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安靜地坐在桌子邊上,不語。歐陽詢羽一直在看著我,注意我的每一個舉動,同時我也在觀察他。
「帶我來這裡,難道你不想說些什麼嗎?」還是我忍不住這樣尷尬的局面,先開口問了他。因為這裡本就安靜,我不想所有的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著我們,所以盡量小聲,再小聲。
「喂……」我用手在他前面晃了晃。
「先生,這是你點的牛排,法國紅酒。」服務生一樣樣地將那些東西搬上桌面。
「小姐,這是你的水。」然後她轉身離開,心裡尋思著,這位小姐竟然只要了一杯白開水,來這裡的人怎麼說也要點個什麼,反正也不是她付賬,不吃白不吃,再說看她也不像有錢人家的孩子,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吃到那麼貴的東西。「誒」她搖了搖頭,走進廚房。
「現在可以說了嗎?」我還是不死心地問歐陽詢羽。
「先吃了再說。」他將自己面前其中一份牛排推到我面前。之前我還納悶,他竟然點了兩份牛排呢,沒想到有一份是特地點給我的,難道他早就知道我不會點牛排嗎?還是知道我不可能要那些幾千塊錢的東西,怕付不起錢?我在心裡嘲笑自己。
看著他推過來的牛排,我一動不動,七分熟的牛排,比晨點的熟了點,可是還是生的啊,我不敢吃,只是坐著看歐陽詢羽動著刀叉,一口一口地將一塊塊的牛肉往嘴裡送。
「怎麼,是怕要你付賬不成?」他吃了兩口,看到我面前原封不動的東西,戲謔地問道。
「我不喜歡吃沒有煮熟的東西。」我說。
「下次不喜歡的就要說出來,不說,誰知道你不喜歡。」說歸說,他還是很快地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站了起來,將錢放在桌子上,就走過來拉著我離開。這個人,簡直說風就是雨,有點雷厲風行。
疑惑地看著他,「我帶你去吃點熟的東西。」他只是想要她安心,讓她感到舒服,而不是處處感受他們之間的差別。
「據說這裡是平民的西餐廳,我想你應該會喜歡的。」歐陽詢羽竟然把我帶到了小吃街,真是難以想像,他也會知道來這個地方。
「你對這裡很熟?」我好奇地問他。
「第一次來。」敢情是他怕我不習慣西餐廳的氣氛,所以特地帶我來這個他從不會來的地方的吧。看著他,心裡有些感動。和葉晨不同的是,晨只是讓我自己點自己喜歡的東西,而他,卻願意帶我來這裡。看著他,我的心有那麼一秒鐘的悸動。
「怎麼,發覺我的好,所以喜歡上我了。」他又變回那副邪裡邪氣的樣子,讓人覺得那是他最深的偽裝。
「去吃東西吧,我餓了。」轉移了話題。我不顧他定在那裡,自己走向那些擺得滿街都是的小攤邊上。
「老闆,給我來十串牛肉串,十串魷魚,十串韭菜,再要兩個烤玉米。」我對著老闆熟練地講出我要的東西。「順便給我打包好。謝謝!」
過了好一會,「這是你的牛肉串、魷魚、韭菜還有玉米,都在裡面了,我已經給你分類裝好了再放進一個袋子裡,老闆熱情的遞給我東西,然後從我手中接過錢。
歐陽詢羽看得是目瞪口呆,「你要了這麼多東西?」
「走吧,我讓你也嘗嘗什麼是平民的西餐。」我高高領起那袋戰利品,自豪地對他說道。
歐陽詢羽跟在我身後,一直走到花壇旁邊的石階上,我坐下,歐陽詢羽猶豫了一下,也在旁邊坐下。我將東西放在我們兩人的中間,打開袋子,拿出兩三串牛肉串,遞給歐陽詢羽,「試試看?」我對他誘惑道。
「這個衛生麼?」歐陽詢羽用疑惑的眼神盯著我的手上的牛肉串。
「不吃就算了,不是一個層次的人吃的東西就是不一樣。」原諒我用激將法,或者我只是為了逼退他。
他聽了我的話後,二話不說,就接過我手上的牛肉串,放進嘴裡,小心的咬了一塊,嚼了嚼,嚥下去了。
「怎麼樣,好不好吃?」我問,我想知道在他奇怪的表情背後到底有何看法。
「很好吃。」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我認為是很好吃啦,他,我就不敢苟同了,看他的表情怪怪的。
「不好吃不需要勉強。」我淡淡地說,富家的公子我見過不少,可是,他算是哪一種呢?
「很好吃,只是覺得衛生條件還有待改進。」他提出自己的意見,原諒他從沒有隨便在這些地方吃過東西,對衛生條件要求是高了點。
「你的建議很好,可是你倒是說說看,既要考慮舖位租金問題,又要銷量好,你認為有什麼可行的辦法?」我問,說實在的,那個老百姓不希望自己能夠擁有一個體面一點的店舖呢,誰願意隨便就在這裡擺擺攤,賺個小錢呢,可是生活所逼,沒有辦法的事。天下的好事不是都降臨在每個人的身上的,所以,世上的事不是總是那麼公平的,就好像一個人的地位和身份,有錢還是沒錢!
「如果在人流多的地段租一些小店,打出連鎖小吃店招牌,再把他們召集到一起,給他們提供材料和用具……而他們負責各個小吃分店的生意,統一發放工資,衛生就有總部負責監督,這樣做也比較符合衛生的標準。」看不出來,歐陽詢羽還是挺有想法的。
「可是,這樣不可行,誰來充當那個投資人,一下子要投入那麼多的錢,又無法確定回報率,風險不定的情況下,不是隨便一個人就可以辦到的。」我認真而冷靜地給他分析。
歐陽詢羽驚訝的看著我,「你冷靜的樣子很像我媽。」
「呵呵,我有那麼老了嗎?」真是的,怎麼又把我和他媽媽扯上關係了。
「我是說,你分析事情很冷靜,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在校的大三學生,和我媽說的大同小異。」歐陽詢羽嚴肅地說。
是不是說他也向他媽媽說過這樣的見解,但是出於商人的利益,所以他媽媽才不同意他這麼做?果然,商人是比較注重實際利益的,風險大於回報的情況下,她是不可能那樣做的。不過我和她的媽媽不一樣,我不是一個純粹的商人,而是一個想要保留那份最真的心的人,我想要改變的事很多,所以,我會不計較什麼回報去做這件事,這是我回來以後想過要解決的其中一件事。
「是嗎!這就叫做英雄所見略同,說明我和你媽媽都是這方面的高手。」我只是開玩笑地說道,其實心中不然。
「藍葉,我們交往吧。」雖然他的妹妹有一天突然告訴他,她已經和藍葉聊過了,而藍葉也同意了和他交往,但是他還是想要親口對她說,所以他不想在這個時候他們的話題還是圍繞他媽媽.
「我的課餘時間並不都歸你,我有我的生活,任何人都不能干涉,包括你,如果你同意了,我們就交往。」不知道為什麼我會答應,可是,我就是同意了,前提是他也答應我的條件。也許是出於對他的瞬間好感,也許早就有了喜歡的感覺,也許只是像她妹妹說的,給他一個希望。
「好,我同意。」他很快就答應了,想也沒有多想。
看著他天真的笑容,我猛然想起了和沐風的對話:
「藍夜,你真的想好了要和詢交往嗎?」
「他妹妹找過我。」
「所以、你答應了。」
「我沒有選擇的餘地,他妹妹很厲害,根本就沒有給我說不的權利。」
「詢的家庭和背景一直都受到大家的關注,一旦上了媒體,你要如何處理?」
「我想我會注意的,讓他對我失去興趣,在晨不知道以前。」
「希望事情如你所說的可以很快結束。」
「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忙,像那天一樣。」
「不覺得你很殘忍嗎,這樣子我也會受傷,不僅是詢。」
「……」
「也許一開始你就不應該讓步,這樣的話就沒有這麼多的事情了。」
那麼天真的他,有一天真像沐風說的,我注定要傷害他!我們在一起到最後只能增加他的痛苦,會讓他受傷!那麼,我現在的決定是不是就是個錯誤!不願意去多想。轉頭不再看歐陽詢羽.
「你在想什麼?」雖然她已經答應了他,可是他還是會患得患失,就像她不知不覺地走進他的生活一樣,會不會有一天,她也會不知不覺間從他的身邊消失!
「沒什麼。」我很隨意地說。
「很晚了,明天好要上課,送我回去吧。」邊吃東西邊說話,時間過得好快。站了起來,拍拍屁股的灰塵,轉身走下階梯。
「藍葉,讓我抱你一會,就一會。」我剛剛轉身欲走,就被歐陽詢羽拉著了。
我沒有拒絕,靜靜地任由他攬在懷裡,我告訴自己,這就是答應歐陽顏青所要做的其中一步而已。他的體溫在夜裡特別的溫暖,這會兒才發現,原來歐陽詢羽也只不過是一個害怕失去,而又沒有長大到以自己的力量爭取自己的想要的東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