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精心準備了兩個月後,洛小薰踏入這棟位於信義區、外觀氣派的辦公大樓。
她自信滿滿,手中謹慎的抱著一個牛皮紙袋,因為袋子裡,裝有她辛苦兩個月的戰果,相信一定可以滿足帥宇森的要求。
出了電梯,她走向榮森建設公司的總機櫃檯。
「你好,我找帥宇森先生。」她報上自己的名字,告知總機小姐她與帥宇森約定的時間。
她被引入會客室,這是一間光線明亮、視野開闊的會客室,大型的玻璃帷幕外,是美麗繁華的台北市景,會客室的擺設寬敞舒適,牆上還裝飾著各式的建築藍圖。
總機小姐為她端來一杯咖啡,並告知她。
「對不起,帥先生正在開會,可否請你稍等一下。」
「好的,沒問題。」
待總機小姐離開後,她打量這間會客室,欣賞牆上的建築藍圖來打發時間。
晃了一圈後,她坐下來,喝了杯咖啡,只要嘗一口就知道是高檔貨,這男人對咖啡的品味倒是不錯。
她將牛皮紙袋裡的資料拿出來,再過目一次。為了尋找帥宇森的相親對象,這兩個月來,她暗自走訪,到處打聽,親自去調查這些女人的背景和個性。
忙了兩個月,終於將所有她認為適合的女性列集成冊,這些可是她辛苦的結晶哪。
她耐心的等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最後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揉揉眉心,不知道是冷氣太舒服,還是這沙發太舒服,禁不住打起噸來,原本她只想在沙發上瞇一下,但人一躺下去,閉上眼睛,不知不覺就在沙發上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再度醒來時,是被輕微的翻頁聲給吵醒。
她半睜朦朧的睡眼,眼前的景象映入眼簾——帥宇森正坐在她面前的沙發上,他穿著灰藍色的襯衫,打著領帶,交迭的膝蓋上放著一份數據,那數據很眼熟,而他正在翻看著。
那原本望著數據的目光,改移到她臉上。
「你醒了?」
洛小薰原本惺忪的睡眼驀地全睜,整個人彈坐起來,她竟然睡著了?
「啊……帥先生。」
她感到糗大,跑到人家會客室的沙發上呼呼大睡成何體統?而她一坐起來,便發現自己身上不知何時披了一件西裝外套。
她呆了呆,望著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然後再瞧瞧帥宇森的西裝褲,同樣的顏色和款式,是成套的。
他竟在她睡著時,為她披上他的西裝外套?
「對不起,我睡著了。」沒來由的,她臉兒一熱,為自己的失態感到不好意思之外,也很訝異他的體貼。
相對於她的尷尬,帥宇森依然是那刻板嚴肅的表情,在看數據時,眉宇會習慣性的微擰。
「這是你去調查的?」
「是的,這些是我為您挑選出的對象。」她忙正襟危坐,擺出專業的態度,集中精神為他大致說明。「數據上的每個女孩,不論是在家世、學歷,以及容貌,皆是上上之選,當然啦,最重要的是個性,我做了很多的觀察和探訪,甚至她們的興趣及優缺點我都有詳盡的說明——」
啪的一聲,他利落地合上資料,打斷她的話。
「走,吃飯去。」
「啊?」洛小薰呆住。
「我肚子餓了,走。」他將檔交還給她,站起身,也沒有先問她的意思,逕自就決定了,並率先大步走出去。
「啊,帥先生,等等呀!」洛小薰趕忙起身,急急拿著檔以及他的西裝外套,匆匆追上去。
突然說要去吃飯,讓她有點措手不及,她來的目的只是把檔交給他,並沒有要留下的打算。
「帥先生,這檔您要不要先拿回去全部看過再——」
「不用,你邊吃飯邊跟我口頭說明就行了。」
「不好意思,帥先生,我今晚剛好有事,無法跟您去吃飯——」她倒抽了口氣,因為帥宇森突然停住腳步,害她差點就撞上他,趕忙煞車。
「我只有現在有空,吃完飯後,還得搭飛機趕到澳洲去,一個月後才回來,就利用吃飯時間來討論。」
這是命令,不是請求,說一不二,一點轉圓的餘地都沒有,他繼續往前走,並交代另外一旁的男秘書一些公事。
洛小薰又急急跟上前,呆愕的瞪著帥宇森的背影。
這男人連給她拒絕的空檔都沒有?!平常兩人都是在戀愛銀行的貴賓商談室討論事情,她便已經深刻體認到他的霸氣,想不到來到他的辦公室後,才明白先前她只見識到十分之一的霸氣而已。
看來,她是沒有後路了,心下雖不願,還是順著他的意在後頭跟著,但嘴裡仍不免嘀咕。
「這麼霸道,難怪女人會不舒服……」
「你說什麼?」冷峻的面孔突然回過頭,眼中閃過一抹銳芒,把她給嚇了一跳,料不到他在和別人討論公事之時,竟也能一心二用注意到她的喃喃自語,耳力之好,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不過她的反應也不是蓋的,身為最出色的戀愛秘書,也見識過不少刁蠻的、高傲的、牛鬼蛇神的客戶,就連媲美外星人的奇怪客戶,她都能把對方銷出去,早練就一番圓滑的手腕。
「呃,我是說,還得耽誤您的吃飯時間,真是不好意思。」
「你知道就好。」說完,又和男秘書繼續討論公事,留下她一人在後頭瞠目結舌。
你知道就好?
這麼不經修飾的話,他也能毫不考慮的直接說出來?
高高舉起厚重的檔夾,往他頭上用力敲下去。
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她渾身燃著地獄之火,以撤旦之名,詛咒他下地獄。
帥宇森愣了下,不知怎麼著,突然莫名感到背後好熱,疑惑的轉過頭,瞧向後方。
她的笑容有如春風拂面,亦若天上照下的曙光,見他回頭,還謙恭有禮的點個頭,絲毫無任何異樣。
待他轉回頭,她佛光滿面的笑容又消失,咬牙切齒的想像自己把他海K一頓,若不這樣想,她怕自己會內傷過重而亡。
他們直接在附近的中式餐廳用餐,點了四菜一湯,之前她還不覺得餓,一進餐廳後,聞到香味,也不免開始感到飢腸轆轆了。
「把資料拿來。」他伸手向她要。
她不由得一愣。「現在?」
「對。」
她以為吃完才要討論,畢竟他們才剛入座,連屁股都還沒坐熱呢。
照他的吩咐,她把資料遞上,順道解釋給他聽。
「我幫您挑了五位對象,這五位女子的家世、年齡、職業、個性和興趣,我都有清楚的文字說明,也有附照片,我先介紹第一位江小姐——」她小心的為他分析。
其實這位江小姐在她眼中有八十五分,但有了前車之鑒,她不敢把話說得太滿,免得事後被他批評得一無是處,所以語帶保留,只把對方的好處說成七十分的程度。
這麼一來,他的印象停留在七十分,等見了面,發現對方有八十五分,好感也會大大加分。
「不好意思,小心燙。」服務生送上白飯和菜湯,讓她的話題不得不中斷。
她並不喜歡一邊吃飯一邊討論,這樣的生活步調實在讓人容易神經緊張。
「然後呢?」帥宇森問,拿起碗筷,把飯菜大口大口的送進嘴裡,卻又同時分神看著她的數據。
「是,剛才說到江小姐,她是個很柔順的女性,興趣是做菜,燒得一手好菜……」
「你還要飯嗎?」不到幾分鐘光景,他碗裡的飯已經空了。
「不,我夠了。」他的速度令她咋舌,根本是狼吞虎嚥嘛。
「再來一碗。」他對餐館服務生說道,然後又對她命令。「盡量簡單明瞭,挑重要的說。」他看了下手錶。「我還得趕十點的飛機。」
洛小薰終於明白,為何在調查報告裡,有女性客戶提到跟他在一起容易神經緊張的原因了,這人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時間寶貴的氣息,不管做什麼事都像在打仗一樣。
她的胃有點糾結,但還是配合他,挑重點說。
「接下來,第二位蔡小姐屬於活潑大方型,如你所要求的,她的廚藝也很好,會打高爾夫球,喜歡戶外運動,而且……」
她耐心的說明,臉上始終保持微笑,但她很懷疑帥宇森是否有聽進去?
這人吃飯像在參加戰鬥營,不到幾分鐘,第二碗飯又給他掃光了,在這期間,他還接了兩通電話,而她只挑重點的口頭報告,總算在他喝完最後一口湯時,快速報告完畢。
「我還是建議,帥先生把這五位小姐的資料先全部仔細看過後,再告訴我您對哪一位較有感覺,有個初步瞭解,可以把風險先降低,交往成功的機率也會相對大增——」
「你挑一個吧。」
她愣住,一臉錯愕。「我挑?」
「我沒有那麼多美國時間看這些東西,你直接挑一個喜歡的,幫我安排就行了。」
有沒有搞錯啊?她準備了那麼久,還忍著胃痛為他解說,他最後的回答居然是叫她挑一個?
這是他的終身大事耶,又不是她的。
「帥先生,挑對象要仔細慢慢的去瞭解,怎麼能挑我喜歡的?應該是你喜歡的才對。」
銳利的目光掃來,擰緊的濃眉像是在埋怨她。「如果有時間去瞭解,我就不會找上你們了,何況交往之後,要瞭解的機會多得是,我何必同樣的事情做兩次?都合作一年了,你不會連我喜歡什麼樣的對象都還搞不清楚吧?」
洛小薰從沒想過,要維持一張笑臉有這麼困難,她的臉皮都快抽筋了,他把她當成是他肚裡的蛔蟲嗎?
忍耐,忍耐,她一定要忍耐,想想自己辦公桌位子的看板上,所貼的鼓勵標語: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必有異於常人之處。
她遇上的是異於常人之人,絕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來看對方,她開始認真考慮,也許應該為自己先準備一份遺書,註明自己如果哪一天突然暴斃,兇手絕對是帥宇森。
「好的,我會盡全力為帥先生挑一個最適合的。」
地球上大概絕種了,去火星找說不定還有可能找得到,真是氣死人了!
「事情就這麼決定,相親的事等我回國再說。」帥宇森叫服務生過來買單,把信用卡夾在賬單上交給對方,並低聲吩咐服務生一些事情。
洛小薰知道再溝通下去也是浪費生命,她只希望這次找的對象,可以讓帥宇森滿意——不,應該說,是找個肯犧牲、有大愛、只重表面不重內在的女人,來接收這種男人,解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
這一頓緊張的飯局,她幾乎吃不到幾口;在他面前吃得下才奇怪,沒胃出血就不錯了,而且這傢伙幾乎把菜吃光光,讓她連撈個菜葉填肚子都沒辦法。
帥宇森已率先離去,她決定自己另外去覓食,好好靜下心來吃一頓飯,但在離開餐廳之前,一位女服務生禮貌的叫住她。
「小姐,你的飯菜等會兒就送來了。」
她先是呆了呆,然後才微笑道:「你弄錯了,我沒點菜。」
「是帥先生幫你點的,他說你可能一個人吃飯較有食慾,所以已經幫你點好,也把錢付了。」
「什麼?他……為我點菜?還把錢付了?」她驚訝不已,甚至認為這是幻聽,那個刻薄男怎麼可能如此好心?
「他還交代,你可以再加點,帳記在他那裡,帥先生是我們老顧客了,你不用客氣,要在這裡吃或打包帶走都可以。」
她很驚訝,那男人竟然注意到她沒吃幾口?跟他認識一年了,從來只見到他龜毛苛求的一面,沒想到他也有體貼的一面,讓她受寵若驚。
「小姐,你要在這裡吃,還是打包?決定了嗎?」
「呃……在這裡吃好了。」
「請隨我來,我幫你安排窗口的位子,可以看夜景。」
她猶豫了下,便跟著服務生走。
姓帥的原來也是有優點的,讓她堆積滿肚子的悶氣消了一些。
好吧,看在他這破天荒展現體貼的一面,她就再好好為他安排吧。
☆☆☆ ☆☆☆
「對不起,我們解除婚約吧。」
洛小薰傻愣當場,怔怔的瞪著眼前的斯文男子,她的未婚夫,楊進祥。
今天是美麗的週末之夜,他們在一家氣氛浪漫的咖啡廳,為此,她盛裝打扮赴約,還去美容院做過頭髮,塗上的口紅,是新買的顏色。
她希望他永遠用愛慕的眼神看著她,永遠把她放在心上。
在電話中他說有件事想對她說,她問是什麼事?他說見了面再講,她感覺到他有心事,但怎麼樣都沒想到,他要對她說的話竟是取消婚約?!
「你說什麼?」她失笑,第一個想法是認為未婚夫在跟她開玩笑。交往七年,訂婚三個月,嫌兩人之間太平淡,故意找點刺激來點綴嗎?
「我說,我們解除婚約吧,小薰……」
「你好壞,幹麼開這種玩笑?」
「這不是開玩笑。」
不,不要用這麼認真的口氣,也不要一臉抱歉,他眼中的愧疚和同情,早已令她心慌。
「為什麼?」她努力鎮定,不要讓情緒失控。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說的卻是另外的答案。
「你嫁給我不會幸福的,我沒那麼好,我想了很久,並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我會耽誤你。」
她不是笨蛋,一聽也曉得這是很明顯的推托之詞,口口聲聲說自己不好,配不上她,怕耽誤她的幸福,這麼多廢話,到頭來只為了傳達一件事——他不想娶她。
多麼傷人的一句話!他怎麼能這樣對她?
在所有親朋好友都已經知道他們訂婚的喜訊後,他居然反悔?
他們兩人是眾人眼中最相配的一對,不但外型相配,學歷相配,雙方家長也早已認同,為了結婚,她也早已做了萬全的準備,連什麼時候懷孕都計劃好了,就等著牽他的手進禮堂。
這天殺的人,竟在這節骨眼上跟她退婚!
「為什麼?」她依然處在震驚當中,兩手悄悄緊握成拳,頭皮發麻。
「我剛說了,我配不上你——」
「我要聽真話。」她才沒那麼好打發,一定有原因,受傷的眼神直直的望著他,她要知道真相。
楊進祥心虛的迴避她的眼。「對不起。」留下這三個字,他便不再多說,起身離開,留下她一個人,依然獨坐在咖啡廳裡。
她,洛小薰,一個家世清白,相貌可人又學歷好的女孩子,今年二十八歲,訂婚三個月後,被未婚夫甩了。
她呆坐在椅子上,什麼都無法思考,腦中只有一件事——她被退婚了。
☆☆☆ ☆☆☆
身為榮森建設公司的合夥人之一,帥宇森在結束了澳洲雪梨的建築研討會後,回到台灣時,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了。
回國後第三天,男秘書告訴他,今天的行事歷上,下午安排了他和戀愛秘書洛小薰半個小時的會面。
准三點半整,洛小薰已經在會客室等他,她打算為他安排一場相親活動,在此之前,她必須先向他做個簡單的說明。
「是這樣的,我幫您挑了江小姐,因為你們有共同的興趣,便是喜歡看藝術展覽,所以我安排你們去看一個西洋畫和雕刻藝術展,藉由看展覽,可以自然的聊天,藉此瞭解對方的個性和談吐——以上,是我為您規劃的相親行程,不知帥先生對這樣的安排有沒有意見?」
她停下來,等著他吹毛求疵的批評,卻發現帥宇森兩隻眼正專注的盯著她,彷彿在打量她什麼。
如果她記得沒錯,以往兩人討論事情時,他不是忙著接電話,便是容易被公事打斷,或者目光緊盯著數據,除了因為不滿而瞪她之外,很少像現在這樣盯著她看。
她疑惑的檢查自己,看看是不是哪兒有不對?或是摸摸臉,看看有沒有飯粒?找不出任何異樣之後,她再度抬起臉,小聲的提醒。
「帥先生?」
「你瘦了。」
他回答的,是與主題完全不相關的話。
「啊,有嗎?」她臉上雖仍保持微笑,但卻被他精銳的眼神給瞧得很不自在。
「有,你瘦了。」
他的眼神像x光一樣,仔細審視她的臉。從事建築業多年,對比例和尺度一向有精準的眼光,任何小細節都逃不過他的法眼,包括她任何細微的變化。
他沒看錯,相隔一個多月,她瘦了。
「你的氣色也變差了,不會是哪裡不舒服吧?」
「這……大概是光線的關係吧,我很好。」她隨意找個借口搪塞,假裝若無其事,心下卻對他的細心感到訝異。
好強的她,不管發生什麼事,不管心中多難過,工作上向來只會表現出專業的一面,絕不會把自己多日來沮喪的情緒在別人面前顯露出來,到目前為止,都沒人發現她變瘦了。
事實上,她這一個多月來,吃不下又睡不好,人也憔悴了些,但她掩飾得很好,不讓人關注自己的異樣,連天天見面的同事,都沒發現她用化妝品蓋掉的黑眼圈,就算被注意到,也不該是毫無瓜葛的他先瞧出來呀!
顯然他很懷疑她的搪塞之詞,因為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一直在打量她,直把她瞧得十分不自在,只好趕忙轉移他的注意力。
「關於這次相親的對象,帥先生您還未給我一個答覆,不知對於我的安排可有意見?若沒意見,我即刻去安排。」
她忙將女方的照片擋到他眼前,不希望他探究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臉上太久。
「隨便,時間上沒問題,看你安排。」
她早猜到他的回答很隨便,也不期望他給予多熱情的支持,只要知道時間上沒問題,她便好辦事了。
「好的,安排好,我會跟您連絡。」她拿起皮包準備告辭,誰知道才一轉身,突然又被拉回來。
她訝異的看著自己的手臂被大掌結實的握住,而大掌的主人正是帥宇森,他不但突然拉住她,一張俊臉還靠得好近。
「怎麼了?」她的心陡然一跳,對他奇怪的行為不明所以。
「你今天不太對勁。」
「有嗎?」
「有。」他很肯定,這張臉蛋他看了一年了,是多一分胖?還是少一分瘦?什麼髮型,口紅什麼顏色,只要有變化,他都知道。
「帥先生,你把我弄糊塗了。」她輕輕掙扎著,心想這個帥宇森今天是哪根筋不對呀?吃飽太閒還是日子太無聊,居然研究起她來了?
「平常我要是回答你隨便,你都會不高興。」
「我沒有不高興。」
「你雖然沒表現出不高興,但你心底其實是咬牙切齒的,我看得出來,有時候你臉上在笑,但心底氣得要死,不過你雖然生氣,還是會據理力爭的耐心說服我。」
就因為她沒說服,反而太快妥協,才讓他覺得全身都不對勁,而且她看起來很疲倦,兩眼無神,令他無法不去探究,她發生了什麼事?
「我沒有不高興呀,您別誤會了。」她勉強擠出一絲應付的笑容。
「你今天不但不生氣,連說服我的意思都沒有,很反常。」
真是莫名其妙,以往只要她雞婆多勸幾句,他就會不高興,現在她少說話、不囉唆,這樣也不行嗎?
她覺得很累,不過她仍試圖假裝沒事。
「那是因為我知道您很忙,所以不耽誤您的時間。」
「是嗎?」
「您是本公司的大客戶,身為你的戀愛秘書,盡力為您安排好相親事宜,做到您的要求,是我的職責不是嗎?」
他仔細端詳她雲淡風輕的臉,像是在思考什麼。
「不好意思,帥先生您……還有事情交代嗎?」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好一會兒,大掌才放開她。「沒了。」
她悄悄揉著被他抓過的地方,禮貌微笑道:「那我告辭了,再見。」
走出辦公室,進了電梯,當門關上的那一刻,只剩下她一個人時,她把額頭靠在鏡子上,捶起牆壁來。
心情,真是糟透了!
她的優雅和冷靜,只在人前表現正常而已,男友悔婚的事讓她陷入了谷底,幾乎要發瘋了,她還能忍住不發作,是因為定力好,在沒人的時候,她便卸下面具,忍不住歇斯底里。
該死的楊進祥!一直避不見面,分明是不敢負責任,可惡!
憤怒、想哭、失落、心酸,噢!她好想大吼一聲啊。
她甩頭,跺腳,像個快要發瘋的女人一般歇斯底里,卻意外的發現,電梯門不知在何時竟然打開了?
她整個人僵住,瞪著門外的人群,他們也正驚訝的盯著她,而她終於想起來,自己忘了按下樓層鍵,所以電梯還在同一層樓。
這下好了,她選錯時間起乩,不但讓一堆人瞧見,帥宇森剛好也在那好奇的人群中,同樣驚訝的盯著她。
她僵硬的收回動作,不敢看向任何人的眼睛,低頭按下一樓的按鍵,電梯門再度關上。
然後,她把頭靠在牆上,這次她是真的好想把自己一頭撞死。
嗚嗚嗚——丟臉死了!她不要活了啦!
「那女的怎麼了?」
「不知道,感覺怪怪的。」
電梯門外的人群,竊竊私語討論著。
帥宇森因為正巧經過,和另一名屬下在電梯門外說話,卻意外的瞧見剛才那一幕。
「她果然不太對勁……」他喃喃的念著。
「啊?哪裡不對勁?帥先生。」
他回過頭,面前的屬下還等著他的指示,正一臉納悶的望著他。
他將資料合上。「沒事,這件案子就照上面的去做。」
「好的。」屬下接過資料,匆匆覆命去。
帥宇森深思的看向電梯,回想她剛才抓狂的樣子,不由得開始檢討,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刁難她了?
他是個工作狂,可是接下來的時間,一直到晚上與國外的視訊會議為止,他佔滿生意的腦子裡,始終有個畫面徘徊不去,就是她難得抓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