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霓虹燈早已熄去,空留孤月與群星相映著寧靜,但公寓的五樓卻相當不平靜。
男人躺在床上,無奈的翻身,皺了皺眉頭,摀住耳朵,卻無法阻絕陣陣低沉有力的音樂聲。音樂的聲響雖然不至於大到震耳欲聾,但也無法讓人自動忽略。
況且他一向淺眠,任何風吹草動都會清醒過來,更別說是重金屬音樂持續騷擾著他的耳朵,他幾乎無法安穩入眠。
誰會在三更半夜播放重低音搖滾樂?!他敢保證對面絕對住了一個沒有同理心、缺乏道德感的人種。
「唉……。」陸浩霆從床上一躍而起,揉了揉太陽穴。
對面鄰居大約是兩個星期前搬過來,不曾敦親睦鄰,不曾與他打過照面。自從這個芳鄰搬過來之後,屬於他的寧靜夜晚,就再也不得安寧了。
「明天,明天要是再這樣,我就打電話給警衛。」他第N次對自己這麼說,卻從來沒有付諸行動過。
或許是因為五樓只住了他們兩戶,要是彼此心生不滿、互看不順眼,恐怕會增加往後的磨擦,而且他完全不瞭解住在對面的傢伙,難保這位鄰居不會挾怨報復。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還是小心為妙。
索性,他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睡意全消,打開筆記型計算機,繼續研究在公司未完成的公事。
身為研發部門主管,熬夜如同家常便飯,他並不在意。
於是,漫漫長夜過去,吵人的音樂逐漸平息,他在計算機前小睡了一下,直到天濛濛亮……
※
人家說作家大多是夜貓子,少了白日塵囂的干擾,夜闌人靜的晚上,窗外那片漆黑與桌前的黃燈,總是映襯出無限的想像,所以女人大都在晚上寫作,是個不折不扣的夜貓一族。
但是今晚很特別,女人坐在計算機前發愣,對後續劇情仍舊一片空白。
每當思緒枯竭時,最有用的靈藥就是聽搖滾樂,她熱愛隨著重金屬音樂搖擺,沉淪在節奏裡,有種頹靡又瘋狂的快感,然後才思泉湧,新的靈感會激發她接續著創作。
可是,她放了一整晚的音樂,卻是一個字也擠不出來,此刻她只想把故事裡的男主角殺了、女主角埋了,省得她煩心!
裴芸柔歎了口氣,啜了口咖啡,決定投降與愛貓玩樂去。她的平日休閒之一,就是與她的波斯貓玩耍。
「圓圓,過來。」她喚了一聲愛貓。
名叫「圓圓」的波斯貓懶洋洋的起身,慢步走到主人身邊,在她腳邊磨蹭了兩下。
「好乖好乖。」她一把抱起愛貓,臉頰貼著柔順的貓毛,玩得不亦樂乎。
抬眼發現窗外忽然下起雨,雨勢還不小,她趕緊到陽台收起衣服,隨性的拿進房間往床鋪上亂丟,然後望著窗外,期待天亮後的晴朗天空。
夜就這麼過去了,窗外的曙光射進室內,她不急著睡,儘管她已經三十六小時不曾闔眼。
她關掉音樂,喂愛貓吃飼料,再補充寵物用水,一切安置妥善後,穿上一身輕便服裝、背著沉重的包包出門了。包包裡有她最愛的攝影器材,她喜歡放空自己,再從攝影的美麗世界中,注入新的生命。
她往樓下的便利商店邁進,買火腿三明治當早餐是慣例,今天也不例外。
她手中握著三明治在便利商店的櫃檯結帳,掏出零錢的同時,一個不小心,圓滾滾的銅板滑落在地,她連忙蹲下身拾零錢。
叮咚。便利商店的自動門開啟。
陸浩霆穿著一身整齊的西裝、平整的領帶,走進便利商店,繞過蹲在櫃檯邊撿東西的女人,從容的拿了一杯卡布奇諾和一份報紙走到櫃檯結帳,而女人的身影早已離去。
他習慣在上班前先到樓下的便利商店買杯咖啡和報紙。
如此千篇一律的生活,他不認為有什麼需要改進。有人說他是工作狂,他不否認也不認同,因為研發部門的生活就是如此辛苦,並非他心甘情願。
提著公文包,他離開便利商店,滑入車座,安穩的駛離街區,一切仍是那樣的自然且規律,生活中彷彿擦不出火花。
然而,今天的陽光耀眼奪目,天空很蔚藍,幾乎將昨晚的灰雲傾洩了乾淨,除了地面上某些積水的小水攤外,實在沒有多於的證據證明昨晚下過雨。
幾朵白雲在天際悠遊著,十分閒適自在。
裴芸柔拿著相機,看著街上形形色色的人,隨意按下快門,自得其樂,笑得好不開心,幻想著接近天空的飛翔。
陸浩霆單手握著方向盤,看著窗外,心裡有無限感慨。每次他從辦公室偌大的玻璃窗遠望外頭的藍天與雲朵,都有種想釋放的渴望。
他開著車子轉彎繞過另一個街區,行駛到一半,車身因為一個窟窿震了一下,濺起一地水花,那是昨夜的雨留下的唯一證據……
啊!
他聽見路邊一名女子的尖叫聲,時間太短暫,他來不及意會發生了什麼事,車已經開遠了。
裴芸柔被濺了一身濕,第一個念頭就是保護鏡頭,髒話來不及出口,罪魁禍首已經駛離,在遠方變成一個小點。
她狠狠地比了個中指,替代滿腹的怒火和心中未完的「問候」。
「可惡!我的褲子、我的鞋子都濕了!哪個混蛋,下次不要讓我遇到,鐵定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難得的好心情被破壞殆盡,她只好自認倒霉的回家,繼續與創作奮戰。
一天二十四小時,她過日子的方式輕鬆愜意。
一天二十四小時,他工作的時間,不分晝夜。
當他結束了一整天的忙碌,回到公寓時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他抱著筆記型計算機與一迭數據站在家門口,拿出鑰匙準備開門,對面的門扉內突然傳來一聲細而尖銳的貓叫聲,他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他默默地回頭,發現那虛掩著的門扉露出一條縫隙,裡頭並沒有燈光。
「門沒關好嗎?」他轉過身,伸手想替鄰居關緊大門,手掌觸及門把的同時,幾張散亂的報紙自門縫底端滑了出來,露出其中的一小角。
「糟了,弄亂了。」他蹲下身,將門扉推開了三十度,走廊的燈光照射進屋內,變成一道細長的三角光束落在地上;他沒有多加思考,趕緊整理地上的舊報紙。
不整理還好,一看見報紙的內容,他全身起雞皮疙瘩,寒毛直豎。
有沒有搞錯?!他睜大眼。
他知道窺探人的隱私很不好,但他真的不是故意要翻閱,而是報章雜誌的標題和圖片太醒目,想要忽略都難。
裡面不是殺人案件的現場照片,就是車禍現場血肉模糊的屍體,再來便是滿目瘡痍的爆炸事件,屍塊橫飛!看得他胃海翻騰,想吐的衝動直逼喉嚨。
喵!
此時,貓的叫聲劃破了這詭譎,細而綿長的聲音嚇得他頭也不回,連忙拿鑰匙轉開門鎖,拔足狂奔進入家中。
「太……太詭異了。」他背抵著門板,有些驚魂未定。
他完全不瞭解對面鄰居是一個怎樣的人。是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還是濃妝艷抹的風塵女子?或是一個愛好搖滾樂的DJ?抑或是一個變態殺人魔?
可以肯定的是,他不喜歡這個鄰居。
電話響了,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接起電話,聽見熟稔的聲音。
「浩霆,你年紀也不小了,什麼時候要結婚啊?」他的母親在電話裡擔憂地說著。
「媽,我還年輕,又不急,妳別瞎操心。」
「你不急,我急啊!況且你哪裡年輕了?都快三十歲了!」
「我這叫黃金單身漢。」他打趣說道。
「黃金是指狗的排泄物嗎?我說你呀,有本事就快點和女朋友結婚,給我生個金孫比較實際。」
「媽,我們還沒論及婚嫁。」他提醒母親。
「小子,你的感情通常撐不過三個月,不是被人甩,就是被劈腿,我看你乾脆趕快誘拐女朋友進禮堂好了。」
「媽……,別觸我霉頭。」他無奈的拍著前額。
「我是說實話!你給我老實說,你是不是有什麼隱疾?該……、該不會是性功能有障礙吧?不然為什麼每個女生都快速離你而去?」
「我親愛的老媽,妳一定要和兒子談這個嗎?」陸浩霆失笑,搖了搖頭。
「我是為了我的金孫著想。」
「是是是,我剛回到家,很累了,別給我疲勞轟炸好嗎?」
「好吧……,那你保重身體。提醒你一句,我不介意你奉子成婚,放手去做吧兒子。」
陸浩霆一陣沉默以示無奈,然後隨便應付了幾句,匆匆掛上電話。
其實,他並沒有很想要有子嗣,也不是很喜歡小孩。因為照顧一個小孩得花畢生心力,全心全意付出,從小孩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煩憂到踏進棺材的那一刻,太累人了,他目前沒有那個打算。
他腦中浮現他女友的臉龐,那樣溫柔似水的性格,應該會是個賢妻良母吧?看她的模樣,大概很喜歡小孩子,如果真的與她結婚,會是怎樣的光景呢?
他又整理了一些數據,工作上大致告一段落後,沖個澡,時間已經不早了。
於是,他拉開床邊的抽屜,拿出預買好的耳塞,塞住耳朵,預防晚上那惱人的音樂,倒頭入眠,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當裴芸柔提著消夜走到門口,發現自己家大門沒有關緊,她有些驚訝。
「噢不!我又忘了關緊大門。」她的壞習慣,就是在出門時,只是順手帶上門扉,並沒有確認大門是否闔緊上鎖。
她推開門,點亮燈光,環視屋內一圈,絲毫沒有改變,這才鬆了一口氣。
「等等,這個是……。」玄關的地上,原本堆著按照日期排序好的舊紙堆,居然亂七八糟?!
她回頭,雙眼犀利的狠瞪著門板,恨不得穿透冰冷的水泥牆,直直射死住在對面的芳鄰。
整棟公寓只有他們兩戶有磁卡可以進入五樓,除了對面的鄰居,她想不出誰可以翻閱她放在門口的東西。
「他絕對是一個沒品的怪老頭,竟然有偷窺的毛病,幹嘛亂動人家的東西!小心我下次在裡頭放老鼠夾!」她咒罵了幾句,拾起地上整齊的報紙堆,又喃喃自語道:「不過,好險他沒有趁火打劫。」
反正家中沒什麼損失,所以她也就不必鑽牛角尖。
她坐在計算機桌前,吃著消夜,看著報紙,越看越起勁,腦中開始構想小說情節。
一堆想法在她腦海蔓延。她是個知名的恐怖小說家,擅長寫驚悚推理劇情,這次因為情節需要,她整理了一些社會寫實的數據,尤其是恐怖案件的歸檔。
照理說她每天面對噁心的報導應該要毫無食慾才對,偏偏正好相反,她反而有許多靈感湧現,食慾大增。
她思考著筆下的男配角應該用什麼懸疑的死法。
是分屍好?還是密室殺人?下毒似乎也不錯,但是沒有爆炸來得震撼……,抑或來個靈異感應?
波斯貓輕巧的躍至她懷中,她寵溺地摸摸牠的頭,貓兒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溺愛,賴著不肯走。
手機響了,她接起電話,夾在耳邊,隨手翻著數據,電話那頭傳來她男朋友的聲音,她開心的與他閒聊幾句,互表關心。
「還沒睡嗎?」
「我在等你的電話。」她輕柔回應,難得小女人嬌態。
「其實妳不必等我,這樣不好。」
「沒關係,我喜歡等你說晚安。」她微笑。
電話的另一端並沒有什麼表示,只是緩緩的說:「妳今天忙了些什麼?」
「沒什麼,就是打打小說。」
「辛苦了。」
「哪裡,你才別累壞身體。」
「妳也是。」
「放心,我很有分寸的。」她趕稿一向沒日沒夜,這種說法只是安撫男朋友而已。
「那就好,現在很晚了,妳該去睡了。」
「好,晚安。」
「晚安……。」
電話掛斷了,裴芸柔笑吟吟的放下手機。
她的男朋友是個大忙人,每天忙些什麼她從不過問,正如她男朋友也給她相同的自由,這點讓她覺得輕鬆又沒有負擔。
她起身,伸了個懶腰,拿起飼料喂小魚缸裡的金魚。
「他愛我嗎?」她自言自語,笑容卻淡了。「大概吧。」
※
這天,裴芸柔依舊背著單眼相機,神采奕奕的出門。平常她都會走樓梯當運動,難得今天心血來潮改搭電梯下樓。
正當電梯門逐漸關上時,她聽到急促的腳步聲,等到電梯門剩下一條小到不能再小的縫隙時,她似乎看見一個高瘦且衣衫不整的男人著急的奔來,那模樣有點狼狽。
她笑了,心中有種勝利的快感,雖然他是住在對面的陌生人,不過也算報了被偷窺之仇。
陸浩霆生平第一次睡過頭,來不及整齊裝束就往電梯方向沖,沒想到電梯竟在他差一步時關了起來,他從門縫中似乎看到一個嬌小女人上揚的唇角。
那個笑容,不是他多心的話––應該是帶著幸災樂禍。
同樣住在五樓,這是他們第一次模糊看見對方的身影,沒有太深刻的印象,卻少了許多猜測,至少確認了彼此的性別。
他從未有過遲到的紀錄,焦急的趕著時間,無法理會心中不快的感覺,只能快速走樓梯到地下室,開車去上班。
裴芸柔像只不食人間煙火的蝴蝶,隨意到處亂逛,隨意捕捉瞬間的鏡頭,慢調的風格與街上的行人形成強烈對比。在街上的人們,擁有千奇百怪的表情與情緒,總能引起她的興趣。
就像站在她左邊的女人,濃妝艷抹,嘴巴笑到臉上的厚粉龜裂,手中握著手機,似乎是在等著誰的電話,一看就知是熱戀中的女人,大概要去約會吧。
站在她前方的中年男子,眉頭深鎖,心事重重,提著的公文包好像沒有重量,會不會是早就被裁員,卻不敢讓家人知道,所以假裝上班出來亂晃?
裴芸柔看著每個人忙亂的步伐,觀察人群與生活週遭,就像一個置身事外的人,直到雙腿有些累了,她走進一家咖啡廳,點了一杯拿鐵,挑了窗邊的位置坐下,繼續觀察路上的人們。
她看見一對夫妻牽著兩個哭鬧的小孩,不斷哄騙安撫小孩的情緒,只見小孩越哭越凶,淚水鼻涕氾濫到不可收拾。她緊蹙眉毛。
欠揍的小孩!只為了買玩具不成就哭鬧,她最討厭這樣的孩子了。
可是……,她男朋友好像很喜歡小孩子,該怎麼辦?她可能當不了賢慧的母親,而且生完小孩身材會變形、皮膚黑色素沉澱、長孕斑,肚子可能多出好幾條妊娠紋,坐月子若沒保養好,還會落下病根,麻煩得很。
如果與他結婚,可不可以不要生小孩?她撇撇嘴,拿起相機把玩,心思卻遠揚了。
※
陸浩霆沒有打壞過去的紀錄,準時到了公司,煩惱著公司研發產品的製程、難搞的上司、開會的資料……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是他溫柔可人的女友打來的,他有點訝異,因為他的女友鮮少打電話給他,尤其是在他上班的時間。
「喂?怎麼了?」他出聲詢問。
「你今天下班有空嗎?我們一起去吃飯。」
「好。」對於女友第一次主動邀約,他有點受寵若驚。
「那你來接我,可以嗎?」
「沒問題。」他非常開心,語尾都上揚了。心裡決定:拚死拚活,今天絕對不能加班!「我要去哪裡接妳?」
「我再傳短訊告訴你,你認真上班吧。」
掛斷了電話,他的心情雀躍不已,趕緊處理手邊的公事。隨後,他的女友傳來一則簡訊,開頭是女友撒嬌的蜜語,末尾附上了女友的住址。
「主管,到會議室開會嘍。」一名工程師提醒陸浩霆。
「好,我馬上去。」忙得不可開交的他,只瞄了一眼簡訊,就匆忙地將手機收起,整理好資料,開始一天的辛苦。
為了和女友約會,他決定把沒做完的公事帶回家做,今天非常準時的下班,他吹著口哨,打算先開車回家沖個澡,換套休閒服裝。
正當回到家門口時,他赫然發現對面住戶的門口有兩袋垃圾,有些異味傳出。
真的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他可以不在乎半夜惱人的聲音,但環境衛生這種事情正好戳中他的地雷,他再也無法默不吭聲了。
於是,他站在五樓的右方,第一次按芳鄰的電鈴,臉色不是很好看。
突然,主人開門了,他嚇了一跳,卻在驚嚇後轉為呆滯。
「你、你怎麼上來了?剛下班嗎?等我一下,我馬上好。」裴芸柔顯得手忙腳亂。
她好驚訝,她明明和他約在公寓樓下的大門見面,並沒有告訴他確切的樓層和地址,他是如何找上來的?
可能是和警衛先生詢問了一聲吧……;但是,他應該還是進不了公寓裡才是啊。
最重要的是,她家現在非常的亂,地上擺滿工具書和舊報紙,她也不好意思請他入內坐坐。
「我……,妳、妳慢慢來沒關係。」陸浩霆滿臉錯愕,腦袋被震得無法思考。
波斯貓的叫聲一樣細而綿長,他站在門口,手忙腳亂的掏出手機查看簡訊,仔細看了上面的地址。
老天!是他太忙了,忙到匆匆一瞥,連自家公寓的住址都沒有看清楚,是他疏忽了……。
但是……,怎麼會?她居然就是住在對面的陌生人!
一時之間,他很難消化這個訊息。
「那你等我一下。」裴芸柔轉身入內,匆忙抓起包包,胡亂塞了些出門必備用品,快速回到門口,朝他微微笑。
「那個,這兩包垃圾……。」他不知從何開口。
「抱歉,我本來想下樓時順便拿去倒,沒想到你會上來,讓你見笑了。」她伸手要提起垃圾,他卻比她快了一步。
「我來吧。」他抓起垃圾,腦海翻湧,仍是難以平覆。
他的女友「溫婉可人」嗎?嗯……,有待商榷。
是他不夠瞭解她嗎?他們剛交往一星期,確實不夠深入瞭解對方。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她絕對和他想像中不太一樣。
怪了,他是不是遺漏了某個重要環節?但也不至於錯得如此離譜才對呀……。
他的思緒幽幽回憶起兩人相識、進而交往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