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職涼夫 第三章
    她扯了個瞞天大謊。巴珊珊絞著雙手,一個人呆愣的坐在育幼院的空地上,任憑冷風吹襲,她只希望能讓自己的腦子清醒點。

    她怎麼會跟鄧智奇說那種話?就算他再激她,她也不該隨便謅出一個未婚夫啊……結婚?她在耶誕夜前都只有他一個男友,怎麼可能立刻跟誰在一起?

    鄧智奇冷冷地笑著,說改日一定要親自登門拜訪拿喜帖,想要看看她的謊言能維持多久。

    好討厭!巴珊珊難受得哭了起來。為什麼沒有人告訴過她,戀愛有這麼醜陋不堪的一面?智奇又為什麼要極盡所能的糟蹋她?

    她可以想見這謊言被戳破的那天。他一定會讓她很難堪,她可以想見孩子們錯愕的神情,還有院長不諒解的態度……她說謊了,她為了保護脆弱的心,撒了一個又一個的謊話。

    一股溫暖自肩頭而來,黑色的大衣覆上她瑟縮哭泣的身子,巴珊珊驚愕的抬起頭來,看見翩翩貴公子在站在她身邊,以最柔和的神色望著她。

    「你怎麼了?」齊夜雨蹲下身來,一臉心疼的瞧著她,「為什麼會哭得這麼傷心?」

    不但整張臉都哭紅了,眼睛也腫得跟核桃似地。

    一聽見溫柔的關心,巴珊珊的淚水又不可遏制。

    「嗚……」她說不出話來,轉過頭去,又把臉蛋給埋進膝間裡,繼續痛哭。

    齊夜雨蹙起眉頭,先是輕柔的拍著她的背,然後注意到門邊擠了一群小孩子,正關切的往這兒看,所以他猜想,或許可以從中打探到消息。

    才進門,就有一男一女兩個孩子,擋在他面前,小腦袋低垂著,緊咬住唇,像是等著領罰。

    「對不起。」阿強深深一鞠躬,「都是我的錯,是我害珊珊姊姊哭的。」

    「阿強他不是故意的!」小欣跟著道歉,邊說也邊哽咽。

    齊夜雨只是笑著,蹲在孩子的面前,絲毫沒有架子的摸了摸他們的頭,抹去小臉上滑落的淚珠。

    「珊珊姊姊不會怪你們的……不過,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她會哭嗎?」他拉起孩子的手,聽著他們抽抽噎噎的說著早上發生的事。

    越聽,齊夜雨心裡越不快活。

    他不過處理幾件事情,沒空到育幼院來而已,竟然就讓鄧智奇有機可趁,跑來找巴珊珊的麻煩?

    怎麼會有這麼小家子氣的人?難道公子哥的氣度,跟自家企業的資本額有絕對的關係嗎?鄧家是做瓷磚出身的,雖是小東西,但卻遍及亞洲,這幾年也算經營得有聲有色,怎麼會教出這種孩子呢?

    「那個王子好討厭,我們都不喜歡他。」小欣拉著齊夜雨,可憐兮兮的問著,「大哥哥,公主可以有好幾個王子對吧?那你當珊珊姊姊的王子好不好?」

    「王子?」齊夜雨差點沒笑出來,好天真的孩子們,童言童語最令人愉悅了。

    「是啊,珊珊姊姊說她是灰姑娘。說我們都是被遺棄的公主,有一天會有真正的王子來接我們的。」小欣很認真的跟齊夜雨解釋「珊珊姊姊的思路」,「之前那個王子好壞,我們比較喜歡你這個王子。」

    原來這不僅僅是童言童語啊!外面那個看起來超過二十歲的女生,還懷抱著這少女般的夢想嗎?

    齊夜雨不由得笑了起來。真有意思,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爛漫的女孩呢?

    「不知道你們珊珊姊姊喜不喜歡我這位王子呢?」他往外頭瞧去,那小小的背影,正因為哭泣而顫動著。

    天使育幼院裡的天使,應該是穿著白色的衣服,頂著一雙可愛的翅膀,粉嫩的雙頰儘是燦爛的笑靨,那才是最適合巴珊珊的樣貌。

    他發現,自己真的很喜歡這個女孩,因為他竟捨不得她雙眼布上憂愁,他想守護她得的笑容。

    「會啦會啦!她不要的話我排第一個。」小欣認真的說著。她要預約!

    緊接著在場的女孩子們紛紛搶著排隊當後補,只差沒發號碼牌以茲證明。他不禁失笑出聲。這群孩子真是太可愛了,多麼惹人憐愛。

    不過最讓他想放在手掌心疼的,非巴珊珊莫屬了。

    第一眼見到她時,他就知道自己喜歡她、想要她,而且將會全力的疼愛她。

    她走回巴珊珊身邊,點了點她的後背,然後拉起她的手。

    「嗯?」她眨著腫起來的眼睛,狐疑的看著他。

    「我們出去散散心。」他說著,硬是將她拉起身。

    「出去……」她吸著鼻子道。

    「心情不好就該出走走,悶在這裡哭不是辦法。」他緊緊握住她是手掌,「我保證十二點前送你回來,避免我的BMW變成南瓜!」

    聞言,巴珊珊不住的笑了起來。BMW才不會變成南瓜呢!會變的或許只有她,她這個名副其實的灰姑娘。

    育幼院的孩子們跟她揮手。巴珊珊深呼吸一口氣,決定坐上齊夜雨的車。她的心現在非常的難受,或許他說的對,出去散心,總比悶在這兒嚎啕大哭好。

    車子在山路中蜿蜒奔馳,他高明的駕駛技術令巴珊珊沒有任何的不適感,意外地是他們的話都不多,齊夜雨只是開了音響,任由巴珊珊看著窗外,暗自將剩餘的淚水給哭盡。

    後來她哭累了,不知不覺的睡著,等再度醒來時,他們已經到了市區。

    陌生的環境讓巴珊珊有些不自在,齊夜雨卻跟在逛大街一樣,將她帶往一條條巷弄中,當車子滑下陰暗的地下停車場,她更緊張了。

    「別怕,我只是帶你出來玩一下。」齊夜雨看出她的不安,「王子不會帶灰姑娘去亂七八糟的地方的。」

    巴珊珊眨了眨眼。他說話真有趣。也是童話版本嗎?

    「那我們是要去哪?」下車時她還是丈二金剛摸不頭腦。

    「通常灰姑娘都是去哪兒活動?」齊夜雨鎖上車門,走到她身邊,曲起右手。

    她眨了眨眼,有點驚訝的「哇」了聲,遲疑著要不要把手放進他曲起的手肘內,「跳舞?」

    「沒錯,總是有舞會。」他輕聲笑著,看著她尷尬又生澀舉動,逕自將她的柔夷拉進臂彎,再緊緊的夾住。

    哇……巴珊珊一顆心變得很興奮。她現在真的挽著王子的受步向舞會嗎?好奇怪喔,這裡真的有舞會那種東西嗎?

    他們坐進電梯裡,門禁森嚴的建築什麼都需要感應卡,齊夜雨像逛自己家一樣的刷卡按樓層,巴珊珊的心緊張得砰砰跳著。這棟樓有二十一層樓,似乎是頂樓的樣子,電梯門還沒開,她就聽見震耳欲聾的音樂聲。

    這是一家高級的PUB。一片深藍色的燈光閃爍著,樂團正賣力的演奏,而偌大的舞池裡充斥著隨音樂擺動的肢體,鐳射光不時的轉動,巴珊珊簡直是眼花繚亂,目瞪口呆的看著令人情緒高漲的一切。

    「齊先生。」像是領班的人立刻前來,「真是稀客!您的VIP包廂依然為您保留著。」

    齊夜雨拍了拍發傻的巴珊珊,暗自竊笑著,將她帶到一處包廂。那是方形的玻璃盒子,可以俯看窗外城市夜景,有舒適的沙發與桌子,最多可以坐上十個人。

    「我們先吃點東西。愛吃什麼隨便你點,我請客。」齊夜雨讓服務生把菜單遞到巴珊珊的面前。

    她只看見菜名就食指大動,可是習慣性的往右梭巡,卻沒有看到數字。這家餐廳的東西,怎麼都沒有標價啊?

    「錢不是問題,你不要擔心。」他附耳說著,「我只希望你可以開心。」

    「可是看起來好貴。」她咬著唇。那個什麼龍蝦又鵝肝的,她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跟一碗四十的肉羹面等值。

    「你知道天使的笑容值多少錢嗎?」他大膽且親暱的撫過她的臉頰,「這點小錢如果可以讓你笑一笑,三千萬之內都值得。」

    巴珊珊倒抽了一口氣。不是聽見三千萬這天文數字,老實說,她根本沒專心聽……因為齊夜雨距離她實在太近了,那迷人的雙眼、那漂亮的唇形,甚至還若有似無的撫過她的臉頰。

    好熱……真好熱!

    她尷尬的把臉埋進菜單裡,胡亂點兩樣想吃的東西,齊夜雨知道她不敢貿然點太多菜,於是接過手後,點足了菜餚,並且開了瓶八一年的粉紅香檳。

    他輕鬆的態度讓巴珊珊更加緊張,因為對她來說,齊夜雨就像是遙不可及的人物,可是他不但活生生的出現在她生活中,而且現在就挨在她身邊坐著。

    他只是笑,就讓她難以呼吸;只是注視著她,就讓她心躍到喉嚨口。

    風流倜儻的齊夜雨當然看出她的不自在,所以他開啟話題,聊著跟她相關的事。

    巴珊珊放鬆之後,許多話也就很順的說了出來,她一句話都沒有提到韋薇安,可見她是真的不認識她。

    她說之前她是在另一個較貧苦的育幼院裡,五年前老院長來訪,將兩間育幼院並在一起,她才變天使育幼院的一員,過了一年老院長退休,才由現任院長楚昀雅接手。

    除此之外,她很明顯的對孩提時代避之不談,他察覺到這一點,卻不說破。

    然後她提及自己曾經是音樂學院的學生,這讓齊夜雨的笑容更開了些。果然,他就覺得她的琴藝不像是業餘的,真是可惜了,一塊可造之材就因為經濟因素被埋沒。

    最後,就是他最關心的,鄧智奇的問題。

    他聽個大概,就知道鄧智奇只是想嘗鮮才來招惹巴珊珊,因為她太純真,又在這單純的環境中長大,肯定是他以往沒碰過的類型;只是他實在太沒品,竟然今晨又去堵她一次。

    「他為什麼要那樣說我?你說!」巴珊珊忽地湊近他,抓住他的衣領,「我為什麼會沒人要?」

    嗯,香檳對她好像太重了些……齊夜雨悠哉的半躺在沙發上,任眼前已經茫然的女人動手動腳。

    「都是他……害我說謊了!嗚……」下一秒,跟水龍頭一樣,淚水啪嗒就滾離眼眶,「我跟他說我一星期後就要結婚了!我怎麼可以那麼說?」

    她大聲的嘶吼著,然後揪著齊夜雨的襯衫,就往他胸前鑽去,開始泣不成聲。

    「結婚?」這件事他怎麼沒聽說?

    「嗚……我跟他說,我一星期後就要結婚了……我有罪,天哪!」

    「等等,你跟鄧智奇說你要跟誰結婚?」齊夜雨忙不迭的把她的頭抬起來。

    巴珊珊啜泣著,淚眼朦朧的瞅著他。齊夜雨的身上好香喔,那是一種屬於男人的味道,讓人好有安全感,而且他長得真的超級帥,帥到她用看的都快融化了。

    「跟你……」腦袋已經被酒精給麻醉了,她邊說邊往他的肩頭拍去,「你是我的男朋友,所有我要跟你結婚了……」

    齊夜雨瞪圓了眼。這倒是今天聽見最有意思的消息!

    所以說那兩個小孩子才會問他,會不會請他們去豪華的城堡裡啊……

    「我很愚蠢對不對?」巴珊珊突然又直了身子,探到桌邊再端過香檳,「我是世界上最白癡的女人,院長早就叫我要小心,她說鄧智奇對我不一定是真心的,要我觀察一下……」她一口牛飲掉杯裡的香檳,「可是他人好好喔,長得也不錯啊,對我超溫柔的,我以為他就是我的王子……」

    她還以為終於有個人,可以帶她離開悲慘的過往,重拾幸福快樂的生活……

    「你只是想要幸福而已。」齊夜雨托著下巴。那是每個女人的夢想。

    巴珊珊突然靜了下來,她勾著空杯,緩緩地轉過來,凝視著齊夜雨。

    他不確定她的眼神有沒有對焦,但她應該是看著他的。

    「我想要把初夜給我的丈夫,這樣是錯的嗎?」她突然問了,因為這是事件的導火線源,「我不想跟智奇上床,他就說我是裝清高……」

    「那種人的話基本上不能聽。」齊夜雨趕忙坐起正色道,不希望她胡思亂想。

    「可是他是因為這樣跟我分手的啊!」她咬著唇,緊握著杯子,「結果我跟他一樣壞,我騙他說我有男朋友了,又騙他說我要結婚了……」

    她因為哭泣而抽著氣,真實與醉酒的迷濛衝擊著,她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也知道自己內心有多麼的不甘願!

    摔下杯子,她竟再次回到齊夜雨的懷間,與他相距幾公分。

    「我還拿你當未婚夫……我明明知道,我根本配不上你!」她每眨一下眼,就會落下一串讓齊夜雨動容的淚水,「像我這種人,怎麼可能配得上……」

    柔軟的唇忽然含住自怨自艾的唇,齊夜雨舔過她的唇瓣,上頭還殘留香檳的甜美。

    巴珊珊止住聲音,也停下心跳。

    「誰說的?只要我喜歡的女人,每一個都配得上我。」他深情的凝視著她,然後意猶未盡的再往前吻了她一下。「別忘了,我說過我對你一見鍾情。」

    一見鍾情?好童話喔。

    她雖然滿腦子都是童話思想,但她分得清楚現實與故事,那種一見鍾情的事,怎麼可能在現實生活中發生?

    當初遇上鄧智奇時,她也只是有些好感而已,並未有所謂的一瞬間的心跳加速。

    就連見到齊夜雨時,她只是覺得世界忽然變得靜止,她的眼裡只有他的身影,連心跳都緩慢下來,更甭說什麼小鹿亂撞了。

    但那因為他是個任何女生看到都會為之側目的人,活生生的王子,而現在這個王子,竟然說他對她一見鍾情?

    雖然覺得好不踏實,但此時此刻,她突然好想相信……如果這是一場美夢,她也希望能夠將它延續。

    她伸出手,貼上齊夜雨炙熱起伏的胸膛上。

    「我們去開房間好不好?」語出驚人。

    齊夜雨不禁瞠目結舌,因為巴珊珊跟他平常帶回床上的女人不一樣,她不是要求短暫的歡快,也不是為了要享受慾望,這話從她口中說出來,太不搭調了。

    「你醉了。」這是非常難得的事,他竟然婉拒了女人。

    「我沒有,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深深吸了口氣,大膽的偎進他懷裡,「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是至少我想把我的第一次給你--」

    她並不想裝聖女,她只是聽老院長的話珍惜自己的身體,但她現在突然好渴望打破堅持,如果對象是齊夜雨,她並不排除。

    「你沒有配不上我。」齊夜雨捧起她的臉蛋,溫柔的摩挲著。

    她湊上前去,不熟練的吻上他,她腦子好熱,頭很暈,但是她不至於醉得一塌糊塗。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只是單純的想要幸福而已。

    齊夜雨被動般的半躺著,任粉色的唇瓣吸吮他的,而他的右手沒閒著,他拿過沙發邊的遙控器,讓這包廂轉黑,接著再將開闔的門給鎖死。

    通常只要包廂變了色,服務生們就會明白只要客人沒有呼叫,這間包廂暫時是不必進去了。

    等一切就緒,齊夜雨才發現自己的襯衫已經被解開得差不多了。

    趴在他身上的女人不是他遇到最美的一個,論起身材而言,也不會是頂尖。

    但是她的純真和爛漫,卻是別的女人無法取代的。

    夜夜美酒與佳人在抱,是他的人生哲學,他的身體有著多情的DNA,體內流著浪漫的鮮血,享受這樣多情的日子,才是最高的享受。

    可是他竟有些遲疑。巴珊珊可以跟那些女人相提並論嗎?

    「怎麼了?」巴珊珊突然抬起頭,「你都沒有反應……我不打會,對不起喔!」

    跟電影裡的天雷勾動地火好想不太一樣,齊夜雨靜靜的躺著都不動。

    他挑起一抹笑,那笑容讓巴珊珊瞬間有些緊張。

    「那就讓我來吧!」他這麼說著。坐起身子,趨近她,毫不猶豫的就吻上她的唇。

    巴珊珊攀住沙發,有些措手不及,但是他高明的吻技立刻讓她分心,而且迫使她招架不住的往後退去。

    不一樣!巴珊珊趁機換著氣。他的吻跟智奇的完全不一樣!

    他的吻讓她覺得狂喜,讓她心跳加速,甚至讓她沒有辦法克制內心翻湧而出的情緒!

    她搞不懂那是什麼,但是她知道她喜歡他的吻、他的撫摸,甚至是他在她耳畔的低喃。

    她從坐姿轉換成躺臥,齊夜雨甚至不知不覺間褪去她身上那最礙事的牛仔褲。包廂裡充滿暖氣,她一點都不會感到冷,她只感覺得到他的肌膚、他的吻,還有他寬大的肩膀與胸膛。

    她因著他的愛撫而扭動身子,無法遏制的輕吟出聲,一雙眼載滿了困惑於情慾,只要睜眼時,齊夜雨總是用那眼神挑逗著她。

    他知道她要他,他當然知道,只要他出手,沒有一個女人能拒絕他。

    就連這不懂世事的女孩也一樣,她雖然疑惑,但卻阻擋不了身體原始的渴望。

    他輕柔的吻著她的頸項,吻上她潔白的胸脯,總覺得自己必須小心翼翼,才不至於褻瀆神聖。

    是怎麼樣的女人,可以讓他這樣的一再凝視,又這樣的呵護?

    她的身體與心靈,她的任何一絲感覺,都是他想要保護的。

    他喜歡她,而且好想一直跟她在一起。

    得到她的人,是否也能得到她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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