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勤心一愣,突然一整個無言以對。雖然她不認為自己有心事可以隱瞞他多久,也知道被發現是早晚的事,卻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挖坑給她跳的方式,逼她和盤托出一切啊。用這種方式……
他實在是太奸詐了,奸詐到讓她哭笑不得、啼笑皆非。
「你用不著這樣挖坑給我跳,我也會告訴你。」她說。
「會說,但絕對不是馬上說。你可能會獨自再惱煩一個星期、一個月,甚至年半載的,我說的沒錯吧?」他吻了吻她的臉頰,柔聲說。
段勤心簡直無話可說,因為他說的完全正確。她的煩惱其實不是說不得,而是怕說出來之後,可能只有挨罵和遭白眼的份。當然,如果因此她的煩惱就能解決的話,也就算了,問題就怕解決不了,反而還會添增更多的問題出來。
說真的,有時候她也不太瞭解自己到底在想怎樣?
那個男人對她而言,可能比陌生人還不如,但是為什麼聽說房子被查封,他不知去向之後,她的心就在不忍與擔心之間拔河呢?
他是咎由自取,罪有應得。
這樣的話她大概對自己說了一千遍有了,但為什麼她還是拋不開那不斷出現在她腦中,那個男人有一餐沒一餐,渾身惡臭的蜷縮在公園、地下道、捷運站裹報紙、紙箱御寒的想像畫面呢?
她真的很討厭擁有婦人之仁的自己。
那個男人不會變了,就像牛牽到北京還是牛一樣。
所以,這回如果她不和他斷個徹底,又再對他伸出援手的話,也許她會再次跌入醒不來的還債惡夢裡。重點是,現在她所做的決定,牽連的可不是只有她和媽媽兩個人而已,還有勤芳,以及她最愛的老公常峰,和還在她肚子裡成長的小寶貝。而這就是讓她煩惱不已,不知道該不該說,說了之後也不知道該怎麼做而猶豫不決的主因了。她對自己的優柔寡斷也很生氣。
「你在煩惱什麼?」常峰再次問道,溫柔的嗓音中有種「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堅定。
「我很氣自己的婦人之仁和優柔寡斷。」她低聲道。
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這件事和那個人有關?」
段勤心不禁輕歎一聲。他真的很聰明,太聰明了。
「聽說房子被查封了,他不知所蹤。」她躺在他懷裡,幽幽的低聲道。
「你想怎麼做?」常峰沒有發表任何評論,直接問她。
「我不知道。」她老實說,語氣中有掙扎也有苦澀。「他是咎由自取,罪有應得,根本就不需要去同情他或理會他。但是……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覺得他可憐嗎?」
「他罪有應得。」
「同情他嗎?」
「我應該要恨他,如果不是因為他,這些年來,媽媽、勤芳和我也不需要吃這麼多苦。我應該要恨他的。」
應該要恨,卻沒辦法恨。常峰知道答案了,所以這陣子她才會這麼愁腸百結,憂憂鬱郁的。
不過這個問題對她而言也許是個無解的難題,但對他不是。
「你相信我嗎?」他略微沉思了一會兒,問她。
「當然。」她抬頭看他,毫不猶豫的回答。
「那就把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你不要再想了。」
「交給你?」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嗯。」
等了半天不見他有說明的打算,段勤心忍不住問道:「你要怎麼做?」
「不知道。」
這個答案讓她遏制不住的呆了一呆。見狀,他微微一笑,溫柔地吻了她一下。「在找到人之前,我會好好想一想該怎麼做。」他溫柔對她說,「所以,你不要再煩惱了,因為再煩惱你也做不出一個確切的決定。我不想看你每天眉頭深鎖的模樣。」說著,他伸手輕撫了下她的眉宇之問。
「我應該沒有每天眉頭深鎖吧?」她一怔,小聲的問道。
「白天沒有,晚上睡覺後有。」
真是言簡意賅。
自從她懷孕的事曝了光後,她便被媽媽趕過來這邊與他同居,說都要結婚了沒關係,重要的是安胎。結果害她很尷尬窘迫,他卻很開心。
「我是不是又讓你擔心了?對不起。」她枕回他胸前,圈抱著他道歉。
常峰沉默地輕撫著她的背部一會兒,這才緩慢地的開口道:「雖然我不是萬能的,能夠解決所有疑難雜症,但是有煩惱的時候你還是可以跟我說,我會盡我所能的想辦法幫你解決。」
「你已經幫我很多次了,我工作的事,勤芳的事,媽媽的事,房子的事,我真的不想什麼事都麻煩你。」
「夫妻之間沒有所謂的麻煩。」
「我知道,但是什麼事都讓你幫我解決的話,我怕我會養成什麼事都要依賴你的壞習慣。」
「我不介意。」他聽了柔聲說,低頭在她頭頂上輕吻了下。
段勤心只覺一陣心暖與感動,情不自禁的吻了吻被她拿來當枕頭的他的胸膛,一吻再吻。她真的好愛他,好愛好愛。
「老婆,別吻了,你再吻下去,我怕我會吃不消。」他沙啞的低喃,略微欠動了一下身體。
她怔愣了下,不解的抬頭看他,只見他剛好也低下頭,正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凝望她的雙眼中有溫柔有愛意,也有慾火。
她頓時明白了他所謂的吃不消指的是什麼了,然後,覺得有點好笑,又有點同情他。
「好可憐喔,剛結婚就要禁慾。」她抬起頭,安慰的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還好。」他看了她一眼,悠然的說,「我覺得剛同居就禁慾比較可憐。」
她一怔,倏然噴笑出聲。意思就是其實他已經可憐很久了,她現在才發現他可憐呀?真是好一個不著痕跡的怨懟呀,好好笑。
「好了,該睡覺了,明天中午前我們還要趕到機場搭飛機。」他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抱著她說。
他們要搭明天下午一點的飛機去度蜜月。
由於勤心懷孕的關係,擔心長途飛行會不舒服,所以他們選擇了臨近的泰國蘇美島一間名為SixSensesHideawaySamui的度假旅館度蜜月。
聽說那裡的景致極美,Villa全鑲嵌於臨海的山崖上,錯落在巖壁的樹林間,許多角落都能眺望碧綠海洋,還可以盡情的窩在半露天的浴室,或向大海敞開的私人泳池裡享受自然風與日光。重點是,它的設計極盡私密,而且還擁有私人管家全天候待命,一整個就是天堂的感覺。
勤心不知道是在哪本雜誌裡看到的,還興奮的用手機把雜誌上的美麗實景照片反拍回來給他看,頓時幫他解決了不知道要去哪兒度蜜月的頭痛問題。想起當她知道他要帶她到那裡去度蜜月,她雙眼發亮,驚喜到瞠目結舌說不出話的模樣,他就覺得好笑。就在他胡思亂想間,她的呼吸已變得平穩深沉,睡著了。常峰低頭一看,只見她一臉安詳幸福的模樣,和之前每次睡著總會眉頭輕蹙的模樣完全不同。不想養成依靠他的壞習慣嗎?
恐怕這習慣早就已經養成了吧?要不然怎會把問題說出來丟給他之後,馬上就安心入睡,連眉頭都不再皺了呢?
就這麼信任他、相信他一定能幫她解決問題嗎?
他這個老婆其實還滿可愛。
嘴角微揚,他低頭輕吻了她一下。
「晚安,老婆。」
把問題丟給溫柔又萬能的教授老公後,段勤心果然不再自尋煩惱,開心的度蜜月,開心的對著老公笑,對著肚子裡的孩子呢喃輕語,每天都過得很開心。不知不覺間,轉眼又過了三個月。她的懷孕週期已堂堂進入二十二周,孩子在她的肚子裡健康的成長著,每次去產檢,醫生都會笑著說一切正常。孩子的爸每回一定都會陪她一起去產檢,而且從未缺席過。
這兩個月裡沒什麼大新聞,最大的新聞應該是勤芳交了一個男朋友的事,聽說就是上回車禍的苦主,感覺條件和人都很不錯,媽媽見了很喜歡,但勤芳卻說她不會再婚了。
可是感情這事,哪說得準呀!是吧?
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段勤心每天閒在家裡,終於想出自己想做什麼了。
她決定要開一間實體的服飾店,利用她做了十年模特兒的獨到眼光、對流行的敏感度以及人脈,經營一間擁有她個人特色,獨屬於她的服飾店。當然,出資的金主非她老公莫屬,哈哈。於是,在媽媽主動開口說願意擔任她的監護(監視保護)人,老公也無條件的支持她的新夢想與事業後,她開始慢慢地規劃一切,並尋找適合開店的地點。開店的事,其實她並不急,等生完產之後再開也行,現在只是沒事找事做而已。事實上呢,因為有媽媽在她身邊緊迫盯人的關係,她想急也急不得啦。所以老公才會如此放心,任由她這個孕婦想去哪兒,或想做什麼都沒關係。
在外頭到處亂逛其實還滿容易遇到熟人的,這陣子就遇過幾次,但是段勤心怎麼也沒想到會再遇到林媽媽呀,那個交代她要她轉告媽媽,叫媽媽與她連絡的老鄰居。
「你這個無情的女人。」
這是林媽媽走上前來,開口對媽媽說的第一句話,讓段勤心頓時有種無地自容又不知所措的感覺。
「林媽媽……」她慌慌忙忙的開口想承認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因為她不讓媽媽知道有關那個男人的事,所以根本就沒跟媽媽提過遇見林媽媽的事,這下子真的慘了。只是她剛開口,媽媽卻已先行道歉。
「對不起。」段母滿是歉疚的對林媽媽低下頭說。
「你怎麼可以一聲不響的就突然搬走,搬走之後也不打一通電話讓人知道你過得好不好呢?鄰居這麼久了,難道你不知道我們會擔心嗎?」林媽媽出言責備。
「對不起。」媽媽再次致歉。
「到底為什麼都不和我們連絡?那個男人現在也不在那裡了,你即使搞丟了我們全部人的電話,也可以回來看我們呀。」林媽媽繼續不吐不快的說著。
「那個男人不在那裡了?」段母抬頭問道,臉上有著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的表情。
「你不知道那間房子被查封了的事嗎?勤心沒告訴你嗎?」林媽媽快人快語,段勤心想阻止都來不及。
段母轉頭看向她。她無言的低下頭。
接著,段母再次和林媽媽道歉,然後大略的說明了一下當初會走得這麼匆忙的原因,以及現在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再順便問了問鄰居們的現況。當然,關於那個人的事,林媽媽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全說了。
她們倆聊了半個多小時,因林媽媽還有別的事必須先走一步才結束。
林媽媽走後,四周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凝窒。
「對不起,媽。」段勤心有點受不了這樣的氣氛,率先開口道歉。
「你沒有錯,不用道歉。」段母回答,讓她訝異得差點說不出話來。
「媽?」她看著她。
「過去這十幾年來,我們對他也算是仁至義盡了。當他毫不猶豫的和我離了婚,又無情的立刻將我們從那個家門趕出來,我們和他的關係即恩斷義絕,再也不相干了。」段母以一臉平靜的表情對她說。
「真的嗎?」段勤心不太相信媽媽所說的話是心口合一的。
她點點頭,平心靜氣的招呼她道:「我們走吧。」
常峰下班回家時,看到老婆一個人坐在客廳裡出神的想事情,專心到連他走進家門都不知不覺。
平常她都會立刻飛奔到他面前吻他一記,然後勾住他手臂,黏著他報告她一整天又做了些什麼事,今天沒這麼做,讓他頓時有種失落感。但是比起自己的失落,他更關心不知道被什麼事情煩惱著而輕蹙眉頭的老婆。
「老婆。」他走到她身邊輕喚,在她眨眼回神,抬頭看向他的時候,彎下腰來溫柔的吻了她一下。
「你在想什麼?」他柔聲問道,然後坐到她身邊的位子上,伸手摸了摸她已日漸凸出的肚子,問:「寶寶今天乖不乖,有沒有累到媽媽?」
段勤心不由自主的微笑,向後躺的將頭倚靠在他肩上。
「怎麼了?」他輕撫著她柔滑的秀髮。
「我在想媽媽。」她說。
「媽媽怎麼了?」
「她知道房子被查封,那個人無家可歸的事了。」她稍微停頓了一下才說。
「然後她竟然沒有什麼反應對嗎?」
段勤心倏然直起身來,以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轉身面向他,驚愕的脫口道:「你怎麼知道?」
「我曾試探過。」他平靜的回答。
「什麼意思?」她不懂。
「找到那個人,在決定要怎麼處理那件事之前,我認為應該考慮一下媽媽的感受,所以和她聊了幾次天。言談中,她給我的感覺就是往事已矣。」他看著她。
如果連他都這麼覺得,那麼就是真的了。在媽媽的心裡,她真的已經和那個人恩斷義絕了。段勤心怔怔的,不知道該有什麼感覺?
「你不問我最後是怎麼處理那件事情嗎?」常峰目不轉睛的啾著她。
她看向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緩慢地搖了搖頭。「知道愈多愈心煩,不如什麼都不知道的好。」
常峰點點頭。既然她都這樣說了,那就用不著告訴她,那個男人最終還是被債權人找到了,因為還不出錢,現在正被看守著用勞力還錢。
當然,對方的手段會這麼「溫和」和他有絕對的關係。
那個男人悠哉太久了,也該讓他重新領悟賺錢的辛苦,尤其所賺的錢還不是自己的是什麼感受。像他那種人不吃多一點苦頭,是永遠不會覺悟的。
倒是她們這對母女的反應,有那麼一點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總覺得你們家的女人既堅強又殘忍,一旦覺悟,下定決心,就會變得很絕情。」他有感而發。岳母如此,小姨子也是。
「不是只有我們家的女人這樣,應該說女人都這樣。」段勤心眨了眨眼,告訴他。「女人為了所愛的人,可以傾盡所有、付出一切,堅強到令人難以想像。但一旦愛瓦解了,因愛衍生的恨也沒有了,喜怒哀樂都與對方無關,又何需再去管對方的死活?」
「同情心呢?」
「分給別人了。」
「惻隱之心呢?」「消耗殆盡了。」
「愛心呢?」
「沒有愛,哪來的愛心?」她說著搖了搖頭。「其實不是女人殘忍絕情,而是男人先讓女人失望絕望到底,才會導致這樣的結果的。」
「我懂了。換句話說,這跟遺傳因子無關,跟男人有關就對了。」常峰以一臉受教的表情說,突然天外飛來一筆道:「這麼一來,我就不用擔心了。」
「你擔心什麼?」她愣了一下,哭笑不得的問。
「你會對我殘忍絕情,翻臉不認人。」他難得和她開起玩笑。
「我才捨不得哩,少了你,以後我要找誰幫我解決各式各樣的疑難雜症?」她笑咪咪的對他開口。
他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她會這麼說。然後,慢慢地,他悠然的開口說:「這真是我聽過最浪漫的夫妻情話。」
她忍不住撲哧一聲的笑了出來。「你想聽我說浪漫的情話嗎?老公?」她笑聲問道。
他看了她一眼,淡定的說:「不強求,但是有總比沒有好。」
段勤心再度噴笑出聲。真是快受不了他了啦,想聽就直接說想聽嘛,這樣「麼鬼假細哩」的拐彎抹角實在是太好笑了,但也很可愛。
「老公,你好可愛。」她笑說。
他的臉似乎紅了一點。「看樣子我們對浪漫的定義有點落差。」他輕咳一聲說。
「你害羞的樣子也很可愛。」
常峰突然有種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我看差不多該到隔壁吃飯了,媽媽一定煮好晚餐在等我們了。我去換件衣服。」他預備起身,卻被老婆按回沙發上。
「有點耐性嘛。」她嬌嗔的笑著說。
常峰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但深邃的雙眼中卻漾著對妻子的溫柔與情意,而且一天比一天深濃。若問他,為什麼會這麼愛這個女人?老實說他也不知道,只知道愛上她之後,他便一天比一天幸福、滿足、快樂。情不自禁的,他傾身溫柔的吻了她一下。
「我愛你,老婆。」他柔聲傾訴。
她的表情立刻變柔,嘴角泛起一絲幸福的微笑。
「我也愛你,老公。」她回吻他一下。「現在,你準備好要聽我說浪漫的情話了嗎?」
「我可以棄權嗎?」他很認真的問。
「不行。」她笑著伸手輕打他一下。
「好吧。」
很認命的表情加上很認命的口吻,偏偏還用一本正經的方式說出來,根本就是討打。所以段勤心笑不可抑的又伸手打了他一下。
「討厭!」她說。
「嗯,不錯,挺浪漫的。」他點頭評論,害她受不了的邊笑邊打他。「你不要一直害我笑啦!」她叫道。
「好吧。」他終於收斂的安份下來——雖然一臉正經又無辜的模樣看起來還是很好笑。
段勤心深吸一口氣,慢慢地調整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這三個月,她笑的機率比過去十年加起來的還要多,不需要多說什麼,只要聽模特兒界一陣子不再見的朋友所說的話,就知道她現在的模樣看起來有多幸福。
她們說——
「一陣子不見,你看起來有點不一樣,好像整個人都在發光。」
「是胖了一點讓你的氣色變得這麼好嗎?」
「瞧你從頭到尾眉開眼笑的,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好事?」
「哇,才休息幾個月就讓你變得這麼美?真好,我也想退休,我也想變美。」
「說真的,你該不會正在談戀愛吧?聽說戀愛的女人最美。」
相由心生,她的幸福已經從她的神情之中透露出來了。
她真的真的很愛他,更感謝他也愛她。「老公,謝謝你愛我。」段勤心深情的對他說。「遇見你是我這輩子碰到最幸運的事。愛上你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嫁給你是我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事。和你白頭偕老是我這輩子最希望的事。而我最覬覦的事就是來生能再遇見你、愛上你、嫁給你,並和你白頭偕老。
「我愛你,此心此情永不渝。」她深情凝望著他說。
常峰遏制不住的輕顫了下,張開雙手將她擁進懷裡,心貼著心,啞聲說:「今生今世,來生來世,生生世世。」
最浪漫的情話——
許願生生世世。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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