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易因傷人罪嫌被警方扣留問話,蕭若薰也不能倖免地在警署留下了供辭。
"蕭小姐,你可以走了,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們會再聯絡你。"錄口供的王警員和善地對她說。
"請問,我那位朋友呢?他"蕭若薰焦慮得說不下去。
"哦!"王警員溫和地向她解釋,"他的情況跟你不一樣,由於他傷了人,可能會被提控傷害罪,所以他現在還不能離開警局,要等候進一步"
他話還沒說完,只見江山易隨著高級警司從裡面走出來。
"展SIR!"王警員連忙立正站好。
"江山易,你沒事吧?"蕭若薰急步上前,焦慮地握住他的手臂,然後小手又捏又搓地在他身上檢查著,語氣帶著濃濃的擔憂,"你有沒有受傷?他們有沒有對你怎樣?"
"小姐,你好像很擔心警察會對你男朋友嚴刑逼供?"展警司似笑非笑地問道。
"嗯"蕭若薰愣愣地點了下頭,然後,一陣爆笑聲將她的神志拉回,她慌亂地直搖頭,"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可以讓我們知道嗎?"展警司促狹地問。
"唉,這個嘛"她大眼睛骨碌碌地溜了一圈,看到江山易嘴角含笑,神態輕鬆自若,懸宕的心這才稍稍放下。
"我想保釋我這位朋友。"她說道。
"你要保釋他?這恐怕不行耶。"展警司口氣凝重。
"不行?為什麼不行?"蕭若薰的神經霎時又緊繃起來。
難道吳頌傑傷勢嚴重,事情無法善了?這樣一來,江山易不但會被繼續扣留,而且,可能還會被關進監牢裡
天哪,這都是她害的!該怎麼辦才好?
"好了,別一直捉弄她了。"江山易忍不住開口。
"終於沉不住氣了?心疼了?"展警司笑嘻嘻地調侃著。蕭若薰疑惑地看著他倆。誰來告訴她,這是怎麼一回事?
"你你們是認識的?"她知道自己又問了傻話,流浪漢跟警司好像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耶,可是,兩個男人之間的熱絡和默契卻明顯得叫人無法忽視。
"你說我跟他啊?"展警司故意裝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這要怎麼說呢?"其實,江山易剛才一再交代不要洩了他的底,答應過朋友的事當然不能反悔了,不過,嚇嚇他總可以吧?
"若薰,我們走吧。"怕他會突然爆料,江山易匆匆拉起蕭若薰的手,就往外面走。
"呃,可是"蕭若薰幾乎是被他拖著走,"我們還沒辦保釋手續耶,這樣走掉的話,真的可以嗎?"
"警司說,我不用辦保釋,因為有一大堆證人可以作證,我的行為完全是出於自衛,而且,吳頌傑的傷勢沒什麼大礙,他也知道自己理虧,所以不會提出告訴。"站在警局外面,江山易含笑問她,"蕭若薰小姐,你還有什麼疑問嗎?"
"有!"她急於發問地舉起手,簡直就像是課堂上的小學生那樣。
"喔?你還想問什麼?"江山易溫柔地凝視著她。
"你跟剛才那位警司,你們是認識的吧?"
"唔"江山易沉吟了一下。如果他說不認識,她未必會相信,若說認識,她一定又會問更多的問題,搞不好把他的真實身份也問出了個究竟!這可怎麼辦才好呢?
"江山易!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瞞著我?"蕭若薰毫不放鬆地問道,她敏銳地嗅出一股不尋常的氣氛。
"是!我是有些事情瞞著你。"江山易俯首承認。"不過,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若薰,你一定要相信我,我這麼做是有我的苦衷。"他擔心若薰發現他的身份之後,會有很大的反彈。
"江山易,我們是朋友吧?朋友不是該彼此坦承的嗎?"她癟著小嘴說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但我不喜歡這個樣子,非常不喜歡!"
提到朋友這兩個字時,蕭若薰不由得一陣心虛。朋友之間應該不會像他們這樣經常觸電、火花四射的吧?
"唉,看來我只好告訴你了。"江山易無可奈何地,"可是,我又很擔心,你知道之後會不理我了。"
"怎麼會呢?我們是好『朋友'嘛!"她特別加重朋友這兩個字,還一副肝膽相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實,我是"他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說道:"我是展警司的線人!"考慮到現在還不是公開他真實身份的時機,所以,他只好又扯了一個漫天大謊。
"什麼?"她吃驚地重複著他的話,"線人?!"沒想到他竟然是警方的線人,怪不得他身手那麼好!
一察覺到自己的聲音太大了,蕭若薰趕忙掩住自己的嘴,還疑神疑鬼地四周張望了下,擔心暴露了他的身份,為他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噓!"江山易將食指貼在唇上,示意她保密。
蕭若薰雙手仍緊緊掩住嘴,一臉凝重地點頭,表示不會洩密。
好半晌,她以一種像蚊鳴的聲音問道:"那不是很危險嗎?"
見她眼底溢滿了擔憂,江山易覺得很歉疚,"你不要為我擔心,我做線人是以前的事了,現在已經不做了。"
"真的?"她如釋重負地吁了一口氣。
"真的"唉,他的謊言真的是愈扯愈多了。
不是他故意要騙她!其實,他也很想光明正大的公開自己的身份,但是,剛才聽到她"朋友"長"朋友"短的,他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擔心,一旦她知道他是有錢人家,說不定會跟他撇清關係,而他也就不能像現在這樣跟她在一起。
不,他不能冒這個險!至少,要等她心裡真真切切有他,那時再說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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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蕭若薰煮了雞蛋,要江山易自己拿來揉臉消腫。
她又弄了碗泡麵給他,然後自個兒匆匆走進房間。
江山易一邊用雞蛋揉臉,一邊納悶地想,怎麼只有一碗泡麵?難道她自己不吃嗎?她已經夠瘦的了,根本不需要減肥嘛
正納悶間,蕭若薰已從房裡出來。
江山易只覺眼前一亮,她換了裙子,是一襲黑色的細肩帶連身短裙,既時髦又性感,臉上還薄施脂粉,愈發顯得明艷照人。
"咦?你怎麼還不吃?泡麵泡太久會沒有口感耶!"
"你要出去?"他訝異地問。
"唔,我今天約了人,"她看了下腕表,"糟糕,我已經遲了耶,不跟你說了,我得走了。"
"你約了人?約了什麼人?"
"一個朋友 !"
聽到是"一個"朋友而不是"一班"朋友,他提高了警戒,追根究底地問,"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蕭若薰老實地回答。
"男的?!"江山易的眉頭愈擰愈緊,"他是誰?叫什麼名字?"
"你問這幹嗎?"正常社交嘛!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回答我!"慕容天那張猖狂的笑臉突然掠過他腦際,他想起了他的警告,心裡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你很奇怪耶,幹嗎老問這個!反正是你不認識的人,我說了你也不知道。"她急著出門,"好啦好啦,我回來之後再跟你說,好不好?"
"不好!你不說,我就不讓你出去!"江山易飛快地攔住她。
"唉,江山易!"她急得快跳腳了,"我已經遲了耶!"
"告訴我,今天要跟你約會的男人是誰?"他幽深的黑眸瞇了起來,嘴唇也抿成一條直線,臉上要得到答案的執拗神情令人望之生畏。
"不是約會啦!我們只是約好一起出去吃個飯而已,他說要帶我去一個很棒的地方。"蕭若薰噘著嘴說:"我本來是想叫你也一塊去的,可是,你現在好像比較需要休息。"
"他是誰?叫什麼名字?"江山易柔聲再問了一遍。
蕭若薰縮了縮脖子,不知道為什麼,他低柔的嗓音和炙熱的眼神都令她感到不安極了,她垂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說道:"他叫慕容天,我都說了,是你不認識的人。"
果然是那傢伙!
江山易雙手緊握成拳,對這個半途殺出的程咬金恨得牙癢癢的。
"不許去!"他的口氣顯得霸道而冷佞。
"為什麼?"蕭若薰皺了皺鼻子。咦?她聞到一股好濃的酸味。
"這傢伙不是好人!"對付情敵,就要心狠手辣,絕不能心軟!
"你又不認識人家,怎麼知道他不是好人?"蕭若薰不服氣的說,"而且,我覺得慕容天人很好哇!我記得,我第一次碰見他,是我從超商買了一大堆東西出來,一不小心東西撒了滿地,他很好心的幫我撿起來。"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江山易冷嗤了聲,"他這樣接近你,一定是心懷鬼胎。"
"起初我也以為他有什麼目的,可是他幫我把東西撿起來之後,什麼都沒說就走了。"蕭若薰對慕容天的第一印象蠻好的,因為他不像一般的男人那樣,一見到漂亮的女人就摩拳擦掌的發動攻勢。
就像典型的雙子座女人那樣,她不喜歡那種一見面就狂熱追求她的男人,她覺得這樣的行為太輕佻兒戲。
江山易卻在心裡大罵慕容天惺惺作態!
"後來我才發現他跟我是在同一座辦公大樓上班,我們在電梯裡碰了幾次面,老實說,還是我先去跟他說話的耶!"一聊之下,才發現很談得來,蕭若薰就這樣多了一個朋友。 "總之,我覺得慕容天是個靠得住的朋友,你不要想太多啦,而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懂得保護自己的。"說完,她就想要擠過他和門之間的狹窄空隙,可是:江山易仍是不讓她出門去。
"不要去!"他低啞地命令,張開雙手攔住她。
"江山易!你不要這麼任性好不好?"她的耐性已快耗光了。
"慕容天不是一般的男人,他懂得怎樣引你上鉤,那些全是他以退為進的手段,他對你是有居心的!"而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那傢伙拐走。
"江山易,你不瞭解他,就不要亂說好不好?"
"我太瞭解他了!"
"嗄?"她是有聽沒有懂。
"我老實告訴你吧,慕容天是黑幫的老大,他是一個危險至極的人物!"為了捍衛美人的芳心,他不惜抹黑情敵,"我以前做線人的時候,曾見過他一兩次,我有理由相信,他之所以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他是為了報復我。"他簡直要佩服自己編故事的天分了!
只見他說得天花亂墜,蕭若薰聽得一愣一愣的。
"為什麼?"她喃喃地問。
"由於我把消息洩露給警方,毀了他一宗很大的買賣,還把他一個得力助手送進監牢,所以他恨我入骨。"
"可是"她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以他黑幫老大的勢力,他可以很輕易的置我於死地,但他可能是覺得這樣太便宜我了,所以他不殺我,他要留下我這條命,處心積慮的報復我,讓我失去工作、失去家園、失去親人,失去所有的一切現在,他知道你收留我、關心我,所以他又打算來破壞了!"他說得煞有介事,臉不紅、氣不喘。
"不,我不相信慕容天會是個大壞蛋"蕭若薰懷疑地問,"照你這麼說,他對我會有什麼目的呢?他想殺了我嗎?跟你有關連的人,他一個都不放過?"
"他知道我喜歡你,所以,他要從我身邊把你搶走!"
聞言,蕭若薰霍地臉紅了,他這簡直是露骨的向她表達愛意耶!
她別過臉,腦海裡亂成一團,下意識地想要逃開,"不,我不相信這是真的,我要去問他。"
"我不許你去!"見她執意要去見慕容天,江山易也惱了。
他以健碩的身子壓制住她,雙臂撐在牆上,把她柔弱的身子困在他和牆壁之間,咬牙道:"我不許你出去見他!"
"江山易!"她有點被他的氣勢嚇到,但她還是很勇敢地仰起頭來,以一種強裝鏤定的聲音說道:"我要出去見什麼人,你管不著!"
"喔,是嗎?"他哼笑了聲。微微俯低頭,他炙熱的嘴唇幾乎觸及她粉嫩的頸項。
"江山易,離我遠一點!"她氣息不穩地喝斥。
"你覺得我沒有資格干涉你是嗎?蕭若薰,我這麼關心你,不顧一切的想要保護你,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犧牲!可是,在你心裡,你一點也不在乎我的想法,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是不是?!"
他這突如其來的表白,把蕭若薰嚇呆了。
她怔怔地迎視他熾烈的目光,搖頭也不是,點頭也不是,一時不知該怎樣回答他。
"我是一廂情願、自作多情,是不是?"他咄咄逼人地問道。
"江山易,我們是朋友啊!"她顫聲說道,"你知道我當然也是關心你的,不然我也不會一而再的收留你"
"那這裡呢?"他溫熱的大手撫上她激烈起伏的胸口,低沉沙啞的嗓音充滿了感情,"你這裡,有沒有容納我的地方?"
"江山易"她逃避地調開眼光,囁嚅地搪塞道:"我我沒有想過耶"
"你沒想過?"他擰緊了眉頭,顯然很不滿意這樣的答案。
"你不要再問了,我真的不曉得要怎樣回答。"
"那就讓你的身體來回答好了!"話音甫落,他就低頭吻住了她
"別怕,看著我"
他低沉的聲音似有股魔力,奇異地令她不安的情緒平穩下來。不過,因他的靠近,她一顆心仍不受控制地怦怦狂跳著。
兩人四目相交,他的眼神無限緩緩,而又充滿了誘惑。
蕭若薰眨著長長的睫毛,靜靜地凝視著他,不可思議的是,內心深處,她竟有種想被他緊緊抱住的渴望,
老天!她究竟是怎麼了?!
以往,她未婚夫一旦要碰她,她就會嚴辭拒絕。記得有一次,吳頌傑強硬地將她壓在床上,害她渾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像快被施暴似的尖聲呼叫,搞得吳頌傑只得作罷,而她也為此氣了整整三個月,還鬧著要跟他分手哩!
可是,在面對江山易的時候,她卻變得不像自己了!
為什麼會這樣?!他的觸摸、他的吻,甚至單是他的注視和微笑,都令她無法抗拒。因為他,她體內燃燒著不曾有過的激情,心頭湧上了不曾有過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