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時分,蔚藍的晴空,偶爾有幾朵潔白的浮雲飄過。
居高臨下的位置,讓巍巍站在小山崗上的厲向楓可以遠眺被翠綠山巒環抱的城郊小道。
「大哥──」一名露出兩條粗壯膀子的大漢,氣喘吁吁地跑到厲向楓身邊。
「怎麼了?有消息嗎?虎子。」厲向楓跳下石頭,對著從山腳下跑來的手下問道。
虎子從一里之外跑回來,上氣不接下氣地開口,「是的我聽到迎親隊伍的鑼鼓聲,大概不到半個時辰花轎就會到達這裡。」
厲向楓眼睛頓時一亮,興奮地問:「確定是迎親的鑼鼓?」太好了!想不到迎親隊伍這麼快就出現。
「是的,大哥,我確定那是迎親敲出的鑼鼓,一路上大聲吹吹打打,把這林子裡的鳥獸都給嚇跑了。」虎子雖然出身窮苦人家,這輩子沒見過幾次娶親的陣仗,不過還不至於笨得分辨不出迎親還是迎神。
「很好!」厲向楓手撫摸著下巴笑說,他從未感覺到這麼接近勝利!
自從兩年前得知宜化縣知縣佟進辰就是殺父仇人,他就處心積慮想要報殺父之仇,可惜他空有一身武功,卻無法順利除掉佟進辰。
而今,為了逼迫佟進辰就範,他決定捉住他的女兒。
「各位兄弟!」厲向楓忽然振臂一呼,轉向他今天帶來搶親的人馬。
「大哥!」坐在他面前的十幾名大漢立刻從地上爬起來齊聲叫道。
厲向楓遙指著山腳下的小道,用言語激起大家的同仇敵愾,「還記得佟進辰是怎麼壓搾我們的嗎?現在他的女兒就在下面,各位兄弟,讓我們捉住他的女兒,讓佟進辰瞭解什麼叫害怕!」
頓時全場歡聲雷動,大漢們的臉上都出現欣喜的神色,恨不得將佟進辰的女兒手到擒來!
「跟我走!」厲向楓一馬當先地衝出去,帶領手下到山腳下埋伏。
佟凝雙懊惱地把覆在鳳冠上、遮去視線的紅色蓋頭狠狠地扯下來。
「小姐,這樣不行啦!會被人發現」和她一起擠在狹窄花轎裡的婢女迎巧趕忙阻止她。
「閉嘴!沒有人知道我拉下來。」被迫成親的佟凝雙惱火地瞪了迎巧一眼。
雖然轎子內昏暗不清,可是迎巧可以感受佟凝雙著火的眸子和滿腔的憤懣,縮回伸出的手,不敢再多嘴。
見到自己的貼身丫頭噤聲,佟凝雙也自覺遷怒於她不對,不過被迫登上花轎,想也知道心情一定不好,當然無暇顧慮到婢女的感受。
一想到逼她嫁人的佟進辰,她心頭就一把火。其實佟進辰是她的繼父,多年前用不正當的手段強娶新寡的娘親,並且霸佔她病故的爹所遺留下的大批財產,所以兩人相處一向水火不容,她更恨不得帶著娘親離開他。
尤其是他擅自做主將她許配給他的上司知州大人之子楊萬進之後,她和娘親都決意要離開,孰料前天夜裡兩人準備遠走高飛時,不幸被他當場逮個正著。
她當然不願意嫁人,楊萬進這廝是不長進的傢伙,仗著爹親楊泰和是知州大人而作威作福。
只是她哀怨地歎了口氣,佟進辰竟拿娘親的性命要脅她,逼不得已,她只好上了花轎。
「小姐,好像有些不對勁耶!」她們坐的花轎忽然停下來,警覺性較高的迎巧說道。
「哪有什麼不對勁?不就是在換轎夫。」從知縣官邸到知州府邸的路程迢遙,一路上不斷地趕路,所以轎夫更換得也勤。
「哦!」是這樣嗎?迎巧還是覺得怪怪的,「咦?可是怎麼連吵死人的鼓樂也停下來了?」
心思紛亂的佟凝雙也察覺到這不尋常的現象,她拉開可以看到外界的簾子,「媒婆,外面發生什麼事?」
還沒聽到花轎外媒婆的回答,說時遲、那時快,轎門忽然被人一腳踹開。
「啊──」事出突然,佟凝雙主僕兩人不約而同地尖叫。
接下來是一片混亂,佟凝雙聽到一路陪同她的迎親人馬驚惶大喊:「強盜!有強盜──」然後她就被一隻不知從哪冒出的大手用力拽出轎外。
忽然從昏暗的轎內被人拉出來,佟凝雙還來不及適應白晝下熾烈的光線,就有人強摘掉她頭上的鳳冠,用一隻大布袋從她頭上套下。
「啊──是誰?放開我!」忽然被人用布袋套住,佟凝雙歇斯底里地尖叫。
馬鳴、尖叫還有雜亂的跑步聲交雜,佟凝雙不斷在布袋內掙扎,尖聲驚叫:「迎巧──」
這時場面相當混亂,人人自危,根本顧不得她,她也只能指望婢女迎巧。
但迎巧的際遇也和佟凝雙相同,一拉出轎子就被人擒住,只不過她比較幸運,沒有一個大布袋伺候她。
「小姐──小姐──」看見佟凝雙被強盜給捉住,迎巧不斷想甩開制伏自己的手,試圖拯救小姐。
「迎巧──快來救我───」聽到迎巧奮力的聲音,見不到週遭情景的佟凝雙只能開口求救。
這時,忽然有一道低沉的男子聲音從她頭上傳來,「好了,新娘子我們捉到了,兄弟們,可以收手了!」
厲向楓一看任務已圓滿達成,立即宣佈撤退。
他們十幾名人馬輕鬆就制伏上百名的迎親隊伍,這隊人一見到他們,猶如羊群遇到惡虎,慌成一團,只能乖乖束手投降。
「什麼?!」佟凝雙還來不及反應,下一刻便感覺自己騰空而起、被拋到馬背上,一雙她這輩子遇見過最堅牢的鐵臂攬住她,擱在她腰上。「不要──」
「哈哈」聽到佟凝雙從布袋內發出的哀鳴,厲向楓仰頭大笑,能順利捉到仇人的女兒,讓他心情舒暢。
「我們走吧!」他拉起韁繩,催促胯下的馬匹前進。
沒多久,一陣滾滾黃沙,塵土飛揚,十幾名大漢就像來時一樣,迅雷不及掩耳地離去,留下一隊人馬眼睜睜看著他們劫走新娘子。
穿著一身厚重新娘嫁服,佟凝雙感到燠熱難耐,呻吟了幾聲後,從睡夢中甦醒過來。
截然不同於閨房的佈置,讓她眨了幾次眼簾,才確定不是在官邸裡,霎時意識整個清醒過來。
她記起來了,她被強盜給劫走,然後因為受不了崎嶇的山路太顛簸而昏了過去。
天哪!她現在人就在強盜窩!
「迎巧!迎巧人呢?」她也想起了丫鬟迎巧。
來這強盜窩的沿路上,她都還有聽到迎巧淒慘的呼喚,如果她沒猜錯,迎巧應該也跟著她來到這裡。
不知道這丫頭人現在在哪裡,要怎麼去救她出來?
唉!她都自身難保了,還妄想著要救迎巧,簡直自不量力。
當她為主僕兩人同時被捉到強盜窩而憂心忡忡時,一抹高大的影子靜悄悄地出現,像幽魂似地來到她身旁。
過於專注於自己的思緒,佟凝雙併未發現厲向楓冷著一雙星眸打量著她的麗顏。
這就是佟進辰的女兒嗎?
他好訝異,佟進辰這人做盡傷天害理的事,竟然能生出如此容顏俏麗的女兒?
今天白天亂烘烘的,為了盡快擄走她,避免節外生枝,他並未分心觀察她的長相。
然而,一回到山寨,他便注意到她驚人的美貌。
雖然嬌顏上有藏不住的疲憊,但她有一張完美無瑕的臉蛋,像玫瑰般艷麗,兩道細眉彎如新月,朱唇如櫻桃甜美,而且誠如他所預見,她一睜眼,那一雙美盼爍爍如夜空星辰,燦爛無比。
真便宜了要娶她的男人,不過很可惜,她被他猝不及防地搶走,今晚就沒有令人期待的洞房花燭夜了。
想到這裡,厲向楓無端地露出一抹得意而滿足的笑,心情好得不得了。
「啊!你是誰?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厲向楓畢竟不是根柱子,杵久了,佟凝雙再遲鈍還是會發現他的存在。
「妳不知道我是誰嗎?」厲向楓不疾不徐地抱胸反問。
佟凝雙害怕地從床上坐起來,抱著被子縮在牆角,「對!我哪知道你是誰?」
怪了,怎會出現這個男人?莫非他就是白天擄走她的強盜?
這男人身體頎長,英姿勃勃,有一張俊逸不凡的臉孔,而且鼻樑挺直,目光炯炯,揚起的劍眉看起來剛毅狂傲,一頭發絲披在肩上,讓他渾身散發著不羈的氣質,怎麼瞧都不像殘忍的強盜
和他灼人的眼神一接觸,那一剎那,佟凝雙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
厲向楓沒發現她滿臉通紅是因為受到他俊逸的臉孔影響,對她的話皺皺眉頭,「妳不知道我是誰?我還以為佟進辰會要妳小心我。」
他威脅佟進辰不是一、兩天的事,佟進辰的女兒居然不知道要提防他?
「你少往臉上貼金,不過就是個匪類,不要自抬身價,以為人人都要害怕你。」佟凝雙就是愛逞口舌之快,完全忘記面對的可能是一個殺人如芥的強盜。
「妳不知道這裡是燕馬山嗎?」厲向楓對佟凝雙的反應有些驚訝。
「燕馬山?你、你說這裡是燕馬山?」傳凝雙渾身一僵,瞠目看著厲向楓,終於瞭解事情的嚴重性。
怎麼可能?她可是親耳聽見佟進辰再三交代迎親隊伍要繞過燕馬山的範圍,提防他們的攻擊,沒想到還是徒勞無功。
這一、兩年來,縣外的山頭十分不平靜,原因就是有一幫草寇佔住燕馬山,對來往的旅人、商賈造成莫大的威脅。
佟進辰曾三番兩次派縣府裡的官兵剿滅剷除,可是幾乎每次都無功而返,因燕馬山地勢險峻,有天然的屏障保護山寨;當然,在山寨首領厲向楓的領導下,佟進辰手下的官兵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難不成,眼前氣質豪放不羈的男子,就是人人間風喪膽的山寨頭子──厲向楓?
見到佟凝雙呆愣的表情,厲向楓知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終於明白她的情況有多不利,「舌頭被貓咬掉了嗎?怎麼不說話?還是妳知道要害怕了?」
佟凝雙最受不了被人挑釁,即使是惡名昭彰的厲向楓,她也不願示弱。「誰說我不說話?我是在想你幹嘛挾持我!」
天哪!莫非是要捉她做押寨夫人?
「報仇。」厲向楓盯著仇人的女兒,冷酷地說。
「報仇?你不是在說笑吧!」佟凝雙狠狠地倒抽口氣,眼裡儘是不敢置信。
好吧!雖然不是當押寨夫人,可是聽起來還是很差勁,也很沒品!
「自古官兵捉強盜是天經地義的事,你找我報仇有沒有搞錯?」這可不是她替佟進辰辯護,他拿朝廷的公俸,給老百姓一個安居樂業的日子,本來就是他的義務。
當然,佟進辰根本不是一個盡忠職守的父母官,要不然眼前根本不會有厲向楓這個人,早被捉去砍頭了。
厲向楓冷冷瞥她一眼,以眼神輕笑她言語上的無知,「和妳爹的行徑比起來,我們燕馬山根本不算什麼,妳真的笨到不知道妳爹在外的所做所為嗎?」
「我幹嘛知道他做過什麼事?」佟凝雙恨不得這一輩子不要和佟進辰扯上關係,哪會管他做了什麼?
不過,她也不是完全不知情,從府裡下人隱晦不明的神色,不難猜出宜化縣的百姓對佟進辰怨聲載道、怒氣衝天。
「哼!那麼就讓我來告訴妳!」厲向楓忽然出其不意地捉住佟凝雙的手腕,「我就讓妳知道你爹有多麼惡形惡狀!」
「放開我的手!」佟凝雙的身子差點被厲向楓拉起來,她用另一隻沒被攫奪的手反抗。
這男人的手是鐵鑄的嗎?怎麼打都打不掉?佟凝雙又驚又慌地掙扎著。
她的綿力在厲向楓的眼中看來不比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大多少,「妳最敬愛的爹,以權謀私,為非作歹,不僅背地裡放高利、經營賭場,甚至和匪徒勾結干下不用本錢的殺人搶劫!」
「什麼?連殺人越貨的事他也做!」佟凝雙心裡十分震撼,想不到佟進辰這人在家壞到不行,在外也壞到無法無天!
「是的,很訝異嗎?現在終於知道妳爹的豐功偉業了吧!」厲向楓放開佟凝雙的手腕,含諷地說。
佟凝雙用力揉著被捏青的手腕,「我知道了,你怨恨他不分你一杯羹,所以挾怨報復。」她可不會傻到以為他向她揭露這些事,是因為渾身充滿正義感。
「哈哈!妳在說笑話嗎?」厲向楓聞言仰起頭哄然大笑,彷彿她說的是全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有什麼好笑?我說的不對嗎?」在佟凝雙眼中,面前的男人和佟進辰半斤八兩、不相上下。
「當然不對!」厲向楓義憤填膺地駁斥佟凝雙的推測,眸中燃著兩簇怒火,「妳爹是我的殺父仇人!」
「你的殺父仇人?」佟凝雙瞪大了雙眼。
「三年前,佟進辰派人偽裝成攔路搶匪,搶走我爹出外買貨身上的錢財,並且殺掉他。」提到無辜死去的爹,厲向楓的聲音冷冽無比。
「你說他派人偽裝我怎麼知道是不是你胡謅的?」佟凝雙質疑著厲向楓的指控。
「要證據還不簡單,妳以為我沒有嗎?我手上就有證據。」厲向楓從衣襟裡掏出一支樣式精緻華美的金釵。這釵子他天天放在身上,目的是要隨時提醒自己不能忘掉殺父之仇。
「就這支金釵子?」佟凝雙瞇起眼認真注視著躺在他掌心上的金釵。
怪了!這根釵子怎麼好眼熟,似乎她曾經
「啊!」佟凝雙驚駭地大叫一聲,因發現某件事而臉色發白。
她因為打算要帶娘親遠走他方,所以常趁著佟進辰公務繁忙時偷走知縣官邸的珍品拿去變賣,好換成銀兩作為逃走時的盤纏。
而這支釵子,就是她曾偷偷賣掉的東西之一。
「怎麼,妳看出什麼嗎?」厲向楓發現佟凝雙的異狀,細細地審看她。
「沒、沒什麼。」佟凝雙趕緊別開眼,囁嚅地問:「用這支釵子你能證明什麼?」
「這支釵子,讓我知道妳爹就是我的仇人。」厲向楓狐疑的視線仍然駐留在佟凝雙身上。
本來他以為爹的死是單純的殺人搶劫,但是兩年前,他無意中找到這把釵子,而且從當鋪掌櫃的口中得知是知縣官邸的人拿出來典當的。
接下來,他開始調查佟進辰,繼而查出他不為人知的一面,也從他的爪牙口中得知他是殺死爹爹的幕後主使者。
「這根金釵子雖然看起來貴重,但也不是很少見,花點銀子就買得到了。」佟凝雙生怕受到連累,不肯痛痛快快地承認。
「哼!不愧是佟進辰的女兒,要妳相信還不簡單?」他將金釵拿到她面前,忽然一轉,金釵的背面有一個模糊但不難辨出的「厲」字。
「我叫厲向楓,看到這釵背上的字嗎?這厲字就是我的姓氏。」厲向楓拿到佟凝雙眼前要她瞧個仔細。
「這、這」佟凝雙冷汗直流,說不出話來。
這金釵是她當初托迎巧賣掉的,怎麼會不知道背後刻個「厲」字?但那時她不以為意,只是隱隱察覺到佟進辰一定背著她們母女做些見不得光的事。
「想知道怎麼回事嗎?這是當年我娘交給我爹送到金匠那修改的金釵,搶匪殺了我爹之後,也奪走他身上的財物。」厲向楓並不知道佟凝雙心思百轉,以為她無法再為佟進辰狡辯下去。
「好吧!但這干我什麼事?幹嘛捉我來這裡?」她是很同情他爹被佟進辰這混蛋殺害,但是要報這血海深仇,也不該找和佟進辰毫無血緣關係的她吧?
「因為父債子還!」厲向楓聲色俱厲地說。
但這不過是恐嚇,他還不至於對一個毫無反擊能力的女人出手。
「可是,我不是佟進辰的女兒啊!」但是佟凝雙相信了,她竭力尖叫道。
「妳不是佟進辰的女兒?那妳是誰?」厲向楓愕視著佟凝雙,萬萬想不到他竟捉錯人了。
該死!策畫搶親行動的高天海給的消息有錯嗎?應該沒錯啊!宜化縣內人人都知道佟進辰唯一的女兒要嫁到知州府。
「對!我是白凝雙。」她驕傲地說出自己的本名。她本姓白,是佟進辰硬逼她改姓的!
「白凝雙,那是誰?妳坐的花轎明明就是知州府派來的,怎麼說妳不是佟進辰的女兒?」厲向楓根本不信她的話,大聲地逼問。
「哼!佟進辰不是我親生的爹,勉強說只是繼父。」沒人能瞭解這些年來必須叫佟進辰作爹,她有多痛苦。
「妳說佟進辰是妳繼父?哈哈哈」厲向楓聞言錯愕了半晌,隨後扯開嘴大笑。這放肆的狂笑,充滿了輕蔑及怒氣。
「對!有什麼好笑的?」佟凝雙有點惱火他的反應,怒問道。
這人太可惡了,她還奢望著他說聲恭喜,說這禽獸不如的傢伙幸好不是她爹。
待笑聲漸漸停住,厲向楓嘴角不屑地撇下,炯亮的眼眸彷彿在指責她說謊也不打草稿,「我笑你們父女一樣狡猾奸詐,一聽我說父債子還,就連忙推說佟進辰是妳的繼父,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想不到如此美麗的女子,淨是遺傳佟進辰的劣根性!
「什麼有其父必有其女?佟進辰真的不是我爹!」佟凝雙最不能忍受有人說她和佟進辰相似。
厲向楓不耐地咆哮,「妳鬧夠了沒?本大爺現在沒心情陪妳演戲!」
被他這麼大聲一喝,就算佟凝雙想說到讓他相信為止也不敢。
「可是我真的不是佟進辰的女兒啊!而且我恨死他了!」佟凝雙委屈地開口,分明就是對繼父恨之入骨,可是卻常和他糾纏不清,被迫承認是他的女兒,她可委屈了!
「是這樣嗎?」厲向楓的聲音透著不信任。
「對啊!你為什麼不相信我?我幹嘛騙你?」佟凝雙恨恨地看他,要他說個分明。
「因為妳和佟進辰一樣,都是無恥之輩!」厲向楓惡聲惡氣地說。
佟凝雙重重地倒抽口氣,他的污蔑實在太傷人了!
「我才不是!」她揮舞著雙拳,絕不容人格被他踩在地上羞辱,「比起你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土匪頭子,我再怎麼壞也勝過你十倍!」她要是男人,肯定要他為「無恥」這兩個字付出龐大的代價。
「哈哈哈!我在妳心中有多壞,說來聽聽。」她的話讓厲向楓感到好笑,除了和官府作對以外,山寨的存在根本沒威脅過任何人。
因為這山寨成員和他一樣,全都是痛恨佟進辰的善良百姓,不滿佟進辰為非作歹、壓搾百姓、重課稅負。
「哦?說起你的壞,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佟凝雙斜睨他一眼,彷彿對他的惡形惡狀可以如數家珍。「我聽說燕馬山是宜化縣方圓五百里最令人害怕的盜賊,路經這裡的商人、旅人一聽到你們的惡名,就嚇得兩腿發軟,都不敢來到宜化縣。」
佟凝雙深吸一口氣,把從府裡下人那裡聽來的流言一口氣說給厲向楓聽。
「就這樣嗎?」厲向楓笑問。
果然是壞事做盡、不怕得到報應的盜匪,還可以若無其事地微笑。
「不止!你們除了劫財還劫色,要是有人家帶姿色較美的閨女,你們一定捉去蹂躪」說到一半,佟凝雙不由自主地閉口。
「怎不說下去?捉去蹂躪之後呢?」厲向楓見她坐立不安地蠕動身子,捉弄地問。
「這這我哪裡知道」不能繼續說下去,要是提醒他來蹂躪自己怎麼辦?
「哈哈!是不是因為想到妳的貞節會不保?」厲向楓仰頭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