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趙佳音,張丞嘯不由自主的蹙了一下眉。
「怎麼了?」紀安安關心的問,他好像有很大的煩惱似的。
吃完麵,張丞嘯邊切著蛋糕,邊開口說明,「小音現在讓我感到有點陌生!」
話一說出口,他就後悔了——讓紀安安聽著自己喜歡的人和女友間的煩惱,這太傷人了吧?
嗄?原來他們真的在鬧脾氣,「能說出來嗎?也許我可以幫忙。」
張丞嘯看著她寫滿關心的小臉,「你怎麼好像一點都不介意的樣子?」
「我……」紀安安低下頭,聲音裡滿是歉疚,「這是我該做的,我欠了你們很多,她是因為我的關係在生氣嗎?」
張丞嘯搖頭,不想告訴她有關小音跟不同男人上床的事,況且那也只是導火線,它只是讓他意識到更大的問題,「跟你沒關係,我只是突然覺得,我以前思考問題的方式太過簡單。」
他以前從沒仔細考慮過與小音之間的事,一切都當作是理所當然。
「什麼?」紀安安聽不懂,疑惑的看著他。
「噗……」張丞嘯失笑的看著她,她嘴裡咬著蛋糕,以致兩腮鼓鼓的;她還睜大眼偏頭看著他,那樣子好像一隻小松鼠。
紀安安這才發現嘴裡還有蛋糕,連忙嚥下去,「你笑什麼?」
「你剛才是這個樣子的。」張丞嘯笑著學她的可愛模樣。
她哪會有那麼可愛……紀安安看著他俊帥的面容,不禁有些羞紅了臉,「你還沒解釋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呢!」
她只是看著他就會臉紅嗎?張丞嘯的心情突然變得格外的好,「我以前覺得她很單純、很坦率,可是現在……我總是不由自主的會懷疑起她說的每一句話。」
紀安安接過他又遞來的蛋糕,偏頭思考了一下,「會不會是你現在每天應付的都是商場上那些城府很深的人,久而久之就不太容易相信人了?」她覺得佳音的確是個率真的女生。
「我也曾這麼懷疑過,」張丞嘯邊咬蛋糕邊輕笑說:「我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接觸到最會耍心機的一幫人,防備心確實比上大學時多了不少。」
「對不起……」紀安安垂眸,聲音變得小小的,「都是我害你的。」
「怎麼又道歉呢?我不是在怪你。」張丞嘯抬起她的頭,示意她吃蛋糕,「這是男人成長的必經過程,我還該感謝你幫我縮短了成長期。」
紀安安悶悶低語,「你不用安慰我了……」就是她害了他!
張丞嘯笑了,「如果不是你,我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執掌像『飛騰』這麼大的集團,這讓我的能力在短期內有了很大的提升。」
「才不是!」紀安安脫口而出反駁的話語,「你本來就很能幹,就算自己創業也能做出像『飛騰』這樣的集團!」
他竟這麼的信任他的能力?張丞嘯露出笑容,「謝謝你的稱讚。」
呃,紀安安好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她幹嘛一時激動,說出這樣的話?
張丞嘯看著她一副後悔莫及的神情,他邊笑邊覺得……她是真的很可愛。
紀安安即使低著頭,也能感受得到他的笑意,只好再找話題,「佳音的事你還沒說完呢!除了你總會懷疑她的話,是不是發現她有了變化?」
變化?張丞嘯突然想到那一堆賬單,「你一個月要花多少錢?」
「什麼?」紀安安愣了一下,「我沒算過……但是我以前吃住都在家裡,也不出去玩,花的錢主要都在做蛋糕的原料上。」
「是嗎?」張丞嘯輕笑,「小音在英國,每個月都能花個幾十萬英鎊,我不是捨不得她花錢,但是……她的變化太大,讓我難以接受!」
幾十萬英鎊?
紀安安一怔,「佳音愛玩、愛鬧,可能是剛到國外,對很多事都有好奇心,我第一次去英國也花了很多錢,還買了兩大箱的東西。」
「哦?」張丞嘯有些意外她也是個購物狂,「你都買了些什麼?」
「很多都是家居雜物,像燈飾或小擺設之類,」紀安安比了比客廳沙發上的小靠墊,「像那些就是我那次買回來的,記得還被吳媽嘲笑我大老遠到國外去買一堆國內隨處可見的東西。」其實明明跟台灣賣的風格不一樣。
張丞嘯轉眸看了一眼那別緻的小靠墊,不禁在心裡歎口氣,她跟小音真的很不一樣!「小音買的都是些奢侈品,像是名牌衣服之類的。」
「佳音那麼漂亮,當然比較愛打扮,而且她穿得漂亮,不也是想讓你欣賞嗎?」紀安安笑了,「如果我像她一樣漂亮的話,一定也會買許多漂亮的衣服。」
略微一怔,張丞嘯好笑的看著她,「你怎麼一直在替她說好話?」就算不願做出落井下石的事,也不用這麼賣力替小音開脫罪名吧!
紀安安有些尷尬的笑了,「我是怕你們只因為一點溝通上問題,就鬧得不愉快,女生的心思有時候很奇妙,男生若是不瞭解,可能就會產生誤會。」
「是嗎?」張丞嘯笑了笑,「那你說說看,她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愛花錢?就算是好奇,時間也太長了吧?她現在對我的態度,讓我覺得自己的意義就只是一張信用卡。」
這個……「你平時一定沒注意過身邊的女生,有好多人寧可背負債務也要享受奢侈品,我在網站上看到有人說過,漂亮的衣服是讓女人能充實而愉快的度過每一天的一種方式。」
低頭吃了一口蛋糕,張丞嘯站起身,「邊做蛋糕邊說吧!」
「哦!」紀安安無異議的跟著起身,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後,就把材料和工具都拿出來,穿上小圍裙準備開工。
「我想不明白!」說是一起做,張丞嘯也只能在一旁看著她熟練的工作,「漂亮的衣服為何會是讓女人能充實而愉快度過每一天的方式?」
「哦……」紀安安在派底抹上杏仁醬,「讓我想想網站上是怎麼說的。」
張丞嘯笑著接過她手裡的杏仁醬繼續塗抹,「你經常上網嗎?」
「對啊!抹好後還要蓋一層這個坯,再放進那個模具裡。」紀安安轉身拿出起士加糖再打軟,「我不太愛出門,就連買東西也大都採用網購,不過我沒玩過遊戲,只是逛逛網站。」
「其實你也不是不會說話,為何在大學四年都很少見你開口?」張丞嘯讓她檢查手裡的模具,「這樣可以嗎?」
紀安安點了頭,又在打軟的起士裡加進黑蘭姆酒、豆蔻粉、雞蛋,再開始攪拌,「我一看到人多,就會變得有點緊張,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有在單獨面對比較熟悉的人時才會正常些。」
所以說,他是她比較熟悉的人嗎?張丞嘯也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竟會因為這麼簡單的一句話而露出微笑。
紀安安沒注意到他的異常,「好了,現在要等上五十分鐘,」轉過身問他,「要喝咖啡嗎?」
張丞嘯點頭,「想起來網站上是怎麼說的嗎?」
「嗯。應該是這麼說的,層出不窮的時尚書籍與影像正在向人類灌輸一輪新的價值觀——請把賺來的每一分錢都用在換取漂亮的名牌衣服上!這麼做並非是膚淺的虛榮,而是只有先穿得漂亮,才能取悅自己,更能增加自信。」
張丞嘯不贊成的挑眉,「人的自信並不需要靠外在的東西來支撐。」
「小心燙!」紀安安將咖啡遞給他,微微想了一下,「那是對男人而言吧?也或者是對像你這樣有能力的人而言;在女生的眼裡,這些東西是真的意義不同!」
「哦?」張丞嘯疑惑的看著她,「你的衣服也很貴嗎?」
紀安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不是超級貴的大牌,但也不是在夜市買的,可能是被我一穿,就顯得衣服很便宜。」
張丞嘯失笑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她的氣質很適合穿這種簡單的白色洋裝,「我是說,你不是就沒買那些昂貴的衣服來提升自信心嗎?」況且她是紀家大小姐,有得是可以奢侈的條件。
「我穿那樣的衣服,也不會因此而產生自信的,」紀安安搖頭笑了,「而且我很怕穿得太昂貴,會讓大家的目光全都會集中到我是身上,那會讓我更加緊張的。」
「你還真是個有趣的大小姐。」張丞嘯失笑的啜了一口咖啡。
紀安安紅了臉,微愣了一下才想起該說什麼,「我們有點離題了,現在該說的是佳音跟你的事。」
她的責任就是幫他們解決問題,不應該多想那些有的沒的。
張丞嘯愣了一下,他剛才好像已經把小音的事給忘了,「好吧!你還能想到什麼理由來說服我,她花錢是有正當理由的?」
「嗯……會不會是因為你的工作太忙,沒時間陪她,讓她只能靠購物來發洩情緒?」紀安安又提出一個猜想。
「我上大學時,比現在更少時間陪她。」
「可是你們的關係也更親了一步啊!都已經是未婚夫妻了,她可能會對你更依賴一些,想再多一點時間跟你在一起。」
張丞嘯說不上為什麼,對她一心想幫助他們解決問題的行為感到既煩躁、又不悅,語氣也不禁冷下來,「你怎麼會知道她在想什麼?」
紀安安一怔,隨即安靜的低下頭喝咖啡,不再說話。
張丞嘯對自己莫名的話語感到很懊惱,「我……」
「噹」的一聲,烤箱中的蛋糕烤好了,紀安安戴上手套,小心的把香氣四溢的烤盤拿出來,逕自忙起來。
「我剛才……」他剛才是怎麼了?連他自己都不明白是在發什麼瘋,他該要怎麼跟她解釋?張丞嘯不禁愣了一下。
紀安安低頭又拿出一份起士打軟,再加進酪乳、檸檬汁、糖、玉桂粉和巧克力攪拌,對張丞嘯想幫忙的手搖頭,「這個不容易攪拌,我來吧!」
張丞嘯的手僵在半空,隨即發現她攪拌的手法很特殊——他確實做不好,那她應該不是在生氣吧?他不自覺的鬆了一口氣。
把拌勻的起士加在剛烤好的蛋糕表面上,再送進烤箱設定好時間和溫度,紀安安僵硬的轉過身,不知道接下來的三十分鐘該怎麼辦。
張丞嘯看著她低垂的小腦袋,心裡又湧上一股自責的感覺,算了,就跟她說自己是在發瘋好了,「對不起,我剛才……」
「我明白,」紀安安的聲音低低的,「你不用解釋。」
「你明白?」連他自己都不明白了,她怎麼可能會明白?「你一定是誤會了。」
紀安安搖頭,著手把已經用完的材料和工具收拾起來,「很晚了,你該回家去了。」
家?張丞嘯蹙了一下眉,發現自己也從來沒把跟小音同住的飯店當作是個家,「我來收拾,你坐下歇一會兒。」
她幹嘛非要急著把他趕走?
「不用了,」紀安安的聲音輕輕的,「你明天還要上班,該早點回去休息,而且佳音還在等你呢!」
伸手把她正在收拾的東西搶下來接著做,張丞嘯有些賭氣的說:「我今天要在這裡住,不走了!」
「那怎麼行?」紀安安嚇了一跳,把他手裡的東西搶下來,再直接把他向外推,「你跟佳音本來就在鬧彆扭,你在這種時候還徹夜不歸,會讓你誤會的!」
「我不走!」張丞嘯轉身又走回桌邊幫忙收拾,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就像個正在鬧彆扭的小孩似的,「我要在這裡住!」
「張丞嘯!」紀安安想要喊得嚴肅點,可惜她那輕柔的聲音聽來一點威脅都沒有,「你們只是在鬧彆扭,你是男人,本就應該讓著女生才對,你快點回去!」
「我不回去!」張丞嘯索性轉身往他的房間走去,「我要住在這裡。」
「你走啦!」紀安安情急之下,拉住他的手將他直往門口拖,「徹夜不歸是很嚴重的,難道你捨得讓佳音胡思亂想,傷心一整晚嗎?」
第一次被她的小手牽住,張丞嘯在怔愣之餘竟忘了該做什麼,等到回過神時,他人已站在鐵門外了,「你……」
「快點回去,」紀安安說著就關上門,「開車小心點。」
張丞嘯看著關閉的門扉,她那個笨蛋,是忘了他有鑰匙嗎?
正要拿出鑰匙進門,手卻倏地頓住——她那麼想趕走他,他憑什麼回去?
帶著自己也不明白的彆扭心情,張丞嘯裝作很瀟灑的朝電梯走去,就算她現在叫他,他也不回頭!
「等一下!」身後突然響起紀安安的呼喚,聽在他的耳裡無異是天籟。
還是不想讓他走吧?她為何不直說!「什麼事?」張丞嘯藏住心底的笑意,板著嚴肅的臉孔轉頭問。
「你忘了這個。」紀安安把公事包塞進他的懷裡,「再見。」
見鬼了!張丞嘯看著她又匆匆跑進門的纖細身影,不禁低聲咒罵,他們兩個到底是誰在暗戀誰?
日子好像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那天她把張丞嘯趕回去以後,就沒再看見他了,應該是跟佳音和好了吧!
幫兒子喂完奶,紀安安把他放回嬰兒床,想讓他繼續睡。
「咿咿呀呀……」小寶寶好像很不高興躺在床上,用力揮舞著小胖手跟媽媽抗議。
「不是睡前已經看過他的照片了嗎?」紀安安苦笑了,「寶寶,你就這麼喜歡他嗎?」
抱起寶寶走到櫃子前,打開抽屜,紀安安的手才剛伸向那粉色的大盒子,就換來寶寶焦急的「比手畫腳」,「呀呀……喔咿呀呀……」
「什麼?」紀安安順著兒子的視線看過去,「寶寶,你是想看這個藍色的盒子嗎?」
小寶寶看到媽媽拿起那個藍色的盒子,開心得直笑,「咯咯……」
「好吧!」紀安安猶豫了一下,拿著那個盒子站起身,「媽媽給你看。」
把兒子放在大床上,紀安安從藍色盒子裡拿出一本厚厚的剪貼簿,「寶寶,這個是爸爸喔!反正你也聽不懂我在說什麼,不然我才不會告訴你爸爸是誰,你長大了,媽媽也不會告訴你的。」
小寶寶才不理會媽媽的嘮叨,兀自開心的抓著剪貼簿裡的紙頁,「咯咯……」
「寶寶,不可以抓喔!」紀安安握住兒子的小胖手,「這些都是媽媽從雜誌上減下來的,很容易抓破,到時你就沒有爸爸可以看了。」
「咿咿呀呀……」小寶寶不再掙動,只是兩眼滴溜溜的看著剪貼簿。
紀安安每隔一會兒就幫他翻下一頁,「寶寶,爸爸是不是長得很帥?他還很能幹喔!媒體都盛讚他是商界難得一見的奇才,你以後一定要像爸爸那麼厲害,不要像媽媽這麼笨,不然長大是娶不到老婆的。」
「咯咯……」小寶寶根本聽不懂媽媽在說什麼,突然看著一張照片,開心的笑起來。
「咦?你也喜歡這張啊?」紀安安開心的親親兒子,「這個攝影師好厲害,他總是能抓住爸爸的氣質,爸爸真該接受這家雜誌的訪問!」
「原來他爸爸也是商場上的人!」張丞嘯陰鷙的聲音突然響起。
「你怎麼……」紀安安震驚的看著他——他怎麼又會突然跑到這裡來?
張丞嘯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好像是憤怒,卻又發不出脾氣,反而莫名的感到心裡一陣陣的抽痛,更有些心灰意冷,「你喜歡的是寶寶的爸爸?」
她剛才看著照片的眼神充滿了不容錯辨的愛戀,難怪她上次一點都不想留住他!「真是可笑,原來是我自作多情,我只是你拿來結婚的幌子吧?你裝得還真像,虧我還以為你不是個心機深沉的女人!」
「我……」紀安安費了一番功夫才理解他在說什麼,不禁愕然的張著嘴。
「紀大小姐,我有權利問問你為什麼非要嫁給我嗎?你既然這麼喜歡他的爸爸,連孩子都生了,幹嘛還跑來跟我裝什麼癡情小女人?」
「我……對不起……」紀安安只能找出這句話說。
「對不起?」張丞嘯只覺得自己可笑極了,突然移動身子,伸出手想要拿過床上的剪貼簿,「他的爸爸是誰?」
「不要!」紀安安倏地煞白了一張臉,抱起剪貼簿猛地向後退,倉促間,她狼狽的摔跌在地板上,可連呼痛都沒有就站起身向後躲,「你別看!」
小寶寶顯然是認出了一臉陰鷙地站在床邊的男人,興奮的揮舞著 胖胖的四肢想要他抱,「咿咿呀呀……」
張丞嘯低頭看了一眼手舞足蹈的小寶寶,再抬眸看著紀安安第一次對他流露出的堅決與防備神色,他根式神情陰沉的逼近她,「我一定要知道他是誰!」
「不可以!」紀安安緊緊抱住剪貼簿,驚恐的直向後退,知道身子抵在窗口,「我求你,別看!」
張丞嘯不說話,只是緩緩向她逼近,他不知自己在想什麼,只知道他一定要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你……」紀安安在情急之下大叫,「你再過來,我就跳下去!」
「就只為了這個剪貼簿?」張丞嘯的心猛地抽疼了,但還是沒有停止向前靠近的動作。
「我真的會跳下去!」紀安安急得眼淚不停往下掉,她迅速坐到窗台上,打開窗戶。
張丞嘯一驚,倏地停下腳步,好半響才低沉的開口,聲音裡好像充滿著痛苦與黯然,「你為了保護那個男人,竟連命都不要了?」
紀安安根本沒心思去注意他的聲音,只是一臉緊張的防備著他會突然過來。
張丞嘯直直的看著她,突然笑了,「我真是個大白癡!」
頓了頓,他的笑容變成了冷笑,「可是我一定要知道他是誰,在你告訴我之前,寶寶我先帶走了。」
終於得到了他的抱抱的寶寶開心得咯咯直笑,根本不知道媽媽煞白的臉色是為了什麼。
「你別……」紀安安驚慌失措的喊著,「他那麼小,那麼喜歡你,你怎麼忍心傷害他!」
「原來我在你的心裡,還是個會傷害寶寶的混蛋?」張丞嘯更是冷笑的看著她。
「我不是!」紀安安慌亂的搖著頭,不知自己該怎麼辦?「他太小了,需要人好好照顧,我求求你別帶走他,別帶走他……」
她毫無血色、哀戚無助的小臉讓張丞嘯的心有開始抽疼了,可一想到寶寶的爸爸,他馬上又硬起心腸,「只要你告訴我他的爸爸是誰,我馬上就把他還給你!」
「你為什麼一定要知道?」被奔流的淚水模糊了雙眼,以致她沒看到張丞嘯聞言後震動的身軀,「寶寶是無辜的,你怎麼恨我、怎麼處罰我都可以,請你不要抱走他!我求求你,求求你……」
是啊!他問什麼一定要知道?心裡隱隱有了答案,可他卻逃避的不願仔細去想。
看著她滿是淚水的小臉,那神情是幾近絕望嗎?心裡的不捨與自責愈來愈多,張丞嘯移動了一下手臂,想要把寶寶還給她,可……
視線一接觸到被她緊抱在懷裡的剪貼簿,他所有的柔軟心思立刻變得堅硬如鋼鐵——他同情她,那誰來同情他?她知道他現在的心有多痛,有多想殺了那個男人嗎?
不對!他的心痛是因為憤怒著自己竟然上了她的當!張丞嘯很堅定自己的信念,完全不去想這個理由有多麼說不通,「我會好好照顧他,但除非你肯告訴我答案,我是不會把他還給你的!」
「不!我求求……」
「不用求我!」像是怕自己心軟似的,張丞嘯迅速打斷她的話,「我是不會改變心意的,只有等你告訴我他的爸爸是誰,才能將他抱回去!」
「你……」紀安安抹去淚水,看著一臉開心的寶寶好半響——如果她只能在說實話與失去寶寶這兩個選項擇一為之,那她只能選失去寶寶……
如果說實話,這個秘密會毀了多少人的幸福?可是如果讓他帶走寶寶,傷心痛苦的應該就只有她一個,而不會影響到其他人……
寶寶還小,可能沒過幾天就會忘記她這個媽媽,也不會再難過,而且寶寶好喜歡他,跟他在一起一定會很開心……
在他身邊長大的孩子一定也會很優秀吧?像她這麼笨,一定教不好寶寶,寶寶留在他身邊,也許是更好的選擇……
等寶寶長大了,她可以偷偷跑去寶寶的學校,甚至是工作的地方偷看他……她可以吞下看不到寶寶的所有痛苦,卻不能讓自己毀了別人的幸福——所有的痛苦就留給她一個人品嚐就好……
下定決心,紀安安垂眸,抖著聲音,緊抓住窗台的小手痙攣般的顫抖著,「你把他抱走吧!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張丞嘯看著不停掉淚的她,霍地抱著寶寶轉身離開,「好,你夠狠!」
「老闆?」正準備睡覺的居秘書詫異的接起電話,「您有什麼事?」
張丞嘯的聲音聽起來極為僵硬,「幫我找一個會照顧寶寶的保姆,要經驗豐富的。」
什麼?居秘書聞言傻了,「是要照顧小少爺嗎?大宅裡沒人能照顧嗎?」而且夫人不是很會照顧寶寶嗎?
張丞嘯沒回答,「要能信得過的,今晚就要!」
今晚?這個時間教她去哪裡變一個出來?「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可以讓我媽先帶小少爺,我們家有四個孩子,她的經驗很豐富……」明天她會再找適當的人。
張丞嘯打斷她,「你家在哪?」
居秘書報出家裡的地址,掛斷電話後,傻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驚叫著狂奔出去,「啊……老爸、老媽,我們老闆要駕到了!」
出了居秘書,居家其他五口都是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大人物,不禁興奮得直盯著張丞嘯猛看。
「老闆,」居秘書尷尬的笑著,眼尖的打掉小弟想偷摸老闆的手,「對不起,我們家人比較熱情。」
張丞嘯沒有不悅,對他們假裝跟他握手,實際上是在研究他的皮膚是不是和普通人一樣的舉動也沒有不耐煩,但神情中像是有種說不出的疲憊。
善於察言觀色的居秘書看出了老闆的不對勁,「老闆,把小少爺交給我媽就可以了,您快回去休息吧!」
張丞嘯把早已睡著的寶寶交給一臉興奮的居媽媽,「麻煩您了。」
「不麻煩、不麻煩。」居媽媽開心的抱著小寶寶,「寶寶長得和您真像!」
像他?張丞嘯的眼角微微抽動一下,神色變幻的看著寶寶。寵愛寶寶的神情,一會兒又一臉的僵硬,現在是在表演變臉嘛?
在僵滯的氣氛中,手機響了,張丞嘯震了一下,迅速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螢幕,卻又一臉古怪的接起來,「什麼事?」
「阿嘯,你怎麼還不回來?」趙佳音嬌嗔的問:「我打去公司沒人接,你在哪裡?」
「我馬上回去。」張丞嘯說完,立刻掛斷電話。
看了一眼一臉好奇的居家人,張丞嘯交代居秘書,「以後他就住在這裡,有事就打電話給我,不管幾點都行。」
什麼?居秘書有點被老闆給弄糊塗了,他既然這麼重視小少爺,為什麼神情卻是這麼的古怪?而且還把小少爺放在她家?「哦!」
又向居媽媽道了謝,張丞嘯跟居家人道別後,轉身離開。
「老大,」居媽媽問大女兒,「你們老闆一直都是這麼怪裡怪氣的嘛?」
「哪有,老闆人很好,而且他的能力一級棒!」居秘書趕緊替老闆辯護,「我要去打個電話,不跟你們說了。」
雖然告密者很可恥,但這麼大的事,還是該跟紀董說一下,開玩笑,紀董的外孫耶!要是他們沒照顧好,拿什麼賠人家?
紀騰停了居秘書的報告,絲毫不以為意,「那就麻煩你母親照顧了。」
不會吧?居秘書傻了,「可小少爺怎能住在我家?」萬一讓壞人知道,想綁架他該怎麼辦?
「都一樣,」反正他可以暗中派人保護,「你母親有體力照顧他嗎?」
「有,我媽的身體很好,而且小少爺也不吵鬧,但是……」
「就這樣了,不會讓你擔負責任的。」紀騰說完就掛電話了。
嗚……這還有天理嗎?怎麼可能不讓她擔負責任啊……
第二天早上,居秘書端來一杯咖啡,照例向老闆報告者一天的行程。
張丞嘯沒抬頭,「寶寶好嗎?」
「他早上剛起來是,大概是因為看到陌生的環境,哭得怎麼也哄不停!」居秘書急忙對老闆倏地抬起的頭做後續說明,「可後來我們把印著您照片的雜誌讓他看,他馬上就不哭了,寶寶很喜歡您呢!」
寶寶喜歡他?心裡一痛,張丞嘯又低下頭,「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