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子翔那句「今晚不要回去」留下令人遐想的尾巴。按照一般腳本,隔天早上的畫面應該會見到凌亂的床,然後床上躺著赤裸的男女,空氣中飄浮著曖昧的氣味。
沒錯,床是凌亂的,更沒錯的是,床上正躺著兩個人,韋子翔與顧之潔。
風悠悠的早晨,窗外鳥聲碉瞅,四週一片寧靜,只聽得見床上如協奏曲的呼吸。陽光從飄揚的窗簾偷襲成功,躡手躡腳地爬進屋子,像怕吵醒床上的人似的。
當陽光緩緩穿過地板,爬上藍藍如天空的床單,進而得逞地攻上顧之潔掐得出水的臉頰時,她眼瞼下那排又濃又捲翹的睫毛突然輕顫了一下,然後是一雙眼睛微微睜開,眼底仍是一片迷霧,像拿鐵咖啡上覆蓋的一層綿密的奶泡,濃濃的,甜甜的。她像蝴蝶一樣翩然拍了幾下如蝶翼的睫毛,然後合上眼睛,又沉入夢睡中。
陽光不放棄地又在她臉上一陣嬉戲逗弄,顧之潔再次被於擾的睜開眼睛,她眨了眨眼,先映人眼底的不是她看慣的天花板,但她不以為意,如貓般慵懶地伸展四肢,然後她的手碰到另一個溫熱的軀體一一她頓了一下,轉過臉,眼前是一張寬潤光裸的胸膛,她緩緩地抬眸,一陣熱熱的、男性的氣息噴上她的臉,韋子翔個性十足的臉孔近在眼前,顧之潔如遭電極般整個人愣住——
啪地!昨夜的記憶如錄影帶倒帶般重回腦袋——
「今晚不要回去。」韋子翔說。
「嘎?」顧之潔整個人傻住。不期然的,紙條上那句「春宵一刻值千金」躍進腦海,刷地!顧之潔那張嬌容羞得連耳根子都紅了。「可、可是…… 我、我們還、還沒、沒結、結婚……」說到最後,她的頭幾乎埋到胸口。
「傻瓜!」他抬起她的臉,瞧見她一臉酡紅,方才遭他蹂躪的雙唇,艷光激激,彷彿又在邀請他。「該死!即使我沒那個念頭,此刻,也被你給激起了。」
「又、又不是我的錯。」顧之潔羞赧又委屈地嘟起嘴,更顯出那雙紅唇的嬌艷。
韋子翔忍不住低頭淺嘗一口。
「留下來,好不好?」豐子翔雙手環住她的纖腰,額頭抵住她的黑眸盯著她的。「我不會對你做什麼事,我只是想延續今天的美好,只是想這樣抱著你,聽著你的呼吸過一夜。」
「嗯。」
昨夜,在溫暖昏黃的燈光下,在那張不曾有其他女性拜訪的床上,豐子翔敞開他的心房,讓顧之潔走進他的心靈世界。
他談了他一向三緘其口的童年往事、他那個人神共憤的父親如何傷害他們母子、母親又如何認命地接受一切,只求他能平平安安長大。最後,他說了他與蘇月眉那段不成熟的初戀,那是最致命的一次傷害,比父親毆打他還要重、還要痛。
當韋子翔神情平靜地說著這一切時,顧之潔的淚根本沒停過。她纖瘦的臂膀緊緊地抱住他,想把自己的力量傳送給他。
「從今以後,由我來保護你。」她傻里傻氣又堅定十足地說。
她的話,使韋子翔這樣的鐵漢也忍不住泛紅了眼睛。
他無比輕柔地捧起她的臉——
「我曾經怨恨上天,為什麼要讓我承受這一切。」他說。
顧之潔清明無邪的眼眸迎上他那溫柔如天鵝絨般的凝視。
「現在,我卻要感謝老天爺……」
「為什麼?」顧之潔間。
「因為,」他緩緩地俯下頭。「它把你帶到了我的身邊……」
那是一記神聖的吻,不帶任何情歌,烙下他永恆不變的承諾……
回憶至此,顧之潔嘴角漾起一絲很美很美的微笑。她改臥為趴,兩隻手支在下巴,認真地打量男人熟睡的臉。
昨夜睡在韋子翔的懷抱,聽著他穩定的心跳聲,竟是一夜好眠到天亮,好似身在母親的子宮裡,有著無比的安全感。
顧之潔伸手拂開一縷滑落在韋子翔臉旁的髮絲。熟睡的韋子翔仍然是個有威脅感的男人,濃眉、堅定的唇、方正的下巴,顯現出他是個不容易屈服的男人。但,只有顧之潔知道,那雙眼簾後的眸子有多麼深情,嘴角笑起來的曲線有多麼性感。老實說,韋子翔不是個好看的男人,但,正是他這樣無畏無懼的個性,配上比花崗石還剛硬的外表,更有致命的吸引力。
而這樣偉岸的男子是屬於她的!
一股驕傲油然而生,幸福的滋味從心間緩緩泛開,顧之潔傻呵呵地笑了起來,眼是瞇的,眉是揚的,嘴角是漾開的。
「笑什麼?」沙啞的聲音顯現主人剛睡醒。
顧之潔回神望去,不偏不移接住韋子翔沉沉的凝視,心神突地被攝去。初醒的韋子翔,頭髮亂亂的,眼睛微睜,眼底有一抹淡淡的暖色,削去了平日一向的凌厲,他的嘴角輕揚,像頭倘佯在冬陽下的獅子,全身懶洋洋卻又十足性感。
見顧之潔晃神了,韋子翔懶洋洋地揚眉。
「你在想什麼?」
其實,他早醒了,卻見顧之潔盯著他的臉,忽而呆呆地,忽而傻笑著。
「我想你好帥、好性感,我想我好幸福、好幸福喔。」
顧之潔脫口而出,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心情。
韋子翔邪邪壞壞地掀唇一笑。
「過來,我會讓你更幸福。」他勾住她白皙的頸項,將她的頭拉下來,霸道地索取她的唇。
良久良久,韋子翔才放開她。
「早安。」他盯著她,意猶未盡地又舔舔她性感的唇線。
彷彿是衝著那句「早安」,房門突然被撞開了,一個人如旋風似捲進來。韋子翔低聲詛咒,第一個動作就是把顧之潔壓在身下保護,然後瞪視著來人。
四目相對,頓時空氣擦出一股煙硝味……
「是你。」韋子翔擰起眉。是那個老是對他有敵意的女人。
顧之潔納悶地探出頭。「凌、凌凡!」看清楚了不速之客,顧之潔驚訝地叫起來。
而凌凡也看清楚了床上的情景——凌亂的床、女方一頭狂亂的長髮、被吻腫的紅唇、男方光裸著上身、一雙鐵臂還抱住女人。凌凡美麗的眼睛冒出了火。
一男一女待在床上還能幹什麼事?!
「我要殺了你這個殺千刀的男人!」凌凡拽高袖子拿著球棒衝到床前,一棒就打了下去,顧之潔摀住眼睛尖叫,韋子翔不慌不忙地抱著顧之潔翻滾下床。
「凌凡——」阮襲人趕到房門口,當她看到顧之潔與韋子翔曖昧的姿勢,她立刻識趣地抓著方才在門口被母親送回來的傑兒走開。「凌凡,有話好說,千萬不要衝動啊!」走時,她還不忘交代一句,聲音裡有著笑意。
有話好說?凌凡橫眉豎眼。她如果有那分閒情,她凌凡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打死你這個老不修的色鬼!」一句咒罵,一棒落下。歎,居然被他避開了!哼,就不信你多能躲!再一棒——「『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混蛋!」該死!又讓他給門掉。「打死你這個老牛吃嫩草的歐吉桑!」一棒重重落下——靠!衣櫥打出個洞,韋子翔毫髮未傷,球棒卻卡在裡頭。
該死的姓韋的!凌凡火大極了。她已經氣喘吁吁了,韋子翔卻仍氣定神閒地抱著顧之潔閃開她的攻擊,氣死她也。「把你的髒手拿開!」凌凡粗暴地推開韋子翔,拉走顧之潔。見到她身上僅套著一件寬大的男性下恤,凌凡的眉頭皺得更厲害,從櫥櫃裡拿來一件大衣,將顧之潔包得密不透風。
韋子翔站在一旁冷眼看著凌凡猶如母雞保護小雞的行為,嘴角刁著一抹戲連的笑意。他有幾份明白,他的之潔能保有純真到現在,這個女人是一大功臣。
他很感謝凌凡對顧之潔的保護,不過,說他是歐吉桑就大大不對了。雖說他大顧之清十一歲,但也不過三十而立又加三,離「歐吉桑」還有一段距離吧。
「凌凡,你在做什麼?」顧之潔被凌凡沒頭沒腦的一連串動作弄傻。
「做什麼?!」凌凡氣極敗壞地大吼:「笨蛋!你已經被吃干抹淨了,居然這問我做什麼!」
顧之潔一夜未歸,一向把保護三個女人的責任攬在身上的凌凡,早上一下工連鞋都沒脫,就直接殺到韋家來要人。阿曼達已經被阿星那個無賴拐跑了,她無論如何也要守住顧之潔。結果,還是遲了一步!一個活生生、青春美麗、天真無邪、善良到近乎白癡的少女就這麼被毀了。這還不算糟,最糟糕的是,這傢伙還一副被賣了還高興地幫人數鈔票的模樣!
顧之潔縮了一下,還是不明白凌凡在生什麼氣。
「走,我們去報警!」凌凡又拉住顧之潔。
「報、報警?難道是傑兒出事了嗎?」顧之潔緊張地抓住凌凡,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傑兒。
「笨蛋!出事的人是你!」凌凡瞪了她一眼。「韋子翔,」她又轉向韋子翔。「我要告你誘拐未成年少女,是漢子的話就別想逃!」她警告地說。
未成年?是說她麼?顧之潔怔住。
開、開什麼玩笑!然後顧之潔覺得自己被侮辱了。「我哪裡像未成年?」她咄咄逼人地問凌凡。「年齡不像,身材更不像!我哪裡像未成年了?」說著,還不忘拉緊衣服,挺挺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
韋子翔忍不住笑出來,馬上引來顧之潔一瞪。
韋子翔一整臉色,覺得自己有必要結束這場鬧劇。從情人變成誘拐未成年少女的歐吉桑,這之間的落差太大了。他走上前,在凌凡虎視眈眈的目光中,親呢地將顧之潔拉到身畔,堅定而卓然地迎視凌凡,用最直接的四個字說:「我愛之潔。」
「我聽你在放屁!」凌凡不以為然地抱住雙臂,站三七步。
「我愛之潔,」韋子翔再說一遍。「而且我們已經決定要結婚了。」
凌凡轉頭用眼神詢問顧之潔,顧之潔紅著臉點頭。
「那又怎樣?!」她斜睨韋子翔,腳抖得更厲害。「你能證明你愛之潔嗎?」
韋子翔微笑地盯住她腳邊的球棒。「你可以打我,我不會還手的。」
好樣的!這傢伙對她的胃口,老娘正手癢呢。凌幾眼裡有著一抹欣賞之色。
「很好,衝著你這句話,我會手下留情的。」是不會打死人啦,只不過會打斷他一條腿,她可不能讓顧之潔守寡。
「不准你打他!」看到凌凡走向前,顧之潔立刻擋在韋子翔身前。「子翔沒對我做什麼不好的事,我們是清清白白的,就算我被子翔吃干抹淨,我也不許你打他!」
「你在做什麼?」韋子翔望著顧之潔一副抵擋千軍萬馬之勢的背影。
「傻瓜,我在保護你呀,我說過我會保護你的……」
接下來的聲音消失了。
靠!有了異性就沒有朋友!凌凡瞪著那兩個相擁的身影。真是受不了!人前就吻成一團,當她是隱形人呀!罷了、罷了,看在韋子翔有種當著她的面承認他對顧之潔的愛,她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追究了。
唉,女大不中留呀!她帶著嫁女兒的心情走出房間,還給他們獨處的空間。
離開韋家時,凌凡對阮襲人說:「襲人呀,你可千萬別學阿曼達和顧之潔隨隨便便就跟人跑了,我的一世英名就靠你來挽回了。」
她的一世英名關她什麼事呀?阮襲人瞪住凌凡狂囂的背影,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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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中午,顧之潔滿意地看著餐桌上辛苦的成果。
「這是我做過最有自信的一道菜,真希望你爹地能吃到。」她對傑兒說。
「那就送去公司給爹地吃呀。」傑兒自動自發地拿到碗筷坐到桌前。
「呃……」顧之潔從來沒想過要去韋子翔的公司。「這……不大好吧?」
「為自己的丈夫送愛妻便當有什麼不對?」傑兒調侃地說。「嗯?韋、太、太。」
顧之潔當下被這句「韋太太」羞紅了臉。
日前,當他們告訴傑兒他們要結婚的事,傑兒不但高興得叫起來,還跟他們要一個大紅包,說他是他們之間的「大媒公」。傑兒的同意,著實讓顧之潔心上的石頭放下,她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讓他們父子幸福。
「去吧,我一個人在家不要緊的。」傑兒催促。「倒是這些飯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於是,顧之潔喜孜孜地準備飯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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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從會議室魚貫走出。
韋子翔還留在會議室思考剛才的議題,直到秘書輕而有禮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總裁,門口有一位女士自稱是您的朋友,總裁要不要見她?」
韋子翔蹙眉望去,這一眼可不得了,只見他倏地站起,瞪住門口那抹身影。
秘書沒料到韋子翔的反應,被他撞到了手肘,方才開會的一疊資料被撞飛了。
紙張如無主孤魂漫飛在半空中,在來客與韋子翔之間飛散著、飛散著……
就在所有紙張如塵埃落定般停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上,就聽見韋子翔低低喊出那詛咒般的名字:「蘇月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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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客室。
韋子翔等候這一刻已經許久了,畢竟這是他精心計劃的復仇。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干裡,兩小無嫌猜。
十五年不見,蘇月眉不再是他記憶裡的模樣。
她豐腴了些,眼角多了皺紋,穿著藍色裙裝,臉上輕施薄粉,身上除了無名指的婚戒,沒有任何飾品,就像路上隨處可見的婦人,很普通,很平凡。
但,吸引韋子翔的,卻是她臉上的知足安詳。
韋子翔從沒看過這樣的蘇月眉。
他見過她如小公主清純般驕縱的模樣,見過她墮落艷麗的模樣,見過她陶醉在他身下放蕩的模樣,但——一從來沒見過她這樣的神情,彷彿她擁有了全世界。
但這樣的她比年輕時來得更美更迷人,那是一種回歸純樸的美麗。
不過,教韋子翔更吃驚的是自己居然已經忘了復仇的事,所以才會在乍見到蘇月眉時,那麼地措手不及與激動。
面對一個曾經背叛他的女人,他應該是冷酷的、睥睨的、無情的、憤怒的。但——沒有,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心裡一片平靜。
韋子翔心裡漸漸明白,改變的不只是蘇月眉,還有他自己。
愛,讓他改變了。
還有什麼事情比「愛」更有趣呢?
他深深地戀著、愛著顧之潔,偶爾捉弄她,只為了見那嬌憨的模樣與她嗔目嬌叱的神氣,有時還得分神來善後那丫頭製造的麻煩,哪裡還有時間想復仇的事呢?那些怨、那些恨,早在遇見顧之潔時,全都煙消雲散了。
一想到顧之潔,韋子翔的心變得暖暖的,他的眼睛變得更溫柔。呵,他甜美的、單純的、善良的之潔,他是如此愛她!
當韋子翔再一次望住蘇月眉,他的眼神變得平和,千言萬語只化成一句:「你好嗎?小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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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之潔在中午用餐時刻來到亞飛,今天她的運氣特別順,本來以為還得通過重重關口,才能見到韋子翔呢。結果,一路無阻地來到韋子翔辦公的樓層。
由於是用餐時間,總裁辦公室一片寧靜。顧之潔失望極了,本想離開,卻聽到——會客室傳來聲響;她走過去,聽見是韋子翔的聲音,高興地正想推門而人,卻聽到「你好嗎?小眉。」
正要將門推開的顧之潔頓住!
小眉?好耳熟的名字……對了,那不是韋子翔初戀情人的名字嗎?
為什麼韋子翔的初戀情人會出現在這裡呢?顧之潔心裡充滿疑問。
她從沒關緊的門縫望去,只見到韋子翔背對著她,一名女人面對著門,她眼裡蓄滿淚,情難自禁地喊出她與韋子翔共有記憶的名字:「小翔……」然後她掩住臉,肩頭細細地抖了起來,好像在強忍哭 泣。
那模樣好可憐,連站在門外的顧之潔也亂難過了起來。
只見韋子翔走過去攬住女人的肩頭,女人終於哭出聲音。
看到韋子翔這樣溫柔的動作,顧之潔胸口一陣悶痛。他怎麼可以抱別的女人!快放開她!那雙強壯的臂膀是屬於我的!顧之潔衝動地想跑進去拉開他們兩個。
好不容易等到女人平靜下來,她開始細說這些年的生活。
原來,蘇月眉被父親送到美國後不久,她父親的公司因為周轉不靈,有倒閉之虞。為了挽救公司,他不顧蘇月眉意願,形同賣女兒般將她許配給趙氏企業的繼承人——趙子龍。借由趙氏資助,解除財務危機。
「我想回台灣找你,但是他們扣住了我的護照,還把我囚禁起來。為此,我自殺過多次,以為可以解脫一切,但一次又一次從醫院裡被救回。我好恨,我好恨哪。我是如此地愛你,離開你,我已經柔腸寸斷,我寧願 死,也不願嫁人。」
好可憐喔。門外的顧之潔也跟著掉淚。不能跟自己的愛人相守,又 被迫嫁給別人,真的好可憐……咦?不對!她在感傷個什麼勁,韋子翔是 她的耶,為什麼這個女人要對韋子翔說這些話呢?
難道……難道她要把韋子翔要回去?
不准!她不准!韋子翔說好只愛她的!
顧之潔緊張得又往門內望去。
「結婚當夜,我以死相逼,趙子龍嚇得不敢動我,只得到客廳的沙發過夜。我們的婚姻生活就這樣過了一年,在此期間,趙子龍都沒碰過 我。」
完了,這個女人當真是來跟她搶韋子翔,怎麼可以這樣,嗚嗚嗚……
「我好想你、好愛你,子翔……」
子翔、子翔?噢!她、她竟敢這麼叫韋子翔,那是她的專屬名字耶!
顧之潔還沒意會到自己做了什麼,就已經推門衝了進去,氣沖沖地 將韋子翔從蘇月眉身旁拉走。
「不准你想他!不准你愛他!更不准你叫『子翔』這個名字!」她衝到女人面前,每說一句,就逼前一步,害蘇月眉差點摔下沙發。「我告訴你。他是我的男人,你要敢搶走他,先踏過我的屍體!」說畢,她插腰怒視蘇月眉,看她還敢說什麼。
蘇月眉被罵得莫名其妙,韋子翔卻先從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中回神。
「之潔你……」
顧之潔回首瞪他一眼。「女人說話,男人不准插嘴!」
韋子翔張口啞然。這是之潔嗎?他的之清說話一向小小聲的,動不動就臉紅,動不動就掉淚,而眼前這名女人,倒像是被凌凡附身的顧之潔。
蘇月眉噗哧笑出聲。
「笑什麼勁!」呼!她的眼睛瞪得好累,可是,為了捍衛她的愛,她就繼續用力的給他瞪下去!至於,為什麼要瞪眼睛,因為,那樣看起來比較凶。「你別以為我顧之潔好欺負!沒錯,我愛哭又膽小怕事,又不會吵架爭取權益。但,我愛子翔,我疼惜子翔,我不會讓你再傷害他,我會保護他,我絕對不讓步!」
聽到顧之潔如此大膽的愛之宣言,一股熱潮湧向韋子翔胸臆,他覺得自己快被幸福溺斃了。原來,被愛的感覺就是這麼甜蜜!這個笨女人雖然傻得把自己的缺點都說了出來,但她總算是搞懂了「愛」。
愛,就是不輕意把自己的感情出讓,不輕意向現實妥協。
她愛他,所以她要守護他,一生一世,不棄不離。
這就是顧之潔的「愛」。
韋子翔走上前,將顧之潔拉人懷裡。
「你做什麼?我還沒把話說完……哎,你幹嘛咬我?!」顧之潔哇哇大叫。
「你說得夠清楚了,親愛的。」韋子翔不避嫌地咬了一下顧之潔小巧晶瑩的耳朵。「小眉,這個撒沒女人是我的未婚妻,顧之潔。」
「撒潑?!晤……」這次,韋子翔直接吻住她的唇。
吻罷,顧之潔紅著臉埋在韋子翔胸前,她還不習慣在人前親熱。
感受到這對愛侶的濃情蜜意,蘇月眉也微笑起來。
「讓我把故事說完吧,兔得顧小姐誤會。」她繼續方才被打斷的話:「趙子龍雖然是承父命娶我,但他是真心待我,沒有抱怨地承受我的任性,知道我那段不堪的過去,他更無私地包容我的一切。最後,我愛上他了。」說到這裡,她望住韋子翔。「對不起,我還是負了你。」眼裡有一抹抱歉。
「不,我應該感謝你。」韋子翔定定地回祝她。「當年,若不是受了你的刺激,我不會闖出這一番成就,更不會遇見之潔這樣美好的女孩。倒是對你丈夫的事,我做得過分了些。」
聽到韋子翔說她的好,顧之潔將頭埋得更深,覺得自己剛才的作為好孩子氣。
「不,是我負你在先。子龍的事你別掛意,他實在不是做生意的料,但他是個好丈夫、好父親。」蘇月眉淡淡一笑,所有的恩怨都在這抹笑裡雲淡風輕。「這次我來見你,是來道別的,我和子龍準備移民到加拿大。看到你過得很好,懸了十五年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了。」
接著,蘇月眉伸手拉起韋子翔與顧之潔的手握在一塊——
「祝你們幸福。」
蘇月眉走後,韋子翔與顧之潔一起分享了早已冷掉的便當,但他們的心好暖和好暖和。
他們相依偎在落地窗前,望著天邊夕陽落下,一對鳥兒並翅飛過,餘暉將他們交纏的身影拉長,像一首恆古的情詩:
上宿鳥比翼,下坐人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