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錢愛晶被召入宮,為皇太後切脈問診時,宇文仲立即主動入宮請纓,要替皇上看守荷包。
鳳鳴春雖不解宇文仲之意,仍是點頭放手讓宇文仲與錢愛晶就診金數額交涉。
站在兩扇同色同鎖的庫房大門前,錢愛晶手裡拿著宇文仲交給她的兩把鑰匙,眼神貪婪且疑惑的在兩扇大門前來回梭巡。
「先跟妳說好游戲規則,妳只能選定其中一把鑰匙開門,門內的任何物品,只要妳有本事,能靠自己的能力一次搬走的,就全數歸妳所有,可是有幾個要求妳必需遵守。」
「第一,開了門,妳就不能後悔。第二,事後也不准再找借口反悔。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不管妳拿走什麼東西,只能留作收藏,或是饋贈好友,絕對不能轉售於市。以上,請遵守游戲規則,不要企圖毀諾失約。」宇文仲認真的黑眸緊盯著她,似在提醒她不要耍小把戲。
為了想出對付她的辦法,這套說詞,宇文仲早已在心中盤練過數回,為的就是希望能降低錢愛晶對此事的疑慮。
聞言,錢愛晶的柳眉只是輕輕蹙了下,隨即露出笑顏。賺錢腦筋動得快的她,馬上想到就算不能賣,也有不能賣的議價方法,反正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根本不是什麼問題,不過……抬眼對視宇文仲深邃的眼眸,不知怎地,她總覺得宇文仲好似在算計她?
「御劍司大人,我可以冒昧的請教一些問題嗎?」事有蹊蹺,還是問清楚一點比較妥當。
宇文仲挑眉,垂眸對上她的視線,等她發問,而錢愛晶接觸到那雙黑眸遞出的目光後,莫名地心口一緊,只覺得這個眼神好銳利……彷佛可以一眼瞧穿她。
她抿著嘴,摒除內心沒來由的心慌,輕道:「經過上一回醉仙樓的事,我以為御劍司大人該是對民女深惡痛絕才是,但如今為何民女替皇太後治病,大人不遵從皇上之命,支付我所開出的診金價碼,卻反而要我來此挑選寶庫鑰匙,基於合理的懷疑,民女不由得對大人的動機起疑竇。」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眼,她才不相信他會好心的讓便宜給她占。
迎視那雙質疑的水眸,宇文仲神色自若地回道:「錢姑娘真是太多疑了,本府奉皇上之命,前來開寶庫讓妳挑選其中的寶物當做診金,若姑娘不接受此條件,那便依原先談好的價碼,支付姑娘千兩白銀好了。」
這個錢愛晶當真是那個會對弱勢之人,釋出銀兩的人嗎?宇文仲實在很好奇,她到底為何要處心積慮的攢賺銀兩?錢對她來說,真的很重要嗎?
「慢點!什麼千兩白銀?我明明說要千兩黃金的。」錢愛晶急忙更正。
「何來的千兩黃金之說?妳明明就只跟李公公說要價千兩,可沒有說是黃金還是白銀啊!」
「你……你想坑我?」她每回替皇太後看病,皆是以黃金為計價單位,從沒碰過李公公有弄錯她意思的情況發生,所以宇文仲的說詞,明顯是故意裝傻。
宇文仲靜靜的回視她,臉上波瀾不興,「錢姑娘,這件事情並沒有誰坑誰的問題,怪只怪姑娘沒有把話說清楚。」
瞇眼瞪向宇文仲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她咬牙道:「我明白了,所以這就是你把我帶到這裡的理由。」
講好聽點是有好處給她撈,講難聽點根本就是在耍人!
剛正嚴肅的臉,隱現淺淺笑意,「錢姑娘,我還是那句老話,妳可以自由選擇要不要接受這二選一的游戲,可是我得嚴正聲明在先,這兩扇門的背後,一扇是擺放南鳳皇室的珍奇異寶,另一扇門的背後,則是不值一哂的舊書文卷,這是一場攸關千兩白銀的金錢賭注,要試試看嗎?」
宇文仲忽然發現她的面頰上暈上一抹緋紅,想必是既心動他的提議,又氣惱他的所為吧?
憑心而論,這個女人若非如此貪錢近利,單看她美艷的外表與超絕的醫術,實在很容易令人心動,想到這裡,宇文仲不禁攢起眉頭,感覺內心起了小小的不適。
總覺得在內心有個聲音在告訴他,若讓其它男人同樣將欣賞的目光放在她身上,會是一件令他難以忍受的事情,但……他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莫名的自惱陡升,宇文仲又沉下臉,不帶情緒的凝睇眼前的她。
注意到自己被人仔細打量著,錢愛晶吸了口氣,迎視那張剛正不阿的正直俊顏,心坎泛著說不出來的淡淡酸意。
這個男人未免太奇怪了!
他會將目光牢牢地鎖在她身上,卻不會將半點欣賞她的目光表現在他那張冷肅的臉上,她一向對自己的外貌很有自信,但眼前的男人,卻對她的美艷視若無睹,嚴厲呆板的模樣,就像一棵會移動的神木。
氣惱他的無趣,更不滿他處處針對她的手段,錢愛晶瞪了他好一會兒,忽然像是有了主意,只見她嬌媚地揚唇,將目光停留在宇文仲腰間垂掛的金緙香囊上,晶亮的水眸裡閃過一抹促狹之色,她動作敏捷的隨手將香囊抓在手上,然後對視宇文仲那雙略顯慍色的俊眸,心裡有著說不出來的快意。
「御劍司應該不會介意,我把這金緙香囊拿來當作我賭輸時,聊慰我荷包的安慰獎吧?」
緙絲是一種制作過程極為繁雜的工藝,本來是以彩色絲線交錯織成,但後來有人利用金、銀等金屬良好的延展性,與彩色絲線混合,經過盤曲、焊接等方式組成各種紋飾或造型,而宇文仲隨身佩帶的這只香囊,其上等金絲的比例占了多數,再加上其鏤空的花紋造型典雅古樸,相信在市場上,定能賣到不差的價格。
見錢愛晶一手奪下他隨身佩帶的飾物,宇文仲頓時寒了臉,他沉嗓不悅地低咆:「東西還我。」
瞧宇文仲緊張的模樣,錢愛晶暗忖這東西對他該是很珍貴的,一個壞念頭閃過,她嘟了嘟嘴,挑釁地嬌嗔:「御劍司大人,既然我肯來陪你玩這二分之一的賭注,你就不能為了皇太後娘娘的病體,貢獻這小小的香囊嗎?」她錢愛晶不是笨蛋,絕對不會讓自己在付出了勞力之後,卻空手而歸,怎麼說她都要撈點油水回家。
宇文仲瞇眼瞪著那只被錢愛晶抓在手裡的香囊,雖說只要他出手,是一定拿得回來,但……
眸心之火轉斂,宇文仲輕輕點頭,表示答應錢愛晶的條件,但又隨即開出另一項要求,「既然妳向我索取個人私物,作為游戲的附加條件,那麼我也附加另一個條件,如果妳輸了,那只香囊歸妳,但是妳得保證,從今以後,妳看病問診,只能索取妳應得的報酬,不能再漫天開價。」
「這樣我不就吃大虧了?而且什麼又叫做我應得的報酬?」這個男人,果然也是不給人占便宜的吶!
「吃大虧?別忘了,妳可是有二分之一的機會,可以入寶庫拿取任何妳想要的東西,依妳的眼光,料想選中讓你十年不愁吃穿的報酬該是無虞,至於何謂應得的報酬,便是依合理的藥價索酬,依合理的病況索價,換言之,便是妳要做到真正的醫病對等。」
細細的揣測宇文仲話中之意,錢愛晶眸裡藏著玩味。
這個男人,果真是南鳳皇朝的國之棟梁,竟然絲毫不放過說服她向善的機會,水眸調望向深鎖的兩扇朱門,錢愛晶綻開嬌艷的紅唇,決定賭上一賭。
「好吧!你說的我都了解了,來選鑰匙吧!」錢愛晶不耐煩的結束談話,轉而將心思放在游戲之上。
「等一下,既然妳願意接受我的條件,那麼就先簽下剛才我們的協議內容。」宇文仲彈指,一名年輕著官服的男子,已手捧寫滿墨跡的宣紙呈上。
「這上面有我們剛才對話的記錄,妳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不能抵賴的,事前我已先稟報過皇上此事,不論結果如何,皇上皆以這份記錄,作為懲戒或是條件交換的憑據,不管是妳還是我,皆受此記錄規范。」她以為他這個戒律府最高領導是當假的嗎?
既然她敢踏進皇宮,就要有接受戒律府監督的心理准備,他既然想導正她的錯誤觀念,豈會毫不設防?
瞧宇文仲擺下這等陣仗,錢愛晶瞇起了眼,這才知道宇文仲是跟她來真的。
「看來你還真是用心良苦。」錢愛晶將宣紙上的文字逐一看過,略帶不放心的再問:「我再確定一次,這兩扇門的後面,真的有一扇是成堆的寶貝?」錢愛晶雖然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小心駛得萬年船吶!
「等妳選定要挑的那把鑰匙後,我會將另一間妳沒選中的門給打開。」宇文仲才不屑使手段呢!既然說要賭運氣,騙她做啥?
「好吧!」錢愛晶接過旁人遞來的筆墨,在宣紙上畫押,同樣地宇文仲也落款簽字,算是雙方皆接受適才他們說好的條件。
負責記錄的戒律府小官,恭敬地將文碟收下,退離庫房,欲將文碟轉呈給正在御書房等待過目審閱的皇上。
知道身邊再無旁人後,錢愛晶懷抱著興奮雀躍的心情,開始仔仔細細的打量著手裡的兩把鑰匙,又不安心的以指節輕叩門板,似乎想藉此聽聽看庫房裡傳來的回音。
宇文仲雙手負於後,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盯緊她,只見錢愛晶看著兩把鑰匙琢磨審思許久,終於將其中一把磨損的較為嚴重的鑰匙,拎在指間晃了下,「就這把!」
「確定了?」宇文仲默不作聲的看了她一眼,作勢就要拿起她手中的鑰匙開門。
「等一下──」總覺得他剛才的那一瞥,似乎意味深長,錢愛晶骨碌碌的轉著眼,又換選了另一把看起來較不常使用的鑰匙。
常用的鑰匙,想必內中物品該是使用頻繁,那麼照常理而言,不常使用的鑰匙,是不是表示內中的物品該是較為貴重呢?
「妳要選這把?」軒眉昂掃,宇文仲冷睇她一眼。
似乎是瞧出他眸心閃爍的不確定,錢愛晶得意洋洋的仰起下頷,「怎麼?捨不得了?」來不及了啦!「這庫房裡的寶貝,就等我神准的眼光取走了。」
清澈的眸子看著她,他不動聲色的又問了一次,「妳若是不後悔,我就開門了。」
「開吧開吧!讓我把皇上收藏的寶貝,給搬個精光。」想坑她?門都沒有,她錢愛晶非要讓一向恃才傲物的御劍司,懊悔提出這種無聊的把戲。
目光熠熠的眸,深深地再望了她一眼,宇文仲二話不說接過她手裡緊捏著的鑰匙,對准鎖孔轉動,然後使力將門推開。
滿懷期待的走進「寶庫」內,錢愛晶錯愕的瞪視內中陳設。
沒有想象中的金碧輝煌,只有滿屋充塞著竹簡書卷霉味的鬼地方。
「騙人!這鑰匙是假的吧?」那滿屋子可以散發出迷死人不償命的黃金色澤寶貝呢?
早料到她會有這種反應,宇文仲默不作聲的領著她,用另外一把鑰匙打開另一扇門。
門縫才開,錢愛晶的眼裡就閃爍著「就是這個光」的哀怨。
滿室陳列著令人目不暇給的各式寶貝,有鑲著玉石的長劍,也有斗大的夜明珠,更有純金的寶杯、鎦金的鏤花瓶、金鑲嶔玉壺、鑲金的壽字手鐲……
哇!滿屋子的黃金、玉飾啊!
「我要換這間的寶貝!」錢愛晶拿了一條海螺造型的金鏨紋飾項鏈,金螺裡似嶔了圓珠,拿起來輕輕搖晃,就發出叮叮當當的輕響,錢愛晶愛不釋手的將項鏈,拿到嶔了珍珠的鏡台前放在脖子上比畫。
因為看不過癮,錢愛晶索性解下一顆直領對襟上的襟扣,將雪白的頸子露出來,然後把項鏈掛在頸子上,就不想拿下來了,她沖著宇文仲軟聲央求,希望能將這條項鏈帶回家。
「不准!」宇文仲擰起眉頭拒絕,卻驚訝錢愛晶將那條項鏈掛在脖子上時,那金色的耀眼光芒,襯在她白裡透紅的嫩膚上,竟是如此的相契美麗,好像那條項鏈天生就該屬於她的一樣。
「為什麼?我本來就是挑中這間的鑰匙,是你誤導我換鑰匙的,所以我要求換寶貝。」錢愛晶發揮死皮賴臉的精神。
「不行!」銳眼狠狠回瞪,「還有我並沒有誤導妳換鑰匙,是妳自己要換的,另外……」宇文仲頓了下,黑眸落在她微敞的衣襟,神色略變,咬牙道:「妳快把襟扣扣上。」
「什……什麼?宇文仲,你別想轉移話題,你明明就有用眼神暗示我換錀匙。」他別想狡賴不認帳。
「錢愛晶,妳答應的事情,就要做到,別想耍賴!還有,快把項鏈拿下來,注意妳的衣著,妳現在這個樣子,成何體統?」宇文仲不諱言,他的確是有想誘拐她上當的念頭。
但那不過是很粗淺的人性欲望測試,讓她的思想邏輯,掉入他所預先設好的陷阱裡,乖乖落套,只是沒料到她竟然會為了區區一條項鏈,當著他的面,解開襟扣,完全不在乎她正在引誘人犯罪。
聽宇文仲開口閉口都是襟扣,她氣惱的低頭瞥了下領口微開的自己,再抬眼對上宇文仲臉上那疑似的潮紅,她像是領悟到什麼,狡黠的笑了下。
她以無辜卻又可惡的表情對宇文仲說:「這條項鏈,我戴上去就不會拿下來了,如果你想要,就自個兒過來拿。」錢愛晶所盤算的便是,以宇文仲那樣正經嚴肅的個性,絕對不敢親自動手解下她脖子上的項鏈。
「妳……我可以找其它人來幫妳解下。」宇文仲太清楚她在耍什麼把戲了,撇下她,就雙手背在身後,往門外走去,欲喚人進來替她解下項鏈。
見宇文仲不吃她這套,錢愛晶急了,她急忙的拎起裙襬,然後三步並兩步的搶在他之前,將寶庫的大門給掩上。
「不行!你想拿下項鏈,就得由你親自動手才行,否則,你就得答應我,將這條項鏈送給我。」
「東西是皇上的,不是我的。」宇文仲尷尬的發現錢愛晶微敞的衣物下,隱現粉嫩的肚兜顏色,他只覺得小腹頓時有股熱流奔竄,他連忙別開眼。
「我不管東西是誰的,反正只要我走出這個房間,這個東西就是屬於我的。」錢愛晶就是吃定宇文仲不敢對她出手,瞧他俊顏逐漸增紅的模樣,她在心裡竊笑,拉開門板就要卷寶離開。
「錢愛晶,妳太無理取鬧了。」宇文仲猛地欺身,從她的身後,仗著體型的優勢,伸出一臂越過她的頭頂將門給壓住。
「宇文仲,你終於也忍不住逾矩了!」堂堂的御劍司,怎麼會不知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是有違禮制的。
「妳會在乎這種事嗎?」他瞇眼看她,黝黑的眸子藏著深層的情緒。這個錢愛晶,很懂得如何撩撥他的情緒。
深吸口氣,錢愛晶在狹小的空間裡轉身,面對高大的宇文仲,她抬眼對視他,眼神帶著倔傲。
「你把手放開,不然我就要喊非禮了。」她說的強硬,其實早被他圍困的氣息給弄得耳根子發燙,不懂為何竟會有怦然心動的感覺?
「妳喊吧!項鏈還在妳的脖子上,看誰會相信妳說的話?」宇文仲乍看不為所動的外表下,其實已經熱血沸騰。
因為個子比她高,又靠貼她而站,所以她那敞開的領口下景色,就這麼闖入他的眼裡,他甚至能夠想象隔著那件薄薄的褻衣下是粉嫩的肚兜,而肚兜底下的白嫩柔軟……該死!他在想什麼?
接收到他眸中射出的火熱氣息,這個看起來既沉穩又嚴肅的男人,以一雙如火炬般的目光凝視著自己,錢愛晶當然明白他的眼神是代表什麼意思。
慧黠的眸光一閃,錢愛晶決定親身測試宇文仲自制的底限到哪裡。
只見錢愛晶仰起美麗的下頷,像只驕傲的孔雀般挺胸,將她白皙粉嫩的頸項拉出一道光滑而迷人的弧度,她往宇文仲方向逼近一步,「你不是自詡為正人君子,對我斂財的手段不屑一顧,來啊!你就用你那正義之名,將項鏈從我的脖子上解下來啊!」
「錢愛晶,妳不要玩火自焚。」宇文仲微退一步,瞇眼瞪人的黑眸中,帶著最後冷靜的自制。
「不敢就別來招惹我……」錢愛晶得意洋洋的宣告,正想轉身,炙熱的男性氣息再度逼近,宇文仲伸出一臂,本想攔住她,哪知大掌卻意外觸碰到她胸前的渾圓。
「啊!」錢愛晶抱胸驚喊。
宇文仲意會到指腹傳遞而來的觸感代表的意義,嚴肅的俊容瞬間繃緊,他才要扯唇道歉,哪知錢愛晶卻朝他露出慧黠一笑,趁他心神稍失的時候,連忙轉身想要拉開門板逃離。
犀冷的眸,露出沉沉的不悅,見錢愛晶的手已抓住門閂想要逃出,宇文仲不禁在心中快速盤算──若讓她跑出庫房之外,以她現在衣衫不整的模樣,叫旁人瞧見,即便他再如何的自清,這件事一定會鬧到皇太後那兒去,為了保住女孩家的清譽,皇太後肯定會要他讓步。
為了避免錢愛晶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情形發生,更不能讓他御劍司之名任她踩在腳底下踐踏,他是該有所反制了。
從容的取出懷中一枚錢幣,就在錢愛晶甫開門板之時,挾帶內勁的錢幣,不偏不倚的撞在門板上,將才開的門,又砰地一聲,關了回去。
差點就將臉給撞上門板的錢愛晶,驚魂未定的轉身,准備大罵身後之人,哪知她都還沒開口,眼前一花,整個人就被強行拉進一堵胸壑間。
錢愛晶抬眼對上那雙深邃的黑眸,四目相接下,她看見了他眸心閃爍的莫名花火,一股奇異的感覺,才剛竄過心房,陌生的男性氣息,已不由分說地俯下身將灼熱的唇貼上她的。
「唔……」沒料到宇文仲竟然會吻她,在被強吻之際,錢愛晶很快的伸出手想推開她,但是她越是掙扎,宇文仲的反制就越強烈。
當錢愛晶察覺彼此的身子已經密合的擁在一起時,她瞠大水眸,感受到胸前的渾圓,緊貼在他結實的胸膛前,她幾乎懷疑,自己的心髒是否能負荷這種刺激?
宇文仲已經受夠她驕傲任性的模樣了,所以當她越過他所能忍耐的底限後,他滿腦子就只想著如何讓她臣服。
於是他在她企圖掙扎時,反手輕松的制住她,將她嬌小的身軀牢牢的鎖在自己的懷裡,然後盡情品嘗她柔嫩的唇瓣,竊取她口中的蜜津,感覺她的唇如初綻的花蕊,讓宇文仲全身的血液不由自住的因她而滾燙起來。
「你……宇文仲,你……這個渾蛋!」她被他強悍霸道的吻給弄得驚慌失措,一張芙蓉小臉寫滿了局促與羞赧。
她怎麼也想不到,平常看起來冷靜自制的宇文仲,此刻竟像只獵豹般,盡情對她掠奪,她不甘心失去主導局面的權力,試圖挽回劣勢,但是她卻忽略了一個致命的缺失,那就是她竟然在不自覺中,漸漸屈服在宇文仲充滿魅惑的男性氣息裡,她被動的感覺到他的吻逐漸加深,強悍的姿態與那雙幽黑到不見底的黑眸,逐漸融化她的驕傲。
甚至更糟的發現,她竟被這樣的宇文仲所吸引著,熱流逐步貫穿她的下腹,讓她渾身躁熱難耐,當她聽到自己喉間發出的媚吟之聲時,她才猛然驚醒,氣惱自己竟被宇文仲一時的溫柔給攻陷心房,她硬是抽回自己的手,舉高,就往宇文仲的臉上揮去。
啪!
火辣辣的一巴掌,結結實實的在宇文仲的左臉頰留下深紅的五指印。
冷眸帶著惱恨,錢愛晶咬牙切齒地怒吼:「宇文仲,你這個偽君子!」
他竟然強吻她?而且在深吻之後,他竟能立即恢復冷靜嚴肅的模樣,那麼剛才被吻到昏天暗地失去自我的她,又算什麼?
宇文仲任她謾罵,也不還口,他捂著臉頰,感覺被打的地方傳來一陣熱辣,他沉著臉,正在思考該說什麼時,負責看守寶庫的侍衛,似乎聽見庫房內傳出異響而趨近探問:「御劍司大人,有什麼問題嗎?」
聽到門外之人的詢問,宇文仲與錢愛晶同時望向聲音出處,錢愛晶慌亂的抬手捊發,就怕狼狽的模樣,會落人他人眼底,但宇文仲的反應就顯得沉穩多了。
他輕輕地以指壓住她的唇,示意她不要出聲,才揚聲對門外的侍衛道:「這裡沒事,我正在跟錢大夫就協議之事密談,你去外面守著。」
「是。」門外之人拱手抱拳領命而去。
見腳步聲遠去,錢愛晶也已恢復清醒,她抬眼瞧見宇文仲那張恢復淡漠的冷峻臉龐,越看越火大。
她明明是吃定他不會對她出手的啊?怎麼就這樣被他給「吃」了?
「宇文仲,你不要以為不躲開我摑你的這一個耳光,我就會原諒你。」她看得很清楚,她在出手的那瞬間,宇文仲就已繃緊下顎,做好挨打的准備。
「我沒有要妳原諒,因為我已經警告過妳,不要玩火自焚了。」他宇文仲可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如果被女人這般挑釁,還沒有任何作為,只怕他真會叫她給瞧扁了。
「你……可惡!你給我走著瞧!」錢愛晶說完就氣呼呼的轉身,想開門離開,卻被宇文仲給出言攔下。
「走之前,先把項鏈留下。」這一次她再不乖乖聽話,他就要來硬的了。
「你∣∣」她轉頭,對上宇文仲不退讓的目光,她心口縮了下,想起剛才的強勢索吻,她恨恨的咬牙,然後動手將項鏈解下,丟給宇文仲。
「還就還,誰稀罕啊!」錢愛晶嘴硬的說,然後轉身,打開門,撩起裙襬,跨過門坎,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相較於錢愛晶的憤怒與不甘,在她身後那雙深邃的眸子,目光緊纏至她的背影消失,他在錢愛晶離開後,竟感到內心湧起一股難言的悶痛。
不知道為什麼,被她用那樣憎恨的眼神所討厭著,竟讓他覺得心頭一陣酸楚,這樣的感覺一直隨著他的心跳,不斷地蔓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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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錢愛晶一回到家,二話不說就沖回房,將門重重一甩,落鎖、摔東西。
砰、乓、啪……已經氣到要爆血管的錢愛晶,不管看什麼東西都不順眼。
堆了滿屋子的藥書,摔!
案上的石墨硯台,摔!
隨手抓到一只白玉杯,摔!
匡啷!白如羊脂的玉杯,立時碎了滿地。
這一聲玉器破裂的聲音,聽在盛怒中的錢愛晶耳中,卻變成錢幣滾落水溝的聲響,她猛地回神,發現她心愛的玉杯碎成片片。
「啊!我的白玉杯……」錢愛晶發現自己摔破了寶貝,心痛的抱頭大叫。
捧著價值不菲的玉杯碎片,錢愛晶露出如喪考妣的表情,「天啊!我的錢啊!這可是價值十兩黃金的羊脂白玉杯啊!」雖然不是頂級貨色,卻還是相當值錢啊!
她心痛不已的收拾碎了滿地的玉杯碎片,情緒也隨著她逐片撿起的動作,慢慢地沉澱整理。
不能再摔了,這些都是她的寶貝……
想起剛才到手的唯一戰利品,錢愛晶將從宇文仲那裡拗來的金緙絲香囊拿在手中,看著香囊上以金銀雙色編出的「仲」字圖樣,錢愛晶僅看了一眼,就彷佛像是看到宇文仲唇角噙笑,似在嘲笑她的愚蠢模樣,她怒不可遏的將香囊隨手甩到地上,再用力將自己的身體,甩在鋪了厚墊,上頭罩了一層軟綿的金繡牡丹花紋的錦被上。
從宮裡頭忍著好大的委屈,一直撐著回到屬於自己的天地,錢愛晶這才敢慢慢的放松她強壓的情緒,一點一點地讓眼淚濕潤眼眶,她咬著唇,負氣的不想哭,但不一會兒,晶瑩的淚珠還是順著面頰輕輕地滑落。
在錢愛晶的房門外,此刻則有兩個人正貼在門板上聽著裡頭的聲音,直到裡頭沒有再傳來摔東西的聲響後,紅紅這才抬起擔憂的眸,壓低嗓音問著身邊的一位老婦。
「林嬤嬤,愛晶姊怎麼了?」打從錢愛晶從皇宮裡回來,就怒氣沖天的將自己關在房裡,完全不理會她的叫喚,接著房裡就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愛晶姊她……沒事吧?
「小姐只是心情有點不好,讓她發洩一下就好了。」林嬤嬤是錢愛晶請來專門負責煮食三餐的老嬤嬤,好讓她就算出門不在家,紅紅也不至於餓著。
「這樣啊!」紅紅打從跟在錢愛晶身邊,還不曾見她發過如此大的脾氣。
「好了,別擔心了,林嬤嬤做綠豆糕給小姐吃好不好?」
「好,那我也要幫忙,愛晶姊最愛吃綠豆糕了。」
「對啊!那紅紅先來幫嬤嬤洗綠豆,我們做好吃的東西給小姐吃……」
「好。」
錢愛晶趴在床鋪上,將門外的對話聽進心房裡,不知怎地,只覺得胸口一陣潮熱,眼底的淚落得更凶了。
打從她成為死愛錢的惡醫後,就再也沒有遇到會關心她的人了,她真的想不到,林嬤嬤也會關心她?
她一直以為除了愛自己之外,旁人的感受是不需要去顧及的,沒想到林嬤嬤卻……
鼻腔熱了,眼眶也湧著淚……錢愛晶將臉埋進軟被裡哭泣。
想起今天在皇宮裡,因為一時的貪婪,而答應去玩宇文仲所設計的游戲,本來是想要大撈一筆的,哪知道偷雞不著蝕把米,害她非但血本無歸,連吻也給宇文仲奪走。
想到這裡,她氣惱地咬唇,翻過身,埋在松軟錦被裡的雙頰莫名的紅了。
好奇怪,雖然她被宇文仲輕薄了,可是為何她的心裡卻好像不太氣惱他的那個吻。
回想起不久前,宇文仲主動以火熱炙猛的氣息欺近她,進而索奪她的吻時,她能清楚的感覺到,從他身上傳來的體熱穿透了彼此的衣料,彷佛有股暖流縈繞在她的心房,觸動她一向唯利是圖的心,發現這世間原來也有別的美妙事物值得追求,而不是只有黃金珠寶。
想著,錢愛晶倏然顰眉。
不對,她怎麼能這麼想?
明明就是那個家伙占盡她的便宜,她怎麼能覺得他的行為可以被接受?
錢愛晶恨恨的咬著唇,一雙清亮的水眸猶沾淚珠,卻已漸止住淚水,此刻錢愛晶的腦袋,正打著如何將失去的錢財,再補上的主意。
「對他下藥,然後逼他回頭求我?」錢愛晶開始在心裡編織著壞主意,但是此話一出,她隨即搖頭推翻。
「那家伙武功太高,根本不會讓我靠近的。」
思及此,錢愛晶就恨得牙癢癢的。
「那麼……就說我被非禮了,讓皇太後娘娘降罪於他?」皇太後娘娘對她還挺好的,直說她是個乖巧的好孩子,殊不知她都在皇太後娘娘面前扮柔順,回頭卻向皇上索取高額診金。
思及此,錢愛晶又懊惱的皺眉。
若是她將宇文仲強吻她的事抖出來,只怕宇文仲也會將她想耍賴毀約的事情道出,到時候只怕皇上站在他那邊,她根本討不到便宜。
唉!還是沒招。
重重的歎了口氣,錢愛晶氣惱的用手蓋臉,卻在這時,門外傳來輕叩門板的聲響。
錢愛晶聽出是紅紅的腳步聲,很快地抹去臉上的殘淚,然後才開口喚她進門,看見她手裡端著盤子,將剛做好的綠豆糕拿來給她吃。
「愛晶姊,這是妳最愛吃的綠豆糕,吃了心情就會變好喔!」紅紅討好似的往錢愛晶的懷裡撒嬌。
伸手順著她的頭發,錢愛晶向隨後走進來的林嬤嬤點頭輕笑了下,「紅紅,妳在家有沒有乖乖的聽林嬤嬤的話?」
紅紅在她的懷裡用力點頭,而林嬤嬤則笑了笑,才像是想到什麼似地道:「小姐,緒王爺府派人來說,請小姐別忘了三日後的餐會。」
經林嬤嬤一說,錢愛晶忽然眼睛一亮,她已經想到該如何將沒賺到的錢補上的辦法了。
錢愛晶彎起好看的紅馥唇線,雙手對拍了一下,眼神清亮地說:「知道了,我一定會准時赴約的。」
不明白錢愛晶何以前一刻還傷心難過的皺著臉,怎麼這會兒臉上卻漾開了燦笑?
紅紅與林嬤嬤對視一眼,再低頭瞥了下猶冒熱氣的綠豆糕,心裡想著也許小姐是因為她們做的這綠豆糕,而心情變好的吧?
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