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恕和忍了兩天,終於連牛奶糖跟牛奶也沒辦法讓他背後的黑洞變小。何綺霓每天的電話慰問也不過短短一小時,她打過來,他打回去,只聽到聲音根本不夠。他突然把看到一半的文件一丟,決定他大少爺不幹了!
既然她可以請假,那他為什麼不行?黑恕和決定去找何綺霓,跟她把話說清楚,告訴她:她丟下他這兩天害他吃不下也睡不著,真等到第七天他就可以成仙去,她回台北就只能為他上香了。
黑恕和把剩下的工作又推給五哥,又跪又求的,也只能說幸好黑恕海一向是兄弟之中比較罩他的,再說萬一老大怪罪下來,他還能扯出當年老大追大嫂時,公司可是直接丟給他和五哥,這叫不良示範!
黑恕和沒有開他心愛的跑車,霓霓曾說她最討厭開跑車把妹的紈褲子弟,那開拖拉庫總不會像紈褲子弟了吧?可是他又借不到拖拉庫,只好跟朋友借了小發財車,當天直接請假,才走雪山隧道直奔何綺霓在宜蘭鄉下的老家。
傍晚,何綺霓坐在院子裡,幫母親揀菜葉,折四季豆,和嫂嫂與姊姊閒話家常。何家祖厝和許多宜蘭的住宅一樣,主屋四週一定圍著大片院落,有的有圍籬,很多則無。何家人口多,傍著山的田野間遠遠就看見兩楝白色三層樓房,外圍圍著紅色磚牆,牆內在收穫時節拿來曬米或金棗、桑諶,大多時候一家人會在大榕樹下下棋或做點家務事,喝杯茶話家常。
「小霓,妳真的不打算結婚?」現任警校教官的大姊問。
何綺霓早知自己每次回家都會被逼問一次,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時間到了就結嘍,妳們幹嘛比我還急?」
這回的答案跟以前不一樣,眾女眷妳看我,我看妳,立刻聽出蹊蹺。
「有男朋友了嗎?有就帶回來啊!」二嫂說。
「有就快點帶回來,千萬不要輸給張家的那個!」心直口快的大嫂被二姊用手肘一頂,住了口,但仍一臉不吐不快。
「我實在看不出張……」又被瞪,只好支吾地含在嘴裡,「哪裡比咱們家小妹好啊,憑什麼她先結婚。人家聘金一千萬耶,聽說還在喜來登辦婚宴,然後廟口要席開一百桌,有什麼了不起?」
張家阿嫂這兩天講起話來超大聲,好像嫁小開的是她似的,真受不了!
「那是人家的事,跟我們無關。」目前是跆拳道國手的二姊淡然道,「就是一個老鄰居嫁女兒,咱們該有的禮數也不會吝嗇,至於人家好不好那是他家的事。」
「我就是不服氣啊!」大嫂跟何家大哥是青梅竹馬,算起來和何家姊妹也是一起長大,那些年發生的事她也是見證人之一。「妳們不覺得這太沒天理了嗎?」
「小霓幸福就好,其它人怎麼樣我們管不著,也不想知道,妳當做不認識不就得了。」二姊說。
「對啊,小霓幸福就好。」大嫂轉向何綺霓,「妳要嫁個比那姓林的有錢又比他帥的!一百桌算什麼,咱們開兩百桌!」
「比這個做什麼?」二姊在一旁翻白眼,何綺霓倒是覺得好笑。
「有錢不代表什麼,一百桌兩百桌也不重要,為了比這個去賭一生的幸福才是傻,只要那男的疼惜妳,尊重妳,就夠了。」母親走出來說道,大嫂吐了吐舌頭,連忙低頭裝忙。
幾條巷子外有野狗吠叫,她們原本不以為意,直到號稱村裡八卦廣播電台的里長太太笑呵呵地騎著跟她剽悍的體型一點也不相襯的粉紅VINO,後頭領著一台同樣顯眼的天藍色小發財車,來到何家門口。
「就速這裡啦!你要找何家的誰蛤?」里長太太古道熱腸,缺點就是話多了點,好奇心更是無止境。
庭前的眾女眷看向此刻最不想看見的里長太太,有人翻白眼,有人一臉無奈。里長和豐林企業的林董事,也就是林炯然的父親是軍中同袍,兩家交情友好,里長太太總以為自己知道何綺霓跟張家丫頭與林炯然三角關係的內幕,偏偏張家丫頭婚訊公佈的這時何綺霓回宜蘭來,里長太太這兩天已經來拜訪不下十次了!
老實說,里長太太實在沒什麼惡意,她一來就是開導何綺霓:人生海海,結婚跟談戀愛不同,談戀愛兩人只要看順眼,結婚卻要考慮更多,如果男方家裡有頭有臉,女孩子在家相夫教子也是應該巴啦巴啦……分手就是分手,要有大度祝福人家……之類。這位歐巴桑是好意沒錯,但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偏又愛管閒事,到處探問八卦外加把自己以為的「真相」偷偷地到處宣傳,真的很令人頭大!
那台怪異又好笑的發財車停在何家大門口,有不少村民被發財車逗趣的模樣吸引,一路騎著腳踏車或機車尾隨,因此何家此刻還真是熱鬧滾滾。
黑恕和從發財車走下來時,何綺霓還真是有些傻眼了。
「霓霓!」一見夢中人,黑恕和簡直如久旱逢甘霖啊!所有委靡與頹喪一掃而空,明明院子裡坐了那麼多人,外面也圍了一堆的路人甲乙丙,他眼裡卻好像天地間只剩她一個!
何綺霓光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的白目毛病又發作了,她開始有很不好的預感,而且頭隱隱泛疼了起來。
黑恕和真的「目中無人」地直直朝何綺霓走去。
「妳打我手機打不通,可以直接到公司找我談啊,就算我在開會也會叫其他人閉嘴留時間給妳,為什麼留紙條?妳知不知道這幾天我一個人好寂寞,我不要吃鐘點傭人做的難吃晚餐,那跟妳做的比起來簡直跟豬食一樣,還有妳不在家家裡變得好空曠……」他一衝到何綺霓面前,立刻僻哩啪啦地抱怨個沒完,也不給人喘息空間,好像要他停頓一下喘口氣會要他的命似的。「早上不能跟妳手牽手上班,那些老頭這幾天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個變得跟豬頭一樣討人厭,晚上還要自己回家,聽不到妳的聲音,不能跟妳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不能跟妳一起洗澡,不能抱著妳睡覺!」
「閉嘴!」越聽越不對勁,何綺霓頭大地伸手摀住他的嘴,偏偏黑恕和的白目病一發作無人可治,他最無法忍受有人在他傾訴滿腔廢話時阻撓他。
他拉下何綺霓的手,捨不得放開,乾脆就這麼牢牢握在掌心,搓了又搓,摸了又摸,卻沒放棄發表他如長江黃河般滔滔不絕的肺腑之言,「妳快點跟我回家,我以後會乖乖聽妳的話,妳說上班時間不做愛就不做愛,我們回家做就好……」
這個世紀大白目!
手被捉牢,何綺霓忍下揍他一拳的衝動,只好路起腳尖,堵他的嘴先!
連電線桿上的麻雀都安靜了,四周寂靜無聲,圍觀的大人們趕緊摀住小孩們的眼,自己卻看得目不轉睛。
何綺霓閉上眼,幾乎自暴自棄了!
算了吧,管他人怎麼去說,又怎麼看,她發現此刻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很想念這個不會看場合的大白目。
真個是一吻道盡滿腔說不盡的情思啊!黑恕和感動得都要飆淚了,當何綺霓退開,一臉尷尬和傷腦筋,苦思等會兒要怎麼向家人介紹她這位有點「不太平常」的男朋友,黑恕和卻完全沒想那麼多,只覺得一個吻根本意猶未盡。
他立刻捧起何綺霓的臉,在她反應過來之前,低下頭,狠狠地來個色情無比的法式舌吻……
四周響起一陣陣吸氣聲。「發生什麼代志,那攏站在門口?」她聽到老爸跟老哥的聲音。很好,她死定了。何綺霓只剩這個念頭。
「你聽說了沒有?何家那個小女兒,在台北養小白臉欽!」
「真的假的?」
「我聽說那個小白臉生得就英俊,漢草擱真好,莫怪……」
「吃軟飯的,那不就何家小女兒倒貼?我就說女人那麼能幹做什麼?你看張家丫頭什麼都不會,人家嫁的是林董的兒子,何家小女兒不是據說是美國什麼史什麼佛畢業,還在跨國企業上班,結果倒頭來找男人還要倒貼,就說女人太好強沒有男人要嘛……」
「甭那安捏,剛剛阿花嬸親眼看欽,見笑哦,在門腳口……」三姑嘟嘴,比了個親嘴的動作。
三姑說完六婆說,須臾何家大門口那對保守小村子來說驚天動地的一幕,傳遍街頭巷尾。
讓母嫂和姊姊們去擺平已經暴跳如雷的父親和哥哥,何綺霓帶著黑恕和先到外頭散散步,等晚飯做好,家人冷靜點再回去,否則她真擔心這嬌生慣養的大少爺真會被她那些跆拳道和柔道高手的哥哥們拆了骨頭!
知道村子裡現在肯定閒言閒語沒完沒了,何綺霓帶他走靜謐的後山小路。
「你怎麼不打個電話說你要來?」
「妳怎麼不親口跟我說妳要請假?」他反問。
就是知道他會盧她,她只好先斬後奏啊!何綺霓歎氣,「對不起,我知道這樣不太好,所以我前兩天不是每天早晚打兩通電話給你?」白天是為了向助理們交代公事,順便問她們平日工作上有沒有什麼問題,晚上下班後她才會打他的手機給他,聊聊一天的近況。
「打電話能幹什麼?」他一臉哀怨。
走了一會兒,何綺霓只對她留了信就回家一事道歉,卻還是沒提跟林炯然有關的事,黑恕和越來越不安了,卻怎麼都無法問出口。
天色越來越暗,他們打道回府,黑恕和將小發財車停在何家附近村公所的停車場,一群小鬼對那輛小發財車好奇極了,圍在一旁摸摸看看,黑恕和沒怎麼在意,倒是何綺霓注意到熟悉的人影朝他們走來。
早知道小村子沒什麼新鮮事,沒事就是東家長西家短地聊是非論八卦,一回村子就被熟人堵個正著並沒有令何綺霓太意外。
「小霓,我聽說妳回來了,而且還帶了……」不知打哪冒出來的冬瓜男,看了一眼何綺霓身旁的黑恕和,一臉果不其然的表情。
「那不是真的吧?」冬瓜男身旁的女人原本目不轉睛地看著黑恕和,再看向一旁稍早在村子裡引起騷動、據說是他開來的小發財車,表情隨即變得不以為然。冬瓜男其實不矮,就是視覺上看起來又矮又壯。黑恕和對這位莫名其妙對他一臉敵意的男人挑了挑眉,沒答話。
「什麼是不是真的?」何綺霓不解。
「阿花嬸說他是妳的……」冬瓜男一臉便秘似的表情,看得黑恕和暗暗好笑,一把摟住何綺霓。
「對啊,我是她的男朋友。」羨慕吧?嫉妒吧?霓霓已經是他的了,別來跟他搶!
何綺霓忍住笑。
「是男朋友嗎?」冬瓜男身邊的女人終於開口了,「不是哪裡花錢買的小白臉?」看起來就是靠臉吃飯的樣子,不然去哪裡找這種有身材又有臉蛋的帥哥?「還以為妳甩了我表哥以後會有多大本事找一個條件更好的,結果竟然是用買的,妳真敢吶!」
何綺霓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猜測,她是無所謂,只是不喜歡黑恕和被看不起,「他不需要我養。至於買,我更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了。」「阿花嬸說妳養小白臉,小霓,我對妳真失望。」冬瓜男一臉痛徹心扉的模樣。何綺霓失笑,她看向一臉無所謂的黑恕和,早知道他對自己被當成小白臉也不痛不癢,不過還是對那些造謠的人感到生氣。再說,她不懂這個程建才幹嘛一臉被她辜負的樣子?她跟他什麼瓜葛也沒有,也不過就是拒絕跟他相親罷了,還甩了他哩!這對表兄妹會不會想太多啊?
「黑先生是我的- 」
「妳的什麼?」冬瓜男身邊的女人一臉挑釁地打斷何綺霓的辯白。
她跟何綺霓高中同班三年,剛開始兩人交情不錯,後來同時喜歡上林炯然,當然最後她們誰也沒能成為林炯然的女朋友,反倒因此撕破臉。後來聽說何綺霓拒絕跟她表哥相親,她心裡更不以為然了,心想何綺霓該不會還對林學長癡心妄想吧,真是太可笑了!
「你們耳朵有問題啊,我就是她的男朋友啊!」奇怪耶,他剛剛不是已經講得很清楚了嗎?
「哦,請問你在哪高就啊?某某公關酒店?」女人不改挑釁態度,黑恕和真懷疑她脖子是不是扭到了。
公關酒店是哈?黑恕和搔搔臉頰,「什麼高就不高就?就在我家公司混個職務罷了。」反正就是吃家裡,沒什麼好提的。
「那你跟林學長一樣也是小開?」女人鼻孔抬得更高了。又帥身材又贊又有錢的小開?憑何綺霓釣得到,那她上台北不是可以釣一拖拉庫了?「算是吧。」小開?聽來怪怪的,沒人這麼喊他說……
「這是我的名片,有機會一定要請貴公司多多指教,如果你們家真的也開公司的話。」冬瓜男從口袋裡厚厚的一迭名片中抽出一張,黑恕和莫名其妙地接過。
建才電子?沒聽過。「我沒有帶名片的習慣。」
何綺霓這會兒終於知道這對表兄妹根本是來下馬威,狗眼看人低來的。當初拒絕跟程建才相親,就因為程家人是有名的勢利眼,她的拒絕讓程家上下跳腳,程家夫人還搖下狠話,說她何綺霓眼睛長到天邊去,連他們家建才這種傑出青年也不屑一顧,她等著看她嫁不出去變老姑婆。
傑出青年哦?自己開公司卻不注意商業新聞的傑出青年,還真是難得的傑出啊!何綺霓懶得跟這對表兄妹浪費時間,抽走程建才的名片塞回他手裡。
「想知道他家公司叫什麼名字,去買一本這期的《零週刊》,不然也看看電視新聞。」她挽住黑恕和的手。「我們走吧。」
「他們誰啊?」
「路人甲。」何綺霓才不承認自己認識這種人,眼角餘光瞥見被孩子們團團圍住的發財車,她不禁覺得好笑。今天如果他開跑車,情況可能就不是這個樣子吧?
「那輛車哪來的?」仔細一看,真的好好笑,尤其想到他開著這樣的車一路從台北過來,一想到那畫面,她忍不住原地笑彎了腰……
車頭燈圓圓大大的,畫成兩隻眼睛,右邊那只還有黑輪。天線是會隨風旋轉的竹蜻蜓,車尾的備用輪胎蓋子是一管大便的造型。
「跟朋友借的,妳不喜歡嗎?」他覺得還不錯啊!尤其車尾那管大便,保證沒有人想撞上來,哈哈哈……
何綺霓邊笑邊擦眼淚,好半晌才又拉著他往何家的方向走,兩人的樣子就像一對再平常不過的情侶。
「沒有,很可愛,滿適合你的。」那塊黑輪真是經典,她有時也很想賞他一塊黑輪哩!
「是哦,那我跟朋友買下來好了,以後就開它上班。」
何綺霓笑得更誇張了,「好啊……」想想知名跨國企業的執行總裁開著那輛發財車進公司的樣子會有多爆笑!什麼總裁的精英形象?唉,算了吧,他就是這樣才讓她喜歡的,不是嗎?有人覺得男人開名車才叫有身份,女人交個開名車的男友更了不起,然而名貴的跑車、轎車她自己就有本事買,根本不希罕。
何綺霓笑著笑著,不知不覺將頭貼著他的肩膀,雖然被誤會養小白臉、不知檢點,可是現在的她卻一點也不覺得不開心,反而因為有他在,她突然明白自己這幾日的悶悶不樂,不是因為林炯然,而是因為離黑恕和太遙遠。
在自家大門口光明正大地法式舌吻,祖宗地下有靈大概都要跳腳了,再說何家老父和兄弟那關,可不是那麼好過。不過何綺霓發覺她恐怕比黑恕和還要擔心他被刁難,也不知這傢伙是沒神經還是不知死活,看他一進家門就嘴甜的哥哥嫂嫂直叫,她開始覺得他應該是沒神經吧?
「剛好昨天朋友從阿里山回來,我聽霓霓說大哥最愛阿里山的冠軍茶,特地跟他買了兩斤,今天剛好帶過來。」
「今年的春茶不好買。」愛茶如癡的大哥一聞茶葉就知好壞,「你朋友是內行人。」
「因為霓霓喜歡日本酒,所以我四哥從日本回來時我也順便請他幫我帶了兩瓶高木藏元的吟釀。」何綺霓愛日本酒是從小和父親一起喝出來的習慣,喝久了也漸漸有一點小小的心得。
何綺霓終於知道他為什麼要借發財車了。看他直衝著她笑,她原以為這小子傻傻的,原來是有備而來啊。平時他愛問她家人的事,本以為他只是隨口問問,看起來漫不經心,原來跟他在公司的會議桌上一樣,一邊甩筆、一邊打瞌睡,其實已經一邊在腦海裡分析出重點來哩!雖然他總說自己其實是被他大哥訓練的,以前在美國,黑家老大對他可嚴厲了。
何家兄弟拿人手短,加上這小子雖然生得太過俊美了點,但跟那種只生桃花不生人緣的俊又不同,有些人笑起來就讓人覺得不誠懇,偏偏這小子真的讓人越看越順眼,所以大致上何家所有人很快地對他有了好印象。
但未來的泰山大人可就不同了……
「別以為送點禮物,我就不追究今天下午的事。」沒有一個父親看到陌生男人當眾這麼吻自己的寶貝女兒會覺得高興的!他的小霓可還沒出嫁,這像什麼話?
黑恕和立刻坐得直挺挺的,像在當兵那般,從一旁的公文袋裡拿出三樣讓何綺霓傻眼的東西- 健康檢查證明書、身份證,還有存折!
「請你們把霓霓交給我,以後這些東西我希望全部歸她管。」
「……」何綺霓臉上滑下三條黑線,偏偏家人還真的把那三樣東西拿走,很快地評論起來。老媽當然直接看存折,看得兩眼瞪得老大,連嫂嫂們也湊熱鬧,驚呼聲此起彼落。老爸則拿健康檢查報表……
「沒當過兵?」老人家眉頭擰緊,顯然不太滿意。
「我跑八千公尺不是問題,霓霓可以作證。」
「這上面真的有……」嫂嫂們把存折上的數字數了又數,老是數錯位數,因為實在太讓人眼花撩亂了。
「這個是我買房產的賬戶,還有其它的,有一部分我已經讓霓霓幫我保管了。」這回他露出一個看來憨厚無比的傻笑,那傻里傻氣的模樣讓瞭解他的何綺霓都覺得他有夠會演的。
「你做什麼的啊?怎麼這麼賺?」大姊不可思議地問。
「噢……我是霓霓的上司啊。」他笑得很陽光,心裡暗自祈禱霓霓沒在他家人面前說過他這上司的壞話。
何家餐廳瞬間鴉雀無聲。
他就是那個給獎金假日很大方,破天荒讓他們家霓霓待了四年,待遇只有往上沒有往下的凱子上司?
怎麼了嗎?黑恕和看向已經無言以對的何綺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個環節沒做好,把提親這等大事搞砸了?他可是向家裡所有有女兒的兄弟討教,甚至還打電話去吵老爸,問他們假設站在他們的立場,要表示出多少誠意才肯答應嫁女兒耶!黑恕和突然想起老爸的叮嚀,連忙道:「過陣子,等伯父伯母點頭同意我和霓霓交往,我父母打算登門親自拜訪,再正式提親。」爸媽對於每次都是最後才知道這群兒女的婚事,已經有點不滿了。
就不能小小滿足一下他們當公婆的虛榮心嗎?
「小霓,嫁吧。」只有二姊沉著地喝口茶潤喉,打破沉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