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其定覺得自己近來真可謂紅運高照,所以連腳步都是飄飄浮浮的。
帶著藥物性亢奮,他率著臭味相投的兄弟們在舞池中鼓噪著,放蕩的肢體語言,究竟及煙味在空氣中蒸發,融成獸性的氣息。
其中有人灌著啤酒,有人吞雲吐霧,更有人熟練的拿起一根小針筒扎入自己的手臂,然後倒在地上或牆角,一臉陶醉在雲端的神情。
「我們白帶那麼對人了嘛。」
吳旭飛看著眼前浮糜淫爛的現場,不齒的搖頭。
「是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拜託,他們還以為陳其定這次帶的人們頗成氣候呢,早知道陳其定被白粉搞得不堪一擊,隨便一根小指頭就能搞定,也就不用特地調派兩大區域的人手 過來支援。
一個喝得差不多的傢伙左搖右擺晃了過來。
「未……你們……呃……來找……啊……誰?」
其實也沒等柏歲閻回答,自己就腳軟地一癱,在吳旭飛及柏歲閻眼前滑倒在地扳上睡死了。
「真不敢相信。」吳旭飛咕咕噥噥。
可悲呀,如果黑道的未來繫在下一代這等貨色身上,別等條子來抓了,他第一個先拿烏茲掃射他們。
柏歲閻依舊一副墨鏡,深不可測,沒有表情的臉孔被陰影掩蓋住半邊。
「他人呢?」他指的是陳其定。
吳旭飛已往後招手叫部下進來。「我看只好一具一具找了,簡直像死屍一樣。」外頭汽車緊急剎車及引擎加速的聲音突然的響起。
柏歲閻急忙衝出去。
他只來得及看到一輛深藍色的車疾馳逃逸而離。
車子的四隻輪胎在地面上嗆起一片白色煙塵,叫人睜不開眼。
「怎麼回事?」
「那輛車原本是朝咱們方向駛過來,後來可能是看見咱們的車及人就突然倒退回轉逃跑。」立刻有人上前報告。
有問題。
「追!」
立刻有人迅速跳上機車,疾馳而去,另外的人開車尾隨其後。
柏歲閻有預感津液會很漫長,而方纔那個人正是柯輪。
他還沒有回來。
柯夜蘇端坐在鋼琴前,一首羅曼曲彈得心不在焉,五個音符中掉三個,四個小節落一拍。
嘖。
她自我嫌棄的收回手。
這哪叫彈琴?
這叫製造噪音還差不多。
好奇怪,為什麼以前從來沒有發現沒有人陪的感覺竟是如此寂寞的呢?
她不是不怕孤獨的嗎?
如果雪柳在,陪她講話也好,偏不知道此時她躲到哪兒去了。
而更奇怪的是柏歲閻,他每天出門前都會給她一個纏綿的長吻,一直到他差點剝了她的衣服,這才不甘願地鬆手,然後命令她不准踏出家門一步,外面還安排了人看守。
最奇怪的——是自己,柯夜蘇發現自己還真乖乖地待在房子裡,除了彈琴哼歌兼發呆外,她也終於明白古人的「閨怨」是怎麼來的。
她告訴自己不是不想溜出這裡,而是——
「笨蛋!」她罵著自己:「現在是在十樓的大廈耶,去哪裡找那麼長的床單?摔死比較快。」
咦,欲蓋彌彰一下總比什麼也不蓋來得好。
昨天,柏歲閻提到復學的事,柯夜蘇不是念不好書,二而是徹底討厭唸書。
他以為為什麼她十九歲了還在念高三?
國三近期放了自己好長一段時間,足足被雪柳念叨了一個月!
這才想再會學校。
啊啊啊啊!這不是重點啦,她現在要說的是好、無、聊、啊。
真沒想到向來孤言少語的自己也會有今朝,自己一個人雞貓皓子的「凍未條『!
「好、無、聊、啊。「柯夜蘇這回真的忍不住喊了:「死雪柳,臭雪柳,你到哪裡去了。」百年難得一回罕見的孩子脾氣一發,真可謂千軍萬馬。「雪柳……」
「叫魂啊?」一道清晰的音質回應了她。
柯夜蘇萬沒想到會有這種回應,急忙回頭一理,赫然瞧見雪柳正飄在母親的畫像前,,沒好氣的給妹妹一記衛生眼球。
「對呀。」柯夜蘇答得非常無辜。
她的確是在「叫魂」啊,而且還成功了不是嗎?
「沒有人陪我講話。:柯夜蘇像個孩子般抱怨。
「柏歲閻呢?」四下一看,還真的沒人呢。
柯夜蘇肩一聳,表示她也不知道他上哪裡去了。
雪柳重新將注意力轉向畫像。「夜蘇,我最近可能會走了。」
柯夜蘇不由得渾身一繃:「走?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雪柳的神情是她從未見過的,疏離。「我該走了。」
「不!」莫大的恐慌油然而起。「雪柳,你在開哪一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雪柳沒有反駁,只是用清澈無瑕的眼光望著柯夜蘇。
「你……你不能走,你是我的姐姐啊。」柯夜蘇看得出雪柳是說認真的,繼續害怕地扯著沒有力量的理由。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雪柳道。「更何況,我陪你走了這麼長的人生, 咱們姐妹間的緣分已經是上天特別恩准的,我很知足了。」
柯夜蘇動也不動的聽著姐姐的話。
「我騙了你,夜蘇。」雪柳靜靜地看著畫像。「我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你的身邊,,那是我的使命,我們本來就該是一體的,但是陰錯陽差的安排我們倆永相隔。記住,你的命是替我的命好好的活下去的,如果哪天不愛惜自己的生命時,請想想我的。」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懂。」雪柳歎口氣,沒想到柯夜蘇現在改行當鴕鳥。「最近我有預感,我會離開了,我很放心把你交給柏歲閻照顧。」
「見鬼了!我不喜歡你講這些話!」柯夜蘇粗魯地打斷她。
搞什麼,那聽起來就像遺言。
雪柳沒理睬她。「我相信母親看到現在的你,也會為你高興的!」
「如果你離開了我,我會又開始墮落的。:情急之下,柯夜蘇開始威脅著。
雪柳啞然失笑。「你不會的,因為你愛上了柏歲閻,不是嗎?」
「他不愛我有什麼用?」
「誰說他不愛你?」
柯夜蘇一時語塞。
「我實在很厭倦你們之間躲貓貓的遊戲,你有沒有想過他大可不必娶你?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打可不必接受他的求婚?柏歲閻的結婚條件都是為了你著想,他能賺到什麼好處?在我看來,一個是摸不清頭腦的傻瓜,一個是不敢表白的呆子,別浪費時間了。」
「我……」
「你什麼你,我沒有太多的時間了,我要走了。」
說完,一轉身就不見,一個人影也沒有。
夜蘇哭道:「姐,你別走啊,我一個人很孤獨啊。」
聲音還在空中飄蕩,「夜蘇,祝你好運……」
她飄走了……
柏歲閻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回來。
他一回來就大發脾氣,「我警告你!」
「咦,你……不要……」
柏歲閻一隻手掌用力固定在她後腦勺,防止她的掙扎逃脫,吻越發加深,甜滋滋地滲入彼此的骨髓裡。
「啊!」柯夜蘇立刻推開他,使勁用袖子擦嘴,她使勁的力道之大讓他差點摔倒。
「幹嘛?別以為老是來這招有效。」去!打死她也絕對不能承認還真的是有效。
「啊,原來它以前從來沒失效過。」柏歲閻含笑地聆聽她的「指責」。
噢,原來是假裝的,小兩口之間還有什麼架可以吵得起來嗎?
看著她的雙頰紅霞暈彩,風情迷人,柏歲閻心中同時用處狂喜及憐惜,不能也不想控制。
怎樣都沒想到她會如此丟了這個一個「我愛你」的炸彈給他,所以這也不能怪他突然失常嘛。他真的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呢。
「色狼!」
柯夜蘇準備和他離三捨之遠,不,十捨都行。
柏歲閻歎口氣。
天知道他雖然不是清心寡慾的出家人,但是離「好色」這兩個字可是也遠著呢。
「我只對你好色,小花兒。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娶你呢?」這種暗喻夠明瞭吧。
雪柳也跟她提過類似的話,那時柯夜蘇還抱著三分懷疑,但是,現在從他口中道出,卻顯得格外真實。
「至少,你有一點點喜歡我吧?」她好小心好謹慎地提出這個問題。
嘖,不管了,回頭再罵自個兒窩囊吧。
她著實害怕會聽到否定的答案啊。
柏歲閻又慎重的歎氣。「我不是喜歡你。」
她的心陡著一沉。
「我是愛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