不讓她逃走地扣住她的手腕,逼得她停下腳步面對他。
「我覺得很重要。」冷峻神色上很是認真。「妳應該認識我吧?妳為什麼知道我會說中文?」
他幾乎沒有在公開場合說過中文,他雖然有華人血統,卻是在美國土生土長的,而且因為母親並不會中文,所以他們家裡大多仍是使用美語,那她到底是從哪裡知道這種事的?
「妳到底是誰?」
兩人靠得極近,潘巧佩感覺自己幾乎要貼上馮雅元的身子,熟悉的氣味環繞著她,讓她暈陶陶的。
意志力在這一刻變得薄弱,防備的尖銳表象暫時卸下,她以幽然目光瞅著他,不小心洩漏出深藏的那抹眷戀神色。
他──回來了,卻也忘記她了。
恍恍惚惚地,心緒紛亂難解,她只能無奈含怨地繼續盯著他。
馮雅元震了一下,迎向她的目光與她對峙著,在目光交錯的瞬間,他的腦海中彷彿閃過了什麼畫面,卻快得讓他捉不住。
兩人的目光深凝,眼裡只有彼此,她的黑眸中有著隱隱流動的光彩與些微的柔色,牢牢地吸引住他。
馮雅元覺得自己就要沉入那兩泓深潭似的目光之中,他無意識地放開了她的手腕,改扶上她的腰,感覺她的身子輕顫著,臉上出現了短暫的慌亂與無措,讓她看起來像是臨風搖曳的一朵小白花。
他想吻她!想吻去那抹無措!她不該在他面前展現這種情緒的。
她永遠都不可能怕他才對。
扶在她腰上的大掌微微使勁,將她整個人圈進自己懷中,另一隻手抬起她小巧的臉蛋,輕輕地低下頭吻上了她的唇。
當雙唇被他封住的剎那,潘巧佩倒吸了口氣,理智要她抬起手將他推開,情感卻在下一秒淪陷,抬起的手軟軟地垂下,正好勾住了他的後頸。
馮雅元從來沒有這麼瘋狂過,在這一刻,他忘了懷裡的女人還只是個陌生人,也忘了自己來台灣的目的,更別提他緊湊的行程與繁重的工作,只是忘情地吻著這個奇怪的女人。
抱著她的感覺是這麼好,吻上她的感覺是如此滿足,他怎麼也不想放開她。
強健的雙臂將她的身子抱離地面,緊緊地依攀在他身上,潘巧佩發出一聲驚呼,他的舌尖順勢侵入她口中,汲取她的甜美。
她只覺得腦袋糊成一團,再也無法思考,身子輕飄飄地不像是自己所有,只能隨著他的掠奪,完全地交付出自己。
這感覺是如此地熟悉,又那樣地美好,要她如何能拒絕?
兩人忘情地在無人的角落擁吻著,無限的熱情燃燒,大有止不住之勢。
馮雅元一點也不想停下來,腦子裡一直有一種力量催促著他、要求著他,吶喊著需要更多……
將她抵在一旁的牆上,拉住她的腿環上自己的腰,空出來的手得以鑽入她衣內愛撫。
情況完全失控了,潘巧佩迷迷糊糊地逸出嬌吟,覺得身子越來越熱,他吻得那麼深、那麼重,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但這一切,卻讓她那麼地心安。
「等……」她覺得渾身虛軟,呼吸紊亂,再也使不出一點力氣。
馮雅元放輕了力道,卻依然不願意放開她,細細碎吻著嬌喘吁吁的可人兒,等她順過了氣,又是一陣纏綿熱吻。
亂了,一切都亂了。但是卻沒有人想停下這荒唐的一切──
一陣鈴聲驀然響起,打破了兩人的熱情魔咒。
潘巧佩倏地瞪大眼,一低頭便對上他佈滿情慾的藍眸,迷濛地眨了眨之後,她爆出驚呼!
她慌亂地推開他的頭,雙腿掙扎著想落地。
馮雅元低低地爆了句粗話,倒也不為難地放她下來,不情願地收回手,不忘幫她拉好敞開的襯衫。
「抱歉。」雖然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紳士,但是這樣唐突佳人還真的是史上頭一遭,他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放手!」潘巧佩羞紅了臉,拍開他的大掌,低著頭整理自己凌亂的衣物。
「電話。」馮雅元著迷地看著她的羞怯,一顆心跳動得彷彿不像他自己的,臉上的神情卻比她鎮定許多,冷靜地提醒她那不懂得放棄的鈴聲。
該死的鈴聲!但他不確定自己應該感謝打電話的人,還是該狠狠惡咒他一番?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這麼把持不住,他差點就在封樓的角落要了她,一點也停不下來的衝動,是他從未有過的經驗。
她明明是個陌生人,他連她的名字都還不知道呢!
可是吻她、碰她的感覺又是那般美好,讓他真的捨不得停下……而且他發現自己一點也不後悔,也不是一時衝動,因為即使吻過她之後,那股騷動依然在他體內流竄著。
忍不住朝她看去,發現她已經扣好了襯衫,臉上又恢復了先前的冷漠疏離,正接起隨身帶著的手機。
這女人是團謎,可是卻要命地吸引著他。
看著她被自己吻得紅腫的雙唇,馮雅元在心中暗暗呻.吟,方纔的甜美感覺又回來了,下身的緊繃嘶吼著想要抒發。
真想將她按回牆上,繼續方纔的激.情!
可是即使他能拋開一切,眼前的女人想來也不願再配合了吧?光看她臉上重新掛上的冷漠面具,就知道她現在巴不得離他遠遠的。
他決定了,要是讓他知道這通電話是誰打的,他非得好好整對方一番、出口氣不可!
欲.望難解,最是折磨啊!
潘巧佩才沒有馮雅元那等下流想法,她努力讓自己的神色保持漠然,彷彿剛才的失控激.情從未發生過。
「您的特助們已經到了,會議在十五分鐘後召開,請跟我走。」說完也不等他回答,率先轉身就走。
馮雅元歎了口氣,伸出長臂勾回看似冷靜的她。
「你想幹嘛……」潘巧佩眼一瞪就想罵人,卻被他的動作嚇呆。
他很鎮定地將手伸入她的衣內,替她扣好內衣。
「走吧!」這次,輪到他率先走向電梯。
三秒後,他身後爆出一段咒罵,面色爆紅的女人追上他,憤恨難平地一腳踹向他的小腿骨──
「大色狼!」
大衛與麥克互看了一眼,都很想開口詢問上司的腳是怎麼了,因為馮雅元剛剛走進來的樣子實在讓人很難漠視他的異狀。
但是畏於冷面上司的不近人情與冷酷,他們只能壓下強烈的好奇心,專注於即將展開的會議上。
不過,才與馮雅元初見面的顏泰海,倒是幫了他們一個大忙。
「馮先生,您的腳受傷了嗎?」看著馮雅元難以掩飾的跛態,顏泰海大為吃驚,剛剛還好好的啊!「要不要請醫生看看?」
馮雅元冷冷看了顏泰海一眼,而後目光掃向一旁準備著會議資料的「兇手」,再淡淡地轉回。
「沒事。」沒打算讓任何人知道,他打算把這筆帳記在心上,有機會再好好跟她算一算。
「是嗎?」顏泰海直覺不對勁,卻也不好說什麼。「沒事就好,那我們進去開會吧!」
舉步走向會議室,馮雅元很自然地往旁邊一瞥,看見了潘巧佩不以為然的神色及鬆了口氣的表情。
鬆了口氣?他不會自作聰明地認定那是因為她的「惡行」沒被揭發出來,而比較像是終於能夠擺脫他的釋然。
擺脫他?銳利的眼微瞇,直覺地排斥這個可能性。
雖然他還在意外自己方才放肆的行為,但是卻一點也沒有後悔的感覺,若真要扯上這兩個字,恐怕他「後悔」的是方才沒有堅持繼續下去。
但是,他也不願意就此沒了機會……機會是人創造出來的!
「顏總經理,請你的秘書進來記錄。」冷淡地交代後,果然看見她變了臉色,憤恨地瞪向他。
看著她氣憤的模樣,馮雅元露出快意的微笑,而後在大衛和麥克的微訝表情中迅速收起,重新換上冷漠的酷樣。
直到進了會議室,他都還在心裡嘀咕:他不知道怎麼了,怎麼會突然變得那麼幼稚?居然會為了這種小事失常微笑,完全忘了正事。
他提醒自己肩負的責任,不應該分心在其它事物上,但這個決定只維持了會議進行的期間,等到他一宣佈會議結束,瞄見潘巧佩迫不及待起身往門口鑽,他心頭上那口悶氣又提上來了。
還來不及細想,他的大腦已經自動做出判斷。
「顏總經理,我在台的這段期間,希望借用你的秘書。」他沒直接過去逮她,那只會讓一旁的閒雜人等看戲,所以他只是語氣自然地、像是相當不經意地直接向她的主管提出「讓渡」要求。
「可以、可以。」顏泰海哪知道兩人間的過節?他和氣地喚著潘巧佩。「小佩,既然馮先生這麼說了,妳這陣子就跟著馮先生吧!」
一隻腳才剛跨出會議室的潘巧佩就這樣被硬生生叫回馮雅元身邊,而這項決定……實在是太過分了!
「總經理。」她想也不想就抗議,怎樣也要為自己爭取權益。「我如果去幫他的話,那您這邊怎麼辦?而且馮先生的兩名特助都在,我去反而礙事,幫不上什麼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