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湛藍海水折射陽光,自圓窗投入碎亮廣電,篩落在床上兩抹糾纏的身影上。
男子俊美無暇的臉恍若閃耀著萬丈光芒,尤其當唇角那抹邪魅的笑意漸濃時,那深邃黑眸像是會攝魂一般。反觀女孩秀美芳顏,亦是閃耀著金黃色澤,但仔細一看卻稍嫌蒼白,且眸色倉惶、不知所措,全身僵硬如死魚。
初瑟心跳破表,感覺缺氧,可是這個摟著她的男人明明醒了卻還不放手。
是怎樣,沒把她嚇到破膽,很不甘心就是了?
「早。」花耀今被她千變萬化的表情給逗笑,低潤的暖嗓逸出誘人笑聲。
「……不早了。」她顫著音說。
快快放開,否則、否則哭給他看——
「該起床了。」他懶笑著。
「……對。」她緩緩閉上眼,拒絕他電力十足的魅眼,更不接受他一笑百媚生的魔笑。
「再不張開眼,我就要親你。」
溫熱的氣息拂過唇,初瑟二話不說地張開眼,發現他整個人覆在她身上,有力的雙肘雖撐起身體,兩人毫無碰觸,可問題是靠得很近!
他到底在想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逗她?昨晚一個不小心在他懷裡睡著,已經夠糟了的,一覺醒來還被摟在懷裡不能動……很過份耶,這樣嚇她,他到底有什麼樂趣可言?
花耀今瞧她可憐地扁起嘴,長睫掀了掀,隨即側身坐起。「該起來了。」啐,原以為她進步了些,誰知道還是一樣怕他。
本來就要起來了,她哀怨地想著。
她可憐兮兮地起身,徹底否決他昨晚對她很好,然而坐直身子,才想起自己根本沒有替換的衣物。
「今天有很多事要忙,道格沒隨我上船,沒人幫我,我會很累。」他輕易地看穿她的退縮,好不容易兩人跨近一大步,他哪可能這麼簡單放過她?
「所以你乖一點,趕快起床。」
說公事,是假,拉她上郵輪,才是他原本的計劃。一開始,是打算帶她出海散心,現在卻成了他們的愛之旅,只是她的態度還稍欠調教。
不愛他?
他多得是時間等她愛。
「……我又沒看你做了什麼。」上郵輪,不就是吃喝玩樂?這樣也會累?
「你說什麼?」花耀今如風逼近,一把攫住她略尖的下巴。「是這張嘴在譏諷我嗎?你想,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它安靜一下?」
他靠得好近好近,她粉嫩的唇幾乎抿到從俏顏上消失不見。
他哼了聲,鬆開她的下巴。「動作還不快一點?」
「幹麼?」她深呼吸再深呼吸,穩住心緒,突然發現跟他在一起,她情緒起伏好大,波濤洶湧得教她心力交瘁。
「幫我穿衣服。」他說著,已經順手脫掉浴袍,露出無一絲贅肉的勁實體魄,只穿了件短褲。
「啊啊!」初瑟立即化身為青蛙,俐落的跳到床外好幾步,想遠離這蛇男的惡意調戲。「穿上啦!你自己不會穿啊?為什麼還要我幫你穿?」
她雙手捂著眼,邊跳邊偷看,瞧他慵懶地坐在床邊,等著她伺候的大爺表情,她又氣又羞。
「我對你那麼好,你幫我也是應該的,不是嗎?」他一臉理直氣壯。
他的態度那麼理所當然,神情囂張,哪有一點情色意味,反而像個不知道打哪來的跋扈貴族,衣服她要是不幫他穿,他就準備在那裡賴上一整天的模樣。
「沒有人會這樣幫的!」至少她不會。
想要她這麼幫,等他成為她的愛人之後再說吧!
下輩子去排隊,看有沒有機會。
「我倒認為這是個禮尚往來的好辦法。」
屁啦!初瑟在心裡唾棄著。「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到底是哪裡惹你討厭,讓你非這樣整我不可?」
「誰說我討厭你?」
「不是討厭我,幹麼這樣整我?」
花耀今微挑起眉,「我以為這是情趣。」
「情、趣?」她頓了下,臉色大變。
這是什麼鬼話、什麼鬼話?他們之間什麼時候存在著情趣?
「你感覺不出來嗎?」他佯裝困惑,歎著氣。
「什麼?」她比他還要困惑地瞪著他,卻見他眸色柔潤地瞅著自己,那雙桃花眼像是會說話似的,好像透過電流在告訴她什麼……難道說,他喜歡她?
這念頭剛形成,她緊抓著浴袍領口,想制止又開始暴動的心跳。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你說呢?」他笑意似陽煦,懶笑著。
初瑟疑惑地轉動瞳眸,不敢問他,可是心卻跳得好快,有種陌生的情愫在體內滋長,誘動她少有的虛榮感。
他真的喜歡她?她撇唇笑得很靦腆,雖然覺得不可能,偏又因為猜測而開心。
「你要繼續發呆倒是無所謂,反正你若是不幫我穿衣服,我們就在這裡耗上一天。」這番話說得不知是提醒還是威脅。
她橫眼瞪去,否定剛才的綺想。
沒人會對喜歡的人這麼玩弄的!所以,從頭到尾,他都在耍她!
可惡!她氣到跺腳,不知打哪來的勇氣,竟讓她火大地吼出聲,「你的衣服在哪?」
「在更衣間裡。」他笑得吊兒郎當的。
初瑟渾身猶似燃著赤燙火焰,一路衝進更衣間裡,隨便抓著衣架提了套西裝出來,襯衫掛在肩上,領帶咬在嘴上,猶若復仇女戰士般踩著火焰而來,水眸含焰地瞪著他,用眼神警告他自動站起來。
花耀今噙笑地站起身,任由她快手快腳地幫他穿好衣服,就連領帶也替他打好,速度之快,媲美音速。
「可以了吧?」她生氣了,她真的生氣了!
老虎不發威,真把她當病貓了?她不過是愛好和平一點,不要以為她真的可以任他掐圓揉扁!
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把她逼急了,青蛙也會反咬蛇一口的!
她恨恨地瞪著,卻在他伸手撥發的瞬間,發現他襯衫上頭的袖扣很特別——
「等等,借我看一下!」她竟然主動地拉住他的手,一把拉到眼前。
花耀今完全配合,由著她抓,享受她的親近。
「好像……」她抓起自己的墜子,比對著他的袖扣,雖然形狀不對,但抽像的風格幾乎一模一樣。「你的袖扣去哪買的?」
他揚起高深莫測的笑,教人看不透他心裡是在想什麼。「告訴你,我有什麼好處?」
「拜託,這還要談條件。」真的可以再沒人性一點!「這個很重要,你告訴我啦!」
「親我一個,我就告訴你。」他大方開出條件,擺出願者上鉤,不願者回頭的跩態。
「喂!」初瑟氣到跳腳。
好想知道答案,可是又不想臣服在他的淫威底下。
她抿緊唇,想了下,剔亮的眸轉了又轉,突地揚笑。「你喜歡我,對不對?」
既然喜歡她,理所當然要幫她呀!
「誰說的?」
他回答得太快,教她臉色一沉,有點羞有點窘,說起話來開始結巴。「可、可是,你剛才不是說情趣?」
「那就代表我喜歡你了?」他悶笑,彷彿嫌她的理由太薄弱。
「咦?」不是嗎?她本以為他若喜歡她,應該就會寵寵她,告訴她袖扣打哪來的,可誰知道他根本就沒喜歡她,她這麼說簡直像在自作多情。
好丟臉!
面對初瑟羞得想要挖坑自埋的逗人表情,花耀今笑得興味十足,略薄的唇微掀,「好,那麼接下來,就輪到我幫你。」
她聞言,基於本能立刻往後退兩步。「幫我什麼?」他們先前的問題還沒告一段落,現在又想幹麼了?
「穿衣服。」
「我又沒帶行李。」退退退,她一路狂退。
「我幫你準備了。」他神清氣爽地大步逼近她,瞧她氣焰盡失、欲哭無淚的嬌俏模樣,心情大好。
「嘎?」
他轉進更衣間,替她拿出一袋又一袋的衣物,往她面前一擱,取出一套套淑女風格的小洋裝、幹練專業形象的套裝,當然也有休閒風的T恤加牛仔褲,還有……
「我個人偏愛蕾絲風,我想你應該也會喜歡吧?」
初瑟瞪著他從袋子裡取出的貼身內衣褲,橘的、粉的、藍的、綠的、黑的、白的……全都是極性感風格的蕾絲。
「這個罩杯應該是對的吧?」他將為她特選的純白內衣褲晃到她眼前。
她粉顏羞紅,不知道該反駁還是該說對。「……我自己有,不用麻煩你。」可惡,他怎麼會知道她的尺寸?
「那怎麼成?這趟旅行下來,十幾二十天跑不掉,你只有身上一套,怎麼夠用?還是說——」他長睫微斂,笑得很愉快。「你要我幫你?」
「不用了!」她搶過內衣褲,順便拖一個紙袋,火速衝進浴室。
花耀今雙手一空,不但不惱,反倒是笑瞇了總是冷峻的黑眸。
看來,要馴服她,指日可待。
於是,非常逼不得已的,初瑟必須隨時在側,因為她的短期老闆,是個非常欠人照顧,連衣服都不會穿的混蛋!
甲板上,處處架起遮陽傘,有不少嘉賓在傘底下喝著咖啡,三三兩兩地自成一團,愜意悠閒的氛圍,真的會羨煞不少升斗市民。
「別看著別人吃東西就流口水,我這不就要帶你去吃飯了嗎?」
那說話不毒到人吐血不罷休的聲音響起,初瑟沒好奇地橫瞪過去。「誰流口水了?」她只是羨慕而已好不好?
「好了,今天中午比較熱,吃點清爽的意大利餐點好不好?」花耀今淡哺的口吻像是在哄個不聽話的小孩。
她翻了翻白眼。「你高興就好。」
有沒有搞錯?用這種口氣哄她,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有多疼她咧。
偽君子!
「走,到這邊坐。」
他自然地牽著她的手走到甲板上的露天咖啡廳,將她安置在遮陽傘下,招來侍者。剛點好了餐,一位不速之客,很不客氣地往他旁邊的位子坐下。
「滾。」花耀今看也不看他一眼,淡淡吐出一個字,卻蘊藏一股無法忽視的壓迫感。
「你態度會不會差太多了一點?」蕭炫呈一臉嫌他超沒義氣的表情。
「我不是始終如一嗎?」花耀今懶懶地看向他。
「你最好是有那麼始終如一。」蕭炫呈濃眉大眼,一張俊臉有稜有角,穿著休閒T恤配刷白牛仔褲,再加上俐落短髮,整個人非常神清氣爽。
花耀今將被打擾的不悅充分地表現在臉上,然而蕭炫呈視若無睹,轉而將視線探向一旁的初瑟。
「你好,初次見面,我是蕭炫呈,拓荒者亞洲體系觀光集團執行長,該怎麼稱呼你?」他大方地伸出手。
然而,蕭炫呈的手還來不及伸到她面前,就被花耀今攔截,他還不動聲色地用力反握,示威的意味非常深濃。
「這麼晚了,你應該吃飽了吧?也該回去睡個午覺了。」他笑意輕揚,笑意卻不達眸底。
「也不想想,臨時說要上船,硬是跟我拗了一個房間,現在居然是這樣報答我的……」蕭炫呈碎念著,大手堅持不放,暗自較勁著。
「想報答,多的是機會。」他現在只想跟初瑟獨處,誰來找碴誰就該死。
「現在就給你一個機會。」蕭炫呈微使勁,將他拉近一點。
花耀今聞言,濃眉攬起,心裡有不祥的預感。
「就說你聰明,我都還沒說,你就知道我要說說什麼了。」蕭炫呈無奈歎了聲,附在他耳邊低語,「我給你的房間原本是總裁要的,他本來不來的,但現在突然又要來了,晚上記得到賭場找他,他要見你。」
拓荒者總裁,以博弈起家、航運立業,如今拓展出多元化經營,而其中最大功勞乃是花耀今的運籌帷幄。
「給我小艇,我要回台灣。」二話不說,他當機立斷的決定。
正因為總裁看重,花耀今才更想要避開他。他還不容易無所不用其極地回到台灣,哪可能再被逮回去?以為他特地建言開拓亞洲市場是為了什麼?
「不好意思,依現在的距離,你不但開不回台灣,而且還有可能誤闖其他國家海域。」蕭炫呈好心地提醒他。
「……你陷害我,出賣我的行蹤!」花耀今恨恨地說。
「並沒有。」他是歎不盡的無奈。「我只能說你自求多福吧。」
「說完了,還不快滾?」不爽地鬆開手。
「你還沒跟我介紹她是誰。」一雙好奇的眼直往初瑟的方向瞟。「她是不是就是那個——」
花耀今揚起邪譫的笑,雙眸噙怒,成功地讓他乖乖地閉上嘴,而且自動自發地離席,連道別都省了。
蕭炫呈走後,花耀今斂眼沉思,就連服務生送來餐點都沒發覺。
而他的一舉一動,自然都落在沉默已久的初瑟眼裡。
她邊卷叉著意大利面邊打量著他,有滿肚子的疑問,卻問不出口。
剛才那位蕭先生,肯定跟他交情很好,可是他卻沒有介紹他們認識,人家想跟她握手,他還攔截……這到底算什麼?不把他的朋友介紹給她,是怎樣?覺得她上不了檯面嗎?
想偷罵他兩句,可是他表情好深沉,像是個陌生人,讓她忍不住抗拒,想要逃離這裡。
「待會要不要去游泳?」
初瑟還在戳著意大利面,突然聽到他的提議,抬眼看他,一臉興致缺缺。「不要,我又沒泳衣。」
「我幫你準備好了。」他揚笑,收起公事上的撲克牌臉。
她瞪著他,瞧他笑得理所當然,不知道為什麼,她略有陰霾的心竟瞬間消失,感覺他的笑猶若天上的艷陽,把她心底的陰暗一掃而空。
「不要,剛吃飽飯,不適合游泳。」更奇跡的,她好像愈來愈不怕他了。
「那好,待會陪我看場電影吧!」
「這裡有電影院?」她真的很傻眼,沒想到一艘郵輪上頭可以裝那麼多設施,簡直就是一個都市的縮影嘛。
「只要你想得到的都有。」
「等等,你不是來工作的嗎?」她突地想起他當時抓她上郵輪時的理由,而且昨晚他忙到很晚才來找她,不是嗎?
「是啊。」昨晚為了那些LED燈,為了確定折射位置,他是忙得滿久的。
「那今天不用嗎?」她一直很疑惑他跑到郵輪上頭,到底是在忙什麼工作,他不是搞金融的嗎?」
「晚上。」
「晚上有什麼工作?」
初瑟的疑問,在夜晚來臨時得到解答。
這艘郵輪真的不是普通大,就連賭場都有,裝潢得金碧輝煌,整個金紅色系,不但不庸俗,看起來反倒非常大器而器宇軒昂,配上昏黃的燈光和悠揚的音樂、身材高挑且穿著性感的侍者,感覺好像來到了拉斯維加斯。
她跟在花耀今身旁,踏在軟密的紅地毯上,放眼整個大廳,開放式的空間,擺上不少賭桌,桌邊早已擠滿人潮。
到處充滿低調的交談聲和高分貝的喧鬧聲,這景致初瑟早已見怪不怪,畢竟之前的兼差可不是混假的。
「你在這邊坐一會。」花耀今將她安置在賭場角落靠牆的沙發上。
「你呢?」
「我去跟我的老闆打聲招呼。」
老闆?天啊,傳說中那個很不可思議的男人?
「要不要我陪你去?」能夠以華人身份在賭場闖出一片天的,絕對是個狠角色,要是能夠親眼拜會,那真的是太榮幸了。
「你以為我今年幾歲,需要人陪嗎?」他冷哼著,恍若早看穿她的想法。
初瑟扁了扁嘴,佯乖的先坐好,等他前腳一踏開,她馬上後腳跟上。
小氣鬼,朋友不介紹就算了,就連老闆都不引見……到底是把她等什麼?親也親了,抱也抱了,睡也睡了……雖說真的只是睡覺而已,但一般男女哪可能做到這種地步?
她賭他八成是喜歡自己,畢竟他確實對她很好,可是有時又覺得不是那麼一回事,他惡劣又過分,他的舉動真的很曖昧,卻也沒有更進一步……弄得好像只有她一個人患得患失,懷疑自己有被愛妄想症。
跟蹤到一半,她突地呆住。
被愛妄想症?
怎麼可能?她怎麼會有這種念頭?
她渴望被愛嗎?
愣了一下,花耀今便不見蹤影,她立即甩開乍生的想法,趕緊再往前走,爬上了短階,轉上長廊,發現竟是一列列的房間。
「天啊,這要上哪去找?」怕誤闖禁地,她打起退堂鼓,然而剛退後兩步,便聽見細微的聲響。她聽出那是花耀今的聲音,隨即朝聲音來源走去,停在一扇未完全合上的大門邊,像小偷似的偷覷著裡頭。
只見花耀今背對著她,而有兩個人則懶懶坐在裡頭緹花面沙發上。那兩人她都沒見過,一個看起來極為俊秀而陽光,另一個就顯陰沉多了,光是坐著,就令人感覺得到他言而不威的氣勢。
「你以為你跑得了嗎?」那個氣勢很嚇人的男人笑得邪譫。
「總裁,我可從沒想過要跑。」花耀今用一如往昔的語調回答。儘管面對上司,依舊不改他的慵懶。
初瑟瞪大眼。天啊,那位就是拓荒者的總裁?
帥是帥,但整個人很沉很冷,給人強烈的壓迫感,教她不由得想起這位總裁的傳聞,聽說他擁有黑手黨的背景,才能在異鄉打下一片江山。
「是嗎?怎麼我說一個月一次的回報,你都給我當耳邊風呢?」男人說話的語調柔中帶硬,沉眸鋒銳如刀。
初瑟被那視線嚇住,感覺那眸色像是一張無止境的網,會將人套牢窒息。這和花耀今給她的壓迫感完全不同。
她怕花耀今,是怕他的舉措,但那個人,光是存在,就令人忍不住發抖。
「只不過是遲了幾天。」花耀今紋風不動地看著他,面不改色的說著謊,「更何況,我猜總裁應該不會放過這一年一次的郵輪豪賭派對才對,所以就在這裡等你。」
「喔,你這麼會猜,要不要猜猜我現在想做什麼?」男人挑眉,笑得像個渾然天成的王者。
「有點困難,但使命必達。」花耀今難得打趣道。
「真的可以?」男人長腿交疊,單手托腮,看了眼身旁的人。「廷秀,你想,咱們要不要跟他賭一把?」
「拿什麼賭呢?」宗廷秀反問道。
「就賭……」
「賭我的腦袋吧。」花耀今在總裁說出口之前插話道。
賭這麼大?初瑟在外頭驚呼了聲,儘管她即使摀住了嘴,但依舊讓房內的人察覺她的存在。
「誰在外頭?」那嚴厲的男人低咆道。
初瑟心驚膽戰,雙腿很不爭氣地發軟,然而就算想逃,也被人給當場活逮了。
「不是要你在外頭等著嗎?」花耀今怒氣沖沖地走過來,黑眸冷峻。
「我、我……」要知道這場面會這麼可怕,她是死都不會來的。但來了也好,她有好多疑問——「你不要緊吧?」
「我?」他不解。
「對啊,他們——」眼角餘光瞥見房裡的兩個男人走來,她嚇得想要趕緊將他拉走。「我們快走、快走,不要跟他們賭。」
她扯著他的西裝外套,但他像是雙腳生根,動也不動。瞥見兩人已走近,也不知道打哪裡的勇氣,竟讓她猛地站到他面前,將他護到身後,對著那兩人嗆聲——
「就算你是拓荒者的總裁、是他的上司,也不能跟他賭那麼大啊,不要太過分了!」
她話一出口,在場三位男士皆當場傻住。
花耀今錯愕地看著她嘴裡嗆著話,卻纏鬥不休地擋在他面前,一副捍衛保護他的姿態,教他不由得低低笑開。
「你笑什麼?」初瑟臉色蒼白地瞪著他。
她都快嚇死了,他還在笑!
拜託,他是沒神經還是怎樣?不覺得自己被迫害嗎?她可是聽得一清二楚,當老闆的不能這樣硬拗下屬,很不道德的。
「是她?」拓荒者總裁問向一旁。
「那得要問他。」宗廷秀笑得魅惑人心,黑燦眸子直瞅著笑得像是中了超級大樂透的花耀今。
他聞言立即斂笑,推著初瑟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好了,你快回去。」
「那你呢?」她惴惴不安地揪著他的衣角。
她很怕他要是繼續待下去,會被逼簽下不平等條約啦!
雖然他的老闆長得人模人樣還很帥,可就是讓人覺得不屬於善類,能離多遠就離多遠。
「我再談一下就好,你先到下頭等我。」她的擔憂軟語化為溫暖海洋將他團團包圍,讓他快要管不住嘴角,但就是不想讓另兩個男人看見他失態的笑,只好請她先離開,免得他形象盡失。
「還要談?」有沒有搞錯?
「還是你想跟我談?」拓荒者總裁夠高大,大手伸起抓在門框上方,想要探出身子,看著被花耀今護在身後的初瑟。
她瑟縮了下,但她勇氣可還沒用盡,正想跟他頂個兩句,卻被花耀今再往外推開兩步。
「先下去。」他二話不說的板起臉。
「我在擔心你耶!」有沒有良心啊?居然趕她走。
「我知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有事。」他輕撫她的頰,瞧她雙眸泛著水氣,他心弦扣動,忍遏不住地俯近,在她唇上輕挲了下。「乖,先下去,我待會馬上過去,兩分鐘之內。」
他是不清楚這丫頭到底是怎麼解讀他們的對話內容,但光是她這個表情,就夠教他滿足了。
「好,你要是兩分鐘內沒下來,我就報警。」臨走前,初瑟不忘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晃動,充份表現出她的堅持,忘了跟他計較,他公然親她的事。
那狠態,倒是讓房內兩個男人笑到威嚴盡失,讓還站在房外的花耀今望著她的背影癡癡流連。
「還報警呢,這船上,她要找誰?」宗延秀笑到不能自己,以指揩淚。
「她大概是想要打回台灣吧。」
兩兄弟一搭一唱,讓花耀今臉上的笑意漸退。「看來,總裁併不急著要那份亞洲市場分析報告就是了。」
「不,我明天就要,你明天不送過來,我就找她好好聊聊。」宗臣燁斂下笑意,一臉公事公辦的嚴厲,且微帶威脅。
花耀今閉眼暗咒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