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呀?做了半個多月的園丁,有何感想呀!」龍成鋼調侃的看著冷冽。
她美艷的容貌、凹凸有致的身材,常使得男人為她瘋狂,趨之若騖。
男人總喜歡用那些重視物質享受的女人來衡量龍成鋼,結果卻令龍成鋼對男人越來越反感。除了冷冽和頂頭上司柯裡頓上校以外,其他的男人她一律列為拒絕往來戶。
「一個小小的園丁,怎麼可能難倒我。」他不經意的說道。
冷冽絲毫沒有將偽裝上的辛苦放在心中,對他而言,敏兒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只要能在她的身邊保護,她什麼苦都能吃下來。
「是呀!我都忘了咱們的『冷面密探』冷冽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龍成鋼一臉調侃的看著冷冽,「可惜碰上愛情就像個白癡一樣。」
她不理會冷冽惱怒的眼神,覺得好笑的看著他。
她很清楚冷冽對敏兒的感情,也知道敏兒愛冷冽愛得很深。偏偏兩人都愛鑽牛角尖,看不清楚對方真正的心意,害得身邊的朋友為他們暗暗心急。
「不談這些沒營養的話,說說咱們的工作進行得如何?」他清清喉嚨,調開自己的眼神。
他急著逃避龍成鋼探索的眼神,只好趕快轉移話題,以免被人看穿自己的心意。
「小龍,你的工作進行得怎樣?」他一臉正經的問。
冷冽的心思怎麼可能瞞過她鋼女郎的法眼?不過,同事那麼多年也不必讓他下不了台,先放他一馬吧!
「我放出考夫曼集團將找合作公司的消息,讓丁仲平手動找上我,並讓他以為自己希望濃厚。這些日子來,他陪我到處參觀他的公司,忙得沒有時間回家,所以丁家應該會平靜—段時間,我也藉此調查他跟其他公司、銀行的交易。不過,方雯這個女人不是省油的燈,你要多多注意這個女人。」
龍成鋼平靜的說出她的分析,經過多年的密探生涯,她非常明白要撲滅一個犯罪集團,除了要有足夠的證據,還要有完善的計畫以及夥伴之間的良好合作。
她接下去說:「你那邊進行得如何?」
「我在丁家工作半個多月,並沒有可疑的發現。不過,敏兒回到了家後,情況必會起極大的變化。」
「那是當然蘿!當年的慘案敏兒是唯一的目擊證人,敏兒要不是因為過大的打擊而失去記憶,丁仲平早就伏法了,也不可能建立他橫跨黑白兩道的經濟王國。」龍成鋼一副就事論事的口氣。好似丁仲平並不是商界巨擘,而只是隻小蟲。
「丁仲平能由一個小小的毒梟,吞下整個丁氏企業,進而掩飾自己的罪行不令人起疑,就能看出他的厲害,千萬不能小看他。」
「我會注意的。」她給予冷冽保證,「你認為敏兒在了家安全嗎?」想起好友的安危,義今她憂心忡忡。
「怎麼可能會安全呢!」冷冽時時刻刻牽掛他心愛的女人。想起丁仲平的狠勁、方雯的精明,失去記憶的敏兒等於置身在虎豹狼群之中。
他也只能暗中保護她,將一切的傷害和危險降低到最小。
「不過,我認為丁仲平不會那麼快就下毒手。」龍成鋼說出她的看法。
「為什麼你會有這種看法?」冷冽好奇,問出心中的疑惑。他瞭解小龍是個聰穎的女子,尤其是她的推理能力常常能在一團亂中找出頭緒,解決疑難雜症。
「因為丁仲平是個聰明人。」龍成鋼理所當然的說:「敏兒還未回到丁家,報紙就渲染了半邊天,現在外面好多人等著看了家來一場豪門劇變。如果敏兒到丁家沒多久就出事,那丁仲平不是自打嘴巴嘛,而且也證明十五年前的事跟他有關。他不會那麼笨的,一定會用其他的方法來對付敏兒。」
「不錯。」冷冽也同意龍成鋼的看法,「但是,用什麼方法我們要多加注意。」臉上是憂心的神色。
「那一切都按照我們原先的計畫進行,分工合作,早點把丁仲嚴的罪證找齊。」龍成鋼高興的下了結論。只要想到這個世界上又少了一隻害群之馬,她的精力就全來了。
「希望如此。」冷冽苦笑道。
當天晚上吃飯時間,整個丁家只有方雯和丁敏柔坐在餐桌前,陳媽陸續的將熱呼呼的菜餚端上來。
方雯挾起一隻雞腿放進丁敏柔的碗裡,親切的說:「敏柔,多吃點。」接著才挾菜放進自己的碗裡,「聽陳媽說,你今天在庭院裡幫忙整理花草樹木,累不累呀?」
「不會呀!我在醫院躺了好一陣子,每天聞的都是藥味和消毒水的味道。今天能呼吸那麼新鮮的空氣,整個人好有精神。」她開心的說,美麗的臉上是單純的滿足,「而且溫室裡有各式各樣的花卉,看得我目不轉睛,捨不得離開。」
「那個溫室是你爺爺留下來的。」方雯向侄女解釋溫室的由來,「聽你伯父說,是你爺爺為你奶奶建的。可惜還沒有建好,你奶奶就去世了,你爺爺難過好久,後來也傷心的去世。」她的語氣淡漠,好像在說別人的故事,而不是自己家族的歷史。
丁敏柔聽著伯母述說溫室的歷史,使得原本的好心情消沉下來,但對這絲毫不記得的家族,多了親切的認同感,也對自己的祖父、祖母多了一分懷念。
眼前好似看到一對鶼鰈情深的老夫婦,兩人相偕一起種花除草、恩愛甜蜜的樣子。
「敏柔,敏柔。」方雯不住的叫喚神遊太虛的侄女,「在想什麼,想得入神了。」
丁敏柔被伯母打斷,匆匆收回自己漫遊的心思,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伯母,我只是在想祖父和祖母是怎樣的人。」朝著伯母露出略帶歉意的笑容。
「他們是很好的人,只可惜好人不長命。」方雯惋惜的說,嘴角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丁仲安夫婦也是好人,所以也不長命。她接下去說:「別提這些傷心的往事。伯母問你,在這個家中度過了第一天,你有何感想?」
「嗯……唉……」她在想該如何委婉的說出來才不會傷人,「還好,住得很舒服,只不過……這房子有些冷清。」她決定誠實—點,但保留一部分,這樣才不會得罪人,自己也住得快樂些。
「沒關係,慢慢會習慣的。」方雯拍拍侄女的肩膀,希望她能住得自在點。
「喔!對了。」方雯—副恍然大悟的神態問。「伯母一直想問你一些事,又怕惹你不開心,可是不問又放不下心。」她苦惱的說。
「什麼事呀?」她睜大美麗的清澄秋瞳,好奇的說。
「你真的想不起來過去的事嗎?」方雯的眼睛精光閃閃,偷偷的打量侄女。
她偏著頭,皺著秀眉,手不住的輕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努力的思索過去。
可是想了好久,她就是想不起來,她決定放棄不再想了。
丁敏柔很不舒服的說:「我想過好幾次,就是想不起來,每次努力的想頭就好痛。」
她那苦惱疼痛的表情,和—下就蒼白的臉色,實在不像是偽裝出來的,難道敏柔真的失去記憶了?方雯的心中雖然懷疑,可是嘴上卻溫柔的說:「想不起來就別想了,來,多吃點。」她又主動挾菜給侄女。
丁敏柔將碗裡的菜挾回去,臉上是痛苦的神色,她抱歉的說:「伯母,我吃不下了,我頭疼想先回房休息。」
「好,你先回房休息。」方雯點頭應允她。
丁敏柔站起來放好椅子,揉著發疼的腦袋,蹣跚的步出餐廳,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間。
方雯注意侄女的一舉一動,看她今晚所表現的一切,一點都不像裝出來的,看來那丫頭是真的失去記憶。
她放下心中的疑慮,決定實施丈夫的計畫。
丁敏柔回房裡好一陣子,原本的疼痛漸漸平息下來,正準備休息,敲門聲響起。
方雯發現門沒有鎖,便直接開門走了進來,手上端著一杯溫牛奶。
丁敏柔看見伯母走進來,趕快從床上站了起來,迎向前去。「伯母,那麼晚來找我,有事嗎?」她好奇的問。
「沒事。」方雯將牛奶端到侄女的面前,關心的說:「你晚上沒吃多少東西,所以泡了一杯牛奶給你喝,讓你補充一點營養,也可以緩和你的頭疼。」
「謝謝伯母。」丁敏柔真心的道謝,接過牛奶很快的喝下。「麻煩您了,真是不好意思。」
方雯接過空的玻璃杯,面露和善的微笑,「客氣什麼?早點休息,你養好的身體伯母就高興了。」
方雯轉身走了出去,丁敏柔送她出去,走到門口,「伯母,晚安。」她甜甜的對方雯說。
「晚安。」方雯走了出去,順便替地帶上房門。
丁敏柔覺得伯母是個熱心的好人,躺在床上慶幸自己有位善良的伯母。雖然這華麗的房子很冷清,但用房子來評量人的性格似乎不太對。
她帶著笑容,不知不覺的睡著了,她又回到那熟悉的夢境中。
門外走廊上方雯走回自己的房間,和善的笑靨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陰險算計的表情。
完美的計畫終於開始實施了,丁仲安的女兒永遠也別想逃出這間房子。
回到丁家好幾天的光景,除了陳媽和老許。丁敏柔幾乎沒見過丁家其他的人,只有伯母每天陪她吃早、晚餐。悶在這房子裡,她都快發霉了。
她本想出去走走,跟伯母提起,伯母都以她身體不適勸退。她開始以為自己是被軟禁的囚犯。
日常生活中的一切,陳媽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只是每次都用傷心又擔憂的眼神偷偷打量著,看得她很好奇,心裡發毛。
陳媽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說,又害怕說出來的後果會帶來其他的災難,所以只好保持沉默。她試著和陳媽聊天,希望能拉近彼此的距離,可是陳媽總是小心的避開,真是讓人無法捉摸。
幸好還有老許可以陪她聊天,也可以藉著幫助老許整理庭院活動一下筋骨,否則她一定會受不了這種與世隔絕的日子。
丁敏柔洗淨手中的泥土,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長髮,走進客廳,正好聽見陳媽在說電話。
「是的,夫人請放心,我會轉告敏柔小姐。」放下電話,走到丁敏柔的面前恭敬的叫:「小姐。」
「有什麼事呀?陳嗎。」
「夫人打電話回來說,晚上老爺要回來吃晚飯,要小姐準備好。」說完轉身回到廚房。
伯父要回來了,丁敏柔覺得緊張,心中忐忑不安。
她明白自己還沒準備好面對伯父,可是逃避也不是辦法,也許見到伯父,她能為自己的過去找出—些答案。
丁敏柔沉浸在自己的不安和空白的過去,未發現有人在暗中注視著地。
陳媽站在客廳的門門,偷偷的打量著丁敏柔的眼睛有抹揮不去的憂愁。
陳媽心想:老爺要回來了,敏柔小姐的安全越來越令人擔心了,要如何才能讓敏柔小姐平安離開呢?
—抹釋然的笑容浮上陳媽佈滿皺紋的臉頰,心中高興的想到:有了,有辦法了,也許這樣做可以使敏柔小姐平安離開了家。
陳媽想通後,便高興的回到廚房繼續忙著今天的晚餐。
丁敏柔靜靜的坐在餐桌上的末位,桌上多放了一副碗筷,可是位置卻空著,看來了曉晴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她坐在位置上,默默的吃著晚餐,心中波濤洶湧,眼神機靈的注意週遭的一切。
自從伯父回來後,整個家變得異常安靜,彷彿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每個人戰戰兢兢的盡自己的本分,生怕引起一家之主的不快。
沉悶的氣氛令丁敏柔食不知味的吃著晚餐。平常和伯母吃飯還有閒聊的話題,現在連伯母也不開口說話,靜靜的吃著晚飯。
丁敏柔好奇,是什麼樣的男人使自己的家人如履薄冰的過日子。
她偷偷的打量自己的伯父,發現他其實是個很好看的男人。方正的臉形、突出的五官,夠格做一個現代帥哥,只可惜眼神過於冷漠凌厲,讓人心底不由得泛起寒意。嘴角—抹殘酷的線條,讓人感覺他是個狠角色,要不然便是個心狠手辣的商人。
「敏柔,你觀察伯父那麼久,對伯父的長相可滿意?」丁仲平一邊拿起餐巾抹去嘴唇上的油漬,一邊說話。
丁敏柔嚇了一跳說:「伯父,對不起,我失禮了。」
「沒關係,你來了那麼多天,伯父現在才有空陪你吃頓飯,好奇是應該的。敏柔,不怪伯父沒有好好照顧你吧!」
丁仲平牽動嘴角露出一個笑容,只是笑意並沒有傳到他冰冷的眼神中。
丁敏柔看著伯父的笑容,心中泛起寒意。她覺得自己好似被毒蛇盯上的獵物。
丁敏柔不住的在心中斥責自己。
敏柔,他是伯父呀!給你吃、給你穿、給你住的親人,你怎能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伯母和陳媽都很照顧我,伯父不用為我操心。」敏柔壓住疑惑不安的情緒,安靜的說出禮貌的話。
「那就好。」丁仲平低頭邊喝湯邊說:「前陣子因為美國來了位大客戶所以比較忙,現在一切都準備得差不多了,伯父可以多陪陪你了。」
丁敏柔一聽連忙拒絕,「伯父,不用了,我自己很會安排時間,不用為了我向公司請假。」
丁仲平笑著說:「笨丫頭,自己做老闆不需要請假,只要事情安排好就可以了。」
「真的不用了,伯父。」丁敏柔一再拒絕,她一想到讓伯父陪在她的身邊,她就覺得自己好像置身在冷凍庫裡。
「伯父,我吃飽了,您跟伯母慢慢吃吧!我先回房去了。」說完起身,慢慢的走回自己的房間。
她感覺得到,伯父的眼神緊緊的跟著她,都快把她的背燒灼起來。
丁仲平的眼光—直跟著侄女走上樓去,他的眼中浮起強烈的恨意和算計的表情。
他不知道那丫頭是為了什麼而回來,但他不會讓任何人有對付他的力量和機會。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是他秉持的信念。
尤其是和丁仲安有關係的人,只要有機會,他一定要斬草除根。
他的神情、一舉一動都落入妻子的眼中。
「不要輕舉妄動。」方雯警告自己的丈夫,「她如果現在出事,你別想置身事外,畢竟十五年的時間並沒有讓你完全得到清白,仍有人暗中懷疑。」
「我不是笨蛋,這個道理我懂。」丁仲干深思的問:「你認為敏柔失去記憶是真的還是假的?」
「的確是真的,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打算再觀察一陣子。」
「那麼她現在也不知道那東西的下落了?」丁仲平淡漠的說,難掩失望的神色。因為那東西對他的威脅太大,如果沒看到它被毀了,一天也無法安心。
「本來以為那丫頭是為了報仇才回來的,看來似乎不太可能。」方雯心有所思的說。
她發覺敏柔的警覺性和觀察力很強,而且很謹慎的隱藏自己的心思,所有的一切都持保留的態度,置身事外。相處了那麼多天,自己還沒有弄懂她到底是怎樣的人。
方雯越想越覺得自己的侄女不是簡單的人物。
她警覺的說:「不管敏柔回來究竟有沒有目的,我們都不能掉以輕心,絕不能重蹈十五年前的疏忽。」方雯露出不肯認輸的堅定表情。
丁仲平也惡狠狠的說:「如果那丫頭有跟她父親一樣的打算,那我一定會再—次結束她的生命,反正十五年前她就該死了,我就當在做一件善事,讓他們一家人在九泉之下團聚。」
殘忍的殺氣瀰漫在丁仲平四周,對他而言,殺人就像踩死一隻小蟲一樣容易。
「過一陣子再說吧!」方雯冷靜的說。
「說起來,敏柔那孩子的運氣也真好,當年遊艇爆炸時,居然沒有炸死她,不然我們現在也不用頭疼了。」他惋惜的說。他並不因自己少造孽而高興,反而因沒成功而難過。
「沒關係,反正咱們用你的法子對付那丫頭也夠了。」方雯安慰丈夫的失意,眼睛裡的冷意令人害怕的發起抖來。
「我的法子很好吧!」丁仲平很快的把失望的情緒丟到腦後,想起自己的計畫,臉上浮現得意的笑容,—掃他狠毒的外表。
「是呀!」方雯白了丈夫得意的笑臉,埋怨的說:「精的出嘴,笨的出力,還不是要我動手。」說到後來,看著丈夫的眼睛有一抹陰沉的恨意。
那種眼神令丁仲平這狠角色也覺得有寒意。他不禁自問,對於他的妻子,他究竟瞭解多少。
只怕永遠也沒有瞭解的一天吧!
陳媽靜靜的站在廚房和餐廳的門口中,細瘦的身子巧妙的藏在陰影之中,原本紅潤的臉頰,因為聽到老爺和夫人的話,嚇得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自己在丁家的時間快半個世紀了,兩位少爺是她看著長大的,兩位小小姐出生的時候,也是她在照顧。她萬萬沒有想到,大少爺會變成可怕的惡魔,害死自己的弟弟和弟媳,現在連他們的女兒也不改過。
陳媽在心中祈求老天爺,保佑敏柔小姐的安全,也希望曉晴小姐趕快回來,免得老爺和夫人又做了無法挽回的錯事。
夜深沉,寒風颯颯,刮得更為淒厲,就像滿腹冤屈的孤魂野鬼對這不公平的人世所發出強烈的控訴。
在這寒冷的冬夜衷,有人被往日的夢魘所壓迫而睡不安穩。
那個人就是丁敏柔。
她躺在床上,身體翻來覆去,棉被已經被她踢到一邊,棉質的睡衣也被汗水浸濕,微抿的唇瓣發紫了,不停的輕顫呻吟,好像在抗拒什麼,雙手不住在半空中揮動。
她突地從床上坐起,汗水一滴滴的滑下她的臉頰,兩眼空洞無神,茫然的投向遠方,彷彿是迷路的小孩,找不到回家的路。
忽然,她發紫的唇瓣在顫動,喃喃自語:「那不是真的,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忘了它,睡醒後就都不記得了。」她倒回床鋪上。
沒有人發現她的異常。她仍將她緊守的秘密,埋藏在她的記憶深處。
第二天一大清早,丁敏柔下床,腦袋傳來的陣痛令她極為不舒服,好像有人在昨夜狠狠的敲她的頭。
她揉揉發疼的頭看向窗外,只見微明的天色籠罩大地,耳中傳來陣陣悅耳的鳥鳴聲。早晨甦醒的大地帶來大自然的奇跡,也慢慢驅散她身體上的痛苦。
丁敏柔受到外面大自然美景和新鮮空氣的吸引,換下睡衣,靜靜的走出閨房來到庭院。
閉上雙眼深深吸了—口新鮮的空氣,丁敏柔身上的不適完全消失無蹤。
明亮的眼眸掃視庭院中翠綠的樹木,只感到所有困擾自己的問題都沉澱下來。
回頭一望,屋子裡的人仍在眠中,臉上浮起頑皮的笑容,悄悄的走向大門口,打開側門走出丁家,準備去探險。
記得自己第一天回到丁家,因為初到陌生環境的不安,和失去記憶的苦惱,使她沒有好好留意四周的環境。
後來伯母總以她的身體需要調養為由,拒絕讓她出門走走,害她常常覺得自己是囚犯,今天她要好好把握機會熟悉附近的環境。
丁家大宅建在半山腰上,丁敏柔朝山頂慢慢走去。
一路上淨是樹木和鳥嗚聲,不見行人和車輛的蹤跡,雖然寒風吹打她的嬌軀,可是因她不停的走路而不感到寒冷。她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種身輕如燕、自由自在的感覺。
丁敏柔優閒的漫步在山徑,不知身後有一個人在她走出了家後便暗中跟著,注意她的—舉一動。
看見她走進偏僻的山區,毫無防備的四處閒遊,他的眉頭越鎖越緊,銀灰色的星目醞釀著怒氣,看著仍沉醉在美景中的纖細人兒。
他正是巧扮園丁的冷冽。
看見她走出丁家大門,他嚇了一跳,也為她的安危憂愁。
他不明白她為何要偷溜出來,也幸好他一直都在注意丁家的動靜,否則讓她一人偷溜出門,誰知會不會出事,尤其是在她什麼都不記得的情況下。
冷冽看著她心不在焉的向山上走去,使原本皺在一起的劍眉幾乎連在一起。
想要叫她往回走,卻又不便現身,正在發愁時,看見她被地上的樹根絆倒在地。
此時,冷冽完全忘了自己的任務,也忘了密探的身份,他只是一個關心所愛的男人。
「敏兒,你不要緊吧!」情急之下叫出她的小名,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丁敏柔詫異,睜大地靈秀的黑瞳,看著那溫柔的扶起她並叫她小名的男人。
只見那男人有一對星目劍眉,高挺的鼻樑和薄薄的嘴唇,配上剛毅的臉形,整個人看起來非常英俊,如果頭髮再長一點就很像是古代的俠士,散發出一股孤傲又冷漠的氣質。
最特別的是他的眼睛競是銀灰色。
那應該是冰冷的眼神,卻絲毫感覺不到,反而專注又深情的看著她。
那深幽的眼神讓她覺得很熟悉、很親切,好像上輩子曾凝視過那溫柔的眼眸,那是好久好久的事了,像永遠一樣長的時間。
「你是誰?」她好奇的問出心中的疑惑,「為何知道我的名字?」
他沉默不語,只是扶著她坐在路邊的大石頭上,蹲下身子詳細的檢查她的雙腳。
「你到底是誰?」她忍不住追問。
冷冽仔細檢查完後,發現敏兒並沒有受傷,才回答她的疑問。
「你知道我是誰?我在你心底的深處。」他的嗓音溫柔,莫測高深的回答。彷彿在丁敏柔平靜的心湖投下一顆石子,泛起陣陣的漣漪。
他的回答,引起丁敏柔對他的好奇。雖然這個男人看她的眼神覺得熟悉,好似望進她靈魂的深處,讓她在他的面前有無所遁逃的感覺。卻又莫名的牽引她的心,使她有一種想親近他的慾望,渴望瞭解他所有的一切。就像找到和自己相契合的心,而急於融合在一起。
可是努力的思索,就是想不起他是誰。
自己能容許他在自己的腳上摸來摸去,一定是過去很親近也很信賴的人。
可是到底是誰呢?
她皺眉苦思的模樣完全落在冷冽的眼中,他不忍心再見她如此折磨自己的腦袋,便出聲打斷她的思考。
「別再想了,時間到了,你自然會想起來。」他溫柔的看著她,言語之中淨是寵溺,「我先送你回去吧!再不走,所有的人都會出來找你。」
丁敏柔任他拉著纖纖玉手,兩人相偕走下山。
溫暖厚實的大手包住她冰冷的小手,讓她紛亂的心奇異的平靜下來,感覺非常安全,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她。
真希望路沒有盡頭,能一直永遠的走下去。
冷冽將她送到了家大門口,便瀟灑的朝山下走去。
「喂!你等等呀!」她跑到冷冽的面前問:「我以前認識你對不對?」
「對。」
「我們很熟嗎?」
「我們很親近。」
「可是我現在失去記憶了,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她期盼的美眸,令冷冽無法拒絕她的要求。
「我叫冷冽。」他細心叮嚀地,「你不可以告訴別人你見過我。」
「我明白。」她答應他。
冷冽,這個名寧和他的外表真配,只不過他的眼睛很多情,和他的名字很不相稱。
「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一些以前的事?」她再一次的問。
「不可以,你必須自己慢慢想起來。」為了她的安危,他狠下心拒絕她的要求。
「為什麼?」她不高興的叫著,噘高她的櫻桃小嘴。
她的不滿和疑惑他全看在眼中,可是以目前的情況,她失去記憶反而是最好的保護。
「小敏兒,不要想得太多。」他強而有力的手握住地纖細的肩膀,希望能將自己的力量傳紿她,以驅散她心巾的不安。「你只要把我的名字和人,刻在你心頭上就可以了。」
說完,便低下頭溫柔的吻住她紅潤的雙唇,希望敏兒能早日明白自己的愛意,因為他對自己的感情已不再畏縮不前,打算堅持到底。
丁敏柔受到突來—吻的驚嚇,呆呆的毫無反應。冷冽看著她驚愕的表情,朝她露出愛憐的眼神,依依不捨的轉身離去。
她看著冷冽離開後,才伸出手摸摸自己的唇瓣,方纔那觸電般的感覺令她通體舒暢,也令她意猶未盡。
她細細回味那短促的淺吻,陳媽出外找尋她,發現她發呆的佇立在門口,不由得擔心的叫著她。
「小姐,小姐。你怎麼在這裡發呆呢?大家都在擔心你呢?」
陳媽的聲音鑽進她充滿綺思的漂亮腦袋,她收回心神,吐吐舌頭,才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陳媽。我出門散散步,讓你們操心了。」
「我是沒什麼。」陳媽擔憂的說,「但小姐要如何過夫人那一關呢?」想起夫人的精明狠毒,她就為小姐暗暗焦急。
想到伯母,丁敏柔原本的好心情霎時消失無蹤,就像走到太陽底下,突然變天降下豪雨淋成落湯雞—般的掃興。
回到丁家多日,雖然伯母對她親切和善,但在那表面之後她可以感覺到,伯母並不是真心的關懷,相反的還有可能恨著自己。
這並非她疑心生暗鬼,而是敏銳的第六感所感受到的,同時她也知道,伯母總是暗暗的用監視的眼神打量她。
尤其是再次見過伯父後,她覺得自己像是處於狼群之中的綿羊、她無法相信他們夫妻。她可以預見往後的日子不好過。
她走進餐廳,看見伯父和伯母早已坐在餐桌上,優雅的吃著早點。
丁仲平看見侄女進來,連忙親切的招呼地,「敏柔,快坐下來享受香噴噴、熱呼呼的早餐。」
「謝謝你,伯父。」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替自己盛了碗稀飯,挾些小菜。
「你一大早跑哪兒去了?」方雯一見她坐下,便開始提出自己的疑問。
來了。她喝下一口稀飯,在心中暗叫一聲,她就知道伯母不會輕易放過她。
「沒去哪兒呀!」她一臉平靜,淡漠的說:「只是起早了,所以上山上走一走,享受一下新鮮空氣,順便活動筋骨。」
「哦!」方雯懷疑的蹙起秀眉,瞇著眼睛打量侄女,「就你一個人?在這麼冷的清晨。」
聽見方雯的問題,今丁敏柔想起早上遇見的男人,還有那令她觸電的淺吻。
可是看見伯母緊迫盯人的眼神,令她潛意識遵照冷冽的叮嚀,隱藏冷冽的存在。
「是呀!就我一個人。」
「真的?!」
「真的呀!」為了取信伯母,她偽裝出開懷的笑容,「我想,回家那麼多天,還不熟悉四周的環境,所以才出去散散步。」
「原來如此。」方雯露出釋懷的笑容。
「是呀!」丁敏柔開心的說個不停,像一隻聒噪的小麻雀,表現出她端莊嫻靜的另一面,「真是不虛此行,沒想到山上的環境那麼清幽,使我想到古人的一句詩『只緣身在此山中』,大概就是我今天在山上所感受到的吧!」
看見侄女毫無心機的模樣,嘻嘻哈哈的述說她散步的感言,方雯不再懷疑,決心今天晚上實施計畫中的第二步。好戲就要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