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嗎?
躡手躡腳地躲在工廠的鐵門邊,吳若曦像作賊一樣的地探頭,就怕遇見巫梓雍。
到底走了沒有?
她看不到工廠內部的情形,只得離開鐵門偷偷走進去,工廠裡面靜悄悄的,看起來像沒有人在。
真的走了?不會吧!
吳若曦不敢相信有那麼好運,但又怕萬一鴻運當頭自己會錯過,因而偷偷摸摸四處溜轉,怪異的動作終於引起吳自強的注意。
這小妮子,在搞什麼?
吳自強跟在女兒的後面,跟著她一會兒往東,一會兒向西,不知情的會以為是在驅邪——天靈靈,地靈靈,天上聖母,保佑巫梓雍那難纏的傢伙不要再來,快快灑鹽……
「若曦!」
吳自強終於忍不住,脫口叫了女兒的名字,差點害她魂飛魄散。
「嚇!!」她嚇得跳起來,轉身看是她老爸,才放心下來。
「臭老頭,你幹嘛嚇我啊?」嚇得她的心臟都快飛出體外,趕快抓緊放回原位。
「我才要問你幹嘛鬼鬼崇崇的像在作賊,你反倒先教訓起我來。」找死!
「我哪有鬼鬼崇崇?」她強辯。
「你明明就有。」吳自強快要拿起手中的扳手往她頭上敲下去,他怎麼會生出這麼愛辯的女兒?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她一邊躲避吳自強殺人的眼光,一邊好奇地看他打開黑色轎車的引擎蓋,發現他好像永遠都靜不下來。
「你還要繼續做啊?」天還沒亮就起床,非得要忙到晚上十一、二點才肯上床睡覺,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
「沒辦法,等著改裝的車子太多了,不做明天交不了車。」吳自強緊皺眉頭,看著整齊排列的車輛,不肯承認自己確實有些吃不消。
「如果我勸你不要再做了,你會聽嗎?」吳若曦單看父親倔強的表情,就知道問了也是白問,他根本不會聽她的話。
吳自強白了她一眼,拿起扳手往引擎蓋裡鑽,吳若曦只好認命拿起橡皮手套戴上。
「你幹嘛?」吳自強打量女兒,她看起來一臉不甘願。
「幫你啊!」看就知道了吧?「不然你又要罵我沒良心。」
「喲,良心發現啦?不必我催你,也會主動幫我?」難怪天空陰陰的,原來是要下紅雨了。
「我本來就很有良心。」她忍不住回嘴,照例惹來她父親連番白眼,她只好摸摸鼻子,認真工作去。
吳自強表面上不把她的表現當一回事,但暗地裡無時無刻不關心著她的工作進度,並對她改造車子的技術露出滿意的笑容。
星子沒去、太陽升起,又是另一天的開始。
睡不著。
不曉得是太累了,還是這兩天的生活太刺激了,吳若曦竟然不必靠鬧鐘,就主動從床上爬起來,對著窗外發呆。
……乾脆去慢跑好了,順便吸收一下芬多精,雖然並沒有幾棵樹。
吳若曦決定重拾她過去最熱愛的運動,她曾經是一名非常優秀的百米短跑選手,雖然已經退休N年,但基本的實力還是在的。
「老頭,我去公園慢跑。」
吳自強早早起來工作,吳若曦懷疑他至今怎麼還沒操死,少說也要爆肝。
「順便去典蓉的店裡幫我買一份早餐回來,我的咖啡不要放糖。」不過他操別人的功夫也沒少練過,身為獨生女的吳若曦,是唯一被他操練的對象,她不認命都不行。
「知道啦,我會幫你帶回來。」她邊回答邊舒展筋骨,做暖身運動。
「我走嘍,等一下見。」確定筋骨已經舒展後,吳若曦跟她老爸揮手。
「好。」吳自強沒剩多少心思管女兒,工作多到他想仰天長嘯,就如他那不肖的女兒所說,他接那麼多工作做什麼?
唉,都是人情。
吳自強雖然號稱「改裝車界的地下教父」,以脾氣差著名,但他為人其實十分豪爽,重情義守信用。只要他看得順眼的人,幾乎是來者不拒,難怪他老是在工作,因為拜託他的人實在太多了。
「早安,吳師傅。」
這其中又以巫梓雍最為積極,目標也最明確。
「你早,梓雍。」吳師傅很喜歡這個年輕人,總覺得他很像年輕時候的自己。
「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吳自強看看天色,太陽才剛露臉,城市有一半的人還在睡覺。
「昨天晚上我收到朋友從日本帶回來的工具書,便迫不及待地給您帶來,請您過目。」原來巫梓雍是來獻慇勤的,高超的拍馬屁技巧,正中吳自強的下懷。
「這不是山田大師剛出版的新書嗎?」吳自強幾乎跪下來膜拜他心中的改裝車大師,「這本書剛上市不到兩天,你就有辦法弄到手,真是厲害。」
「純粹是運氣好。」巫梓雍笑開,「剛好晚輩有位朋友從日本回來,於是順便托他帶書,希望對您有所幫助。」
「幫助可大著呢!」吳師傅笑呵呵,益發滿意巫梓雍。
他手上的這本書,堪稱是改裝車的聖經,早在一年之前,就有許多人等著這本書出版,偏偏山田大師又堅持限量,僅僅兩千本的印刷量光日本當地就不夠分了,根本無暇顧及他們這些海外車迷。
「你真是瞭解我。」吳自強喜不自勝的表情說明了他有多欣賞巫梓雍,相信他現在開口跟他要求什麼,吳自強都不會反對。
巫梓雍是聰明人,當然不會選在這個時候開口,只是用不經意的舉動,加深吳自強對他的好感。
「若曦小姐呢?」巫梓雍左顧右盼到處找人,「怎麼沒看見她的人?」有點寂寞。
「她去慢跑了。」吳自強拿起剛出爐的書猛親,笑得合不攏嘴。
「原來如此。」巫梓雍點點頭,微揚的嘴角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引發吳自強的好奇。
「我看你和若曦好像很熟的樣子,你以前就認識若曦嗎?」吳自強忍不住好奇。
「要說多熟也沒有,不過我們確實以前就認識了,和我若曦小姐就讀於同一所高中。」雖然只有短短半年,卻給他難以抹滅的印象。
「你們讀同一所高中?」吳自強嚇一跳,作夢也想不到他們會有這個淵源。
「若曦小姐沒跟您說嗎?」這下換巫梓雍驚訝,他以為她一定會忍不住抱怨。
「她什麼也沒跟我提。」吳自強回道,「事實上,我連她讀哪一所高中都不清楚,她母親在她念小學的時候就去世了,從那個時候起她就變得很獨立,什麼事都自己來,說起來慚愧,我這個做父親的也只能默默的拿錢支持她,沒辦法幫她什麼忙。」
說到此,吳自強不好意思地搔搔頭,而巫梓雍不必多問就知道原因,多半是他忙於自己的改裝車事業,無暇管正值青春期的女兒,她沒學壞,已經算是老天保佑。
「她確實很獨立。」想起她凡事自己來的個性,巫梓雍忍不住點頭。
「看你那個表情……」吳自強打量巫梓雍,越瞧越順眼,「冒昧地請教你一件事,你是不是喜歡若曦?」
真有趣,昨天他剛問過吳若曦這個問題,今天就換她父親問他,他們父女倆是不是串謀?
「我們很多年沒見過面了。」巫梓雍打太極拳,不正面回應。
「但她還是讓人很難忘記對吧?」吳自強用手肘拐巫梓雍的手臂,要他不必客氣,喜歡就大聲說出來,他很樂意成全。
巫梓雍的腦中閃過吳若曦出糗的種種畫面,嘴角忍不住勾起。
「確實難忘。」像她這麼會出糗的女孩真的數不出幾個,而且她出糗還可以演連續劇,每天都有不同劇情。
「不是我自誇,我這個女兒只是不修邊幅,不然可是個地道的美人呢!」吳自強老吳賣瓜,自賣自誇,強力推銷起吳若曦來。
巫梓雍的眼前立刻閃過吳若曦沾滿黑油的臉,忍不住笑出聲。
「是吧!是吧!」吳自強越拐越用力,巫梓雍笑而不答,內心其實非常贊同吳自強的話——她,是個地道的美人兒,只是喜歡和黑油為伍。
「她往哪個方向跑?」他突然很想看一次她乾淨的臉,自從他們重逢以後,她老是拿機油往自己臉上擦,這樣可不行。
「從那邊一直走下去有個公園,她應該在那邊運動。」吳自強樂於當報馬仔。
「如果吳師傅不介意的話,我想去那裡走走,順便看風景。」巫梓雍大有先跟丈人報備,再追他女兒之勢,樂得吳自強頻點頭,催促他快去。
一旦獲得吳自強的首肯,一切就容易多了,追起人來也比較輕鬆。
吳自強老淚縱橫地看著巫梓雍優雅的背影,心想他女兒總算有人要,中意她的人還是個大帥哥,活脫脫就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好感動,嗚……
另一方面,吳若曦卻是一邊打噴嚏,一邊對著水池做早操,想不通誰一大早就詛咒她,害她噴嚏打個不停。
她十指交叉,雙手打直往上拉筋。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接著再往下壓至腳踝。
三二三四,四二三四。
都怪她老爸發神經接了一堆工作,害她快累死了……
「若曦小姐。」
突然間從她身後飄來的聲音可比幽靈,差點把她嚇出心臟病。
「你幹嘛——」她氣憤地轉身,本想好好教訓巫梓雍一頓,怎麼知道後腳跟會絆到石頭,整個人往後仰。
「哇啊哇啊哇啊——」卡通人物都沒有她的動作誇張,巫梓雍必須抱著必死的決心,不怕被她亂拳打死,方能英雄救美。
「不用怕,我接住你了。」他單手扶住她的腰,優美的舉止可比王子。
吳若曦向來就知道自己沒有當公主的命,但她這樣四十五度傾斜被他抱在懷裡,讓她不由得產生當公主的錯覺,一顆心也跳得飛快。
怦怦怦怦怦……無限大。好像今生的心跳都連在一起,不知道一分鐘有沒有跳動兩百下?
吳若曦的瞳孔因為緊張而縮小,再縮下去就要視茫茫而發蒼蒼了。
「你的平衡感好像不太好,以前在校的時候,也時常看你從高處摔下來,你能活到現在真是奇跡。」巫梓雍真的覺得她很有意思,老是能逗他開心,讓他一整天心情都很好。
「我平時才不是這個樣子,是因為遇見你以後才又開始倒楣的。」她在他的扶持下身體又回到地面,好險,只差一秒她就要掉進水池和魚群搶飼料。
「這麼說來,我還真的是禍害了。」他微笑鬆開她,打量她難得的嬌羞,她雖然竭力表現出不在乎,小臉還是通紅一片。
「你本來就是禍害。」她指控。
「但你還對我這個禍害充滿興趣,為什麼?」他想知道。
「誰對你感興趣?你不要亂講!」她像被火燙到一一樣地跳起來鬼吼鬼叫,頗有起乩的嫌疑。
「不然你怎麼解釋為什麼老是偷窺我?」他老神在在地看她東跳西跳到處亂飛,活像只受驚的小雞。
「我才沒有偷窺你!」莫要亂說話。
「是這個樣子嗎?」他挑高眉,「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你已經忘記男子更衣室那件事,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恍如昨天才發生。
「你幹嘛又提這件事,沒風度!」她說理說不過他,乾脆耍賴,巫梓雍也不怕缺少話題,因為她做過的糗事實在太多了。
「好,不提這件事。」反正可聊的糗事很多,不怕,「那說說游泳池那一件事,當時你為什麼偷偷摸摸埋伏在游泳池邊,手裡還拿一支釣竿?」
糗事一件接一件,說都說不完,吳若曦都快無地自容了。
「你知道直到畢業為止,我都想不透你到底想幹嘛,你能告訴我嗎?」他大少爺重提往事也就算了,還突然低頭跟她來個零距離接觸,害她嚇了一跳又往後退。
「小心!」他習慣成自然的又一次摟住她的腰,再度將她從落水的邊緣拉回來。
「不關你的事!」他果然是她的天敵,只要一碰見他就沒好事,出糗出不完。
「是嗎?」他可不認為事情有她說的那麼單純,畢竟他是受害人。
「當然。」她氣得朝他做鬼臉,「游泳池是學校的公共區域,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能去,你管我去游泳池做什麼?」對,理直氣壯地反駁回去就是萬無一失,別怕!
「可是你手裡拿釣竿耶!」他提醒她,「會有人去游泳池游泳,還帶釣竿去的嗎?」
是不會,除非她有特別的目的……
「要你管,我就是喜歡帶釣竿!」當然有什麼目的她心裡最清楚,只是嘴巴上不方便說出來而已。
「若曦小姐——」
「煩死了,我不想再跟你說話,再見!」她學連續劇耍大小姐脾氣,不過很可惜……
「那是回你家的方向哦!」
他好心的提醒讓她緊急踩煞車。
「你確定要回家嗎」他好整以暇地捉弄她,「我今天可能會在你家待一整天,你自己看著辦。」
「什麼,你要在我家待一整天?」怎麼會有像他這種討厭鬼,每天到別人家報到,趕都趕不走。
「嗯。」他點頭,表情非常認真。
可惡,她若回去,鐵定會被她老爸拖著跟他一起哈啦,她才不想再跟他有任何接觸。
「算你狠!」她轉個彎跑往高典蓉家的方向,速度之快,任何人看了都要為之驚歎。
不錯嘛!腳程還是一樣驚人,不愧是田徑隊的主將。
凝視吳若曦遠去的背影,巫梓雍失笑,總覺得人生越來越有意思。
「你節哀吧!」高典蓉面帶同情地看著吳若曦的額頭忽上忽下地往桌面敲,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同情對像?她該同情的,是不幸被她蹂躪的桌子。
「我要怎麼節哀?」她不管啦!「我好不容易才有空做運動,誰知道他陰魂不散跟到公園去,害我差點跌落水池。」
吳若曦口中的「他」,不必多介紹也知道一定是指巫梓雍,只有他才能令她煩惱。
「就算你真的跌進水池也不會怎麼樣。」幹嘛哭天搶地,「公園的水池水深頂多只到膝蓋,不可能淹死……」
「對,是不會淹死,但我會丟臉死,天曉得我已經在他面前出過太多次糗了。」多到數不清。
「所以我才叫你節哀。」高典蓉聳肩,難以想像一直在同一個人面前出糗是什麼感覺,一定巴不得一頭撞死。
「……哇!」她現在就很想一頭撞死,省得將來還要面對巫梓雍。
高典蓉同情地拍拍吳若曦的肩膀,看來若曦這次受到很大的打擊,連她煮的咖啡都無法安慰她。
「你就這麼在意巫梓雍對你的看法嗎?」依她看若曦恐怕是早在多年以前就喜歡上巫梓雍而不自知,才會有這麼劇烈的反應。
「我才不在乎他的看法呢!」吳若曦果然激動不已,「只不過他突然間問了我一個我沒辦法回答的問題,我一時衝動逃跑而已。」絕不是因為在乎他。
「他問了你什麼問題?」連高典蓉也開始好奇。
「呃,他問我在校的時候,為什麼拿著釣竿出現在游泳池……」很難回答的問題……
「是啊,你幹嘛拿釣竿去游泳池?」只要是正常人都會有這種疑問吧!
「那是因為、因為……」
面對好友的逼問,吳若曦只得痛苦地重拾記憶,讓自己回到困窘的當時……
「好,這是你逼我的,我非拆穿你的真面目不可!「
自從男子更衣室偷窺失敗之後,吳若曦成天想著怎麼逼巫梓雍現出原形,但他們兩人相差一個學年,教室分處於不同的教學大樓,如何掌握他的行蹤,成了她最大的挑戰。
這天,她好不容易才打聽到,他可能會利用下午三點的自習時間,到學校的室內游泳池游泳。
吳若曦二話不說,立刻趁午休時間外出借了一支釣竿,打算藉著她手上的釣竿,當場來個人賊俱獲,讓他無所遁形。
她的計劃是這樣的,帶著釣竿埋伏在游泳池裡面,趁著他專心游泳的時候,偷偷用釣竿的鉤子拉開他的游泳褲,等他現出原形之後拍照存證。
吳若曦滿腦子都是他被揭穿真實身份時的驚慌模樣,壓根兒沒想到這其中存在著許多技術上的困難。
首先,光要解釋她為什麼帶著釣竿來游泳就已經是困難重重,還要在行進間跟上巫梓雍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最後的拍照存證更是一個愚蠢的主意,就算她真的成功拉下他的泳褲,恐怕也沒有時間反應更何況按快門?
總之,她為了抓巫梓雍的小辮子什麼都豁出去了,連大腦也一起跟著繳械。
下午兩點三十分。
吳若曦提早半個鐘頭來游泳池勘查地形,並慶幸今天沒有班級上游泳課,也就是說,她可以大展身手。
ThanksGod!
她對上天拋了個飛吻,以為老天站在她這邊,然則世事無常,事情不可能這麼順利。
就在她拿著釣竿站在游泳池邊,研究待會兒要怎麼甩竿才能成功勾到巫梓雍泳褲的時候,一件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巫梓雍居然領著一群打赤膊的男同學,有說有笑地走進泳池。
吳若曦因為太驚訝了,居然忘了逃走,手持著釣竿,與一堆只著泳褲的男孩對瞪。
這群打赤膊的男同學之中,當然包含了巫梓雍。她老指責人家是女扮男裝,但他平坦結實的胸部,已經是最好的證明——他,是個貨真價實的男生。
「你、你拿著釣竿幹什麼?」
不只她目瞪口呆,巫梓雍那群男同學更是個個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手一致指向她手中的釣竿。
「呃,我……」她看著手中的釣竿,一時之間也忘了自己要幹什麼,直到瞥見巫梓雍不可思議的表情,才緊急做處理。
「我、我在練習拋竿!」她拿起手中的釣竿拚命往泳池甩,巫梓雍及一票男同學還是目瞪口呆,不懂她在搞什麼笑。
「你們看!釣魚真的好困難,我練習了好幾次都不會。」她真的是在搞笑,最慘的是人人把她當笑話,連她自己都好想鑽洞埋進去。
「我、我練習完了。」她用力的收回釣線,本想藉瀟灑的動作掩飾尷尬,怎麼知道一個不小心失手,釣線連同釣竿一起將她的手團團纏住,無論她怎麼解都解不開。
……
巫梓雍一行人從頭到尾就只能看她像小丑一樣,一會兒搞笑,一會兒尷尬,就是不曉得她到底想幹嘛。
「唔,我先走了,你們好好玩。」然後,就看見她右手和釣竿纏在一起,左手掩面逃出室內游泳池,證明不用大腦,只憑衝動行事的確行不通。
「哈哈哈哈……」聽完了吳若曦的自述,高典蓉笑到肚子痛,難怪若曦打死不肯說出原因,簡直太丟臉了。
「這就是整件事情的始末。」想起過去那段荒唐歲月,吳若曦又開始用額頭狂敲桌子,好後悔自己曾經幹過這些蠢事。
「現在才開始挖洞來不及了,當時你就應該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高典蓉消遣好友,她看起來萬分後悔。
「相信我,我試過。」吳若曦懺悔,「但是游泳池周圍的地板太硬,我的頭太軟鑽不了洞。」可以的話,她也想土遁呀,也好過在巫梓雍面前丟臉。
「不過,我真羨慕你的高中生活,過得這麼多彩多姿,不像我那麼單調無聊。」光聽她陳述就快笑破肚皮,若曦的高中生涯真有意思。
「因為你是優等生嘛!」吳若曦安慰好友,「當時你念第一志願將來準備考大學,不像我是用混的。」
「混也能混得這麼有趣,我也想混混看,可惜已經沒有機會。」青春年少不再,唉!
「別提了。」吳若曦搖搖手,要好友別再羨慕下去,「我對那段日子只有丟臉的回憶,自從巫梓雍轉學到我們學校以後,我的日子再也沒有平靜過。」只能用「慘」字形容。
「至少你證明了他是男的,那個月的早餐還是有贏到吧?」高典蓉對高中時期的事多多少少有一點印象,當時若曦好像跟女子田徑隊的隊友打賭,如果她能拍到巫梓雍是女生的證據,就請她吃一個月的早餐。
「並沒有好不好?」說到這個她就有氣,「我不但沒贏到早餐,還被隊友們恥笑,還叫我去掛腦神經科,看我有沒有腦神經衰弱,出現幻想症。」
這倒也是啦!畢竟人家都公然裸露上身,還穿著引人遐思的小褲褲,這個時候還堅持他是女人,誰相信啊!
「看起來,他真的是你的天敵,說不定也是你的真命天子,命中注定的Mr.Right。」恭喜。
「拜託你不要嚇我,也不要亂點鴛鴦譜,嚇死我了。」聽見好友將她和巫梓雍湊在一起,吳若曦又跳起來,大聲喊阿彌陀佛。
「是不是亂點鴛鴦譜,只有你自己才知道。」高典蓉懶得分析她這種仇視心態,正是一種另類的愛情表徵,有些事情要留給當事人自己想,旁人拆穿就不好玩了。
「呿,胡說八道。」吳若曦顯然還想不通,高典蓉也不怪吳若曦,她本來就比較遲鈍。
「之後你有什麼打算?」繼續做生意還是?
「哪能有什麼打算?過一天算一天。」吳若曦聳肩,隨意得很。
「你不留下來幫吳伯伯嗎?」他成天巴望著她回來繼承家業,總不能讓他老人家一直失望。
「我老頭有花錢請你當說客嗎?這麼積極!」吳若曦呿道,「別說我的技術還達不到水準,就算到了我也不要,我可不想整天和機油、零件為伍。」把自己弄得髒兮兮。
「總比整天和油煙為伍還賺不到錢來得強,至少你家的生意很好。」該滿足了,高典蓉苦澀地說道。
「對不起啊,典蓉。」她太得意忘形了,「真希望我能幫得上忙……」
「你趕快回家,就算是幫我的忙了。」好不容易出現了Mr.Right,還不懂得好好把握,真是!
「耶,你要趕我回去?」吳若曦愣住,不相信好友這麼無情。
「沒錯。」她就是這麼無情,「你總不能一輩子賴在這裡,趕快回去面對現實。」別讓Mr.Right跑了。
「但是……」
「快走,別妨礙我做生意!」
不知道是誰喊出「友情萬歲」這個口號,事實證明朋友到最後關頭總是第一個背叛,高典蓉,我恨你!嗚……
好吧,避風港不給待,她只好回去自己的窩,她就不信巫梓雍能拿她怎麼辦!
當她偷偷摸摸回到工廠,她父親照例站在她的背後嚇她。
「若曦。」
「嚇!!」
父女倆好像在演諜報片,吳自強都快氣死。
「你最近幾天怎麼老是偷偷摸摸?」像在作賊。
「我哪有偷偷摸摸……」嚇死她了,她的心臟都快跳出來,「對了,他回去了嗎?」
「誰回去了?」吳自強一頭霧水。
「就是那個巫梓雍啊!」她一臉彆扭,「他回去了嗎?」怎麼都沒看見人……
「他就早回去了。」看女兒的反應,吳自強滿意地點點頭,認為事情大有可為,「他只是拿書過來給我,沒事當然就會回去,難道還賴在這裡?」
「可是……」可惡的傢伙,居然騙她整天都會死賴在她家,害她不敢回家,被耍了。
「若曦,你這麼關心他……」吳自強沉吟,「該不會是對他有意思吧?」
「誰會對那個冒牌萬人迷有意思?你不要亂說話。」怎麼每個人都把他們送作堆,氣死她了。
「冒牌?」這是什麼鬼形容詞。
「好啦!冒牌拿掉。」她不情願地退讓一步,她老爸還是沒有懂。
「萬人迷?」是這樣嗎?
「對,就是萬人迷啦!」吳若曦越想越不甘心,大步往樓梯走去,三兩下爬上樓。
「萬人迷?」吳自強還是不懂,而且可能永遠都不懂。
那溫暖冬陽照耀的一場午後邂逅,決定了兩個年輕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