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我想我的頭殼應該是壞掉了,明明被刺傷的是胸而不是腦袋,我怎麼會越來越笨,做出了這種決定?
不過,真的很奇怪,我現在是既難過卻又感到莫名的輕松,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情緒亂得一塌糊塗。
臭小強這個混蛋,老是攪得我一個頭兩個大,他老是做出一些……,唉呀,反正,他現在已經跟唐姿辰在一起了,唐姿辰就是唐醫師的女兒。
爸爸,你還記得吧?當年臭小強為了唐姿辰,可是逃家打架樣樣來,我還跟他……
我想我是喝醉了,居然想不起來要跟爸爸說什麼。
對了,爸爸,我跟品謙分手了。
***
這一晚,藍慧文到超商買了一罐啤酒、一瓶高梁,來到土地公旁的大樹前。現在的她,不用白豐強幫忙,三兩下就能爬上粗壯的樹干。
離地三公尺的高度,讓她可以仰頭看著無垠的天際,也可以看著遠方近處來來去去的人們。
這裡是屬於她的私密基地,最近幾年,只要心情不好,她就會窩坐在這裡。
第一次,是因為摯愛的父親去世;後來的每一次,都是跟白品謙有關。每當她知道白品謙交了女朋友時,總會坐在這裡哀悼自己那愚蠢的暗戀。
沒想到這一次還是為了白品謙,只不過她的心情卻格外輕松,好像長跑了許久之後,突然到達終點,她全身感到嚴重虛脫,卻也有著莫名的興奮。
一口冰涼啤酒加上一口辛辣高粱,天色昏暗,大地沉睡,只有唧唧蟬鳴聲,偶爾幾只螢火蟲在她眼前閃爍著光芒。
「再見了!我的愛人!」她高聲叫著、笑著,她要徹底切斷跟白品謙的感情,重新迎接她的人生。「原來,談戀愛就是這麼回事,果真還是想像的比較美。」
酒一口一口的喝,她是在紀念逝去的戀情,也是在慶祝自己的重生;從此之後,她的人生由她自己主宰,她再也不要被白品謙左右。
神智迷茫之中,她喝光了一罐啤酒、半瓶高粱,一陣天旋地轉,她想要抓住一旁的樹枝,還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之前,她就這麼傾斜跌了下去!她連叫都還來不及叫,身體就倒進一具寬厚的胸膛裡。
白豐強仰頭看著樹上那個正大口喝酒的女人,本想要上去阻止她狂飲,沒想到他眼睛才這麼一眨,本來坐得好好的她,突然就這麼從樹上掉了下來。
他連忙張開手臂抱住她,但是那個墜勢讓他胸口像是被大石給撞擊,讓他狼狽地仰跌在地。
「哇!」藍慧文後知後覺的叫了一聲。
白豐強也很想叫,卻只能咬牙忍下屁股開花的痛。
她張開迷蒙大眼,眼前是張皺著眉的俊臉。「臭小強?」
他痛到說不出話來,只能吸氣再吸氣。
「你干什麼抱著我?」她打了一個大大的酒嗝,仰頭看了看天空。
「我怎麼會掉下來?」
他將她緊緊護在懷裡,沒讓她受到半點傷,而他自己,恐怕下半身就要癱瘓了。「你喝醉了。」
「我才沒有醉。」她一口否認。「你不是跟唐姿辰在一起嗎?」
「她回去了。」
她側轉身,雙手環抱上他肩膀,眉眼有些輕佻。「你怎麼捨得讓她回去?」
「她只是朋友。」
「哦。」然後,她突然大叫:「我跟品謙分手了!」像是要渲洩什麼一般,這一聲叫得特別大聲。
「我知道。」他的耳膜震動著,唇角揚高。
「我很開心……」她呵呵笑了起來。「真的!我好開心。不做品謙的女朋友,沒想到會這麼輕松。」
看來這個女人發酒瘋了。「真的開心嗎?那你干什麼來喝悶酒?」
她搖頭,鼻子幾乎要貼上他的鼻子,將一嘴的酒氣全吐到他臉上。「不是喝悶酒,是我心情好,來慶祝的。」
他壓根不相信!哪有人把酒混著喝的,果然是她會做的事。「既然這樣,那我陪你喝。」
「好呀,一起喝。」她左右看了看,一臉迷惑。「我的酒呢?」
「我們去買酒,但是你得先起來。」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坐在他身上的女人快起來,她再這麼用力磨蹭他的身體,他恐怕會就此斷了男性的威風。
她瞇著眼,唇角揚著笑意。「好。」雙手搭在他的肩,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右手比著大樹。「奇怪,我從樹上掉下來,為什麼一點都不痛?難道我真的成了猴子了?」
他無奈地看著她。痛的可是他,她當然不痛。「我們回家吧。」他勉強站了起來,摟住她的纖腰,以防她再次親吻地面。
「我不要回家!我媽媽好羅嗦,我耳朵好痛。」她想要推開他的攙扶,無奈已經喝到茫的她,根本連站都站不穩;掙扎了幾下之後,又被他給抓回懷裡。
「那回我家去。」
「我不要,我不要再看到品謙了。」她看著白豐強,笑中有點苦澀。
「品謙不在家,他去南部出差了。」
「真的嗎?你沒有騙我?」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白豐強扶著她的腰,緩緩往家的方向前進。
「你是沒有騙過我,可是你老是沒大沒小的凶我。你今天怪怪的,怎麼講話這麼溫柔?」她將全身的重量都掛在他身上。
幸好從小在她的摧殘下,他一天比一天強壯,因為他絕對不允許自己比她瘦弱,雖然重重跌了一跤,他還是有辦法制伏這個躁動的女人。
「走吧。」白豐強當然懂她的心思。這個年紀比他大一些的女人,處理起事情卻是幼稚得可以,不是躲就是逃,根本沒有其它招數。
「等等……」她停下腳步。「唐姿辰呢?」她再一次問起。
「她回家去了。」他極有耐心的再告訴她一次。
「她好漂亮,又有氣質。」
「嗯。」他應了聲。
「你跟她又在一起了嗎?」
「沒有。」他懷疑這女人是裝醉,要不怎能問出這麼條理分明的話?
「那很好。」
至於好什麼,他沒有多問,她也沒有接續這個話題。
他將她帶回他家,在她沒有反對下,將她帶進了他的房間,讓她躺靠在床上,再替她泡了一杯熱茶。
「我不要喝!」她要著脾氣,背靠著床頭。
「那你睡一下,我去睡我哥的房間,順便跟藍姨講一聲。」說著,白豐強就要往外走。
「都是你,白豐強,你好可惡!」她瞪著他,眼裡有著明顯的幽怨。
一聽到她的叫嚷,他回過身,又走回她眼前。「我哪裡可惡了?」
她從床上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向他。「你根本像背後靈,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對於她的指控,白豐強感到莫名其妙,不過看見她那張迷蒙的醉臉,又讓他覺得好笑。
「我監視你的一舉一動?」他雙手攬著她的腰,極有耐性地哄著發酒瘋的她,怕她一不小心就跌個四腳朝天。
「你有!那不然……,為什麼我每次跟品謙在一起,你無時無刻都會冒出來,這不叫背後靈要叫什麼?」
「是這樣嗎?」他咀嚼著她的話,有點懂了她那沒頭沒尾的話。
「當然!明明只有一夜呀,為什麼你硬要糾纏著我?為什麼我偏偏忘不掉?分了也好,這樣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她醉了,話變多了,深埋在心底的心事,在這當下排山倒海而出。
「文子。」他輕輕喊著她的名,將她輕輕摟入懷裡。明明只有一夜呀,為什麼我也偏偏忘不了?他在心裡重復著她的話,沒讓她聽見自己跟她相同的心聲。
她沒有拒絕他的擁抱,臉枕在他胸口,有著連自己也不懂的舒適。「小強,為什麼我跟你在一起時會感到很舒服?為什麼跟品謙在一起時,卻感覺到壓力很大?」
為什麼跟你在一起時我也感到很舒服?為什麼跟姿辰在一起時,我也是感覺到壓力很大?對於她的醉言醉語,他一再的在心裡反問著自己。
一直以為她是恨他的,恨他曾經跟她發生關系,畢竟兩人從小就不合,可是此時此刻,他不確定了。
她有沒有可能是喜歡他的?
那一夜,他因為失戀,她義無反顧的陪伴著他;這一夜,換成她失戀,他也該義不容辭的陪在她身邊。
人生不就是這樣?以為按照自己既定的軌道在行走,沒想到中途卻出現了岔路,軌道莫名轉變,走上了另一條想都沒想過的路。
以為該跟某人配成對,但誰都沒有料到,到最後,尋尋覓覓了許久,原來眼前人才是最終的身邊人。
***
痛呀!
頭痛、身體痛、四肢酸痛,連下半身都……
藍慧文擰著眉,四肢掙扎著,發現自己像是被銅牆鐵壁給禁錮了般,連動都動不了,她這才慢慢睜開沉重的眼皮。
天光從右側的窗戶透洩進來,一道蒙朧的光影,讓她稍稍看清這個房間的擺設。
天呀!這不是她的房間,光看天花板上那一扇吊燈,她就知道這是誰的房間。
背後的高熱體溫、耳後輕拂的氣息,正說明了兩件事——
第一,她正窩睡在白豐強懷裡;第二,她赤身裸體,身上沒有穿任何衣服。
這代表著什麼?為什麼她會睡死在臭小強房間裡?
其實昨晚她還沒有醉到不省人事,片片段段的記憶仍殘存著她又和他歡愛的事實。
怎麼她一暍起酒來,就會做出這麼不理智的事來?
在大大小小的慶祝場合裡,她常常展現豪邁的個性,酒是一杯一杯的喝;她的酒量一向不差,酒品也是有目共睹的好,她不會讓自己喝醉,一旦有了三分醉意,她就會停止。
所以,她從來沒有讓自己喝醉過,更別說做出糊裡糊塗的事來。
可是,怎麼一遇到白豐強,她就全然破了功?是因為她太過於放心?還是有意放縱自己?
當白豐強將她摟入懷裡時,她所有的情緒似乎得到了發洩,她大叫、大吼,最後……
她不記得是誰主動了,反正是他那柔到不能再柔的吻,像月光、像流雲,讓她跌入了似真似幻的夢境中,撫平她的情緒,更讓她沒有任何抗拒的就迎向他所給予的溫暖。
反正此時此刻她已經無法思考,事實勝於雄辯,重要的是,她要怎麼樣不動聲色的溜出他懷抱?
她確實很糟糕,才剛結束戀情,為何就投入白豐強的懷裡?難道感情和性愛真的可以分開嗎?
一咬牙,她輕輕撥開擱在腰上的手,無奈腰上的手動都不動,卻在她耳邊發出一道悶哼。
「又想耍賴逃走了嗎?」
她一嚇,暫時停止呼吸,胸口劇烈猛跳,她很懷疑下一秒自己的心髒可能就此停擺。
「敢做不敢當,這不像你的個性吧?」嘲諷的口氣,繼續不怕死的刺著她。
她猛然坐起,甩開他手的同時,還記得要拉住身上的薄被。「是你趁我喝醉,對我做了不該做的事吧?」
白豐強悠哉悠哉的坐起,大方赤裸著厚實的胸膛,不在乎她那瞠目結舌的樣子,用那雙超級電眼凝看著她的窘態。
「你說話得負責任,我看是你藉著酒意趁機把我給吃了吧?」
相較於跟她的第一次,當初未經人事的少年,在懵懂之中,沒有任何的感覺,只有純粹的生理發洩,甚至在酒醒之後,只感到害怕和不安,完全不想承認自己和她發生過的事。
在她和白品謙交往的這大半年來,他就像是被五雷轟頂,日子過得渾渾噩噩,腦袋常常空空蕩蕩,心情無來由的郁悶及煩躁。
而這一次,經過一夜銷魂之後,他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神經通暢、舒服快意,不僅過程愉悅,甚至連她那平板的身材都能讓他亢奮、眷戀。
不過,他不能表現得太明顯,他得壓抑住這份狂喜的心情,否則這個女人可能又會躲到海角天邊,死不認這筆帳。
「你別胡說八道,我可沒有那麼不挑嘴。你看看你自己這副不長進的模樣,我怎麼可能吃得下去。」她強裝鎮定,逞強的說了謊。事實上,這個她從小看到大的男孩,確實已經成為可以迷倒眾女人的大帥哥。
雖然還是痞痞的、玩世不恭的、像是在游戲人間般,可是卻用著一雙極為認真的眼神在打量著她。
「第一次我才剛滿十八歲,連什麼叫做愛都不懂,你趁著我酒醉,引誘我跟你發生關系,那時你又怎麼吃得下去?」他邪魅的反問。
「我……,我沒有。」她反駁的聲音既小又無力。
「而昨晚,你確定你沒有撲倒我?」
昨晚他沒有喝酒,他的頭腦非常清楚,是他主動的,是他引爆了兩人之間的深吻,是他將她撲倒在床上,一切都是他開始的。
「你……」她結巴了,沒想到是她主動的。「你別胡說八道,我哪有撲倒你。」
「沒有嗎?是誰拉著我的手不放?」
「我……」
「是誰口口聲聲要我不要走?」
「我……」她下巴一揚,有著不認輸。「昨晚你又沒喝酒,你大可一腳把我踹開,你可以不要跟我發生關系!」
「通常酒醉的人是沒有理智可言的,更何況這個喝醉酒的人還是跆拳高手,你認為,當你用八爪章魚似的姿勢捆綁住我,我逃得出你的手掌心嗎?」白豐強把責任推得一干二淨,只有唇邊淡淡的笑意洩露了他的愉快。
兩人在床上爭執不休,完全沒注意到門外的腳步聲。
「小強呀,你還不起床,你今天不是還要去打工嗎?你——」白叔的話還沒說完,房門就被打了開來。
然後,時間像是停格了般,房內房外的人都愣住了。
白叔愣愣的看著那個胸前抱著薄被、卻露出一大片光潔背部的藍家小妞;而藍慧文只能傻在床上,小嘴微張,完全喪失反應。
只有白豐強最鎮定,一把將藍慧文拉入懷裡,還一手將她身上的薄被拉高,裹住她的背,以免春光繼續外洩。
然後,白豐強這才緩緩開口:「爸,麻煩你先出去,順便把房門關上。」
白叔回了神,暴跳了起來。「你……,你這個死小孩!你干了什麼好事!你對慧文做了什麼?」
這被抓奸在床的戲碼,藍慧文經常看別人上演,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也有當上女主角的一天。
每次看到女主角在床上抱著被子一臉慌張、無措的模樣,她就會在心裡暗罵,怎麼會有笨到偷吃被抓到的人!
看來她自己也沒多聰明,她根本就是活該,干什麼要跟白豐強回家,這下臉丟大了。
「爸,你可不可以先出去?」白豐強忍不住咬牙怒吼。
「為什麼我要先出去?」白叔回吼。「你是不是又想要做什麼?」
「爸,你不出去,我和文子要怎麼穿衣服?」
白豐強的話讓白叔的臉色在暴怒中有著微紅,讓藍慧文只能垂低著頭,完全沒臉見人。
「你……,我就看你要怎麼跟我和你藍姨交代!」白叔只好轉過身去,重重的踩著腳步下樓。
「你可以放手了吧?」藍慧文一把推開白豐強,手仍抓緊胸前的薄被。
白豐強順勢放開她的手,沒有多加為難。
「你怎麼沒有鎖房門?這下該怎麼辦?我的臉丟大了,我要怎麼面對其他的人。」藍慧文哭喪著一張臉。
他也很懊惱。「我本來要去睡我哥的房間,是你把我拉回來,所以,我就忘了要鎖房門。」被情欲沖昏了頭,有誰會記住要鎖房門這件事。
「那怎麼辦?」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對了,我去求白叔,要他絕對不要張揚出去。」
「跟我在一起,你覺得很丟臉?」白豐強看著她那副急於撇清的樣子,心情從天堂墜落了地獄。
「當然呀!我才跟品謙分手,結果就被白叔撞見我跟你在床上,萬一要是被別人知道,我不就變成水性揚花、不三不四、見異思遷的壞女人了!」
「所以,你只是怕壞了自己的名聲?不是因為你討厭我?」這點很重要,他懷抱著希望,等著從她嘴裡說出答案。
「我……,我是討厭你呀,你這個臭小鬼,為什麼我會一再的栽在你手裡?為什麼我不是跟品謙上床,卻是跟你上床?我討厭你、我討厭死你了!」她裹著薄被跳下床,撿起一地的衣服,逃進了浴室。
她當然要否認到底。剛剛這個臭小強可是一直在酸她,她就算不討厭他,也不能表現出來,那可是攸關她的面子呀!
親口聽見她說討厭他,他的心比想像中還要痛!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她的感覺變了?
十八歲那年,她溫柔呵護他的情傷,跟她發生了第一次關系之後,就在他心裡留下永無法抹滅的痕跡。
只是,她心裡的男人是白品謙、她愛的男人也是白品謙,永遠都不可能會是他這個毛頭小弟弟!
***
藍慧文手足無措、一臉尷尬的看著已經一頭華發的白叔。
「白叔,我求求你,什麼都不要說,這件事情,千萬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包括我媽媽。」
白叔四十歲才娶妻,現在都快要是七十歲的老人了,罵起人來聲音卻依舊宏亮。「你這個臭小子!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來?慧文是你哥的女朋友,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天理不容的事?」白叔氣到聲音一抖一抖的,兩手還不停揮舞著。
白豐強連辯解都沒有,站得直挺挺,乖乖挨罵。
「白叔,我已經跟品謙分手了,這件事情不能怪小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喝太多的。」沒遇過這麼難堪的事,藍慧文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拚命維護白豐強。
白叔隨手拿起一支球棒。「你這個臭小子!長大翅膀硬了!很久沒被我揍了是嗎?還是以為我已經管不動你了?」
說著,就要往白豐強身上招呼下去。「白叔!」藍慧文飛快地擋在白豐強面前,緊急搶下球棒。
「慧文,你讓開,讓我打死這個混帳東西!」
「白叔!」
只是,她的一張苦瓜臉,看在白叔眼裡,卻認定了她是受到了極大的委屈。「慧文,你就是這麼好,到現在還替這臭小子說話,你放心,白叔替你作主,一定讓小強負起責任。」
她傻傻地問:「要他負什麼責任?」
「娶你呀!我去跟你媽媽提親,我一定讓小強把你娶進門來。」白叔說得義憤填膺。
她嚇得猛搖頭。「白叔,不行啦,小強又不喜歡我,我不能嫁給小強,你別開玩笑了。」
「那他喜歡的是誰?」白叔氣憤地問。
「反正小強心裡有別的女人嘛。」
白叔越聽越火,一把拉開藍慧文,一棒就往白豐強的背打下去,白豐強站得直挺挺,乖乖挨下這一棍。
「白叔!你別打了!」
藍慧文急急喊著,無奈白叔打紅了眼,一棒一棒落下,發出砰砰砰的聲響。見白豐強連閃都沒閃,她在不得已之下,只好一把拉開白豐強。
白叔一棒落空,喘著大氣。「死小子!喜歡別的女人,居然敢對慧文做這種事!我今天一定要把你打死!」
白豐強臉色暴紅,雙拳緊握,不吭一聲,極力忍住父親的責罵。
「白叔,你打死小強又有什麼用?這件事情……」藍慧文哽咽,不知是為自己難堪的處境,還是為白豐強被打?反正她也厘不清這悲傷的眼淚究竟是怎麼回事。
「慧文,不管這小子喜歡誰,我都會讓他娶你的,你別難過了。」白叔拍了拍胸脯,用力保證。
「白叔,我跟小強是不可能結婚的!」藍慧文用力大叫。
白豐強臉色僵硬地看著她的拒絕,唇角勾了勾,嘲諷似的說:「爸,你別再說了,文子不會嫁給我的。」
「你給我閉嘴!」白叔大喝一聲。「你要是男子漢,就一定要對慧文負起責任來!否則我就打斷你的狗腿!」
「白叔,我不要他負責,他又憑什麼負責?」藍慧文定下心,腦袋轟隆隆響之際,迸出了一道清明的光芒。「小強還這麼小,連當兵都還沒有,也還沒有開始工作賺錢,他是沒辦法養我的。白叔,這樣他要怎麼對我負責?」
白豐強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藍慧文句句說中重點,這是事實,他憑什麼生氣?可是他卻氣得胸口幾乎要爆炸!
白叔立刻換上一張慈祥和藹的臉,對著藍慧文說:「你聽白叔說,俗話說得好,先成家再立業,只要小強結了婚,就一定會負起責任。況且,你不用怕,白叔不會虧待你,至少白叔還有一些老本。」
「白叔,我不是小女生,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真的不會要小強負責,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求求你什麼都不要說。」
藍慧文無法再繼續待下去,轉身逃離了白家。只是——。
天底下沒有永遠的秘密,瞞得了一時、瞞不過一世。
事實上,也才不過隱瞞了三天,白叔就忍不住跟藍姨懺侮,說都是他教子無方,才會毀了藍慧文的清白。
這下事情大條了,連帶的,白品謙和藍慧真也都知道了。
藍慧文無顏面對母親及妹妹的質問,明明愛的是白品謙,為何卻跟白豐強上床?一向以正義戚深植人心的她,變成了劈腿不忠的壞女人。
而白品謙為了這件事,兄弟之間反目成仇。
「原來你是為了小強才跟我分手的?」
白品謙直接來到藍慧文的房間,親口質問這件事。
兩人分手月余,白品謙一直不明白其中的原因,明明藍慧文愛戀他這麼多年,為什麼說分手就分手?原來事實是如此的不堪。
「不是的。」藍慧文否認得有些心虛。
「我明白了。如果你喜歡的是小強,你大可明說,那我會祝福你。」話說得肯定,語氣卻是異常酸澀。
「我喝醉了,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我……」她只能厚顏解釋,她從來不想對白品謙說謊,沒想到謊言還是得存在於她跟他之問。「都怪我不好。」
「你的自制力很好,就算喝再多酒,也不會行為失控。」言下之意,白品謙就是不相信她的說詞。
「你要相信我,我沒有劈腿,我真的沒有!我跟你交往時,是全心全意的,我真的是一時不小心。」藍慧文雙眼起了水霧,一遇到白品謙,她好像就有掉下完的眼淚。
白品謙沉著一張臉。就算他再有風度,還是很難諒解這樣的事。「難道是小強強迫了你?」
「不是的!不是的,是……唉呀,我真的不知道,他沒有強迫我,是我酒喝太多,我也願意的。」
「所以,小強也喝酒了?」
「他……」她說不出來。
「還是,小強喜歡你?」白品謙像是法官,抽絲剝繭的想知事情的真相。
藍慧文急著解釋:「不是的!小強喜歡的是唐姿辰,我和他真的只是一時失控。」
「慧文,再怎麼樣,你也不該在和我分手沒多久就跟小強上床,你要我怎麼想?你知不知道這對我的傷害很大?」
「對不起。」再多的解釋也無法抹去已經造成的事實。
「你認為別人會怎麼看我?你跟誰在一起都沒關系,偏偏你是跟小強在一起。」白品謙話說得既苦悶又痛心。「我的女朋友移情別戀,喜歡上自己的弟弟,或者說,我的女朋友是被自己的弟弟搶走。」
「對不起,請你相信我,小強小我三歲,我從小就把他當弟弟看,我們兩個真的是喝醉了,才會做出不該做的事。」她絕不敢承認是因為白豐強的存在,她才會跟白品謙提分手。
白品謙冷冷地看著她,心中有著算計,他緩緩說:
「慧文,那我要你的承諾和保證。」
「什麼承諾和保證?」她下懂。
「我要你保證,以後絕對不會跟小強在一起。」只有這樣,才能稍稍減輕他當下的這口怨氣。
「我保證!我絕對不會跟小強在一起。」她連忙點頭。
「我還要你承諾,永遠都不會嫁給小強。」無論如何,他都要讓那個目無兄長的白豐強吃盡苦頭。
「我想以警察為一生的職志,沒有家累、沒有牽絆,這樣才能無後顧之憂的打擊犯罪。」她深深吸了一口長氣,這才說:「你放心,我永遠都不會嫁給小強的。」
傷害到白品謙,是她始料未及和最不願意看見的事,連她都無法原諒自己了,所以,她願意在這一刻立下對白品謙的承諾及保證。
她跟白豐強之間那股曖昧不明的情愫,就算已經萌芽滋長,也只能再埋回最深的心底,永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