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耀眼的陽光,而我只是一株不起眼的小草。
只想在這裡默默看你。遠遠的,你甚至不會注意到我的存在。
而我,一直都在
三年前
賽門微張著疲倦的雙眼,瞄著眼前女孩年輕稚氣的臉。他削瘦的身子委頓地倚在沙發中,一雙比女性還修長白皙美麗的手臂環抱在胸前。
"拜託您,張老師,我真的很想在您手底下工作,做什麼都可以,我不怕吃苦的,真的!"
女孩認真的語氣令賽門忍俊不住。
她叫他什麼?張老師?!哈!
"小女孩。"賽門搖搖頭,"妳還沒成年吧?這個年紀,不是該乖乖在學校唸書嗎?幹嘛要來做我的助手?"
女孩漲紅了臉。
"我需要工作。我聽人家說您是這一行裡最頂尖的造型師。我很想跟著您,我想一定可以比在學校學得更多。"
女孩說得沒錯,賽門張的確是演藝圈目前最紅的造型師,他的名氣帶給他許多推也推不掉、比他能力所能負荷還重的工作。他也確實累了,如果能有個聽話、認真的小助理,也許是個不錯的IDEA。
賽門看著女孩的眸中注入了些許認真。
"妳要知道,這工作可不像一般人所想的多采多姿。不但工作時間很長,而且也不固定,妳,真的吃得了苦嗎?"
"沒問題的。"女孩頻頻點頭。"我不怕苦。"
"我可先警告妳喔,如果妳是抱著親近那些偶像明星的心情來的,我可絕容不下妳。"賽門皺著眉說。
過往的經驗告訴他,不少女孩是想藉此機會纏上那些偶像,然後就工作也不做,整天幻想著能飛上枝頭成鳳凰。最後被罵的人可是他啊!女孩臉上掠過一抹不自在。
"不會的,張老師。"她的小手緊張地拉著綁成粗辮的頭髮。"我一定會認真工作的。"
賽門瞇起眼,仔細打量著女孩。
他的視線從女孩垂在身前的兩根長髮辮,脂粉不施潔白無瑕的小臉,到一身寒傖保守的白襯衫和牛仔褲。
乖巧、安靜、害羞、聽話確實符合他的理想。
試試吧!何妨!
賽門點點頭。"好吧!明天早上七點來這裡報到。"
女孩猛抬起頭,不可置信地張大嘴。
"我被錄取了嗎?"
"先試用三個月,薪水只有一萬二!"賽門先警告。
"嗯!"女孩用力頷首。"謝謝您!"
"好了,妳可以回去了。"賽門擺擺手。
女孩轉身,臉上還帶著夢幻般的傻笑
"等等!"賽門的呼喚讓女孩停下開門的手,轉身看他。
"我忘了問妳叫什麼名字了。"賽門翻翻白眼。
"我叫杜雨青,雨過天青的雨青。"女孩微笑道。
"就叫小青吧!"賽門逕自決定。"比較好記。還有——"他嫌惡地微蹙著細眉。"別叫我張老師,聽起來好老,叫我賽門就好了。"
杜雨青聽話地點了點頭,轉身出去。
杜雨青回到租賃的頂樓加蓋的小房間時,已是凌晨一點,雖然很晚了,今天又站在電視台等賽門張等了一整天,但她還是不覺疲倦,反而興奮地無法人睡。
終於向她的夢想邁進了一大步。
她躺在單人床上,仰望著斑駁的鐵皮屋頂,傻笑
突然跳起來,她小心翼翼地自書桌抽屜裡拿出一迭厚厚的剪貼簿,純白的紙頁因常常被人拿著看,邊緣都起毛邊了,她還是寶貝萬分地翻看著。
每一頁都是同一個男人的照片,男人蓄著狂放的長髮,英俊粗獷的臉龐,深沉機敏的冷眼傲視著前方,自然散發的光芒耀眼灼人。
杜雨青按下CD開關,瞬間流瀉在斗室的是男人低沉魅惑的嗓音。
那是她聽過上千遍的,卻依舊深深牽引著她每一絲情緒。
會嗎?會見到他本人嗎?她的內心因為這想法而狂跳起來。一抹滿足的微笑在她的唇畔浮起,伴著他的歌聲,她緩緩進入夢中
城市的另一頭正舉行一場大型演唱會。
"紀勳!紀勳!紀勳!紀勳!"
這座大型體育館裡擠滿了上萬個歌迷,上萬雙眼睛同時緊盯著空蕩蕩的舞台,上萬張嘴巴同時哭喊著:
"紀勳!紀勳!紀勳"
演唱會早在十分鐘前結束了,卻沒有一個人離去。
"紀勳!紀勳!紀勳!"
燈光倏地一暗,所有人同時失望地嗟歎。
"紀勳!我們要紀勳!"幾萬人同時吼叫。
此時一串流暢的吉他音符蓋過那些吵雜聲,整座體育館一下子變為寂靜
燈光乍現。一個高大俊美的男子坐在舞台上,一束柔和的燈光打在他身上,照出他微亂的黑髮,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樑和性感揚起的薄唇。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震懾住了,被他的氣勢。
他開始撥弄琴弦,低沉渾厚的男性嗓音縈繞在整座寂靜的空間他的眼神如此專注,當他唱出那深沉的愛戀,現場的女子無不動容落淚,彷彿他正與她們傾吐戀慕。
"紀勳"女孩們發出夢幻般的歎息。
最後一個音節響起,然後是一片沉寂,依舊沒人離去。
"謝謝大家。"他斜勾起唇角,敬了個禮。
仍沒有一個人移動腳步。
"很晚了,妳們不回去嗎?"他笑了,立刻奪走女孩們的呼吸。
"不要!"台下異口同聲地高吼。
他的手抱胸,低下頭,似乎很傷腦筋地沉思著,片刻,方抬起頭,灑脫一笑。
"好吧,女孩們。"他的聲音低沉性感。"今天大家都很乖。"他的眼眸惑人。
"想不想我送妳們一個禮物?"
"想!"
"好吧!"他站了起來,拉開綁住長髮的皮帶,在歌迷的尖叫聲中,遠遠的把它甩了出去。
"外套!外套!外套!外套!"上萬的女人像見血的餓狼般紅了雙眼。
紀勳仰頭大笑,接著脫下外套,又丟了出去。
"襯衫!襯衫!襯衫!襯衫!"現場的情緒已高至沸點。
"不會吧?!"他頑皮的對她們眨眨眼,那舉動更挑動了她們的心跳。
"襯衫!襯衫!"喊叫聲已變成哭嚎。
紀勳撇嘴輕笑。"壞女孩!"他斥道,卻令現場的女孩個個尖叫不已。
他開始解開衣扣,一顆、又一顆,漸漸露出結實黝黑的肌肉。沒有人記得要呼吸,只是呆呆地望著他,他邪惡的一笑。
然後燈火啪地一聲驟暗,一片白色的布料飛起,高高地落在觀眾席上。
燈火再亮起時,台上的男子已消失了。
女孩們張大嘴巴,輕淺地喘息。過了很久、很久還是沒有人願意移動腳步離去
走下舞台,迎接紀勳的是四個同樣高大英俊又各有不同氣質的男人。
"了不起!老大!"阿凱在紀勳肩上槌了一拳。"把那群女孩全收得服服貼貼。"
"嘖!看她們那麼陶醉的樣子,恐怕每個都恨不得跳上你的床。"年紀最小的阿昱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地低喃著。
"小鬼!"阿宇用指腹給了阿昱的頭一個爆栗。"別傻了,輪不到你啦!"
阿傑在一旁暖昧地低笑。"別說了。"他指指剛進休息室的一名美艷女子。"這會兒不就有人自動送上門了?"
阿凱、阿昱、阿傑、阿宇是DUKE的成員,而紀勳則是樂團的主唱——全亞洲女性瘋狂迷戀的偶像。
紀勳對兄弟們的調侃習以為常,並不在意,只是微笑著用乾毛巾擦汗,並換上一件乾淨的白襯衫。
"阿勳!我來幫你好不好?"女子迫不及待地走向紀勳,也不管有人在場,就偎近他身邊,親密地為他扣上衣扣。
紀勳懶散地靠入椅背,任由女人為他服務。頎長健碩的體魄慵懶地伸展著,他微瞇著眼,看著那女人。
女人有漂亮的臉蛋,婀娜的身材,是最近當紅的美艷歌手。
演唱會的餘韻仍在體內,紀勳的情緒依舊高亢,像每個藝人一樣,群眾的歡呼讓他血液沸騰。
今夜他想要一個女人。
現場有無數個女人任他挑選,而今晚他選中了田欣怡:美麗、成熟、性感。
紀勳揚起一抹邪氣的笑容,伸出手撫摸女人細緻的臉蛋,即便是像田欣怡一般世故的女人,也不禁因為他的碰觸而臉紅心悸。她仰望他,眸中散發著夢幻般的光芒。
"走吧。"他站了起來,女人連忙跟著他走出去。
"兄弟們,明天見了。"他瀟灑地擺擺手,留下滿面欣羨的四個男人——
杜雨青已經跟在賽門身邊工作三、四個月了。如賽門警告的,工作時間超長、超不規律,工作量超重、超繁瑣。
但她不曾埋怨,對她來說,能跟著賽門學習,一切都是值得的。更何況,她心底還依稀存在著那個遙遠的夢——
見到他。
至少她已經離他近了一些,總有一天,她和他的世界,會有交集
抱著這種渺茫的希望,她努力而認真的做著每一件賽門交代的事。
"好了,小青,別收了,明天再說吧!"賽門累得趴在床上囁嚅地喊著。
今晚是一場大型的婚紗秀,賽門負責造型化妝。秀一結束,他們開車回賽門家,他就已經不支倒在床上。
小青卻還將化妝箱裡的瓶瓶罐罐一一收好、一一擦拭,那是她每天結束前的工作,不管多累,她都會把它做好。
"就快好了。"小青頭也不回地道。
賽門安慰地笑了,當初在僱用這個小女孩時,還不知道自己挖到寶了。
"好啦,太晚了,妳一個女孩子回家不安全。"
"沒關係啦!"小青依然笑著回答。
"不行"賽門已經快睡著了,卻還嘀咕堅持著。"乾脆今晚在我這兒睡吧,反正明天一大早還有通告"
杜雨青並不介意賽門的提議,和他住在一起她很"安全"的,因為賽門有著與一般男性不同的性傾向,在她為他做事的第一個禮拜就發現了,只是兩個人都心照不宣。
"好啊,"她一邊排好一罐罐粉彩,一邊疑惑地問:"明早有通告嗎?我怎麼不知道?"
賽門翻身打了個大哈欠。
是臨時通知的,不能不去,是超級大牌"他的聲音漸漸淡去。"是DUKE樂團"
杜雨青聞言全身一僵,猛地轉頭,卻見賽門已入深眠。
他說什麼?DUKE?
那她不就可以見到"他"了?呆坐在賽門房間裡的長毛地毯上,杜雨青的心跳狂亂,一張小臉因興奮而佈滿紅暈。
"妳昨天沒睡好嗎?"身為造型師的賽門當然注意到助理熊貓似的眼睛。
"不會啊!怎會?!"小青有點心虛地說。
真是怪了,賽門心想,那兩個黑眼圈那麼明顯,可是看小青那雙炯炯發光的眼睛,又像精神好得很。
可能是年輕人精力旺盛吧?!不過保養可得趁早吶:他暗暗決定待會有空要替小青上個眼膜。
他們走進電視台大門,上了電梯。
"等一下可得機警點,那群臭男人,脾氣古怪得很。"賽門提醒著小青。
"沒問題的!"小青燦然一笑,眸中閃閃生輝。
賽門挑了挑眉。
這小女孩不對勁喔!好像很興奮似的。
不過他沒機會細問,電梯門一開,門口就站著DUKE的經紀人。
"SIMON!快!來不及了!"黃凜神色緊張地拉著賽門往裡面跑。
小青提著沉重的化妝箱跟著小跑步追了上去,臉上帶著一抹傻笑
偌大的化妝間裡,或坐或臥五名高大英俊,又有著不同氣質的男人。
"搞什麼,那麼早要我們來。"喃喃抱怨的是年紀最小的阿昱。
"死SIMON,再不來小心我扒了他的皮!"阿傑把指關節捏得嘎啦嘎啦響。
"別吵了,有時間閒嗑牙不如趕快補眠。"斜倚在椅背上的阿凱提出實際的建議。
"嘖!誰像你,哪兒都能睡,豬啊!"因睡眠不足而情緒暴躁的阿昱冷嗤。
"你說誰豬?!"阿凱倏地跳起來,一百八十公分的身軀壓在阿昱身上,兩人立刻纏鬥起來。
"夠了!吵死了!"角落裡一個低沉的男聲不悅地低吼,立刻讓玩鬧成一團的兩人悻悻然分開。
紀勳瞪了他們一眼,低頭繼續撥弄著吉他。
團員們正嫌無聊之際,門口傳來輕敲聲。
進來的是電視台小妹。她的雙手捧滿鮮花、禮物,和一大迭信件。阿凱跑過去幫她。
"謝謝。"小妹的臉紅通通的,她的視線由阿凱身上轉移到紀勳身上,立刻由眸中透出夢幻般的神采。
"紀勳,可可不可以幫我簽名?"小妹緊張地走到他面前。
紀勳昂頭,露出一貫的慵懶笑容,幾乎讓小女孩昏倒。
"好啊!,"他磁性的嗓音立刻奪走了女孩的呼吸。
紀勳在女孩手上的CD簽了名,還主動伸出手和她握了握,那小妹才帶著傻笑離去。
門關上了,阿凱才不滿地咕噥。
"什麼嘛!光要紀勳簽名,把我們當隱形人哪?!哼!"
"認命吧!蠢豬!"阿昱在一邊諷笑。"你又沒老大帥,也沒老大有才華。"
"我至少比你好!"
"惡!也不去照照鏡子!"
兩人又再度開始"鬥嘴鼓",可是根本沒人理會他們,對那兩個天生死對頭的打打鬧鬧他們早已經麻木了。
阿凱正打算說什麼,砰地一聲,門被撞開來——
進來的是滿頭大汗的經紀人黃凜和S工MON。
"好了!可以開始了!賽門來了!"黃凜宣佈。跟著跑進來的是一個紮著二根髮辮,手提化妝箱的瘦小女孩——
杜雨青的心坪枰直跳著,她一直沒敢抬起頭來,卻敏感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他低沉的嗓音,他和團員閒聊的慵懶聲調,他的氣味,是一種乾淨清爽的肥皂香。
他不喜歡有香味的東西。她聽到賽門和他的對話,內心恍惚地泛著奇異的幸福感。能與他這麼相近,看到他,聽到他,知道他的一切小習慣,讓她有種身在雲端的快樂。
"唉唷!"身下傳來男性的慘叫聲。
杜雨青回過神,才發覺她竟然把燙髮棒落在阿凱腿間。
"燙燙死我啦,"阿凱怪叫著從椅子上跳起來,兩手據著"重要部位。"
"對不起!對不起!"小青臉一白,直覺地伸手要幫他"呼呼"
"妳做什麼?!"阿凱怪叫一聲,跳到化妝台上,一臉驚恐地瞪著她。
"小青!"賽門怒斥她。"妳搞什麼?!"
整個化妝間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然後不知是誰先忍不住噗哧一笑,最後變成哄堂大笑。
"哇!哈哈!幹得好!哈哈!"阿昱笑得最猖狂,指著阿凱狼狽抱著下腹的模樣,笑得眼淚都流了下來。
"對對不起"小青沒有笑,事實上她快哭出來了。
天!她居然在"他"面前鬧了這麼大的笑話,完了!完蛋了!
紀勳抬眼正好望見女孩慘白的小臉,那雙充滿驚惶的大眼,莫名地揪動他心底某處柔軟的地方。
"別理阿凱了,這一點小傷死不了人的。"在他注意到之前,他已出言安慰小青。"過來幫我忙。"
紀勳三言兩語解開了小青的尷尬,同時賽門也走向阿凱,收拾他小徒弟闖的禍。
"好了!下來!我幫你弄啦。"賽門搖搖白嫩的纖手誘哄著一副驚嚇過度的阿凱。
阿凱乖乖地從化妝台跳下來,但還是心有餘悸地看著紀勳。
"老大,小心點,這小妮子殺傷力很大喔!"
紀勳大笑。
小青則垂著頭,下巴都要抵到胸部了,整張臉不只通紅,根本已經在冒煙了。
"去幫我買一杯熱咖啡好嗎?"紀勳的一句話,化解了杜雨青的尷尬和難堪。
"好!"她用力點頭,轉身飛也似地離去。
顯然杜雨青的噩運還沒結束。
當她用發顫的手捧回一杯,幾乎灑了一半的熱咖啡到紀勳身旁。
"啊!"只聽到她尖叫一聲。
腳步一個踉蹌絆到地上的電線,就這麼著——
半杯滾燙的咖啡全灑在紀勳頭上
他轉身驚愕地瞠大眼,棕色液體自他的長髮向下滴落在雪白的襯衫上。
"我喔!天啊!"最慘的還不只如此,小青整個人根本是跌在紀勳的胸膛上。
這回她真的哭了,掙扎著從他身上爬起來,杜雨青只覺眼前視線模糊一片。
這下真的慘了!連她的眼淚和鼻水都留在他襯衫上了!老天!為什麼不讓她死了算了!
她還沒有機會把自己掐死,馬上就有人來代替她的工作——
"妳這笨手笨腳的丫頭!"
"該死!快給我滾出去!"
賽門和黃凜氣急敗壞地同時吼道。
"對不起!我可以幫忙——"小青難過地直掉淚。
"不用了——"
"滾——"
回答是立即的。
就這樣,她被扔了出去。
化妝間的門在她面前關上的那刻,她聽到賽門的聲音:
"真是對不起!那丫頭平常不會這樣的。唉!今天也不知道怎麼搞的"
喔!這回她真死定了!滑坐在地板上的小青只覺萬念俱灰。
錄了一天的節目,收工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紀勳從攝影棚走來,在長廊一個角落,見到一個,縮成一團的小小身影。
女孩蹲在地上,捧在手中的蒼白小臉直視著前方,兩串粗粗的髮辮使她看起來更年輕、無助、脆弱。
那落寞的小小身體,讓他聯想到一隻迷路了的無依小貓。
他不由自主地走向她,蹲在她身邊。
他一八二的身高蹲在女孩身邊似乎看來有點可笑,但女孩好像也沒發覺,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
紀勳只是靜靜地陪著她,奇怪的是,他竟感到安適自足
他們不知就這樣蹲了多久。
驀地,杜雨青眨了眨眼,這才發覺有人在旁邊,她轉過頭——
她呆愕地瞪著那張放大了的俊容,全身突然僵硬得有如化石。
"嗨!"紀勳笑著開口。覺得她紅著臉屏息瞪著他的表情有趣極了。
天哪,是紀勳,是她蹲太久了,開始產生幻覺了嗎?
她搖頭,再搖頭,然後,實在忍不住了,伸手碰他。
不碰還好,一觸及他溫暖的肌膚,她整個人彈跳起來,忘了蹲得發麻的腳,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妳沒事吧?"紀勳急忙上前扶她。
"我沒事!"小青慌張地退開,狼狽地扶著牆站起來。
紀勳正站在她身前,他好高,她只能緊張地注視著他債起的胸肌,大口大口地喘息。
怎麼辦?她該說什麼?小青拚命地從空白的腦子裡搜索,終於想起她該說什麼了。
"對不起今天早上我"
"不要再說對不起了,那根本沒什麼。"紀勳很快打斷她。
"喔!"小青垂下頭,不知該說什麼,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著。她緊盯著他的鞋子,納悶著他為什麼還沒走開,一方面高興,一方面又緊張得不知所措。
"怎麼還不回家?"紀勳問。
小青低著頭沒回答。
"在等賽門嗎?"
點點頭。
"被他罵了?"
再點頭。
女孩看起來可憐兮兮的,紀勳的心驀地被牽動了。
"很晚了,別等了。我送妳回家。"紀勳脫口而出以後,才會意到自己說了什麼。
奇怪,他怎麼會想送一個小小助理回家。更奇怪的是,他竟然覺得理所當然。
小青的反應更震驚,她杏眼圓睜的看著他。
"你?送我?"為什麼?他可是紀勳耶!
"怎麼?妳不相信我有車嗎?"紀勳嘲弄地一笑。
"不當然我只是"小青結結巴巴話說到一半就被紀勳打斷了。
"那好,走吧!"
幾分鐘後小青已經坐在紀勳黑色跑車裡。
她一直在皮椅上動來動去,一下子不安地看看紀勳,吞了吞口水,又馬上調回視線,直視前方,一下子又掐掐自己的大腿,想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當她住的那棟老舊公寓在眼前出現時,她幾乎沮喪得想哭——
她為什麼不住遠一點!
"到了!"她說。
紀勳在她的公寓前停車。
小青緊張地朝他一笑。"謝謝你!晚晚安!"說著她連忙打開車門。
"等等!"紀勳下了車,繞過車頭,及時攔住了她。
"我送妳上去。這麼晚了,一個女孩子不安全!"
"不用了!"她答得又快又急。見到紀勳皺眉,她又連忙解釋。
"真的不用了,我常常很晚回家,也沒發生過什麼事。而且"她羞窘地縮縮肩膀。"我住的這棟公寓沒有電梯,我住的又是頂樓加蓋太麻煩你了。"
紀勳抬頭,望見五樓頂上一個小小的鐵皮加蓋房間,眉頭鎖得更緊了。
"妳一個人住?住在這裡面?"
那麼一個搖搖欲墜的破爛房子能住人嗎?他想問,但沒開口。
"是。"小青點頭。"我家人都在南部,只有我"她驀地停嘴,想到像紀勳這樣的大人物不會對她的背景感興趣的。
"嗯!今天真是謝謝你了,耽誤你這麼多時間。"她對他敬了個禮,轉身打開公寓的鐵門。
"晚安!"她又頷首,才關上門。
紀勳怔愣地站著。他很想多聽聽女孩的事,可惜她走了。她叫什麼?小青嗎?
紀勳在腦中描繪著她嬌羞可愛的模樣,還有今天早上她做的那些模事,他不由自主地笑出聲。
真是個有趣的女孩——紀勳昂首,看見頂樓的光亮起,他想像女孩在她的房間裡。她在做什麼呢?她的房間又是怎樣的呢?
那夜他在她樓下站了好一會兒,那怪異的舉止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