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於大都市精華地段,交通方便的辦公大樓第十五樓,這裡是國際間名氣響亮的「sopush」,一件專門提供客戶特殊加密技術、遊戲接口規劃等服務的上市公司,創立至今四年。從一開始的兩人公司變成了現在五十人的規模,擴編的速度很快,光研發部人員就有三十人,任何一款遊戲,無論是在線遊戲或是其他平台Game,經過sopush的規劃加持,都是大賣的保證,附贈sopush的加密技術,讓經手的Case獨一無二,無人能仿。
放眼全亞洲,無人能超越sopush的地位,再放眼全世界,更是少有類似的公司能與之匹敵。
sopush是魏敬堯的驕傲,一生中最大的成就,但睽違兩個月再度踏進公司,就讓他忍不住鬧裂。
「老大回來了!」原本慵懶喝咖啡的員工,眼尖地看見久未入公司的大頭目,紛紛競相走告。
「一級警報、一級警報,老大身邊還有一個妹!」
「真假?老大要開始走荒淫路線了嗎?sopush是全市他唯一沒染指的淨土耶。」
很好,他兩個月沒進公司,公司裡沒有大頭目在,然後他現在回來了,這些傢伙當他死了似的,拚命挖他瘡疤。
魏敬堯承認自己不是個好男人,流連花叢多年,最大的興趣是生意以及女人,但他從來不把認識的女性帶進公司,更不准女友打電話到公司查勤,影響他的工作,這一點他分得很清楚。
但是巧卉不同,他就是想把她帶在身邊,大搖大擺地牽著她的手,昂首跨步踏進公司大門。
可她有沒有聽見那些員工私底下的叫囂?
「你公司……很特別。」華巧卉目瞪口呆地看著像是度假酒店的裝潢,完全沒注意其他,因為一出電梯就聞到濃郁的咖啡香氣,那絕對不是速溶咖啡,而是現磨現煮的研磨咖啡,這也太享受了吧?
繞過櫃檯與總機打了個招呼,轉入辦公室,映入眼簾的擺設就像是高級網吧,一人擁有一張頭等艙級的沙發椅,超大L型桌面,明明是行政、業務部門,但一人一台專用計算機,配備二十四寸液晶屏幕,人人桌上還擺著大大小小的玩具、模型、私人物品,甚至還有人帶狗來上班。
「汪汪。」一頭黑得發亮的拉布拉多犬吠了兩聲,對著魏敬堯呲牙咧嘴地露出犬齒,身子匍匐,看來下一秒就會撲上去撕咬一番。
這隻大黑真是越來越找死了,才兩個月沒有蹂躪它就不知道誰是老大!魏敬堯不動聲色,緩緩將衣袖往上卷。
「大黑,你想對你衣食父母做什麼?給我退下!」明顯是狗飼主的員工突然出來救駕,往狗狗頭上拍了一下,讓原本呲牙咧嘴對人狂吠的黑色拉拉嗚咽一聲,黑亮的眼睛望著主人,無辜地歪頭,動動耳朵。
「好熟悉的反應……」華巧卉看著那只體型龐大的拉布拉多犬,總覺得這隻狗的舉動似曾相識。
魏敬堯絕對不會承認,他從這隻大笨狗身上看見自己的影子。
「老大,您老人家怎麼有空過來?您都好了嗎?要不要小的給您抓龍、馬兩節?」誇張搓著手走來的男性員工,一臉狗腿的諂媚姿態。
魏敬堯看著這傢伙,不禁懷疑,他真的是公司上半年度業務第一高手?故意在他面前擺出這種表情,是在玩嗎?
他頭一回帶女人來,竟然這麼不給面子,製造他是聽信小人讒言的昏君形象!
「我的辦公室在哪裡?」他明知故問,決心要電一下這些太過自由的員工。
「是,小的幫您帶路!」誇張的業務高手走在前頭,送他和華巧卉到辦公室,戲演上了癮,繼續當個小太監。「老大,要幫您訂晚餐的飯店嗎?帶小姐一起去,就您常常要我幫您約的那一家。」
走進辦公室,看見依舊窗明几淨的辦公室,檜木桌椅,上頭擺著一台不佔空間的超薄筆記本電腦,他慣用的萬寶龍金筆就擱在桌上,辦公桌的右手邊有一個上了密碼鎖的櫃子。
「巧卉來,你坐這裡。」魏敬堯親自為她搬來一張椅子,就放在他辦公桌旁,牽著她坐下,柔情蜜意的體貼樣,不只嚇傻了站在眼前的業務高手,還有躲在門外偷窺的員工。
他坐在辦公桌前,適應重回工作崗位的感覺,懶散太久了,幾乎忘了怎麼開始——只是幾乎。
「怎麼樣,有想起什麼嗎?」華巧卉看著他凝重的表情,不禁關心地問。
魏敬堯搖了搖頭,皺眉,一副很苦惱的模樣,但下一秒很順手地拉出右手邊的櫃子,在上頭的電子密碼鎖,快速輸入長達二十六個英文字母加數字的隨機數密碼,按下確定鍵的那一瞬間,卡一聲,櫃子應聲開啟。
魏敬堯慢條斯理地,取出一本皮革手札,一頁一頁開始翻閱。
「看來真的有幫助,太好了,你記得密碼,記得手札擺在哪裡。」面對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她感到開心。「你有印象?記得起來嗎?」
「只是一閃而逝的畫面而已,想起的東西不多。」事到如今,他已經把說謊當做家常便飯了,臉不紅、氣不喘地把自己的行動解釋為腦中一閃而逝的畫面。
「沒有關係啦,才第一天而已,這樣已經很好了。」華巧卉微笑安慰他,鼓勵他不要因為氣餒。「記憶沒有這麼快恢復,慢慢來,一開始都這樣的,不可能馬上就跟以前一樣。」
她是真的為他好,希望他快點恢復記憶,回到過往的生活。
「嗯……」他一邊聽她安慰,心頭天人交戰,但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手,打開筆記本電腦開機後,輸入識別身份賬號和隨機數密碼,進入系統。
有別於一般微軟操作系統的畫面,這套專屬於他魏敬堯的操作系統,是董亦河針對他的需求量身設計的,只要開機並登入,公司內大大小小輸出或接收的檔案、規定員工每日登陸的工作日誌,都會傳送到他的計算機裡,包括哪個員工偷懶摸魚的、跟朋友MSN罵他是工作狂惡鬼老闆,他都一清二楚。
長指在屏幕上頭輕點,看著兩個月以來的工作日誌在上頭條例,他聚精會神地看著,腦子不停轉著,藉著這些信息掌握公司現況。
坐在這個位子上,魏敬堯就壓抑不了工作欲,忍不住想把看不順眼的部分,調整到讓他看順眼為止。
「老大……您……恢復了沒?」不能怪員工懷疑,魏敬堯對工作嚴格到不行,與媒體跟拍報道的相反,雖然花邊新聞多到爆表,給人花花公子的印象,但對於工作,他無比認真。
花邊新聞只會發生在公司以外的地方,他從來不許交往的女性騷擾他工作,絕對不允許打電話到公司來查勤,不准到公司探訪,更不准在公司樓下等,更不用說,讓一個女人坐在他身邊看著他工作,盯著他輸入重要的密碼。
「文森,你還是拿下了『BADBED』案子,不過似乎比預期要晚了一個月。」沒理會他無聊的探問,順手抄起桌上的金筆,在指尖上利落地轉了一圈,接著在他那本重要的皮革手札上做記錄。
全sopush的員工都知道,管理人事、財務的老大魏敬堯,手上有一本皮革手札,向來擺在辦公室媲美保險箱的櫃子裡,上頭記錄員工的功過,季獎金和年終獎金全看老大的手札上的記錄。
因為他這個動作,加上他嚴厲的口吻,讓原本試探上司是否恢復記憶的文森臉色大變。
「老大!」饒命啊,我只是開開玩笑。
「原來我一直暗中委託你當掮客幫我開房間掩人耳目,這麼說來,我們交情匪淺嘍?」魏敬堯微笑的模樣很魔鬼,因為眼神完全沒有笑意。
「老大,我開玩笑的,開開玩笑嘛。」玩笑開大的他,不禁把求救的視線瞟向魏敬堯身旁的華巧卉,希望第一個被老闆帶進公司的「特殊女性」,開口幫他說說話。
「我只不過是失憶,你當我還失智,是嗎?」很輕很柔的一句話,卻帶著無限壓迫感。「你在看哪裡?再亂看,小心我把你眼睛挖出來!」上一秒鐘輕描淡寫的口吻,下一秒鐘立刻暴怒,瞇起眼危險地瞪著眼神亂瞟的下屬。「還看啊?」
「喂。」華巧卉原本不打算插手他處理公事,靜看他對周圍人事物的反應,期待他想起什麼,可瞧他開始亂吠,忍不住推他一把。「冷靜點。」
「哼。」被馴獸師鞭了一下,魏敬堯收斂脾氣,對著文森哼了一聲。
他對待員工一向放任,只要能把工作做好,他不在乎員工把辦公室當成自家客廳,擺放頹廢無所謂,甚至有個隨時都能喝到現磨咖啡的咖啡吧,把辦公室裝潢得像飯店,另外設置撞球間和回力球室,提供員工舒壓好去處。
他提供舒適的工作環境,給高額獎金作為鼓勵,但是相對的,員工得用實質的成果,告訴他他付出這麼多資源,聘請一個能創造更多業績的員工,很值得。
「亂七八糟,都幾點了,你怎麼還在這裡?今天是週一,現在已經十點了,這時候你應該在會議室開上周檢討會議,會呢?不用開了嗎?」魏敬堯掀掀眼皮,看著如臨大敵的業務部第一把交椅。
一事歸一事,不能因為他眼睛亂瞟發脾氣,那就正正當當地拿工作來開刀吧!
「那個,因為……就沒了。」總不能要他講出來,那個會花了半小時就開完了,因為少了大頭目的恐怖盯梢加吹毛求疵的挑剔,不必如坐針氈地聽訓,很快地檢討完擬定方針,業務部所有人便放牛吃草地跑去吃早午餐了。
「結束了?」明顯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魏敬堯表情很難看。「會議記錄做好了?」一句話堵死。
誰知道老大會突然出現,負責做記錄的業務助理還未將記錄上傳,就跟著其他人去樓下咖啡廳吃鬆餅了。
sopush的規矩,會議記錄檔案未上傳,就代表這場會議不存在。
「我給你十分鐘時間,把人都給我找齊,你可以警告小鐘,我想聽聽他Lost掉『技王』合約的原因,我要一個合理的交代。」魏敬堯眼睛盯著計算機,看著一筆一筆跳進來的資料,看看時間,不少是他踏進辦公室這五分鐘才突然上傳的,他曬然一笑,挪動鼠標將聯機攔截,將那些臨時抱佛腳補進來的資料全數中斷訊息。
不意外聽見慘叫哀嚎,自外頭一路飄進他辦公室。
其實不是他們做得不好,而是懶散的做事方式讓他不能認同,輕鬆可以,但不可以鬆懈怠惰。
長指輕敲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響,一聲接一聲,規律得讓人毛骨悚然,而魏敬堯獵豹般的眼神透露了殺戮的訊息,他看著眼前倒大霉的下屬,一字一句道:「我再說一次,給你十分鐘時間,十分鐘後,我要在會議室看見業務部所有關係同仁就位,記住,我最討厭等人。」
一人獨處的魏敬堯的辦公室,總得找點事情做,可才踏出辦公室大門,便有員工如臨大敵似的匆匆上前,詢問她需要什麼。
「華小姐,老大有交代,你需要什麼告訴我們一聲,我們會想辦法幫你弄來。」
誠惶誠恐的模樣,應該是有被魏敬堯嚇到吧!
「不用了,我隨便看看。」輕輕一笑,她又退回辦公室裡待著,因為外頭所有人的視線都盯著她,好奇她和魏敬堯的關係。
他又變回她所知道的魏敬堯了,自信、驕傲,對時事侃侃而談,一開口便讓所有人停下手邊的動作,靜下來聽他說話。
人人看他的眼神不再是小心翼翼地排距,或者暗地裡訕笑地保持距離,而是恭謹、尊敬地不敢輕忽他。
才剛坐下來翻閱快翻爛的雜誌,就聽見門被人一掌推開,魏敬堯大搖大擺地走進來。
「累死了!」他剛結束一場會議,忙不迭回到辦公室,看見她仍在這裡,坐在沙發上閱讀他派人去買來的雜誌,一顆高吊的心頓時鬆懈下來。
她沒走,太好了。
解開勒住頸子的領帶朝她走去,接著脫下西裝外套,盡量讓自己無束縛,一屁股坐在她身旁,跟著身體一倒,沒有經過她同意,便枕著她大腿,瞇眼假寐。
「巧卉,我好累哦……」一副撒嬌的口吻,哪有今日一整天讓員工聞風喪膽的厲色?還睡在別人大腿上,抓著她的手,硬是要她摸他的頭。
華巧卉不禁笑出來,才覺得他變回她所知道的魏敬堯,馬上就撒起嬌來,而且還是很幼稚的那種。
「可是,我看你工作得很快樂,得心應手的,就像是失去記憶前的你,怎麼樣?有想起什麼嗎?」順著他的意,她把雜誌放在一旁,兩手撥亂他的頭髮,來來回回地穿梭,讓他發出滿足的咕噥聲。
真的很像狗……華巧卉咬住下唇,忍俊不住地輕笑。
魏敬堯聞言一驚,心想著果然,辦公室是最容易讓他露出馬腳的地方,因為他克制不了工作的慾望。
「哪裡快樂,他們根本就是想我死。」不只克制不了工作的慾望,也壓抑不了對她吐露對員工的恨鐵不成鋼。「應該拿下的Case沒拿到,太輕忽了!還找借口,根本就是把我當笨蛋。」魏敬堯越想越生氣。「我是失憶,又不是失智!」
不一樣,對她完全不同,從來不曾對交往中的女伴提起工作上的事——起碼不會提他苦惱的一面,在別人面前,他始終要強,愛面子、虛榮,習慣別人艷羨的目光,不讓人看見他辛苦狼狽的一面。
但是他知道,就算自己在巧卉面前再狼狽,她也不會嘲笑他。
「大概是你平常逼得太緊了吧,你啊,還是這麼要求完美……要這麼急嗎?要你回公司,是想你慢慢熟悉環境,看能不能想起什麼,但是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完全如他所料,她沒有嘲笑,反而安慰他,心疼他忙於工作的疲憊。
心頭泛起一股暖意,因為工作不順利而纏繞在心頭的鬱悶輕易地化解了。
「所以你要在這裡陪我。」魏敬堯坐起身,看著她的臉,深邃的眼中只有她,手指探向她的臉,輕輕滑動,聲音低啞、磁性地對她說:「有你陪,我就不累。」
「老大,你說的……抱歉。」
媽的!難得他真心誠意說情話,完完全全是他的肺腑之言,使出超強電力打算電暈她,竟然有人來攪局!魏敬堯忍不住朝搗亂的人射去嚴厲的一瞪。
「你先忙,我在旁邊等你。」華巧卉適時出面解圍,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消弭了魏敬堯的火氣。
「好,我馬上回來。」魏敬堯不自覺地笑得像個笨蛋,只因為她一句話,他就開心不已。
她說她會等他,這句話讓他好安心。
「什麼事?」面對下屬便斂起溫柔,擺出淡漠的表情,沒有笑容,冰冷的語調讓人不寒而慄,快速掃過的眼神代表他沒什麼耐性,不要浪費他的時間。
他開始跟下屬討論公事,用冷淡的表情聆聽,有時讓人以為他根本沒注意聽,可下一秒又會一針見血地提問。
膝上擺著雜誌,心思卻不在上頭,華巧卉的視線不時被辦公桌那頭的人吸引。
看著他好看的側臉,威嚴自信的臉龐,她喜歡他意氣風發的模樣,像極了站在船頭迎風而立的軍艦艦長。
從來不否認,他是她心目中的王子。
「看我看得這麼仔細,在看什麼?」打發完下屬,魏敬堯迫不及待地問,在辦公期間不時瞄到她正在看他,讓他心情浮動,忍不住加快處理的速度,一旦沒人便立刻回到她身邊。
「我在想,你真的沒有想到什麼嗎?」她待在這裡無所事事一整天,但眼睛可沒放著休息,忍不住懷疑。「你一踏進公司就忙個不停,處理事情井然有序,難道真的沒有想起什麼嗎?你都記得你的員工?」
「我也不是馬上就知道,一開始只是覺得有點熟悉,坐在這個位子上,自然而然就想到一串密碼,拿出這本手札,然後……」拿著皮革手札,他聳了聳肩。「就動了起來。」自己說都覺得心虛,果然如父親所說的,說了一個謊後,就要用更多謊來圓。
如果有一天,他再也想不出借口來圓自己說的謊,那,該怎麼辦?
「其實不是我記得,而是資料很齊全,你看,這本手札裡記錄很多東西。」他對她攤開從不讓人碰的手札,指著上頭一條條細列的行程和工作事項,不管是已經完成還是正在企劃中,負責人是誰、小組成員有哪些,或者何時該交件完成,都有進度記錄,而員工的資料嘛,他的計算機可以調出檔案來,兩相一比對,不難查到人。
不禁慶幸自己有記錄工作項目的習慣,這個被好友稱為「自找麻煩」的舉動,在這時幫上大忙。
「你真的是個要求完美的人!」華巧卉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手札,字跡端正漂亮,圖表也清清楚楚,如果不說這時私人手札的話,大概會以為是哪個認真的研究生在做筆記。
「好像是。」這一點魏敬堯不否認,他的確是要求完美的人,從小就是個挑剔的小孩,他自信自負,不只對自己要求嚴格,眼光也奇高無比。
在人前,他很重形象,絕對不會讓人看見他難堪的一面,就連選擇交往對象,都一定是外貌條件極佳的人,他活了三十二年,價值觀從來沒有變過,直到兩個月前那場車禍,那一撞才讓他明白,原來自己這麼膚淺。
現在想起剛從昏迷中清醒的那時候,一頭霧水地面對一群大打出手的女人,那時的他,反應遲緩、迷惘,不只失憶,連帶的反應也受到影響,看來像個智能不足的人,甚至需要人幫助。
結果原本圍繞在身邊,他認為配得起自己的女人,在醫生宣告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復元時,全跑得不見蹤影。
原來那就是不被人看在眼底的感覺,那就是現實,只能同享樂,無法共同患難。
魏敬堯厭惡失憶的感覺,但很慶幸他曾經失憶,否則以他的盲目和膚淺,絕對不會看見巧卉對他的好,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擁有真愛的感覺是這麼美妙。
「而且感覺你有一點點不一樣。」華巧卉細看他的臉,左看右看,思索著他究竟哪裡不同。
他也很想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看起來很認真,但有點壞壞的意味,通常泡妞用這招,會看見對方臉紅心跳的反應。
「真是太奇怪了……」啪一聲,她雙手捧著他有臉,把他的俊臉擠到變形,再放回原位。「你好像變得比較成熟穩重,你怎麼沒有吵著在離開這裡?你明明就是沒耐性。」
「唔,大概吧。」魏敬堯摸摸鼻子,心虛一閃而逝,「雖然我不記得,可就是覺得,在這裡不可以撒嬌,要正經一點,然後自然而然的,就這樣了。大概真像醫生說的,血塊自行吸收慢慢變小了,我快恢復正常了也說不定。」也好,他正苦惱再繼續裝傻下去,自己會先受不了。「巧卉,失憶前的我和現在的我,有什麼差別嗎?」
「怎麼會有差別,你還是你啊。」她的回答理所當然,還笑出來。「你怎麼問這種笨問題?」
這個問題很笨嗎?
連他自己都覺得失憶前和失憶後,魏敬堯是兩個不同的人,只有她會覺得,就算今天魏敬堯被撞成了傻子,也是原來的他。
她一定愛著他吧,但是卻不想擁有他,為什麼?
「那,以前的我跟現的我有什麼不一樣?我是指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
「我覺得……」華巧卉不禁回想,然後看著他期待的臉,歎了一口氣。「我不說謊,所以必須誠實告訴你,第一次見到你,我覺得你很難相處,我怕你怕得要死。」
唔,他還以為她第一眼就看上他俊俏的外表,從小就暗戀他,結果不是?
這個答案讓他有些小悶,忍不住皺眉,決定追問下去。
「我不記得以前的事,你十歲就到我家,一直到十八歲去法國,算起來有好幾年的時間我們一起生活,就你知道的,你看見的我是什麼樣子?」順道聽聽看,自己有沒有太混蛋造成她心理傷害,他才好想辦法挽救。
「你怎麼突然對以前的事情好奇了?」華巧卉感到驚訝,但忍不住支著下鄂,思索回想。「以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