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美耀眼的燈光下,身著各式華服的賓客穿梭在裝飾得美輪美奐的大廳之中,一切都繽紛得令人眼花撩亂。
這個情景余曜文並不陌生,早在哥哥姊姊十五歲生日宴會那天,他就已經見識過了,只是,這一次眾人的焦點,是身處人群中更顯得渺小的自己。
「你就是曜文啊?長這麼高啦?」
「生日快樂喔!」
穿梭在眾多賓客中,聽著爸媽介紹自己的聲音和千篇一律的招呼語,他彷彿麻痺一樣,擠出笑容、點頭,機械性地動作著,等待難熬的時光過去。
小文少爺,我們這一生多少都會遭遇難過的事情,笑也要面對,哭也要面對,所以何不往好的地方看,讓自己過得更輕鬆一點呢?
好的地方?余曜文腦中忍不住回想起傅隼人曾和他說過的話。
把他們都看成花枝招展的蝴蝶嗎?那自己算是什麼?機器人嗎?
余曜文努力讓自己保持笑容,投入這場虛偽的遊戲之中,每位賓客雖然都帶著笑容,對他說出祝福之語,但看起來卻相當虛假,當他邁開腳步往下一個人前進時,還能聽見身後隱約傳來的竊竊私語。
真的好累喔……
「小文,你餓了吧?先去拿點東西吃。不要走太遠喔!」遇到熟識好友的譚少香低聲交代著。
對余曜文而言,這無異是一道特赦令。
「好!」
維持禮貌地向對方點頭致意之後,他努力掩飾自己有多雀躍,保持從容地離開。
一旦離開爸媽身邊,好像誰也不在意他了,偶爾會有人向他打招呼,可是大部分的人,都沒有特別注意他。
「去找隼哥吧!」
余曜文踮起腳尖在人潮中梭巡,終於,在長型宴會桌的另一頭,發現了特別英挺且耀眼的身影,正在聚集日本客人的桌邊擔任招待。
當逐步接近目標的時候,他卻看到哥哥帥氣的身影閃進視線範圍內,生怕哥哥看到自己來找隼哥又會取笑一番,余曜文趕緊躲進寬大的窗簾後。
「走了沒啊?」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發現哥哥似乎被幾個年輕女孩簇擁著離開,他才鬆了一口氣,踏出遮蔽的窗簾。
整個宴會廳,還是充滿了觥籌交錯的聲響和談笑聲,以及令人不舒服的氣氛。
「怎麼他們家的老么,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就只知道傻笑。」
尖銳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不知道他就在身後的幾位三姑六婆,肆無忌憚地談論著對他的評價。
「是啊!跟他的哥哥姊姊不一樣,似乎沒什麼領導能力。」
「聽說他的成績不太好,又很孩子氣,余董和夫人都對他很頭痛哪!」
爸媽,對自己很頭痛嗎?想到這裡,余曜文的手不自覺地揪住為這一天特別訂做的高級西裝。
「老媽,妳們說夠了沒啊?人家可在旁邊聽著哪!」
一手端著紅酒、另一手瀟灑地扠腰的年輕男性,是范家的次男,他一出聲,原本忙著嚼舌根的三姑六婆們都趕緊轉過頭來。
「這不是余家的小少爺嗎?生日快樂啊!」
「生日快樂。」
「謝謝……」用低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道謝,余曜文無法習慣這些人前一刻還在背後批評自己,現在卻可以若無其事笑著面對他的模樣。
「小少爺,聽說你們家要把市場拓展到海外去,真不簡單呢!」
「嗯?」余曜文露出一臉疑惑。
看他茫然的樣子,問話的年輕男性和女性們立即爆出笑聲。
「難道你不知道嗎?你好像對家裡的事情都不太關心喔!」
「當老么真好啊!什麼都不用做,只要會撒嬌就好了。」
「哪像我們家就只有一個孩子,唉,責任重得不得了呢!」
余曜文啞口無言地看著這些人兀自把他拉進話題中心,再刻意把他排除在外,他好想逃,想離開這個地方。
「你們慢慢聊,我、我先……告辭了……」
「還會說『告辭』呢!真有趣。」
為了逃避這如洪水猛獸般湧來的訕笑聲,余曜文匆忙地轉身,卻和迎面而來的賓客撞個正著,被撞得東倒西歪的他,不小心碰上排滿食物的長型宴會桌,在一片驚呼聲中,華麗的香檳塔應聲而倒,四處飛散的高腳杯發出清脆的破裂聲,金黃的透明液體跟著潑灑四濺。
余曜文感到一陣濕涼,接著濃厚的香甜酒味從自己的身上飄散開來,灑了他全身的香檳滴滴答答地落在腳邊。
「怎麼搞的啊?」
「真是個冒失的小少爺呢!」
又開始了,又是那令人不舒服的低語,還夾雜著毫不掩飾的笑聲,聽起來格外刺耳,好像全世界都在嘲笑他,都在看他出糗。
往好的地方看……往好的……
可是他做不到啊!
「小文少爺。」
在瀕臨崩潰邊緣之際,他突地聽到令他安心的呼喚,高大的身影籠罩了烏雲密佈的天空,余曜文無助地抬頭望著那溫柔的臉龐。
「隼哥……我又讓爸媽丟臉了……」
傅隼人嚴肅地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接著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裹住他濕透的身體。
「喂!大飯桶!你幹麼欺負我弟弟」
在怒吼聲中,余曜文眼角餘光瞥到哥哥憤怒地推著范家二少。
「你搞清楚狀況好不好!是他自己落荒而逃,不小心撞到別人才搞成這樣的,干我什麼事啊?」
「那你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
「景哥……」
「走吧!我們回房間去換衣服。」傅隼人修長的手臂用力圈住他的肩膀,像是告訴他已經沒事了。
「可是……」
「先換衣服,不然會感冒。」
自從那一次從樹上摔下來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隼哥這麼怒不可抑的表情了。
面對這樣的他,余曜文選擇低頭不語,在眾人帶刺的目光和竊竊私語之中,離開了大姊所謂的「殘酷舞台」。
「冷嗎?」房間裡,傅隼人關心的問道。
「不會……」
裹在身上的大毛巾像要為他取暖似的,持續摩擦著他已洗淨的身體。
「你還想回宴會裡去嗎?」
聽到他小心翼翼的詢問,余曜文垂下眼簾,無法回答,接著耳邊飄過一陣歎息。
「你好好休息吧。」傅隼人放下宴會備用的襯衫和長褲,將睡衣套在余曜文身上,輕輕將他推上柔軟的床鋪,為他拉好棉被。「那麼,小文少爺晚安。」
「晚安……」
望著即將離去的背影,余曜文的心沒來由的一陣揪痛,當他察覺時,已經伸出手拉住傅隼人的衣角。
「不要走!」
「小文少爺……怎麼了?」
疑惑的眼神依舊溫柔,余曜文咬咬下唇,移開直視對方的視線,拉起棉被藏住自己半張臉。
「留下來陪我……只要一次,讓我任性最後一次就好。」
十五歲的生日過後,他就會拋去那個孩子氣的自己,他必須堅強起來,不能再讓爸媽丟臉。
「不用說什麼最後一次的話。」傅隼人苦笑著搖搖頭,在床沿坐下。
像要掩飾自己的窘態,余曜文立刻從棉被中伸出手緊緊環抱住他,將臉埋入溫暖的懷中。
「小文少爺,你在哭嗎?」
「才沒有!」余曜文用清晰的聲音加以否定。自從十歲那年痛哭流涕地說要照顧隼哥一輩子之後,他就要自己堅強,不能再像個孩子一樣哭泣了。
「我身上……還有香檳味嗎?」他不確定地悶聲問。
接著,好像可以感覺到一道帶笑的視線注視著他,溫熱的氣息跟著接近。
「我聞聞看。嗯……還有一點點……」
「咦?真的嗎?」
余曜文緊張地嗅著手臂,那味道就像提醒著他的糗態一樣。
耳邊卻響起輕笑聲。「可是,我覺得很好聞啊!」
像是要證明他的說法似的,傅隼人將臉湊近他的肩膀,用鼻尖搜尋著若有似無的餘味。
「等一下,隼哥,好癢……」
被他的一連串動作逗得直閃躲的余曜文,在經過一陣嬉戲笑鬧之後,又躺回傅隼人懷中。
可是,一旦沉靜下來,就又令他想起那些刺耳、尖銳的冷嘲熱諷。
「隼哥……你老實跟我說喔!我真的很沒用嗎?我是不是讓爸媽很頭痛?」
「小文少爺……」傅隼人的大掌愛憐地梳過懷中人的髮絲。「無論到了多大年紀,孩子永遠都會讓父母操心。但是,小文少爺絕對不是沒用的人,至少你還會在乎別人對你的看法。那些人批評你,只是因為他們不瞭解你,更可能是他們想要傷害你、戲弄你、打擊你,然後從中得到樂趣罷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呢?傷害別人真的很有趣嗎?
余曜文緊緊偎在傅隼人身上,他無法理解。「我不懂……」
「或許有些事情,你不要理解比較好。如果別人對你的評價你全都那麼在意,到最後就會沒辦法做自己。缺點的確要改進,可是,你的優點也不能就這樣被抹煞掉。」
「我……有優點嗎?」
「當然。」傅隼人帶笑的語氣就像在說「這還用說嗎」,接著伸出寬闊的臂彎圈住他的肩膀。「小文少爺心地善良,又很開朗,會說很多有趣的事情給我聽,在我眼中,你的優點多到說不完。」
感覺到那溫柔的臉龐正貼近自己的臉頰,余曜文瞬間覺得心跳加速,就像那一天,曾開玩笑地要求隼哥說「我喜歡小文少爺」一樣。
現在,他已經分不清徘徊在臉上的熱度,是來自對方的體溫,還是自己。
「總有一天,會有一個瞭解你的人陪伴在你身邊,那個人會喜歡你的一切,接受這樣的你,成為和你共度一生的人。」
又是那落寞的表情,儘管傅隼人掛著淡淡微笑,卻還是有說不出的苦澀。
余曜文疑惑地仰望那溫柔的臉龐。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
腦海中,除了這個正和自己依偎在一起的人,暫時沒有其它的人選,因為隼哥才是最瞭解自己的人啊!
他明白他們就像媽媽說的,不可能成為一生的伴侶,隼哥有自己的人生,自己不能一輩子依賴他,可是……只要一下下就好,再一下就好。
「隼哥……」沉浸在被寵溺的感受之中,濃濃睡意也跟著襲來。
余曜文用力撐開幾乎闔上的眼皮,提醒自己不能就這樣睡著,因為,到了明天,他就再也不能這樣向隼哥撒嬌了。
「我在這裡,睡吧,小文少爺。」
又是那溫柔而低沉的輕喃,只要聽到這樣的聲音,再怎麼不愉快的一天,也能很快安心入睡。
可是,現在不應該睡……
「小文少爺……」
持續的低柔輕喚撫慰了他所有的疲憊與沮喪,這時,耳邊的聲音猶如幻化為具體的撫觸,淡淡的溫熱氣息輕觸上他的嘴角,即使很快離開,但殘留的餘溫還是讓人感到溫暖。
這是什麼觸感呢?
還來不及思考,余曜文的意識已經陷入夢中為他編織的柔美雲朵之中。
明天,會變得更好的,他要用更光明的一面,去迎接所有挑戰。
他以為,會是這樣的……
「什麼」翌日,余曜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望著冷靜如往昔的媽媽。
「我說日本,隼人下禮拜就會到日本去受訓,我們在那裡新開設的度假飯店需要他幫忙管理。」譚少香不假辭色的又說了一遍。
「怎麼會隼哥,這就是媽媽之前說的提議嗎?」
余曜文轉頭看向佇立在一旁的人,對方只是默默點頭。
「你不是說不會接受媽媽的提議嗎」
「小文,這是隼人自己的人生,你不要干涉他的選擇!」譚少香的態度不再平和,語氣變得越來越嚴厲。「感情再怎麼好,你們都各自有屬於自己的生活,你不可能永遠鎖住隼人。」
「才不是這樣!」余曜文一個箭步衝到傅隼人面前,抓住他的手臂用力搖晃,「我知道你不想去,你為什麼不說呢?快說啊!」
「小文!住口!」
不顧媽媽的喝斥,余曜文以祈求的眼神望著眼前人。「快說啊!說你不想去……說啊!」
傅隼人掛著苦笑的唇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和往常一樣終究沒說出口。
為什麼又是這樣?為什麼還是保持沉默?難道他一點也不在意嗎?他們要分開了啊!
「想說什麼就說啊!」
求求你,開口說話吧!「如果不想去,就說不想去啊!不要再吞吞吐吐了!你為什麼不肯抵抗呢?不管是對欺負你的人,對媽媽,還是對我……你為什麼從不肯抵抗呢?」
「小文少爺……」終於,傅隼人打破難耐的緘默開口,明明才幾個字,卻說得有如經過一世紀那麼漫長。「回日本發展是我自己的決定。」
自己的決定……余曜文驀地呆住。
是隼哥自己決定要離開他的……是隼哥,不想再等待他的成長了
一再撞擊心臟的悲慟令人難耐,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徹底厭惡這溫柔的笑臉,第一次想要狠狠傷害這個人,第一次心破碎到麻痺。
「好啊……既然這是你自己的決定,要走就走啊!現在就給我滾!我永遠都不想再看到你!滾開!」
「小文!不准再說這種話!」
連媽媽的怒吼都不在意了,他用力推開身前的人,衝出媽媽的書房。
「小文!」
「小文少爺!」
曾經令他沉醉的聲音,現在只剩下厭惡!
余曜文奔回房間,重重甩上門之後,將自己埋進棉被之中,把所有不該殘留的情感全都埋葬起來,難過得希望自己最好連呼吸都停了,這樣就不會痛了。
「小文少爺!」
門很快就被推開,余曜文像只鴕鳥似地鑽進被窩裡。
「滾開!你想走就走啊!」
隔著厚重的棉被,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跟心情一樣鬱悶,但話尾突然清晰起來,因為棉被已經被一把扯開。
「你要幹什麼啦」
余曜文的怒吼還來不及產生威嚇效果,有力的掌心就扣住他的雙臂,身體被緊緊扳住,動彈不得,只能面對那表情凝重到陌生的臉龐。
他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隼哥,也從未像現在這樣感到不安。
「小文少爺……」微啟的唇,還是沒有吐出完整的字句,傅隼人只是深深地凝視著他。
無法直視這樣既為難又無奈的目光,余曜文率先移開視線。「因為……你也覺得我沒用嗎?所以不想留在我身邊?」
「我不想離開你,可是我必須走。」
這是什麼意思?余曜文不解地看著他,卻對上一臉決絕。
「小文少爺,有些事情你現在無法瞭解,但是,總有一天,你會懂的,你會知道我為什麼必須走,即使我片刻都不想離開你。」
「我不懂……」不想離開他就留下,想走就走,為什麼不能依照自己的意願做決定呢?
「因為我還太孩子氣?你不想讓我照顧你是吧?」
「不是這樣的,我一直……」
「那好吧!如果你一定要去日本,我會定時寄照片給你的,等到你覺得我已經長大了,有資格當你的親人,那時候你就要馬上回來。」
余曜文揪住傅隼人的手,堅定地凝視著面帶猶豫的臉龐。
「馬上回來喔!我會讓你看到我的成長,我會變成能讓你依靠的大人。答應我!」
「小文少爺……」
「答應我啊!」
面對余曜文的催促與期盼,傅隼人眼神複雜地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卻更加苦澀。「只是那時候,我不確定你是不是還願意讓我留在你身邊—」
「只要你願意,我會當你的親人照顧你,我說了我會負責的,所以,你一定要回來。」
「小文少爺……」
余曜文不自覺地揪緊胸口,一聽到這呼喚聲,心頭又會忍不住疼痛。
「小文少爺,謝謝你。」
如同當初讓他淚水決堤的三個字,同樣是他許下的承諾,但看著隼哥微笑地說著這句話的溫柔笑容,卻引起他陣陣心痛。
曾經,因為不想面對殘酷的現實,不想失去隼哥,他任性地祈求自己能停止成長。
但現在,他衷心祈禱自己趕快長大,成為值得依靠的人,然後,讓隼哥回到他的身邊,不管要等多久,他都會等下去。
然而,分離的那一天,總是比想像中還要更快來臨。
「小文少爺。」
和往常一樣的溫柔呼喚從房間門口傳來,余曜文靜靜地坐在書桌前,看著寫了一半的數學參考書。
這一次,他不再興奮的飛奔而去,只是緩緩回過頭,望著五年前走進他生活的高大身軀,握著鉛筆的手微微顫抖。
和初次見面一樣的溫柔笑容,傅隼人嘴角輕輕牽動,不再生澀的中文已經說得相當清晰。「小文少爺,再見。」
「再見,祝你一路順風。」
就像每天早晨上學時,兩人互道再見一樣,傅隼人有如得到離開的許可,輕輕揮揮手,毫不遲疑地轉身離開。
余曜文咬緊下唇,逼自己不要去想隼哥的離開,將視線轉回眼前的數學題。
就這樣,他們五年來的深厚情誼,就這樣平淡地結束了。
腳步聲逐漸遠去,身後傳來芳姨擔憂的聲音。
「小文少爺不去送隼人嗎?這樣……沒關係嗎?」
「嗯……」如果去送他,自己一定會忍不住撒嬌,一定會用盡各種方式哀求他留下。可是,這是隼哥的決定,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情。
即使自己無法理解他為何要離去,但這五年以來,唯一能夠回報給這個人的,只有尊重他的決定,然後,笑著送他離開。
是的,小文少爺。
好聽的聲音,溫柔的笑容,從初次見面的那一刻起,就從未離開。
他的名字是傅隼人。
討厭我,沒關係。
總被自己的任性傷害,卻依舊孤獨又努力的生活著的隼哥。
在我眼中,你的優點多到說不完。
總是溫柔地凝視著自己,聆聽自己所說的一字一句的隼哥。
我喜歡小文少爺。
永遠都用寬闊的臂彎包容自己,陪伴在自己身邊的隼哥。
小文少爺……謝謝你……
不得不離開自己,遠走陌生國度的隼哥……
今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他又要回到不被傾聽、不被瞭解的孤寂日子。
我們這一生多少都會遭遇難過的事情,笑也要面對,哭也要面對,所以何不往好的地方看,讓自己過得更輕鬆一點呢?
無論笑或哭,隼哥都離開他了,所以,堅強地微笑面對吧!
余曜文握緊擱在膝蓋上的手,直到指甲刺痛掌心,也不允許眼淚流下來。
「隼哥,再見,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