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的上午,山林裡蟲鳴鳥叫,涓涓溪水潺潺流著,落葉鋪滿了路徑,偶有清風吹來,竹子便搖落竹葉,撲鼻而來的花香和泥土香、樹葉香,全都騷動了他的思維。
雍俊展一步步的走進逐竹小園,有幾隻蝴蝶翩然從他頭頂穿過,有竹葉飄墜在他肩頭。
這裡一點也沒變,曾經模糊掉的記憶又鮮活了,他曾在這裡住了三個月,甚至仲函也是在這裡糊里糊塗製造出來的。
他往內走,這裡安靜得像沒有人住,只聽到斷斷續續有狗吠聲傳來。
民宿正門旁有裸九重葛,伸長了枝條,開滿了一樹紫色的花朵。
庭院裡,大樹濃蔭下,有個年輕女人在那裡。她穿著白T 和牛仔褲,圍著黑色圍裙,紮著馬尾,垂頭喪氣的坐在一個矮矮的石墩上釘狗屋,耳旁的髮絲在微風裡輕輕飄蕩,長睫毛在她眼下製造了一圈弧型的陰影。
「咳!」他清了清喉嚨。「有人嗎?」
萬紫沁連頭也不回。「抱歉哦,現在還沒開放住宿……」
這聲音!她住了口,心跳如擂鼓,慢慢的、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
是……他嗎?
她猛然轉頭。
天啊!真的是他!
她心跳得那麼厲害,她怕自己會昏倒,她甚至以為自己不敢呼吸,生怕這一切是個幻影,只要她一動,他就會如彩虹般的消失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雍俊展走近她,迷惑的看到不只狗屋,她還釘了一個又一個的木架,雕刻了一些銼銼的小人、小車、小房子。
「對不起……」淚水一下子就衝進了她的眼裡。「我真的不知道孩子還活著,真的不知道……」
他蹙起了眉心,抬高了下顎。「你根本不該生下孩子。」
「我知道……」他說過,這孩子打亂了他的人生。「你把你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團糟,也把我的人生搞得一團亂。」
「我知道……」她現在這副狼狽的模樣就是最好的報應。
「你打從一開始就該說出來。」
「我知道……」她也懊悔啊。
「我愛你。」
「我知道……啊?」萬紫沁抬起眼來,不確定的看著他,眼光癡癡迷迷。
雍俊展把呆愣不已的她一把擁進了懷裡,抱得又緊又密,聲音低沉的在她耳畔響起,「我曾想過千百種可能,是誰生下我的孩子,到底是哪個愚蠢的女人?但怎麼也沒想到是稚氣的你!你這個笨蛋,哪來的勇氣啊?」
她的心狂跳著,如夢似幻的靠在他懷裡,潤了潤嘴唇。「你抱我,你這是……原諒我了嗎?」
「不原諒行嗎?」他沒好氣的一哼,大手滑到她平坦的小腹。「阿姨告訴我,你懷了仲函的妹妹。」
「對,妹妹或弟弟。」她懊惱的擰了擰眉心。「我剛剛正在煩惱要不要把孩子拿掉,我想生下來,又怕你誤會我生你的孩子別有目的,在生與不生之間掙扎,相當痛苦。」
「這還需要想嗎?」他滿臉不以為然的挑起了眉毛,低頭審視她苦惱的雙眸。
「你不知道這是仲函期待已久的寶貝?你要讓他失望嗎?」
仲函!哦!仲函,這名字讓她心碎。
萬紫沁潤了潤嘴唇。「仲函他……沒事吧?」
她的寶貝,她可憐的寶貝是不是被她害慘了,學校師生對他指指點點……
「就算有事,《小展尋母》也會是最好的解藥,你對他的愛都表達在書裡了,他會懂的。」
狂喜的光芒照在她臉上,她凝住了淚。「真的嗎?」
「你可以自己驗證。倒是你……在做什麼啊?」他瞄了眼地上那些東西。「這些木架釘得好醜。」
「真的很醜嗎?」她聽了一點也不生氣,笑容浮現嘴角。「我想把這間民宿整理一下,重新營業,
製作一個主題博物館,以《小展尋母》為主題,利用木雕在一個個木框裡把書裡的故事展現出來。」
雍俊展一臉懷疑。「你確定遊客會被你拙劣的木工給吸引?」
「應該會吧。」她望著他,悄悄把手摟住了他的腰。他沒有拒絕耶……笑意遍佈在她眼底眉梢。「雖然很醜,雖然第一刀很莽撞,但裡面有愛,滿滿的愛。」
就像她一樣,十七歲的那一夜很大膽、很莽撞,沒有經過他同意就偷偷複製一個他,很不應該、很不對,但她可不會對每個人都那麼做,她……喜歡他,現在則是!愛他,深深的愛著他。
「這倒是個掩護笨拙的好理由呵。」他摟緊了她,看了她期待的雙眸半晌,終於把唇壓在她的唇上。
他聽到她歎息一聲,像是等這一吻等了好久。
他笑著加深了吻。這女人,其實一點都沒變!
* 欲知雍俊展的好友之一冰山酷男紀恆希,如何被心愛的小女人偷偷複製了?請看花園系列偷偷複製你之一《晚到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