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房外,方家夫婦一臉陰沉的瞪著身上滿是血跡的趙君亞。
"君亞,我好好的一個女兒,在你身邊怎麼會弄成這樣?"方忠耀率先開了口。
雖然自從女兒離家後,有人在他面前提起這個大女兒時,他都表現得很生氣,但事實上他還是很關心這個優秀的女兒的。
如今女兒居然被砍了幾刀送醫急救,他這做父親的如何不擔心?
"對不起,是我的錯。"趙君亞的語氣充滿了疲憊。
他手上的傷也還未處理,隔了這麼久,還不斷的在滴血,但他根本無暇去理會。
望著眼前怒氣沖沖的殺父仇人,他發現自己一點復仇的喜悅也沒有。
如果說,報仇的代價是傷害怡倩,那麼他寧願永遠也別復仇成功。
"當然是你的錯,她住你家受傷的呀!"方夫人啜泣著,二前陣子她莫名其妙上三流雜誌的事也跟你有關,早在那時我們就該勸她離開你了!"
想到那件事,他的胸口又是一痛。
明明當時便該發現雅翎不對勁了,他怎麼還這麼粗心大意?
怡倩今天會受到這種傷害,的確是他的責任。
"我很抱歉"若可以的話,他多希望能代她受傷。
"道歉有用嗎?能還給我一個完完整整的女兒嗎?"方夫人恨恨的問道,對這害女兒受傷的男人全無好感。
"好了,你別再哭哭啼啼了。"方忠耀畢竟是個沉穩的男人,雖然憤怒,卻也還未失去理智,他拍拍妻子的手,要她冷靜些。
"都是你!"方夫人氣極,將矛頭轉到丈夫身上,"我當年就說了,趙凱的孩子不會是好東西,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不信!現在可好了,看看我們女兒被他們兄妹害成什麼樣子?"
"你在胡說些什麼!"方忠耀臉色一變,低喝道。"不是跟你說過別提這事了?"
"我父親?這跟我父親有什麼關係?"聽到方夫人以那種口氣提及自己父親,趙君亞再也忍不住反駁,"他分明是你們害死的。"
方家夫婦立刻轉頭望向他,方忠耀是詫異,方夫人則是震怒。
"什麼我們害死趙凱?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子。當初是你爸虧空公司又想嫁禍給忠耀,沒想到不但失敗了,最後還畏罪自殺。"方夫人氣呼呼的道。"我一直叫忠耀放你和你妹去孤兒院就好,何必花那麼多時間和金錢栽培你們,還讓你妹去美國讀書,早該知道你們跟你爸一樣都不是好東西。"
記憶中,方夫人一向優雅從容,對他和妹妹的態度雖然算不上親切,卻也尚稱得上友善,他沒想到會從她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他怔了怔,"但是、但是我母親說是方伯伯"
"你母親的話能信嗎?"方夫人連連冷笑,"你知不知道她患了重度憂鬱症,成天幻想著有人要害她?"
"敏華,別再說了!"方忠耀嚴厲的道。
"為什麼不說?不說他們還以為是我們方家對不起趙家!這些年來你一直背負著眾人的懷疑,事情明明不是你做的,你卻為了怕破壞朋友的名聲不願澄清,真搞不懂你在想什麼!"方夫人也很委屈。
媽媽患有憂鬱症?趙君亞完完全全呆住了。
他從來就不知道。
他拚了命自腦海中搜尋關於母親的殘存記憶。印象裡,母親終日以淚洗面,一個不順心,對他和妹妹便是又打又罵。
難道方夫人說的會是真的?
"爸、媽,你們別再吵了,現在擔心姊姊的情況比較要緊吧?"方家的小女兒,方怡蓉勸道,這才讓場面稍稍降了溫。
就在此時,手術室外的燈熄了,所有人再也顧不得爭吵,急匆匆的擠到門口。
過了一會兒,醫生走了出來。
"請問是方怡倩小姐的家屬嗎?"醫生瞄了一眼神色憂急的眾人。
"是的,請問怡倩現在情況如何?"
"她失血不少,所幸及時處理得宜,又沒刺中要害,目前已無大礙了。"
"真的嗎?那太好了?"
"不過"醫生遲疑了一下。
"怎麼?"見到醫生為難的表情,一顆顆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再度提了起來。
"很遺憾,方小姐腹中的胎兒沒能保住。"
趙君亞怔怔的坐在醫院的椅子上。
他不確定自己在這裡到底坐了多久,窗外夜幕早已低垂,被絢爛的燈火營造出繁華熱鬧的氣氛。
手臂上的傷似乎是以前的同事經過,看到他一身狼狽,硬拉著他去縫合包紮的,還塞給他一件乾淨的衣服換上,免得他像遊魂般穿著染滿血跡的上衣在醫院裡嚇人。
手術過後沒多久,怡倩就醒了,他原先迫不及待想見她的,不料方夫人厲聲拒絕,非但不肯讓他見怡倩,還冷冷的說要告他們兄妹告到底。
怡倩懷了孕又流產的事,搞得所有人雞飛狗跳,要不是臉色同樣難看的方忠耀攔住妻子,他毫不懷疑她會賞他幾巴掌。
其實,他對方夫人的威脅並不放在心上,但只要一想到怡倩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他得負最大的責任,他就不知該如何面對她。
他們未來得及出世的孩子
他甚至還沒告訴怡倩自己已得知她懷孕的事。
恍惚中,他覺得身前的光線似乎被什麼東西擋住了,抬起頭,他看到自己的"前女友"江愛恩。
"學長,你的樣子糟透了。"江愛恩蹙眉瞧著他。
他勉強笑了笑,"你哥呢?他怎麼會讓你出來?"
"每個人看到我都一定要問同樣的問題嗎?是他載我來的。"江愛恩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不談他了。你不去看看怡倩嗎?"
"去看她?"他看著周圍來來去去的人潮,"我也想啊!"
只是他有什麼資格去見她?
"那就去啊!方伯伯跟方伯母剛剛離開了。"
"你以為我是怕方伯伯他們嗎?"他微微苦笑。
"你怕怡倩不想見你?"她頭腦也轉得很快。
趙君亞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你不去見見她,怎麼知道她想不想見你呢?"
"她不會想見我的。"話雖然這麼說,他還是站了起身。
"不管如何,你都還是該去見她一面的,你不會想後悔一輩子吧?"江愛恩在他身後說著。
愛恩說得沒錯,他是該去見見她,不管最後結果是什麼,他似乎都還欠她一份道歉。
反正他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失去了,最糟,也不過就是現在這樣。
他來到方怡倩住的病房前,輕敲了敲後,便開門走進去。
方怡倩本來是看著窗外的,在聽到他進來時,轉頭望向他。
她的臉蒼白如紙,連向來紅嫩的唇此刻也毫無血色。
"怡倩。"他忽然能體會何謂心如刀割的感覺了,看著這樣的她,他覺得自己的心彷彿被切割成碎片。
"孩子沒了。"她輕聲道。
"我知道。"他胸口一痛。
"你早就知道我懷孕了。"她偏過頭,語氣是肯定的。
"前陣子知道的。"
她的視線自他身上移開,怔怔的移至天花板,"那麼,方家欠你們的人命,算是還清了吧?"
他的心像被人狠狠擰絞般,痛得他喘不過氣,"怡倩,我很抱歉,我不該出門的,我不曉得雅翎竟然有鑰匙"
唉!她當然明白啊!方怡倩默默想著。
他若真要她死,她現在失去的,怕不僅是孩子了。
只是她還是很難釋懷。
"當我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我高興得不得了,一心只想著要和你分享這個喜悅。"她的聲音好輕好輕,"也在同一天,我看到了那本雜誌,明白你接近我原來是有企圖的。"
他痛苦的閉上眼,知道那件事傷她有多深。
她本來是那麼期待成為他的妻,成為他孩子的母親的
"怡倩,雖然我一開始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但後來我真的無意傷害你。"他情願受到傷害的人是自己。
和他的激動相比,她顯得冷靜許多,"其實,現在想想,或許孩子失去了也好,我們之間存在著太多問題,我知道你對我爸的恨意未消,只是放不下我"
"關於那件事,我會去查清楚的。"他急急的道。"或許不是方伯伯的問題。"
不是爸爸的問題?她微微一怔,"你的意思是,那是誤會?"
"有可能。"他心痛萬分的看著她,"怡倩,我不知該如何表達我對你的愧疚你希望我怎麼做?只要你想的,我一定會為你做到。"
他已欠她太多太多,若再讓他發現這些年來的仇恨不過是笑話,他將不知該怎麼面對她。
她瞧著他,久久,歎了口氣,"如果我說,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呢?"
他閉上眼,強迫自己抑住擁住她的衝動。
她已經不愛他了,那樣做會讓她感到困擾的。
"如果那是你的希望。"他很緩慢的,將字一個一個吐出口,"我會成全你。"
就算他的心會自此遺落,再也找不回來,他也得逼迫自己做這樣的決定。
那是他欠她的。
"是嗎?"她的聲音中聽不出情緒。
"我真的很抱歉"他心痛的道:"雅翎那邊,我不會偏袒她,她該受到什麼樣的懲罰,我會讓她自己承擔。"
"你放心,我沒要告她。"趙雅翎已經夠可憐了,不但愛上自己的親哥哥,現在又精神崩潰,她不想在這時候落井下石,"刑事的責任是免不了的,但我並不打算主動告她。"
"怡倩,你"她為什麼總是這麼寬宏大量?在她面前,他的自私顯得幼稚可笑。
"君亞,我很累,想睡了。"剛動完手術。又承受了失去孩子的痛,她覺得自己已無力負荷。
他感到一陣痛楚。她這是在下逐客令了嗎?
他沒忘記她剛才說過再也不想見到他的話,那麼他們這次一別,也許就不會再見面了。
他為這樣的認知感到驚慌,卻又無能為力。
"對了,可以請你幫我把窗簾拉起來嗎?我怕明天太早就天亮,我會睡不好。"
"好。"他走上前,替她將窗簾拉上。
他的動作很慢很仔細,和她相處的每一刻,日後都將成為他最珍貴的回憶。
"那我走了。"拉好窗簾,他回過頭,逼迫自己將道別的話說出口。"你好好休息。"
"嗯!"她淡淡的點點頭,讓他替行動不便的她拉好被子。[
"保重。"他為她蓋被子的手,甚至在顫抖。
這是最後一次了,過了今晚,他就再也沒有機會為她這麼做了
"晚安。"她闔上了眼。
"晚安"
自從那日後,他覺得生命好像變得再無意義。
他開始分不清白晝和黑夜的差別,食物在口中咀嚼的味道,只剩苦澀。
他的腦子裡滿滿裝的都是某個女人的倩影,心底想著的,也儘是她和那無緣見面的孩子。
方夫人的話是對的,他花了不少工夫才查到當年的事。
自己的父母掏空公司,並企圖栽贓給朋友,之後失敗畏罪自殺,儘管事隔多年,卻絕對無法讓人輕易釋懷。
這麼多年來他的恨、怡倩為此所受的苦,突然之間都成了最荒謬的笑話。
他大口大口的灌著酒,企圖逃避那反覆折磨他的心痛。
這麼頹廢的自己,是從前的他絕對無法想像的,但現在他只能藉由酒精,麻痺那不斷啃蝕著他腦袋的愧疚感與痛楚。
屋內不知幾天未整理,凌亂得可以,空瓶、書籍,所有東西扔了一地。
失去怡倩,他彷彿也失去了很大一部分的自己。
他不願離去,也沒讓先前請的女傭來收。
這裡是他僅有與怡倩相處回憶的地方了,他不允許任何人踏入破壞。
隱隱約約、恍恍惚惚間,他好像看見門口透進一絲光線。接著隨著門被關上的聲音後再度消失。
是現實,抑或是幻覺?他依稀看到有人走了進來。
難道是小偷嗎?
他困惑的瞇起眼,思索了一兩秒後,決定放棄。
罷了罷了,他什麼都不想在乎了,只要那人別
輕淺的腳步聲踩在他的磁磚地板上,發出令他即使在意識飄浮間也很難忽略的聲響。
來人妨礙了他對怡倩的思念,這點讓他感到極度不悅。
"你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副德行?"
他倏地仰起頭,這才發現那人不知何時竟已站在自己面前。
他呆愣的望著對方,難以置信,久久無法反應。
"你傻了嗎?"那人又說話了,這回他蹲了下來,將冰涼的手貼在他因喝酒而泛熱的臉頰上。
他屏息的瞪著對方,一瞬也不敢眨眼。
是假的吧?真的她怎麼可能會主動出現在他面前?
但臉龐上的觸感又是那麼的真實而鮮明
"君亞"
那聲輕柔的呼喚,讓他再也忍不住,急急將她揣在身下,用力吻住了令他想念已久的紅唇。
那張小嘴一如他記憶中的甜蜜,他的心靈乾涸太久,渴望著她的滋潤。
他以舌在她口中翻攪著,吸吮著甜美的津液,他衝動得像十幾歲的小伙子,只想將久違的情人揉進自己體內,再不分離。
他一定是瘋了,竟對幻象產生如此真切的感覺
"君亞,你摟得我快不能呼吸了"那個被他視為幻象的女人在吻與吻間輕歎道。
他一僵,慢慢抬起頭,開始仔細打量身下的女人。
她的衣服被他弄亂了,唇也被他吻腫了,激情未褪的眼底寫滿柔情,全然是他們末有過爭執前的模樣。
被酒精侵蝕的腦子,這才一點一滴收回理智。
"怡倩?"他的語氣中有著不確定。
"怎麼,太久沒見,不認得我了?"她笑道。
"不,我只是"只是沒想到能夠再見到她。
"你的樣子好狼狽。"她捧起他的臉,打量了一會兒。
"你怎麼會來了?"她不是說了,再也不想見到他了嗎?
"我倒想問問,你怎麼不來見我?"她和他一樣,也在地板上坐了下來,"難道你和我說的承諾都是假的?"
承諾?
"你說過的,無論我要什麼,你都會為我做到,這話可還算數?
"而你的願望,不就是想要我離開嗎?"想到這,他又是一陣心痛。
"我有這麼說過嗎?"她笑睨著他。
"你在醫院不是"等等,他的腦袋忽然掠過一絲記憶。
她那天是怎麼說的?
如果我說,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呢?
她說如果
她是用疑問句,而不是肯定句。
"想起來了?"方怡倩幽幽問道。
他瞪著她,心中澎湃的激動難以言喻,最後他只能用力將她擁入懷中,用全身的感官去感受她的存在。
"我這幾天心情很不好。"她輕輕的說著,"我的寶寶沒了,所有人都來探望我、安慰我,偏偏啊!就寶寶的父親始終沒出現。"
"我以為你不想見到我了。"失而復得的喜悅,讓他再也不想放開手。
她沒說什麼,倒是拉起他的手,細看上面醜陋的疤痕。
先前縫的線已經拆了,但那猙獰的疤痕看起來還是怵目心驚。
"你這縫了幾針?"
"幾十針吧!我忘了。"他根本就沒注意傷口,線也是那天雞婆的同事後來硬拖著他去拆的。
"痛嗎?"她撫著他的傷口。
"怎麼比得上你所受的?"他苦澀的道,仍忘不了當日見到她倒在血泊裡時,心中的驚痛。
他壓根沒心情去關心自己的傷勢如何。
她看了他一會兒,之後將頭倚在他肩上,"我啊!曾經很愛很愛你。"
曾經他心底一沉。
上回她這麼說時,接著說的是她再也不愛他了。
知道他在想什麼,她微微一笑,又道:"後來,我也曾經怨過、發誓過永遠不原諒你。"
他呼吸一窒,連忙低頭瞧向她,想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麼。
然而她卻只是笑著,並不急著給他答案。
"那現在呢?"明知她故意吊他胃口,他還是咬牙問了。
誰教現在主導權是在她手上。
她依然沒直接給他確切的答案,只是道:"那天啊!當我以為自己就要死掉的時候,心底想著的全是你,我好後悔沒讓你知道,我已經原諒你了。我可以理解你這二十年來所受的苦,更明白後來你想愛我又不能愛,想恨我卻又恨不了的矛盾與掙扎"
她吻著他臂上的傷痕。
"不"趙君亞搖了搖頭,"即便是如此,也無法合理化我對你造成的傷害,何況那根本不是你或方伯伯的錯。"
是他的錯,他不該沒求證就犯下這樣的錯誤,不該讓雅翎有機會、有借口傷害她。
又或者,"復仇"其實只是他給自己一個接近她的借口
"那時我對自己發誓,若有幸能活下去,那麼我一定要告訴你,我已經原諒你了。"她輕輕一笑,"現在聽到你這麼說,就知道我的決定是正確的了。"
"那"愛呢?她還愛他嗎?
"我不確定自己究竟還愛不愛你。"她看著他臂上的傷痕,"至少當時是如此。但是我看到你為我受傷後,我明白了你其實願意為我犧牲所有,包括你自己的生命在內。"
那非要是很深的情感,才能讓一個人不顧一切的為另一個人以身軀擋下刀子。
"那是我欠你的。"他的語氣充滿歉疚,"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會"
"不,你並不是那種會因對一個人感到愧疚,就願意為對方付出一切的人。"她柔聲道:"你會這麼做,是因為你愛我,很愛很愛我,就像當初我愛你一樣。"
"是的,我愛你。"他第一次將這句話,對著她完完整整的說出來,"我很愛很愛你,怡倩。"
無論她會不會再度愛上他,他知道自己對她的愛永遠也不會改變。
他的心情像是坐在法庭中等待法官宣判的被告,充滿著不安,他一方面覺得自己不值得她再愛,一方面卻又隱隱有著期盼。
而她只是溫柔的瞧著他,那神情就像他曾在光碟片中見過的一般。
半晌後,她終於開了口,"其實,一個女人求的,也不過就是一份到老不變的愛情罷了。"
什麼海枯石爛、至死不渝就免了,只要能伴她到老,她便已心滿意足。
"這意思是我還有機會?"他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
"你曾說過,願意為我做任何事的,對吧?"她眼底含著笑意,不答反問。
"除了要我離開你外,其他什麼都行。"那太高難度了,他辦不到。
她笑了,這是在她與他決裂後,他在她臉上見過最美的笑容。
"確定嗎?我可是很貪心的。"
"再確定不過。"他只怕她連要求他都不想。
"那麼,我要你好好寵我一輩子,水遠永遠都不許離開我。"她瞧著他的眼裡,儘是柔情。
他深情款款的回望著她,"這是我的榮幸。"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