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說,無為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臉更紅了。她不自然的轉身看了凌冽一眼,低聲道:「他就是我相公,凌冽。」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來這兒之後,所有人都跟她提以前的她如何如何,她突然覺得自己以前的堅持好幼稚,還她怪不好意思的。而且,她好怕凌冽會因為她以前的糗事而看不起她。所以言談之間便不自覺的有了些不自然。
然而,凌冽卻不這麼認為了。看到她彆扭的反映,他很自然的認為她是因為他不夠好,覺得丟人才不願意正式介紹他,甚至不情願承認他。
「凌冽?」萬伯停下腳步回身,別有深意的打量了他一翻。「秦州府的凌冽?」長得夠俊,看無為的眼神也夠深情,在商場上的名號也夠響。是個人物,配得上小丫頭。萬伯在心裡品評了一翻,在凌冽開口前又轉過身繼續前行。
萬伯怎麼知道阿冽是秦州人?一定是娘說的。無為疑惑了一下便不作深究。
「總管伯伯,一兒怎麼樣了?應該九歲了吧?一定越長越可愛了!」
獨孤一兒,獨孤零的獨生愛女,萬龍山莊的大小姐。
「小姐她越來越像你這小丫頭了。」萬伯無奈的苦笑,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
「像我?怎麼會像我呢?」獨孤叔叔的女兒不是應該像獨孤叔叔嗎?
「我不是說長相,而是說個性。小姐她跟你一樣,非常迷戀自己的父親。她覺得莊主是世上最了不起的人,從不許別人說莊主的不是。一天到晚都跟在莊主身後。小小年紀就揚言說以後只嫁跟莊主一樣了得的英雄人物。」
這……這不就是她蕭無為嗎?不過也難怪啦,像她爹蕭以傑和獨孤叔叔這樣的奇男子,的確是世間少有。
「你這丫頭怎麼突然問起一兒小姐來了?」
「哦,我是想,仁兒七歲,跟一兒差不多大小。我想讓他們做個伴,免得仁兒他一個小孩子太無聊了。」
無為轉身指了指身後的蕭仁。
娘在看他呢!蕭仁開心的笑了笑,回報無為一個超級可愛的笑容。娘還記得他呢!
凌冽心裡越來越不是滋味,怎麼他感覺自己好像是後宮嬪妃,時刻等待著君王的臨幸,而君王卻不曾將他記掛於心。
「仁兒是我們前一陣子收養的兒子。很可愛吧?」無為笑著回頭看了遺言小鬼,卻刻意忽略一旁的凌冽。
萬伯也順勢看了一眼蕭仁,長得是挺可愛,不過很難跟一兒小姐玩到一塊吧。
「小丫頭,你爹娘,還有莊主都在前面的房間裡,你自己過去吧,我還有事,就不陪你了。」萬伯指著轉角處的一個房間。
「哦,你忙你的去吧,總管伯伯。謝謝你哦!」無為甜甜的道謝。
看著樂呵呵離去的萬伯,凌冽心中暗忖,原來老人家都喜歡這一套啊。難怪他爹娘見到無為總是笑瞇瞇的。
馬上就要見到他的岳父母,以及傳說中的獨孤零了。凌冽激動不已。期盼已久的時刻終於要來臨了。
無為呆在原地望著眼前的房間,靜默三秒之後,一鼓作氣衝了進去。
凌冽和兒子尚未走到門口,無為的哭聲已經從屋裡傳了出來。
「爹都不要為兒了!爹說過不會拋下為兒的!嗚——都怪娘,一定是娘慫恿爹不要為兒的!娘最壞了!嗚——娘不要為兒!爹也不要為兒了!嗚——為兒不依!爹怎麼可以不要為兒?絕對不可以的!嗚——嗚——……」
等他二人走進屋時,只見無為坐在凳子上緊摟著一個看起來和他一樣年輕的男人大哭大鬧。一個貌若天仙卻冷凝異常,年約二十的美艷女子則站在一旁,似寵愛又似嫌惡的瞪著無為。
這,這就是他的岳父母?比他還年輕,卻又比他更成熟穩重。特別是摟著無為的男子,他的岳父,果真如她所述的一般英俊瀟灑,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種俠義之氣,而其眉宇間所散發的屬於習武之人特有的英氣,更是他比能比擬的。
到此刻,凌冽終於體會到什麼是心灰意冷了。那是一種大從心裡感覺到的居喪。原來他的岳父真的是如天神一般的人物。難怪她會看不上他了。呵呵,他夫妻了。他知道,就算終其一生也不可能贏過他的岳父了。
他一直以為她口中的爹,不過是她想像中的,浮誇了的形象。他以為他的樂府是一個遲暮的老人,他還曾信誓旦旦要贏過他,真正得到無為的心。可現在,他覺得自己好可悲,他以為秦州所有人都愛慕他,在這世間他便是絕無僅有的俊偉之人。而如今……如果他沒有見過蕭以傑,或許他還能自我安慰,或許他還能自我鼓吹;可現在,他連自我安慰的資格都沒有。
他現在終於知道她說的「你會後悔的」是什麼意思了。他是怕他見過她爹之後便會發現她永遠也比不上她爹,發現她永遠也不可能愛上他吧。那當時極力要求回秦州,還說再也比見她爹,相比是因為他為了她查點丟掉性命,所以她準備以身相許?哈哈哈!真是太諷刺了……?
待在一邊的蕭仁看了看嚎啕大哭的娘,又看看不停變臉的爹,自個兒無聊起來。應該是傷感起來,他的爹娘都沒空理財他,可那個小女孩……屋子裡其實還有其他人在——獨孤零,以及獨孤一兒。
「哼!這麼大了還要爹爹抱!羞不羞啊?」蕭仁不快的諷刺道。
這還得了?誰敢怎麼對她說話?獨孤一兒噌的跳下父親的膝蓋,走到比她矮了半個頭的蕭仁面前,指著他破口大罵:「臭小子,你嫉妒還是羨慕啊?我就是有爹抱,有爹疼,怎麼樣?不服氣嗎?」
「我也有爹!」蕭仁大吼回去,還抬眼看了看身旁發呆的父親凌冽。
「呵!呵!」一兒冷哼道:「一看就知道你爹沒我爹好。我爹可是這萬龍山莊的莊主,還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劍聖』,更是武林盟主!哼,你爹什麼都不是!」一兒又指著蕭以傑道,」連蕭叔叔都不知比你爹強上多少倍呢!」
蕭仁氣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原想讓爹幫幫忙,卻發現他從剛才進們到現在都一直在發呆。
其實兩個小鬼的話,凌冽都聽進耳朵了。連一個九歲的小女孩都覺得他不如蕭以傑,他是不是該徹底死心了?、
這個時候,無為還在賣力的哭,而蕭以傑在安慰她,兩個小鬼針鋒相對,只有冷靈和獨孤零注意到了凌冽的神色不對。?冷靈來到凌冽面前,將他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了一翻。這小子長得夠俊啊,聽說在商場上也有那麼點本事,咋就抓不住一個小女子的心呢?哼!害得她現在又要和那小女子搶丈夫了。算了,看他對無為還算有心的分上,放過他。不過,她得好好教教他,讓他管好自己的娘子。
「女婿!女婿!」冷靈連叫兩聲,這才拉回他的神志。
「岳……岳……」母!這岳母兩個字也太難叫了吧。反正要讓他叫一個比他小的女子為岳母,打死也辦不到。
事實上,冷靈已經三十八歲了,而蕭以傑也三十五了。只是因為兩人都是習武之人,身強體健,加上天生麗質,這歲月也就沒能在兩人臉上留下什麼痕跡。是以,凌冽才會認為他們都比他小。
「叫我靈姐吧。反正,我也只比你大十來歲。」冷靈可不想讓他這麼一大男人喚她岳母,把她叫得多老啊。
真的假的?比他大十歲?他二十七,那她不就三十七?可能嗎?她看起來好年輕。靈姐?也好,總比叫岳母好。「靈姐!」他無奈的叫道。他還是覺得他比她大。
「我就叫你凌冽吧。這兩個月,真是難為你了,我們家那丫頭沒給你添什麼麻煩吧?……」
害他被父母罵,還他被朋友唾棄,害他丟了生意……這些都算嗎?如果可以,他不介意她以後也這樣給他添亂。可是,他們還有以後嗎?
「你不說話,靈姐就當是沒有咯。那以後,不,是這一生,我家那惹人厭的丫頭就托付給你了。不能拒絕哦!」冷靈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
他很想乾脆的說好,可他只能無奈的苦笑。他是願意啊,可她,不會願意吧?
翌日,凌冽很早便起床了。其實,與其說他是很早起床,倒不如說他是一宿未睡。
日間見到蕭氏夫婦的一刻,他便徹底的自卑了。蕭以傑與他想像中的形象的較大反差,讓他深受打擊。然而,晚間獨孤零的單獨造訪,對他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昨晚,獨孤零擺席為他們接風洗塵。話雖如此,但他很清楚,這都是為了無為,蕭以傑的女兒,而不是為了他這個無名小卒。
席間,無為是主角,是眾人關注的對象。而他卻像個置身事外,冷眼旁觀,可有可無的陌生人。第一次,他發現自己是如此的無足輕重,微不足道。
心情抑鬱的他草草吃過飯便先行返回莊中下人為他準備的房間休息。令他意料不到的是,他回房後不久,獨孤零便獨自來到他的房間。
「獨孤莊主!?」對於獨孤零的造訪,凌冽深感意外。想他獨孤零何許人也,在世人眼中就像一個神話,不可望,更不可及。有人說,見他比見皇帝還難。而現在,這個喘氣人物居然主動來看他這個小人物。?獨孤零微微扯了扯嘴角,「都是一家人,不用叫得這麼生疏。」他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威嚴冷酷,說話不是那麼冷漠疏離,但很顯然失敗了。獨孤零就是獨孤零,天生冷臉冷語,與那個盛行開朗笑容不退的蕭以傑截然不同。
「一家人?」凌冽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當然,我和以傑,你的岳父,本就是生死至交,親如兄弟。而無為是以傑的女兒,又是我的乾女兒,你既娶了無為,這豈不就是一家人?」
哈!一家人?凌冽心中滿是悲傷。
「阿冽,你有沒有想過到萬龍山莊來幫我打理山莊的生意?」獨孤零吐露自己此行的目的。
「蒙莊主錯愛,凌冽只怕無能但此大任。況且,這萬龍山莊是獨孤家的,讓我這個外人來打理,似乎不合情理。」這在天下人眼裡都是美差,可他凌某人卻不想要,更不稀罕。凌家是不及萬龍山莊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但卻是他凌性人的。
睿智如獨孤零者,豈會不知道他言語中的不屑?猜想他是誤會了,便道:「這萬龍山莊的確是我獨孤家的,但山莊名下的生意卻只有一半是我獨孤姓的,另一半是以傑的,也可以說是無為的。無為的產業,又你這個做丈夫的來打理,不是很應該嗎?……」
他再也聽不見任何話語。相貌,氣度,武功……甚至連財富都遠勝於他……
獨孤零只當他是太過震驚,豈知他心中的絕望正一點點的侵蝕著他。他曾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認為蕭以傑即便所有方面都勝於他,但有一點卻不及他。那就是財富。凌家是秦州首富,而蕭以傑卻只能讓妻女住茅屋,就算來到這萬龍山莊,也不過是寄人籬下。殊不知,這萬龍山莊除了名號,其餘的什麼都有他蕭以傑一份。這怎不叫他絕望?
「也許你不知道,你這個夫婿,是以傑和我一起幫無為挑的。論人品,你雖不是忠厚老實,但卻可以降伏無為那丫頭;論相貌,你歲不是貌比潘安,但卻絕不是無為會厭煩的;論家世,你雖比不上萬龍山莊,但也不至讓無為吃苦受累;最重要的是,你在商場上的精明與幹練。以後這萬龍山莊是要交給無為和一兒的,她們只是兩個弱女子,所以她們的夫婿就必須有足夠的能力替她們抗下山莊這個擔子。你,便是無為的上上之選……」
凌冽徹底的心灰意冷了。他不記得獨孤零還說了什麼,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他只覺得自己像個傻瓜,被這些神話般的傳奇人物耍著完。他們都明白無為戀父,而他更比不上蕭以傑,無為也不可能愛上他,可他們卻讓他娶了無為,愛上無為……
他快要瘋掉了。他真的無法忍受下去了。現在,他只需要無為的一句話,只要她說她心裡沒有他,他便立刻離開這個會讓他自慚形穢到無地自容的萬龍山莊。他是凌冽,他是秦州首富,他是秦州四公子之首,他是靠著他的自信自負自傲活著的,而現在,他快活不下去了……
幾經輾轉反側,幾番痛苦煎熬,天,終於亮了。
他起身,直往無為的住處而去。他要問她一句話,只要一句。
「昨天你看到那個姓凌的沒?真沒想到,蕭姑娘居然就嫁了那麼個人。唉!」
「是啊!早知道,四年前我就不會退出了。」
「哈!就你也想娶蕭姑娘?要輪也該是莫師兄啊!」
「莫師兄……」
兩個年輕男子邊走邊議論,見到迎面而來的凌冽,便立刻消了音。只是在經過凌冽身旁時用很不屑的眼神瞥了他一眼,還故意擺弄一下腰間的配劍。
二人的話,凌冽都聽在耳裡;二人的暗示,他也看在眼裡。他的心情更沉重了。
其實,這樣的話,他已經聽過很多了。雖然他到著兒還不到一天,可山莊裡上上下下都拿他和蕭以傑比,和莫剛比。毫無疑問,無論怎麼比,在他們口中,他都是輸家。
庭院中,蕭以傑正陪著無為練習「尚古劍法」。
無為不懂,為何她爹可以獨步天下稱霸江湖的「尚古劍法」,在她使來,卻連自保的威力都沒了,還害得凌冽差點為她送命。她下決心要練好這套劍法,等跟凌冽回去的時候,她好重新教訓那幫山賊。
「什麼時候學會練劍時這麼不專心的?」蕭以傑笑問。這丫頭分明是人在心不在。
「……嗯,沒,沒有!」無為看著脫手而去的劍,頑皮的伸了伸舌頭。
「還說沒有?快跟爹從實招來。在想什麼呢?」蕭以傑寵溺的笑問。
「哪有?」她紅著臉矢口否認。她怎麼可以讓爹知道,她練劍不專心是因為在想凌冽。
「是嗎?那我可得好好猜猜,我的寶貝女兒究竟為什麼會臉紅。」蕭以傑逗她道,「不是在想你爹我吧?……不對,不對,我就在你面前,不用想,而且你也從不在爹面前臉紅的。那麼……你這丫頭是在想……凌冽咯?」
「爹——」心事被拆穿,無為頓時羞紅了臉,不依的撒嬌,伸手輕捶蕭以傑的胸膛。
「哈哈哈!」蕭以傑伸手將她抱入懷中,「我的女兒長大了,長大了!」
「爹!」無為將羞紅的臉埋在蕭以傑懷中。
這個懷抱是娘的,而她的依靠在凌冽那兒。這是她最後一次放縱自己賴在爹的懷,裡了。以後,她就賴定凌冽了。
她已經清醒的認識到,她愛上凌冽了。昨日,在她見到父親的那一刻她便明白了。她對凌冽的喜歡和對爹的喜歡是不一樣的。她突然尖明白她娘為什麼不喜歡黏著她爹了,就像她不喜歡別的女子靠近另冽是一樣的道理。
等她練完劍,她就要去找他,去告訴他,她是愛他的。
然而,她賴在蕭以傑懷裡撒嬌這一幕卻被凌冽撞個正著。
他在為她痛苦,為她失落,而她心裡根本就沒有他。大清早便與別的男人摟摟抱抱,親親我我……
他真的是自作多情了。她的心裡自始至終就只有一個蕭以傑!
他多想衝過去分開他們,多想宣告世人,蕭無為是他凌冽一個人的。可他卻不能,也不敢。即便他是她名義上的相公,可她卻從一開始就表明態度,是他自己傻才會一頭載進去的。他好怕她會當面決絕的告訴他每他還是只愛她爹。
凌冽失魂落魄的在山莊遊蕩,想來也只有蕭仁那小鬼可以稍稍安慰一下他了。可誰知,小鬼卻和冷靈在一起。
「小人啊,靈姐教你武功好不好?」冷靈看到蕭仁就跟看到一寶似的,拚命誘哄著要教他誤工。沒辦法,她這一身的本領原想傳給無為,可無為卻無心習武。恰巧見這小鬼精骨不錯,是塊練武的好材料。
「不要!而且,我叫蕭仁不叫小人。還有,我為什麼要叫你靈姐啊?我不是該叫你外婆的嗎?」他還是想跟娘學,娘多厲害啊。
「臭小子!」冷靈伸手重重的敲了一下小鬼的頭,「想把我叫老啊?熱鬧感你叫靈姐就叫靈姐,聽到沒有?」
「好痛!」小鬼不滿的捂頭大叫。
「跟我學武功!」冷靈大聲命令。
「我不!我要跟娘學!」
「哈!你娘的武功還是我教的呢!她呀,還沒有我的一根小手指厲害。」冷靈炫耀道。
真的嗎?跟她學,是不是就可以像娘那麼厲害啊?好心動哦!可是……
「不要!我偏不跟你學!」小鬼倔強的仰首。
冷靈也下決心非要這小子學會她所有武功不可。「你不學也得學!」
於是,兩人就這麼僵持著,直到凌冽悄無聲息的來,又寂靜無聲的去。
小鬼也找到留下的理由了,惟獨他是多餘的。多可悲啊!
18休離愛妻
「阿冽!」剛練完劍,無為便興沖沖的跑到凌冽房間,然而卻發現他正在收拾包袱準備離開。
「阿冽,你在幹嗎?」無為頓時慌了。他要離開怎麼沒跟她說呢?而且他們昨天才來,怎麼今天就忙著要走呢?
凌冽強忍著心中的不捨,沒有搭理她,只管收拾自己的東西。
「你究竟在做什麼?」無為心中著急,一把扯著他的東西,大聲詢問。
「你看不出來嗎?」他冷冷的反問。他也不想這樣對她講話,可是早上那一幕不斷在腦海中閃現。如果不故作冷漠。只怕……
「你要走?為什麼?你怎麼都不和我說一聲?我們昨天才來,我跟我爹……」
「夠了!你跟你爹的事我不想知道。現在我離開不是正好稱了你的心意?」他毫無風度的大聲打斷,預期中充滿了醋意。他也不想在臨去還表現得像個忌夫,留下不月快。無奈,她偏偏又提到她爹,而他也的的確確是個忌夫。
「阿冽?你……」他在,說究竟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很愛你爹嗎?大從成親的第一天你就直呼上當受騙,價給我讓你怎麼委屈嗎?成親兩個月,你從沒說過我一個好字,滿口都是你爹如何如何好,怎麼怎麼比我強。價給我讓你這麼不開心,那我成全你。現在,你自由了,你又可以躲回你爹的懷裡開懷大笑了。」他吼出心中的怨,心中的曲,伸手遞出一張事先寫好的信。「休書!」
休書!?
笑臉瞬間蒼白。任他將休書塞到她手中。從她聽到那兩個字時,她就傻了。
他居然給她休書,在她準備說愛他時!
看到她突變的臉色,他心軟了,他不該怎麼對她的,他多像把她抱在懷中,懇求她不要離開,可是……
「你一點都比不上我爹!」她捏緊了手中的休書,忍住眼眶中打轉的淚水,飛奔而去。
他知道,在她心裡他從來就不如她爹。明明知道這是事實,可為何聽到她怎麼說還會難受那?
無為緊攥著手中的休書,一口起跑到冷靈房中,抱著她大哭起來。「哇——」哭聲幾乎項徹山莊。不過,奇在這一次她只是不停的哭,口中卻沒有一言半語。
一個時辰過去了,無為終於哭完了,只剩下不斷的抽泣打嗝。
放裡已經站了冷靈以外的蕭以傑,獨孤零父女,以及總管萬伯,而門外則是裡三層外三層擠滿了人。
「為兒,發生什麼事啦?」冷靈關切的問。誰敢讓她的女兒哭得怎麼傷心?找死!
無為沒說話,只是默默的遞出手中的紙。
「休書?!」冷靈擰眉,蕭以傑擰眉,萬龍山莊一干人等通通擰眉。眼看有人提了劍欲追殺負心懷漢,幸得蕭以傑制止。
「為兒,告訴娘,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照她的推測,凌冽應該是真心喜歡無為的啊。怎麼才一個晚上,竟把休書都寫出來了。
過了半晌,無為方才無辜的吐出「不知道」三個字。
這下眾人都奇了怪了。「不知道?」
「那,你們成親這兩個月都發生了什麼事?」
經此一問,無為便將自己與凌冽之間發生的事情從成親當晚細細道來。
眾人聽得捧腹不已。原本對凌冽又嫉又恨的人,聽到最後都開始同情起他來。
「為兒,你還想不想再回到凌冽身邊,賴他一輩子?」冷靈挑眉,神情中滿是捉弄。
無為苦著臉歎氣,「想又怎麼樣?他都不要我了,連休書都寫了。」「只要你想就夠了。嘿嘿,他能娶你第一次就能娶你第二次。」冷靈自信滿滿的說,「不過,你以後在他面前切不可再說他不如你爹之類的話。否則,我可不保證他不會再次休了你。」
「難道,他不要我是因為爹的緣故?就因為我說他比不上爹?」無為後知後覺的驚叫。
只見所有人都衝著她不停的點頭。「娘啊,你說阿冽還願意娶我嗎?」她有點不確定。
「這還不容易?」冷靈神秘的奸笑。
凌冽獨自離開萬龍山莊後,失魂落魄的沿來路遊蕩。一步一步的走上與無為來時的路,一點一滴的找尋他們來時的美好回憶。
有時他會突然回身望著身後的路,幻想無為隨他而來,飛奔到他面前,然後……然後會怎樣呢?揍他一頓,還是大哭一個時辰,順便罵他個狗血淋頭?依無為的性子,只怕都有可能。說不定是先打他在罵他,然後痛哭一場讓他心疼。
路,越走越遠;心,越來越痛。他多想回去挽回一切,哪怕要他賠上性命。可是,他真正想要的是無為的心,而這是他從來就不曾擁有過的,如今又談何挽回?
時間就這樣一天又一天的過去了。等他回顧完無為這條尋爹路時,已是時過月餘。當凌府出現在他眼前時,他驚覺,沒了無為,他還有父母,還有凌家的產業,他還是秦州四公子之一。
踏進家門,只見父母候在大廳,正襟危坐,一副就等著逮你的架勢。這一幕像極了幾個月前的呢個晚上。
「冽兒,你回來啦!」二老激動的衝過去抱住兒子,跟幾十年沒見似的。
凌冽一時間感動極了。還是父母好。他原本以為他們會先問他們的兒媳婦怎麼不見人影呢。
「冽兒你不要太難過,無為那丫頭休了就休了吧。雖說她也不錯,可這世間啊,比她好的姑娘還多的是。」凌夫人安慰著兒子。
這下該凌冽大惑不解了。他們都知道他休棄無為的事了?他們怎麼知道的?不麼他,反而安慰他?他們不是把無為看得比他這個親兒子還要重要的嗎?太奇怪了。
「是啊,這不,我跟你娘一聽說你跟無為的事,就立刻幫你想別人提親。就等著你回來成親呢。」凌老爺了呵呵的說,臉上一絲為兒子擔憂的申請都沒有。
「什麼?」他震驚的厲聲責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父母啊?第一次成親是他們逼迫的,結果是害他傷痛萬分。這傷還沒好,他們又想把他推入火坑不成?
「這……還是你說吧。」凌夫人看著盛怒中的兒子,有些膽怯的推了推凌老爺。
「事情是這樣的。爹以前有個恩公……」
這話怎麼會這麼耳熟?「又是恩公?」
「這……我們凌家家大業大,盯上我們的壞人也不只一夥,所以救過我們幫過我們的恩公也就不止一個嘛。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恩公也想把女兒嫁進凌家。你也知道,爹娘是不會拒絕他的。所以,只好委屈你了。」
「這次這姑娘,我們都看過了。模樣不比無為差,性子也好得沒話說,絕對哦是個賢妻良母。只不過……」凌老爺含著後半截話,沖妻子使了個眼色。凌夫人忙借口道:
「只不過這女子成過親,如今還帶著個六七歲的孩子。但是著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定會跟你好好過日子……」
「夠了!」凌冽已經怒不可遏,「我不娶!」
「你非娶不可!」二老齊聲吼道。
「就算你們再以離家出走為要挾,我也絕不娶那寡婦!」
寡婦?他們有這麼說嗎?二老相視之後,說;「離家出走不行?那我們……」
「我上吊!」凌夫人喊道。
「我,我絕食!」凌老爺會心一笑,終於想到怎麼死了。
「你們……」凌冽為之氣絕。如果他夠不孝,他會說隨你們的便。可他偏是個孝順兒子。「非娶不可?」
「對!」
「不然就以死相逼?」
「對!」
「好,我娶。」他無可奈何的點頭,然後離開。也許這也是一中逃避現實的方法吧。反正他不會再愛別的女人,而他又不得不為了凌家香火娶妻生子,那娶誰不是娶呢?
可是他怎知道,他一轉身,二老便露出奸計得逞的勝利笑容。
19陰謀與愛情
三天,僅三天時間,婚禮所需的一切事物就以準備齊全。而這一切至少要籌備一個月才能完成。
當凌冽明白這一點的時候,他已經站在新房門外了。
說不出是喜是悲,是無奈,還是認命。只是,自此之後,他與無為算是絕緣了。無為,一個讓他幾欲癲狂的女人,一個至今依然灼痛胸口的名字,以後就職能深埋心底了。
透過門縫,他看到身穿紅色喜袍的新娘子,嫻靜的坐在床沿上,紋絲不動。真如爹娘說的,端莊賢淑。
想當初,同樣身為新娘子的無為卻一刻也不得安寧。在見到新郎之前,她就一個人在屋子裡先折騰開了。說實話,他至今仍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把喜袍脫掉,穿一身素白的衣衫。……
想得太遠了。無為已經從他的聲明裡消失,而眼前的女子才是他將要相伴一生的妻子。
他搖搖頭擺脫心中有關無為的一切想法,推開門向他的第二任新娘走去。
只要揭開蓋頭,他今晚的責任就完成了。他並不打算真正和這女子圓房,至少今晚不會。他需要時間來適應改變,更需要時間忘記無為,儘管這是不可能的事,但他依然堅持,在放下無為之前,他絕不會動這女子分毫。
他緩緩掀起蓋頭……
驚訝,懷疑,激動,狂喜……諸般情緒在掀開蓋頭的瞬間糾纏上他。
無為!他的新娘居然又是無為,他深愛的女子!
這是真的嗎?可能嗎?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突然,無為那熟悉的哭聲又傳入耳中。他這才相信了眼前的事實。可是,是無為又這樣?如果她還是不愛他,留她的人在身邊有什麼意思呢?
凌冽的想法紛繁複雜,心中自是百味陳雜。而這邊,無為見他久久不語,以為他是不先後她了,便放聲大哭起來。
「嗚——嗚——死凌冽!臭凌冽!居然敢休我!嗚——我都沒掀起你,不要你,你,你居然敢不要我嗚——阿冽不要無為了!嗚——我那麼喜歡你,你怎麼可以不要我?嗚——嗚——」
他聽錯了嗎?她說她喜歡他?
「嗚——你怎麼可以不要我?嗚——我都已經愛上你了,就像我娘愛我爹那樣耶。嗚——嗚——可是,可是你卻不愛我,不要我!嗚——我爹那麼愛我娘!你怎麼可以不愛我?嗚——不可以!不可以!嗚——」
她說她愛他?他說她愛他!
這,是真的嗎?天啊,前一刻他還在懷疑眼前的人會不會是他的幻覺,可下一刻,她就對他說愛他。這一生還有比此刻更令他欣喜若狂的嗎?
「無為!」他狂喜不已的從背後將她抱入懷中,緊緊的,再也不想鬆開。
可——是,大哭中的無為是從來不認人的,最好不惹為妙,誰要敢打斷她長達一個時辰的哭鬧,那他就慘了。這不,有人該遭殃了。
「放開我!你這混蛋凌冽!嗚——我不要理你啦!快放開我!」無為哭著掙扎,想要擺脫他那打擾她發洩的懷抱。可是,他哪兒可能放手,反而抱得更緊了。於是乎……
無為抬起手用手肘使勁的往後頂上他的胸膛,痛得他直想大叫。誰知道這只是前奏。緊接著無為一個轉身面對著他,一個拳頭就砸了過來,然後……他在次被她摔趴下了。不過,這次不是趴在床上,而是趴在床上,懷裡還抱著無為。
「哈哈哈哈……」無為還是那個無為,那個對他手下不留情,習慣大哭一個時辰不喘氣,卻又讓他愛得發疼的女子。
「可惡!有什麼好笑的?」無為憤憤的說,「防開我!你都不要我了,還抱著我幹嗎?」
「不要你?我怎麼可能不要你?」望著她氣憤的小臉,他新裡滿是歡喜。
「可是你寫休書休我。」無為委屈的說,憶及月前之事,無為幾欲悲傷哭泣,臉上盡現傷痛。
他憐惜的將她摟得更緊了。「對不起!對不起!」他不知道那對她會是一種傷害,更不知道當時的她是愛他的。他以為她愛的人是……
「阿冽!」
「嗯。」凌冽低頭,看到無為滿是柔情的雙眸深深的凝視著自己,心不自覺的不規律起來。
「阿冽。我想告訴你,我愛你,就像我娘愛我爹一樣。而我也愛我爹,可那種愛就像一兒對獨孤叔叔的愛一樣,只是女兒對父親的崇拜與眷戀。所以,你不要因為這個再離開我,不要我,好不好?」無為可憐兮兮的訴說衷腸。
「無為!無為!」凌冽心疼的再次抱緊她。那個活潑開朗神采飛揚的女子,此刻竟為了他而彷徨不安。
「你答應不離開我了,是嗎?你告訴我啊!」無為急切的詢問,她要一個確定的答案。
「是!我這麼愛你,又怎麼捨得離開你呢?」這是他的回答,更是他的承諾。
聽到他肯定的回答,她開心的仰頭問:「那你還會像以前那樣包容我的一切嗎?」
這還用問?望著她充滿期待的小臉,他肯定的說:「當然會!」
「讓你在朋友面前沒面子,害你丟掉生意,這些都可以嗎?」
「是!」
「耶!」無為掙開凌冽的懷抱,跳到地上手舞足蹈的歡呼著,眉目間勁是得以與歡笑,一掃之前的鬱鬱寡歡。
「娘說的都應驗了耶!這招果然行得通耶!我一扮可憐,你就什麼氣都消了,還答應我所有要求耶!娘真厲害!耶!」
原來是這麼回事!也就是說,她的楚楚可憐,她的不安,都只是裝出來的?……算了,她都說愛他了,他還需要計較什麼嗎?更何況,他的無為本就不適合一臉愁苦像,還是這樣快快樂樂的好。
夜,已經深了。屋外的人皆已帶著笑容離去,屋裡的笑聲卻仍在繼續,而那對紅燭也愈燒愈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