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坐下來吃,喝一杯吧。」生性豪爽的阿湖叔拿過酒杯,馬上斟了一杯八分滿遞給她。
「阿湖叔謝謝。」夏悅緯不疑有他,乖乖的端了起來,咕嚕咕嚕的一口喝個精光。
唔,不是汽水,可又不像是酒,不但沒有燒辣辣的刺激感,反而還有股順口的微甜,挺好喝的。她意擾未盡的舔了舔唇,露出淺笑。
「好喝吧?」
「嗯,很好喝,甜甜的。」
「喜歡就多喝一點,來,坐下來跟大家一起吃。來柏家民宿玩,就是要把這裡當自己家。」
喝了兩三杯,她忍不住問一旁的柏媽,「這是什麼東西?怎麼會這麼好喝?」
「小米酒。雖然甜甜的,還是會醉的喔!多吃點菜。」柏媽遞了筷子給她。
「謝謝柏媽。」
柏媽起身又回屋裡多妙了幾個青菜,民宿的午援,熱鬧得像在開嘉年華會。
當柏展彧搞定了烤乳豬走來,就看見夏悅瑋滿臉通紅的坐在一旁咭咭傻笑。
「爸,你們給她喝酒啊?」
「對啊,一起喝嘛,有什麼關係?」阿湖叔豪爽的咧笑說。
柏爸透著微瞧的笑,「夏小姐酒量不錯喔。」
不錯?既然不錯,又怎麼會在這裡像個白癡似的傻笑?
柏展彧拿過她面前的杯子嗅了嗅,是殺人撲無形的小米酒,很容易讓人不知節制就喝得酩盯大醉。
「夏悅瑋,你喝了幾杯了?」他微更著眉,彎身詢問兩眼迷離的她。
笑咪咪的她答非所問,「好好喝喔,甜甜的欸……」
「我知道,我是問你,喝幾杯了?」
只見她豎起手指,遲緩的扳著手指,一根、兩根、三根……突然整個鬆開,又從頭數起,一根、兩根……
不用數了,她根本是已經醉了。
「起來、起來,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間。」
她卻掙開柏展彧的手,「什麼!我哪有喝醉?才喝一點點……」
「對啊,才喝一點點,坐下來繼續喝。」
「好。」她傻氣的應聲,作勢又要拿起杯子。
很好,才不見人影幾分鐘,就喝上癮了,簡直好得不能再好!
夏悅瑋不顧攔阻的又喝了一杯,馬上開始唱起她的貓頭鷹之歌。「貓頭鷹,貓頭鷹,我愛貓頭鷹……可愛的貓頭鷹……」
這次,貓頭鷹小姐還跳起舞來了呢,多精采啊!
「阿彧,夏小姐怎麼了?」柏媽端著熱炒出來,納悶的問。
「被爸跟阿湖叔灌醉了。」他沒好氣的說。
「哎唷,你爸爸實在是……她要不要緊啊?」
「沒關係,我看著她,待會拎她回去睡一覺,應該就沒事。」
半哄半騙、半拉半扯的,好不容易柏展彧扶著夏悅瑋跨進了屋子,她小姐卻當場身子一軟,耍賴的說:「我不想走了,我的腿又累又酸的……」
他只好抱起她,慢慢的走上二樓。
醉醺醺的她,一頭靠在他左肩膀,軟軟的髮絲不斷搔著他的肩頸,搔得他的心幾乎要爛成一攤泥。
將她安置在床上,柏展彧起身拉起窗帝,將外頭的日陽遮檔起來,房間內旋即陷入適合睡眠的幽暗。
擰了一條濕毛巾,他坐在床沿,輕輕擦拭她的臉。
臉紅的她像顆熟透的番茄,透著懊熱的溫度,微啟的翹唇十分誘人,令人很想低頭採擷,那微微蹙起的眉,在和濕毛巾接觸之後,霎時舒緩開來……
她嚅了嚅唇,柏展彧聽不清楚,低下頭去,「怎麼了?大聲一點。」
忽地,他衣領一緊,還來不及反應,就整個人被拉了下去——
怕壓傷她,他只得用雙手勉強支在她兩旁,可這小妮子的力氣居然出奇的大!
「柏展彧……柏展彧……」
身下的她喃喃念著,這一次,他聽清楚她是在喊他的名字。緊接著,頸子傳來一陣濕熱的溫度,教他頓時全身緊繃——
「柏展彧……」
她的唇,貼著他敏感的頸脈,輕輕的吮吻著,還發出呢喃低喚。
熱氣頓時衝上柏展彧腦門,讓他渾身的血液像是發生了逆流,整個人宛若遭到雷擊般,半撐起身子,強勢的抓下她的雙手,徹底拉開兩人的距離。
他方寸大亂的怒瞪著躺在床上的女人。
她這沒神經的女人,怎麼可以這樣對男人做出這種事情?分明是在玩火!可下一秒,看她醉態可掬的模樣,他歎了口氣。她不是故意,她只是喝醉了。
夏悅瑋懊惱的蹙緊雙眉,迷濛的眼可憐兮兮的望著他。
「有人踢我的頭,好暈。」
柏展彧重重呼了口氣,「乖,閉上眼睛,睡一覺就沒事了。」他耐著性子,摸摸她的頭髮安撫。
「陪我,你陪我好不好?」她苦苦央求,掙扎著身子,努才要挪出位置給他。
「別動,會掉下去的。」他壓住她的肩膀,制止她。
深邃的眸子凝望她須臾,終於,柏展彧情不自禁的低下頭,伏在她臉側,落下細碎輕柔的親吻,和間歇的呢喃輕語。
「乖,閉上眼睛睡覺……」
她反履的側轉著身子,努才想要找尋那落在她臉頰的唇,她是如此的渴望。
「為什麼還不肯乖乖的呢?」他輕聲貴備著。
「我想要你吻我……」他用指腹摩挲她玫瑰色的唇辦,「這裡嗎?」
「嗯。」
柏展彧漾開無奈的笑,驀然,眸光一凜,他捏住她的下顎,隨即封住她所有的聲音。
那是個霸氣,卻又溫柔纏蜷的吻,震住了她的心魂,讓她虛軟的承接他的索求與餵養,很美好的感覺,美好得讓她忘了掙扎。
待他離開她的唇時,被吻得水潤的唇辦輕吐呢喃,「好喜歡你,柏展彧,我真的喜歡你。」
她閉起眼睛,饜足的跌入夢鄉,柏展彧卻被她的話惹得又好氣又好笑。
「下次不許喝醉了才說,這太不負貴任了,我要你清醒的對我說!」他壓低嗓音命令。
但她置若罔聞,安然的吐著氣息入睡。
夏悅瑋睜開眼睛的時候,只看到滿屋子的黑暗。
思緒混沌的她鑽出被窩,頭暈腦脹的想不透自己為什麼睡著了,又是什麼時候回到房間的?她剛剛不是還在屋外烤乳豬鳴?
以著比平常還要漫長的時間,緩緩將腳丫踩在地板上,她踉踉蹌蹌的打開了房裡的燈,突如其來的光束,刺眼得教她一時無法適應,只得趕緊閉起眼睛。
片刻後,她才又試探的睜眨畏光的雙眸,直到真正適應。
叩、叩!
「夏悅瑋,你醒了嗎?」柏展彧看見她門縫下透出光源,所以過來確認。
聽見是他的聲音,她緩緩的上前打開門,就看見他微笑對她問著——
「怎麼樣?還好嗎?」
「我怎麼會在床上睡覺?現在幾點了?我睡多久了?」她撓腮搔耳,一臉嬌憨樣。
「你喝醉了,是我送你上來的。現在八點多快九點了,你差不多是四點多開始睡的。」他逐一回答她的問題,順便重整她的記憶。
她喝醉了,而且還從下午四點多一路狂睡到八、九點。「天啊,我居然睡這麼久!」
「你錯過晚餐,現在會覺得餓嗎?」
摸摸肚子,好像真的有一點點餓。
思緒一閃,她愕然驚呼,「啊!烤乳豬……」
她下午好像才吃了幾口烤乳豬而已,真是扼腕,那麼美味的東西,她居然沒吃幾口就喝醉陣亡了!還有那個桶仔雞,她可是一口都沒吃到欸,這下損失慘重了。
烤乳豬?這女人竟然只想到吃的!
她還真是不重視形象,一般人不是都會問自己有無失態舉動,或者其他什麼之類的,怎麼她掛念的東西居然是烤乳豬!
柏展彧曲起手指,朝她光潔飽滿的額頭敲了一記,「去洗澡,把自己弄清醒一點,我煮點東西給你吃。」
夏悅瑋捂著無端挨K的額頭,一臉可憐兮兮的望著他,然而迫於淫威,她只好默默的轉身走向浴室。
洗完澡,果然神清氣爽多了,就是嘴巴感到燥渴。
她攏了攏微濕的髮梢,怕又被柏展彧調侃是掉進排水孔裡,索性抓過外套就趕緊下樓。
人還沒走進廚房,一股清爽的香氣已飄了過來……呃,不是炒飯。
「柏展彧不曉得弄了什麼好料的。」夏悅瑋雀躍的走了進去。
「頭髮怎麼不弄乾?」
「只有一點點濕而已。」
果然是她會說的話,一整個率性。
「我煮了一碗蔬菜湯麵,快過來吃。」
「謝謝。」
夏悅瑋乖乖入座,拿起餐具後,先啜了一口湯,果然很清爽,蔬菜鮮嫩。
忽地,於清爽中漫起了一股濃郁的香,有點像是烤乳豬的香。她停住進食的動作,努動鼻子不斷嗅著,那渴望的模樣實在很滑稽。
叮的一記脆響援,柏展彧沒好氣的從微波爐裡取出烤乳豬,直接送到她面前,「偌,你的烤乳豬。」
「柏展彧,你是好人!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她笑咪咪的說,趕緊夾了一口塞進嘴巴裡。哇塞,贊!
長命百歲?他不敢奢望。但還是被她淘氣的模樣惹笑了。
噙著笑意,他坐在她面前,「面好吃嗎?」
嘴裡塞滿食物的她沒有回答,只一逕的點頭。
「我看是烤乳豬比較吸引你。」他不禁有點悻悻然。
嚥下嘴裡的食物,她唱作俱佳的討好,「你煮的蔬菜湯麵很清爽鮮甜,配上烤乳豬,特別的贊。一想到回台北之後就吃不到了,真心酸。」
「口蜜腹劍。」
「是吃人嘴軟。」得意揚揚的她,唏哩呼嚕的又吃了一口面。
柏展彧望著她,掛念著她明天就要結束假期返回台北,真捨不得。
猛地揚首,這時夏悅瑋才煞有其事的問:「對了,我下午喝醉沒幹出什麼糗事吧?」
他挑了下眉。嘿嘿,這位小姐還真是後知後覺得可以。
他的沉默不語,給了她一種大事不妙的感覺。「……我、我做了什麼?」
「確定要知道?」
完了!她懊惱的閉上眼睛,須臾,再度睜開。
「快點告訴我。」橫豎得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也沒什麼啦,就是人來瘋,一直唱著你的代表作貓頭鷹,唱著唱著,還跳起舞來,熱情的程度實在令人臉紅心跳,我跟我媽一人一手的拉住你,你還直嚷著要脫衣服,簡直把柏家民宿當牛肉場了。」
脫、脫衣服?!她豈只是喝醉,根本是變成浪女了。
夏悅瑋絕望的趴在桌面上,不住呻吟,「天啊,我真丟臉,我……我明天怎麼面對柏爸、柏媽啦?酒果然是穿腸毒藥,沾不得!什麼天殺的小米酒啊!」
柏展彧單手支頤,好整以暇的望著她瞬息萬變的表情,終於忍俊不禁,別過臉悶悶的笑個不停,胸口不住的振動。
注意到他抽動竊笑的身子,她定睛一看,當場恍然大悟。
「厚,柏展彧,你騙我,我才沒有那樣對不對?我怎麼可能大跳脫衣舞嘛!你故意騙我的,可惡、可惡!」
咒罵了幾句,她冷哼一聲,抓起筷子狂吃麵。
柏展彧很快的斂起笑容,星眸灼灼的望住她。
「你吻我,還說喜歡我。」他的口吻極沉、極緩。
夏悅瑋頑皮的吐著舌頭,大笑駁斥,「少來,剛剛騙我一回,我現在要是再相信你的鬼話,我就不叫夏悅瑋。」一副跩兮兮的挑著眉。
他微蹙起眉,目光凜凜的望著她。
難得敏感的察覺到不尋常的沉默來襲,她揚首望向柏展彧,頓時被那一臉冷凜的表情駭住了。
湛然的眸光沒有她熟悉的笑意,有的是教她不安的深沉與寂靜,神秘得讓她不由自主的臉紅心跳,甚至感到惶恐。
很顯然,他沒有在開玩笑,她,真的吻了他,還說了喜歡他!
柏展彧豁然起身。
「你要去哪裡?……我、我還沒吃完。」
這幾天的消夜,都是他為她煮的,每一次,他都會陪著她吃完再走。
「去倉庫把柑橘裝箱,明天貨運行要來。」說完,他轉身就走。
夏悅瑋傻在椅子上,動彈不得。是真的,一定是真的……
她迷迷糊糊的把自己對他心動的感覺講出來了,示了愛,還喻了他,結果一覺醒來,竟然很可恥的忘得一乾二淨。
天啊,夏悅瑋,你就非得酒後吐真言,留點給人探聽不行嗎?
他是不是生氣了?她不喜歡惹他生氣的。
她急著起身想去找他,可面前的食物還沒吃完,這樣會對不起為她下廚的他。
只好操起筷子,她拚命的把碗裡的麵條、青菜往嘴裡塞,捧起碗公唏哩呼嚕的把湯喝得涓滴不剩。抹抹嘴,趕緊去找他。
倉庫裡燈火通明,她不費吹灰之才就找到柏展彧。
他屈蹲在地上,沉默的挑選著面前的柑橘,一箱箱的分裝好後,整齊的擺放在倉庫的入口處。
壓抑著內心的緊張志忑,夏悅瑋緩緩走上前,釋出善意的說:「我幫你。」
柏展彧沒有抬頭,繼續手邊的動作。片刻後,他沉沉的吐了一口氣,「把那疊貨運宅配的單子跟旁邊的記事本拿來。」
沒敢有一秒鐘的耽擱,她趕緊取了過來,恭恭敬敬的遞到他面前。
面無表情的他拿過大記事本,翻了翻,找到了寫滿姓名跟通訊資料的那一頁,再遞給她。「把這些收件人的通訊資料填上宅配單子,一箱貼一張。」
「好。」二話不說,她趕緊蹲在紙箱上,安分又退速的寫著資料,然後把一張張的單子,工整的貼在箱面上。
倉庫裡很安靜,除了彼此的呼吸聲外,就只有柏展彧挑選柑橘的規律節奏,和夏悅瑋振筆疾書的刷刷聲,而那其實一個不注意,就很容易會被忽略掉。
正因為太過安靜,時不時,她會不安的抬起頭,張望搜尋著他的身影,以確認他還在這裡。
見他抿著唇不發一語,她覺得難受極了,好像有人正捏握著她的心,一下又一下的殘忍扭擰著。
她明白那不是肉體真正的疼痛,而是一種耿耿於懷的在意,不至於致命,卻隨時教人悶得像是要窒息。
她從來不曾這麼在意過一個人的情緒,就連好姊妹菁菁也不曾有過。
菁菁常說她先天神經發育不全,所以能感知到自己的感覺就已經很了不起了,根本不奢望她會對別人的待緒有太多的感受。
但她在意柏展彧,這幾天相處下來,她發現自己超乎尋常的在意他!
她喜歡和他鬥嘴爭論,喜歡讓他帶著自己民宿裡裡外外的嘗鮮體驗,有時他會露出很想要從她腦門巴下去的無奈狀,可最後還是啞然失笑的望著她,一臉的莫可奈何。
其實,她不怕他哇啦哇啦的對她嬉笑怒罵,唯獨害怕他的沉默,那種平靜之下的冷肅,比劍拔弩張的憤怒還教人不安。
瞧,就是現在他這個模樣!
她當然可以拍拍屁股,徉裝一無所知,反正她明天就要結束假期回台北了。可是,她做不到!她發現自己已經受到他的情緒制約,就在這短短的幾天裡。
如果沒有打開這個結,就算回到台北,她還是會繼續耿耿於懷。
沒辦法,她就是這麼死腦筋!
就像她對BL的狂熱一樣。
工作在無聲無息中悄悄完成,柏展彧把一箱箱的柑橘都確認擺放整齊後,旋即關燈拉下鐵門,黑暗之中,引領兩人的光源,是景觀花圃上那幾盞暈黃的燈光。
他走到一旁的洗手台,安靜的洗手。尾隨在後的夏悅瑋快要被悶到吐血,只得鼓起勇氣開口。
「你不是說,平常水果采收下來,都會當天就送到集貨場去集中配送,為什麼今天的柑橘沒有送去集貨場,而且還要自己裝箱宅配?」
呃,她問這什麼鬼問題?一個外行人裝什麼熟啊!
夏悅瑋也很想敲死自己,原諒她只能先用這種中性的話題,當作試探。
「那些是要寄送去給果樹認養人的。」「
果樹認養人?」什麼玩意兒?她納悶的想。
「柏家民宿有提供果樹認養,只要每年付一定的金額,這棵果樹就屬撲消費者的。平常由我們照顧,成熟的時候,民宿這裡會通知消費者,消費者可以自己來采收,體驗採果樂趣,或者交由民宿,統一寄送一箱水果到消費者手上。」
解釋完,他瞟了她一眼,「遊玩手冊後面有寫,你沒看到嗎?」
「呃?好像真的沒有欸。」她訕訕的笑了笑,「不過,這點子挺不賴的,聽了讓我也好心動。欸,柏展彧,我也想要認養一棵果樹,不,我要兩棵,這樣每年就會有新鮮好吃的柑橘可以吃,你幫——」
「不要!」夏悅瑋話都還沒說話,柏展彧已經一口拒絕。
她身子震了一下,滿臉受傷的望著他,語氣吶吶的問:「為什麼?」
「我不喜歡認養果樹的人。那些人總是在開始時,作著要親自來采收水果、享受田野樂趣的大夢,付了錢、認養了果樹,可真的等采收的時間到了,他們一次都不會來,有些甚至還忘了自己曾經認養過果樹,等收到了水果,還莫名其妙的打電話來查問是不是詐騙集團。」
他轉過身,居高臨下,莫測高深的凝望她,喉結在他頸間滾動了幾下後,略微嘶啞的嗓音如是說——
「我希望你還會再來。不管什麼對候,或是想吃柑橘就來,我不要你給我認養費。」
我希望你還會再來。不管什麼時候,或是想吃柑橘就來。我不要你給我認養費。我希望你還會再來……
溫情的嗓音深深暖和了夏悅瑋的心,那一瞬間,彷彿有股電流隨著他的話語,在她身體裡流竄。
「……為什麼?」她咬著唇,眼睛發熱的問。
柏展彧又蹙了下眉,眸光複雜,沉吟了須臾,他跨步上前,伸出雙手捧起她的臉,不由分說的給了她一記輕柔得令人想哭的吻。
短短的,不過是幾秒鐘,卻直探入心裡深處!
「還不懂嗎?」收起這個吻時,他仍貼觸著她的唇,低啞的問。
夏悅瑋仰著臉,眼睫輕顫著,像只蝴蝶般,飛掠過他的心湖,浸潤水色的漆黑雙脾,透著迷濛的光。
「我喜歡你。」
他喜歡她?他喜歡她?!他喜歡她!每想一次,就好像是在幫自己做著最後的確認,確認他話裡的真實與否。
「所以,你也會在意我?也會想要見到我?也會像我一樣擔心自己是不是惹你生氣?」
也?柏展彧敏銳的注意到她所使用的那個「也」字,抑鬱的眉陡地鬆開糾結,機敏的挑了一下。
「是不是?」她催促著他的回答。
「是。」
夏悅瑋咬了咬唇,「……所以,你是喜歡我的,原來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好開心。她覺得好開心喔!一股甜甜的滋味,自她的胸口化開,讓她整個人飄飄欲仙。
「柏展彧,如果我說,我也喜歡你,你會不會再吻我一下?」
她喜歡被他親喻的感覺,原來他的唇貼著她的唇,那種感覺是那麼好!剛剛實在結束得太快了,才幾秒鐘,都還來不及好好陶醉呢!
可惡,她沒事幹嘛喝小米酒,居然讓該死的酒精把他們的第一個吻消毒得乾乾淨淨!
柏展彧抱起她,讓她坐在洗手台邊緣,讓彼此雙眸的高度更接近平視。
夏悅瑋閉起眼睛,噘高嘴,傻氣的等著被吻。
忽地,額頭被狠狠的彈了一記——
「不要耍賴,快說!」
她稚氣的捂著額頭,芙頰染紅,先是慎重的吸提了一口氣夜,旋即放聲大喊,「柏展彧,我喜歡你!」
他的手指穿進她那頭蓬鬆的發,掌住她的腦後,用一個纏綿又深刻的吻,徹底席捲了彼此的呼吸。親暱糾卷的舌,緊緊相貼的唇,在微喘的氣息裡,翻飛舞動不休……
這廂,屋裡的柏爸從睡夢中驚顫了下,咕噥問:「老婆,你跟我說話喔?」
「沒有,睡你的覺。」
柏媽雙眸緊閉,連掀眼都沒有,倒是嘴角淺淺的勻了一抹弧度。
年輕真好,喜歡都可以說得這麼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