憬兒並沒有如她說的要小解,她知道冷築和吉知礎為她的事在吵架,心思她莫非真是個禍水,在家裡害死父母,連掉到這個他們嘴裡說的中華民國來也害得人家夫妻吵架,她真是罪過啊!
憬兒順著方才冷築帶她走的路往回走,一路上她還是跌跌撞撞的,因為她上不習慣身上還有腳上的穿著 ——襯衫和長褲,還有一雙依她的腳型特製的鞋子。
她想逃離他們身邊,不想再拖累他們了。想她初到這個陌生的地方,若不是小築的好心腸,現在的她不知會流落到哪去,而今他們已為她的是在煩心了,她不能再麻煩人家了。
她不知冷築並不全然為她的事與吉知礎鬧彆扭,而是冷築在吃醋,正所謂情人眼裡容不下半粒沙,更何況冷築深覺威脅的憬兒又有絕世之姿,想想他們一到機場時,眾多男人的眼光目不轉睛的朝她行注目禮便可一窺究竟,這叫同樣是女人的冷築如何嚥下這口氣?
而憬兒不知道自己一時的逃離會帶給冷築他們多大的麻煩。
她能進到機場甚至順利的買到機票,還是多虧了冷昊谷在台灣的勢力。他為了怕身體不甚健康的憬兒舟車勞累,便央求某個黑勢力頗具份量的朋友幫忙弄來一張假的身份證明,冷築才得以順順利利帶著她坐在候機室,她這一逃脫,被人驗出她並沒有身份證在身的話那事情就會鬧大了。
「小姐,你搭的是那班飛機?怎麼不到登機門等呢?」
穿著航警制服的警察遠遠的見到憬兒慌張的神情時,忍不住的向前問道。
她睜著晶亮的大眸,不知所措的望著眼前的男子,她不曉得該如何回應他問她的話。
航警員以為自己的問話太突然嚇到她於是改變語氣的說道:「你的登機證和機票呢?我幫你看看你要在哪個登機閘口。」
他想,對美女,哪個男人不好色!
憬兒慌張的瞪大眼,她不是故意不回話的,而是她真的不知道這人在說些什麼,何況她怎麼能跟他說,對不起,她不是他們這裡的人,而是來自一個已經被他們滅亡的朝代呢?
行警員不禁以為眼前的漂亮妹妹不是白癡就是有殘疾纏身,瞧她一副聽不懂的模樣,煞是可憐。
「我……」
憬兒終於微啟朱唇,試著告訴他,冷築身上可能有他要的東西,可是在她張口欲言的那一剎那,卻見到一抹既熟悉卻又陌生的身影,從遠處朝她走來。
那可是……那蘭泰?可是他身上的穿著打扮皆是與這兒的人一模一樣啊,難不成他與她一樣被送到這兒來了?
憬兒再走進仔細瞧著,只想看個仔細,生怕看走了眼,丟了臉!
「那……那蘭泰!」
她緩緩的移動小腳,朝正大跨著步伐的男人身上撲去,「那蘭泰!」
這回,她的叫喚聲更加的確定了,心想,他是那蘭泰錯不了的。
冷昊谷只想著要趕上冷築他們的班次,沒留心左右有事正在上演著。
一早,他獨自呆在辦公室裡想了許久,才終於說服自己可以好好的放自己一個大假,追隨著冷築與吉知礎的腳步南下曬太陽。
其實說穿了還不是為了憬兒,他想見到她的慾望甚為強烈,所以他也想搞清楚自己對憬兒的心底是陌生的情愫,抑或短暫的感覺。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不但趕得及上飛機,甚至還提早抱到佳人。他及時環住急著投懷送抱的憬兒,她小小的身子正好被他抱個滿懷。
冷昊谷低下頭想看清楚是哪位冒失的小姐不顧顏面投入他的懷裡,不看還好,一看便有些愣住了。
「那蘭泰,你真的來找我了……」
憬兒眼淚撲簌簌的低語著,她已不在乎什麼男女之分,在這兒可以見到自個兒朝思暮想的人,教她喪盡閨譽她也不在乎。
「你……」
冷昊谷知道掉進他懷裡的是憬兒,可他的名子不是叫什麼那蘭泰來著啊!
憬兒感受到自己手心中強壯的肌肉有掙脫之意,她忙得更加用力的抱住,「那蘭泰,你不要不理我呀,眼下憬兒只剩你可以依靠了。」
她的眼淚欲滴的哀求說道。
面對眼前的憬兒說得如此哀戚,冷昊谷也不捨得告訴她自己不是那蘭泰,甚至那位那蘭泰是誰他也不知道,只曉得一聽就是個男人的名字從她嘴裡吐出,他就著實的不舒服。
但見到四周投注到他們身上的目光愈來愈多,他生怕媒體在場,只好輕撫她的肩,柔聲的安慰道:「別怕,有我在,別怕!」
「嗚……那蘭泰,我阿瑪還有額娘都被殺死了!」
她縮瑟的將身子偎的更緊些,眼眶開始淌出淚水來,思緒又回到令她害怕的那一刻。
冷昊谷不滿的眼瞇起,冷築這丫頭跑到哪去了,怎麼會任由憬兒到處亂走呢?他摟住憬兒細小的肩,一邊安撫著她,一邊帶著她往登機閘口走去。
「乖,別哭了,我不喜歡女孩兒哭的淅瀝嘩啦的。」
他沒安慰過人,所以只好憑借直覺的將心中的話給說出來,他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沒想到憬兒一聽見他的話馬上就用手背朝臉上胡亂抹去,隨後她揚起一朵可憐兮兮的笑,討好的說著:「憬兒不哭,那蘭泰不要不理我。」
她是怕,怕這世上唯一剩下認識的人會不要她、不理她。
「只要憬兒不哭,我就理你。」
他不承認自己是她口中的那蘭泰,可是卻答應她的要求。
憬兒淚中帶笑的漾起一抹怯生生的笑容,「那蘭泰,憬兒以為再也見不著你了。」
她的話裡帶著滿足的依靠。
冷昊谷高大俊朗的臉霎時又冷了許多。
他不否認自己是什麼死掉幾百年的人,是因為他知道憬兒的情緒還不穩,倘若他斷然否認而表明身份後,那只怕她會無法承受而崩潰,可是教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聽見她在喊那人的名字時,語氣中淨是小女人的嬌羞,他就有股莫名的火無處發,也讓他對這位那蘭泰老兄的身份更是好奇,只希望不是憬兒在清朝的情人就好了。
冷昊谷遠遠的就見到冷築慌亂的朝他們跑來,而她一瞧見兄長懷裡夾帶著憬兒時也明顯的鬆了口氣。
「哥……」
冷築安心的見到冷昊谷先她一步找到憬兒時,不禁想要大聲的叫他,可是被冷昊谷一個暗示的小動作給怔住聲音。
他給妹妹的暗示動作就是要她別大聲的嚷嚷,然後又利用身高優勢,用下巴指指懷裡的憬兒一下。
冷築馬上就明白了的覷了憬兒一眼,連憬兒泛紅的眼眶與含著淚水的眼角都沒逃離她審視的目光。
他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據吉知礎的報告說哥從未與憬兒正式打過照面,所以嚴格的說,憬兒並未正式見過他,但她怎麼會像個幸福的小女人任憑哥霸道的箝住她的肩頭呢?憬兒連吉知礎都不願讓他見著她了,更何況對她是全然陌生的哥?這太奇怪了!
此時,恰好他們準備乘搭的班次正在招呼乘客快快上飛機,所以冷築硬生生的將滿肚子的疑惑給吞進肚子裡去,可她接下來聽見的話,差點讓她摔倒在地。
憬兒忽的在閘口前停下腳步,她囁嚅的扯著冷昊谷的衣袖,小聲的問道:「我可不可以不要進去那隻鐵鳥的肚子裡頭?」
她是滿心希翼望著冷昊谷會答應她,因為她只要想到自己必須坐在恐怖大鳥的肚子裡,頭皮就開始發麻。
「是誰告訴你這是只鐵鳥的?」
他想,問也是白問,因為這種幼稚又可笑的話,只有他妹妹說得出口騙人。
「是……」
她想誠實的將冷築供出,可是想想冷築平日待她不錯,於是就一咬牙的說是自己認定的,「是我覺得它像只會飛的鐵鳥。」
聞言,冷築與吉知礎真的想放聲大笑,因為憬兒真是可愛極了,而且心腸又該死的好,憬兒把她的話給供出,哥也不會因此而怪罪她,憬兒居然單純得想替她頂罪。
「它不會吃人。」
冷昊谷的聲音淨是包容的撫慰,「而且它會很快的把我們載到想去的地方。」
他一方面是在安撫她,一方面又氣自己怎麼不乾脆教冷築他們開車下去既可,害得她害怕這挺便捷的交通工具。
「可是,它會在天上飛。」
憬兒依舊隱藏不住心底的怕意,她緊張的張著眼睛看著窗外的一台正在緩緩滑行的飛機說道:「它們……它們怎麼可能帶著人在天上飛呢?」
她說啥就是不信。
冷築終於忍不住的拉著吉知礎的手直往空橋走去,因為她再不遠離憬兒左右的話,她恐怕會不禮貌的當場取笑憬兒。
也多虧了哥今天的心情好像還不錯,有耐性的跟憬兒耗著,而正好她左右已經沒有其他旅客,否則她方才說的那些話,肯定被人當做療養院出來的精神病。
「憬兒,我的話你信或不信?」
冷昊谷瞥著空中小姐正用好奇又不耐煩的眼等著他們登機,他只好誘哄著問道。
「信。」
她抬起信任的臉,肯定的說:「那蘭泰的話,憬兒都信。」
「那好,你聽話的跟我進去那裡頭,我保證不論待會你有多害怕,我都會握緊你的手不放。」
他悄悄將她的手合攏在自己溫熱的大掌中。
果然,憬兒立刻揚起一抹信任的表情,「是你說的,不會放開憬兒的唷!」
「至死不放!」
他承諾著。
冷昊谷終於趕得及在票務小姐的催促前帶著憬兒走進機艙裡,並在經過票務小姐的面前時還不忘丟話解釋:「她有密閉空間恐懼症,所以害怕坐飛機。」
他的話馬上得到票務小姐對她同情的表情,那彷彿在說,可憐了一個漂亮的小姐,居然連失事率最低的飛機都不敢坐。
「憬兒還會怕嗎?」
冷昊谷但有的握住她略顯冰涼的手,憬兒正用好奇得不得了眼睛,骨碌碌的往窗戶外頭望去。
「不怕,有那蘭泰陪著我,憬兒什麼都不怕。」
憬兒回頭信任的對他一笑,然後又開始專心的注意著眼底愈來愈小的街景,「哇!」她驚呼的小聲歎道。
現在的憬兒一點都不像剛剛在候機室裡害怕逃走的她,而且根本是兩個人似的,她除了剛剛起飛時害怕的用手緊緊纏住冷昊谷的手指外,其餘的時間都花在驚歎中與讚歎中。
「那蘭泰,原來這個玩意還真有趣耶!可以把原本大大的東西變成小小的,好似可以把它們踩在腳底下似的。」
憬兒看累了,也因為眼前的景色早已被層層的雲海給遮蔽住,所以才心甘情願的窩在椅子上。
「等飛機降落的時候,還可以再看一遍。」
冷昊谷替她拂去黏在臉上的頭髮,體貼的告訴她。
憬兒的笑依舊是信任的笑法,她頷首的說道:「那等等憬兒還可以再看一次嗎?」
她已經把平常人視為理所當然的事情,當做一件神奇的事看待。
「只要你開心就成了。」
他笑了,為她的單純快樂而笑著。
「那蘭泰,謝謝你!」
憬兒的手繞過座位的扶手,又緊緊的與他的手交握。
冷昊谷的笑沒有為了她又喚他那蘭泰而減了幾分,可是他決定要想辦法從她口中問出那個那蘭泰到底與她的關係是如何。不過冷昊谷也發現,每當憬兒輕喚他為那蘭泰時,她臉上純然的信任還是讓他頗為不舒服。
坐在這另一旁的冷築不禁又嚇呆了。她發誓,若不是親眼目睹到哥會對女孩子笑的如此溫柔,就算是吉知礎告訴她,她也不會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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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愈來愈不像是從前那個冷昊谷了,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她最最最沒想到的是憬兒這個柔弱的小女孩竟可以把哥變成繞指柔,想來古代會有傾城之姿不是沒道理的。
憬兒渾然未覺自己早已變成機上眾人的焦點,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冷昊谷的身上。由於他們是最後才上飛機,所以當冷昊谷牽著她步入艙室時幾乎所有的人都已坐定位子,也因此他們也都在一聲聲驚歎中見著她的古典美。
他們沒見過純真與美麗會在同一張臉上出現,那小小的瓜子臉有著彎彎的細眉嵌在晶亮的大眼上,微微上揚的菱角嘴更是嫣紅的,還有她長長的黑髮 被人仔細的紮成兩天辮子垂放在背後。
她,像極了故宮裡頭滿清皇朝裡的公主肖像,簡直是從畫中走出來的。
所有人,尤其是男乘客,都藉著去廁所的名義往憬兒的臉上探去,而冷昊谷不是沒發現這種荒謬的情形,而是他總不能拿自個的西裝外套給她罩住臉吧,所以他只好想辦法用誘騙的方法哄騙著憬兒要她陪著他看窗外的雲海作為消遣,所幸她也不疑有他的指著那一堆像棉花糖的雲,開心的問他那個像不像狗兒,這個像不像葫蘆。
冷昊谷開始慶幸他們的航程只有短短的幾十分鐘,要不然他就要為了那些賊眼兒發飆。
「她睡著了?」
吉知礎好心的替主子堪上一杯威士忌,他知道現在的主子心思一定不怎麼好受,畢竟當懷中的佳人嘴裡低呼的名字不是自己而是別的男人的名諱時,心中鐵定不舒服。
不過也幸好冷築沒親耳聽到憬兒當著兄長的面口口聲聲的叫著那蘭泰,否則她一定把此事當成年度笑話,把它寫進冷築的笑話大全裡。
「嗯,她沒搭過飛機,所以不但累了,也興奮了一天了。」
冷昊谷小呷一口烈酒,稍稍緩和一下情緒。
「她還真把你當做她的愛人?」
因為吉知礎和冷昊谷非但是僱傭關係,他們還是相交多年的朋友,所以他不怕主子生氣的犯上問道:「叫啥來著,那蘭泰是吧?」
冷昊谷既不承認也不否認的說:「我不知道那位老兄是誰,不過至少我可以清楚地知道,他早作古了,而我還活跳跳的。」
吉知礎低笑道:「怎麼了,你真被小築猜中愛上她了?」
他可是第一個有幸見到主子吃味模樣的人唷!
「你說到哪裡去了,我不承認『愛』這字眼!」
對他冷昊谷而言,只有短暫的情,沒有羈絆,更沒有枷鎖,至於他對憬兒的感受,也許他是有些些特別,所以得以得到自己多些的關注罷了。
「是嗎?」
吉知礎不屑的低哼說道:「真不知是誰小心的呵護著憬兒上飛機,然後又因為登徒子太多太煩人,所以引誘她轉移視線,不讓她的臉面對走道,還有剛剛不知道是誰見到人家女孩子累得睡著無力上樓時,既溫柔又體貼的抱她上樓。我想這人八成又和上回一樣,自動的替人家脫掉繁雜的外衣了。」
他真的是不怕被主子亂拳湊死的人,拉拉雜雜的口述今天所見的奇聞異事。
「你是想回家吃老米飯是不?」
冷昊谷被他一一指出今天反常的現象,不禁有些惱羞成怒的說。
「拜託,我才不要咧!」
他死皮賴臉的說:「你想想小築就好了,為了她,你千萬不能把我Fire掉,否則我養不起她的。」
「哼,少來!誰不知你吉大少是為了逃避家庭責任才會到我這兒來覓食。」
他一副你騙我、我騙誰的表情說道:「沒了我家這口飯,你愛到那個世界村遊蕩閒晃個幾年都還可以活得好好的。」
吉知礎捧心故作傷心狀的說道:「你就不會想想我是因為愛慕那你才願意屈就到你家當管家。」
冷昊谷毫不留情的打擊他道:「為了我?抱歉,我沒有同性戀的傾向。」
「你真的是太傷我的心了。」
他還沒玩夠的嚷嚷著。
可是不一會他想到方才冷昊谷說的「他」早是作古的人這句話,而收了玩笑打鬧的心,正色問道:「你真當憬兒是從清朝來的?」
他以為主子會是正經八百不過的人,對那種時空亂流啦,或者是時空隧道之事是不屑的,沒想到主子兩三下就接受了。
「要不,你要我怎麼想?」
冷昊谷放下手上的酒杯,反問道:「難道說你可以為她穿來的、帶來的衣服飾品做更好的解釋嗎?這事我也知道很不尋常,剛開始我也跟你一樣壓根就不信這些的,是冷築提醒了我世界無奇不有,而且憬兒又口口聲聲的說她是大清皇朝正黃旗的格格,還有她的口音,雖是北京腔,可是偏又有種不同的口音摻雜著,冷築說,若要強說她是演戲的,可是哪有製作人會讓一個演員穿戴一身的珠寶?」
他長長的說了一串,除了要說服吉知礎信了這套說辭,也無非是在自個兒的心裡頭替自己打了一劑強心針,提醒自己憬兒可能的身份。
「也對!」
吉知礎算是信了他的話,「昨天小築已經將你這套說辭幾乎文風不動的對我說了一遍,不過據說這憬兒的小腳可真是三寸金蓮?」
他好奇求證。
冷昊谷被他這麼問馬上陷入當初替她拆掉那天長長裹腳布的情景,「那是雙小小的弓足沒錯,真的很小,連我的手掌心都可以毫不困難的一起握住它們,不過呢,你別奢望見到她的小腳兒,因為我不准!」
他十足霸氣的說道。
「為何不准?」
他老虎臉上捋虎鬚的叫道,「你都可以摸,憑啥說我不行?」
「當然不成!」
冷昊谷一副那是我的附屬品的說道:「你想,憬兒是從保守的清朝來的,那時的女孩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連家中的長工都不能隨便見著她的臉,更何況是讓人摸到小腳,而且你還有個小築咧,你不怕被我妹剝層皮嗎?」
吉知礎一想到曾經在PUB裡頭多看了其他辣妹一眼而已,冷築馬上就像喝了一大缸醋似的先不說,還跟他足足嘔氣嘔了整整一個月時,他的頭皮就開始發麻。
「謝謝你提醒我唷!」
他苦笑道:「你妹的脾氣太火爆了,我可不要再來一次。」
他暗暗指著上次的PUB事件。
「哈哈哈……」
冷昊谷也不給自家妹妹留顏面的大笑,「你知道就好,別說我這個做朋友的沒事先警告過你。」
「謝啦!」
吉知礎的道謝不但無奈,還有一絲絲的自我嘲諷。
誰教他溫柔的情人不愛,偏偏就愛上與自個兒姓氏不符合的冷築,哎,真是自討苦吃哦!
憬兒到了位於南台灣的墾丁後,每天還是習慣性的做惡夢,每每她在午夜夢迴的尖叫聲總會吵醒一屋子的人,久而久之,冷昊谷礙於其他人的埋怨聲下,他只好將她移到自己房間旁的臥室裡,以方便親自照顧。
像今天她又開始無法自制的尖叫著要她的阿瑪還有額娘,並哭著叫喚奶娘,要奶娘把她帶回去自個兒的家。
冷昊谷著急的從床上翻下來,急忙的由兩個房間中間的房門衝到她的床邊,心疼的把在床上翻轉不停的她給摟入懷裡呵護著。
「憬兒乖,別哭了。」
他是一個大男人,向來就沒哄過任何人,只好用生平最溫柔的聲音低語著。
「那蘭……泰……」
憬兒在半睡半醒之間還是當冷昊谷叫那蘭泰,一雙小手無助的抓著他胸前的睡袍,抽抽噎噎說著,「憬兒又夢見了阿瑪、額娘了,好多血,他們……他們……死了!」
隨著最後一字的落點,她人早已經痙攣的癱在他的身上。
她半合的雙眸承受不住總是不經意的又回憶起血跡斑斑的一幕,她不懂,不懂為何有人要殺害他們全家?
木然的,恍惚有一個聲音在她耳邊不斷地響起,「王爺,貴府憬格格的命太硬了,小的勸您早早把她送給平民百姓養育,否則會給王府招來不幸呀!」
「是我嗎?」
憬兒偎在冷昊谷胸膛上的臉漸漸的呆住,她緩緩的搖頭,「是我!阿瑪,都是憬兒害死您的,是我,是我!」
「憬兒?憬兒!」
他聽不清楚她嘴裡的喃喃自語,只曉得她不停地責罵自己。
憬兒揚起無神的眼,她視線找不到目標的在冷昊谷的臉上梭巡著,久久,她才啟開小口的說:「是我害死阿瑪還有額娘,那蘭泰,是我!」
「瞎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阿瑪他們不會是你害死的。」
冷昊谷是依他直接的想法駁斥她。
「不,是我!」
憬兒的手一緊一鬆的揪住自己的胸口,「倘若阿瑪捨得在我小時便送走我的話,這些事就不會發生了。」
她是生長在清朝,長在清朝封閉社會的人,總是信那個算命半仙的話,頓時,她晶亮的大眼開始無神的落下自責的淚。
「瞎說!」
冷昊谷粗魯的替她抹掉止不住的眼淚,「人生而有命,假如你的阿瑪真當你是不祥之人,他就不會撫養你長大成人了是不?」
他雖未曾也沒那福分有機會見見她的父親,可是他透過她的口中,也喜歡上那位鎮王爺了。
「可是其他貝勒格格也都說我是不祥的人。」
憬兒一想到他們說她連騎馬、射箭都未曾受過半點傷就是不詳之身的時候,心情就愈發煩悶,「除了皇上,還有太后祖奶奶跟阿瑪,沒人喜歡過憬兒。」
「還有人啊!」
冷昊谷說出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話來,「我也是喜歡憬兒的。」
他不知自己是用什麼身份說出這些話來,是她認定的那蘭泰,抑或者是真實身份的冷昊谷。
「你是被皇上逼迫的對不對?」
她笑得淒慘,「奶娘說的,她說是皇上他老人家要那蘭泰娶我的,你沒愛過憬兒,憬兒知道那蘭泰你喜歡的是其他府裡的格格。」
「錯!」
冷昊谷才不理會那個應該作古多年的人,他這回答是由衷的替自己說的,「我喜歡的是你!愛新覺羅憬,至少目前是如此。」
聞言,憬兒揚起小臉蛋笑了,她的眼紅紅腫腫的,像極了一樓大廳裡養的紅龍魚,「那蘭泰,謝謝你安慰我。」
她一說完話,便把臉兒埋入冷昊谷的胸膛裡。
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舉止是正常女孩不該有的動作,可她好喜歡就這樣偎著他的感覺,就像在那個是什麼機場時。第一眼見著他一樣,他給她的感覺就像是在沙漠中找著綠洲般,他是她的天、她的地,在大清皇朝時是的,在這裡她什麼都不知道的民國裡,他更是的。
冷昊谷被她的那句謝詞給弄僵了嘴,他不知該怎麼接下去才好,這個容易信任人的小傻瓜。
「睡吧,你要多休息,改明兒個我再帶你去別的地方溜躂,老悶在家裡對身體不好的。」
他體貼的幫她拉起被子蓋到脖子處後,起身欲離開。
「那蘭泰,你不要走,留下來陪我,拜託。」
憬兒也不知道自己會請這種有損閨譽的請求,可是她會怕,怕惡夢會在她閉上眼的同時再度出現,而她知道只要有他陪在她身旁,她就可以安心無慮的睡覺。
他怎麼拒絕得了她信任他的請求呢?於是他再度的上床來,重新將她納入懷中。
只見憬兒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在他懷裡磨蹭著找個舒適的睡姿,不一會她真的又閉上眼,開始她到這兒來的第一個沒有惡夢的夜晚。
不過,這可苦了冷昊谷了,他一時的好心卻換來一夜的無眠睜眼到天亮,因為不管他再怎麼把呼吸調到最淺的地步,鼻子還是充斥著她身上好聞的淡淡體香味。他暗忖,哎,真是好心沒好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