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梅莎溫柔地替艾斯按摩小腿,那因灼傷而糾結的肌肉十分緊崩,令她很擔憂。
“你該擔心的是它——而不是我的腳。”他綻開邪氣的笑容。
當安梅莎了解到他所指的“它”是什麼時,她羞地調開視線,想從浴缸內起身,但卻被他的腳緊緊環繞著,令她動彈不得。
“水涼了,你再不起來就會感冒了。”她撥開她的腳,但他卻像個頑皮的孩子,用腳趾頭捏著她的乳尖。
一股電流立刻流竄她全身。
她真後悔自己的心軟,才讓他的詭計一一得逞,想脫身都難。
“醫生有沒有說你的腳何時會痊愈?”她的話讓他震驚的瞪視她片刻,然後英俊的臉孔因疑惑而扭曲。
“你這麼關心我的腳,是不是怕我變成殘廢而讓你覺得丟臉?”
“你不要這麼敏感好不好?我只是關心你——”
“只是關心我?”他像頭受傷的猛獸,“我不要你的憐憫,你滾吧!能滾多遠就滾多遠。”
他陰晴不定的脾氣令她受不了,他無情的話語更重重的傷了她的心。
她一定是瘋了,才會對他還存有迷戀,甚至讓他為所欲為!
咬咬牙,她努力的不讓酸楚的眼睛流下淚來。“好,你要我走,我會的,這輩子我都不要再見到你了!”
她地從浴缸內走了出來,拾起自己散落的衣物,在淚水泛濫前沖出浴室。
“莎莎!”隨著艾斯叫喊的聲音傳來一聲類似重物摔倒在地的巨響,但仍沒有讓安梅莎停下腳步。
她才不要再去關心他呢!即使他跌倒,也是他罪有應得的。
安梅莎忿恨地抹去臉上交錯的淚水,她要馬上離開這兒,一刻也不想多停留!
就在此時,電話鈴響了。
她起先決定不去理會它,一逕兒地整理著行李。
電話鈴仍在響,顯然艾斯也不想接聽。
“鈴……鈴……”打電話的人似乎很有耐性,安梅莎實在是受不了了,才接起電話。
她才喂一聲,就聽到電話筒的那端傳來艾夫人——艾斯的母親,焦急的聲音。
“莎莎,是你嗎?你和艾斯相處的還好吧?他沒事吧?”
“艾斯他——很好,我們——”她正想開口向婆婆說出他們相處時所發生的事,卻被艾夫人興奮的口氣給打斷了。
“艾斯沒事就好,我相信這兩天你們一定相處得極為融洽,他想起你是誰了嗎?他記起和你有關的一切嗎?”
“他記起來了,什麼都記起來了——”顯然艾夫人過於興奮兒子的現況,幾乎不讓她有把話說完的機會。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連續三次太好了,非但沒讓安梅莎沮喪的心情提升一些,反而讓她的情緒更為低落。
“媽咪……艾斯他已經恢復記憶了,所以我決定——”
“你決定要和艾斯破鏡重圓了是嗎?這真是個好消息,我要馬上告訴特利,他一定會很開心的!我不打擾你們小兩口相處的時間了,希望我的電話沒有打斷你們的好事……加油!我迫不及待想聽到你的好消息了。”
“媽瞇,您聽我說——”艾夫人根本不讓安梅莎有任何開口的余地,卡嚓一聲就把電話掛上了。
“嘟……嘟……嘟……”電話切斷的聲音令安梅莎不得不把話筒放回去。
看來艾夫人高興得太早了,她怎可能會和艾斯破鏡重圓?尤其在經過今晚的事後,她反倒決定得盡快結束他們的婚姻才行。
下定了決定,她走出房間,准備和艾斯提離婚事宜,看到艾斯的房間仍亮著燈,房門半掩,艾斯背向門躺在床上。
雖然他沒轉過頭,卻能准確地感覺到她的到來。
“我剛才好像聽到電話鈴聲,是不是你接的?”他以含糊的音調問。
“是。”
“誰打來的?”
“媽咪打來的,她十分關心你的情況。”
“每個人都關心,除了你之外。”他似抱怨地咕噥著。
我比任何人都要關心你——安梅莎本想大聲的反駁他的話,但想到說什麼都是多余,於是又把到口的話硬生生地咽回肚子裡去。
她輕緩地走到床邊,鼓足勇氣道:“我想,是該讓我們的婚姻做個了斷的時刻了。”
艾斯的下半身裹在白色的床單下,與那黝黑的膚色形成了對比。他的雙眸緊閉,那濃黑的劍眉、挺拔的鼻梁,稜角分明的嘴唇和弧度優美的下巴……他是那麼英俊絕倫,卻又難以接近。
“了斷什麼?”他的理解力似乎變得遲鈍了,跟安梅莎所預料的反應截然不同。
“我們的婚姻!”她加重了語氣,終於引起他的重視了。
艾斯睜開雙眸,長長的睫毛仿佛不勝負荷地猛眨著,慵懶的目光斜斜地看了安梅莎一眼,然後翻身趴在床上,伸手拿了一個大而柔軟的枕頭墊在胸前。
他嘲諷地挑起雙眉,微笑的嘴角呈現一絲小皺紋,那玩世不恭的臉,的確極具令人銷魂的魅力。
“我們的婚姻出了什麼問題嗎?”他冷笑地問。
“你怎麼可以不面對現實?”她為他不負責任的口氣感到氣憤,“我覺得再這麼拖下去也不是辦法,我要求離婚。”
“離婚……嗯……你終於提出來了……你這麼急著離婚,是不是想跟杜塞雷雙宿雙飛?我不會答應的……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他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完全不像平時的他,令安梅莎感到事有蹊蹺。
艾斯,你是怎麼了?“她忍不住繞到床另一邊,俯視著他。
他似乎很努力地想睜開沉重的眼皮,不斷地眨著睫毛。
“大概是吃了止疼藥,有些恍恍惚惚的……”
“你的腳是痛嗎?”她眉心緊揪。
“我剛才在浴室跌了一跤,腳好像扭傷了……”艾斯低聲地說著。突然,他的眼光又變得很犀利,並從床上猛然仰起上半身,一把捉住安梅莎的手,用力往後拉。
安梅莎霎時失去平衡,撲倒在床上。
艾斯把她按在枕頭上,手環繞著的肩膀,並用身體壓在她上面,以鄙視的眼神凝視她。
“你剛才提到了離婚,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擺脫我們的婚姻,投入杜塞雷的懷中?”他的音調又開始變得含糊。
“跟塞雷沒關系!”安梅莎想扳開艾斯的手,但卻是徒然。“你現在神智不清,我不想跟你說話,請放開我,你弄痛我了!”
“不!我不放,死也不放!”艾斯的眼睛燃燒著火焰。“我不會讓你們這對奸夫淫婦稱心如意的!”
奸夫……淫婦?!他居然敢這麼說她?強烈的怒火攻上安梅落的心口。
“你跟岑霓才是奸夫淫婦!”她忍不住出聲駁斥,並奮力掙扎。
“你說什麼?!”
“你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她積壓已久的怒恨此刻完全宣洩出來,“你一直不忠於我們的婚姻,你不但和岑霓暗通款曲,還做了那些下流無恥的事,甚至還拍照片,你……你真教我惡心!”
“什麼照片?”他用力地壓住她掙扎的雙手。
“你別裝蒜了,我不會再相信你的謊言了!”
“我從沒對你說過謊,我早就對你說過,岑霓她是我的情婦,不過我也答應你,婚後就不再跟她在一起了。”
“可是你們還在交往!”
“只是純友誼。”他當然明白岑霓一直想找機會回到他的身邊,但他從來就不給她任何可乘之機。
“男女之間根本沒有純友誼!”
她停止掙扎,就這樣讓他壓著自己,任他凝視著自已,不過,她懷疑下一刻自己將會變成什麼樣,因為艾斯的手正移向她衣服的領口上。
“你說男女之間沒有純友誼,那也就表示你跟杜塞霄也做過對不起我的事。”
“沒有,我從來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艾斯突然緘默不語,房間頓然被一片死寂籠罩,連彼此的心跳聲都隱約可聞。
“那耳環一事你做何解釋?”
“耳環?”她怔了怔。
“對,就是我送你的那對耳環,為什麼會掉落一只?”
“那只耳環是被人給搶走的。”提起那件事,她就覺得不可思議。
她還記得那是她流產後的一個禮拜,杜塞霄突然打電話繪地,約她見面。當時她以為他是和她堂姊安惠琪一同前來的,可沒想到他竟是單獨來找她……
夕陽隱沒在綠色的山後,金色的余暉灑滿大地,群山在湖上映出優美的倒影,被落日染紅的蘆葦隨著徐徐的山風婆娑搖擺。
當風歎息時,橘子樹梢的白色花瓣亦隨著紛紛飄落,林間思春的鳥兒頻頻傳出扣人心弦的求偶聲,這樣美麗的景色,令人胸中充塞浪漫的遐思。
然而,因流產而心情低落的安梅莎,卻仍沉浸在失去孩子,以及丈夫背叛她的哀傷中。
杜塞雷的乍然到訪,令她感到十分開心,但也帶來一個令她十分震驚的消息。
“我和惠琪已經分居了,過些日子就將辦離婚手續。”杜塞雷毫不隱瞞地把他的婚姻狀況告知她。
“為什麼?”也許是因為仍沉浸在哀傷中,在與當年暗戀的情人相見之際,她的心湖反倒平靜無波。
“因為我發現我一直忘不了一個女孩。”他坦然地說。
又是第三者導致婚姻的破裂,安梅莎忿忿不平的思付著,為什麼男人在婚後總是無法忠於婚姻?難道他們永遠不懂得滿足嗎?
“你不問我那個一直令我無法忘懷的女孩是誰嗎?”
他凝視她的目光令她感到忐忑不安。
“她是誰?”安梅莎低低的問,不敢迎視他灼熱的目光。
“她就在我眼前。莎莎,我真是愚蠢,我以為我愛的是惠琪,可是我錯了,我愛的人其實是你。”
這樣的回答令安梅莎震驚得好半說不出話來。
“塞雷,你……”老天!他曾是她暗戀的對象,也曾期望能聽到這樣的告白,但如今他說出來了,她卻除了震驚外,未感到任何的喜悅或興奮之情。
只因她十分清楚當初暗戀杜塞雷的自己,並不了解愛的真諦,只是小女孩對偶像的一種迷戀,是艾斯讓她明白什麼是真正的愛,但他卻也是毀滅她對愛的期許的劊子手。
“莎莎,我聽說你跟艾斯婚姻並不美滿,他甚至背著你養情婦!所以,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帶你走。”杜塞雷緊緊的將她抱在懷中,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嚇了一跳,連忙掙開他的懷抱,並試著和他保持距離。
“塞雷,我想你可能誤會了什麼,即使我的婚姻不美滿,我也不會跟你走的。”
“為什麼?難道你愛艾斯?”杜塞雷的口氣顯得十分痛苦,“不,我明白你是在報復我以前不懂得珍惜你對我的感情,所以才會跟艾斯結婚的,你愛的人是我,不是他!”
“塞雷,你冷靜一點,”安梅莎試著向他解釋道:“是的,我承認我曾以為自己是愛你的,但是,我現在很清楚,我愛的人只有艾斯,雖然我和他的婚姻出了問題,雖然他背著我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我也恨他對我的不忠,但我卻明白我還是愛他的;也許我們會走上離婚一途,但我仍然只愛他一個,他是我生命中第一個男人,也將會是唯一的一個。”
“0H,GOD!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杜塞雷仍在做最後的掙扎。
“塞雷,別這個樣子,”安梅落試著安撫他激動的情 緒,“你會忘不了我是因為你沒認請自己對我的感情,我相信你仍愛惠琪的,只因為你們的婚姻遇上了瓶頸,所以你才會寄情於我,這對惠琪來說一點也不公平,她是
真正愛你的,回到她的身邊吧!“
“莎莎,你真的長大了。”杜塞雷露出對她刮目相看的神情。“你不再是以前的小女孩了,你的話讓我覺得十分慚愧,我不該這麼沖動地來找你,我真是幼稚。”
“不!我很高興你你來找我,可以再見到你,我真的很開心。”她回想往事,露出自流產後的第一個微笑。“我記得以前我總會做些蠢事來引起你的注意,好幾次都因你不解風情而傷心落淚呢!”
“是嗎?我還記得你十六歲生日那年,你穿了高跟鞋,臉上還畫了個大濃妝,要我帶你去吃飯,那時我簡直被你嚇壞了,直要你把妝洗掉,你不肯,還鬧脾氣哭了起來,頓時成了大花臉,還三天不跟我說話呢!”
“我記得這件事,沒想到歲月如梭,我們都不再是以前的我們了,但我相信自己仍是你疼愛的小妹妹,你也是我最尊敬的大哥哥——不,應該是堂姊夫才對!”
“如果我還可以和惠琪破鏡重圓——”他十分沒自信。
“我相信你絕對可以挽回你們的婚姻的。”她為他打氣。
這一天,他們聊得很開心,卻不知兩人的相見為她的婚姻埋下了危機。
而之後的第二天,杜塞雷從旅館打電話告訴安梅莎,他感到不舒服,希望安梅莎可以幫他買花送過去。
安梅莎幾乎沒有多想地就開車到他下榻的旅館找他,並想帶他去看醫生。
但杜塞雷卻執意不去醫院,沒辦法,她才替他買了藥,讓他服下。
由於杜塞雷服下了藥便昏昏睡著,安梅莎不放心他一個人,於是留下來照顧他,直到他醒過來,並且無恙後才離開旅館。
當她准備開車返家之際,突然遇上兩名蒙面的歹徒向她搶劫。那兩名歹徒拿著銳利的刀,要她把身上的財物全交出來。
慶幸的是她因和艾斯嘔氣,於是把結婚戒指取了下來,全身上下最貴重的只有她耳垂上的耳環。
眼尖的歹徒當然沒放過她的耳環。
她取下一只耳環交給歹徒,正要取下另一只時,便聽到有警車經過的聲音,兩名歹徒落荒而逃……
由於她並沒有受傷,所以未去報案,加上當時她氣憤艾斯背叛婚姻,所以她一直和他冷戰,因此也沒把,自己遇到搶劫一事說出來……
回憶的思潮漸漸恢復平靜。
安梅莎凝視著艾斯充滿疑惑的雙眸,她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提起耳環一事,很顯然地,他對她的回答並不相信。
果不其然,他不但不相信她,還擅自在她身上加了罪刑。
“你在騙三歲小孩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和杜塞雷背著我做了哪些我齷的勾當嗎?”
“我說過我從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你根本是在誣賴我!”安梅莎不自覺的尖叫起來,“你愛怎麼想、怎麼說都隨便你,我累了,不想再面對你的無理取鬧,我會讓律師跟你聯絡的!“
“我說過我不會離婚的!”他仍不肯放開她,還用身體緊緊壓住她掙扎的身子,而他男性硬挺的部位就緊緊貼在她的雙腿間。
“讓我走!”她本想用腳去踹他,但想到他的腳傷……
“不!我說過的話絕不更改。”他用膝分開她的雙腿,他的唇更像個野人般粗暴地肆虐她……
那是一片無盡狂野的樂土。沒人可以抗拒得了。
金色的朝陽似旋律優美的音符,流洩一室,窗外忙著做巢的燕子們吱吱喳喳地飛來飛去。
安梅莎徐徐地張開眼睛,身上仍帶著幾許慵懶和淡淡的喜悅。她滿足的歎了口氣,轉身想再靠近艾斯寬厚的裸肩上。
但是,床上卻只有她一個人。
安梅莎驚惶地睜開雙眼,環顧四周找尋艾斯的人影。
他就站在落地窗前,低頭系皮帶,赤裸的上身,並未因灼傷的皮膚而破壞美感。
當他伸手去拿拐仗,手臂上健美的肌肉像在寧靜的大海上微微翻滾的波濤,一股股的隆起來。
他返身走向衣櫥,從他皺緊的眉心和嚴重的跛行,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他的腳正受到嚴重劇痛的折磨。
艾斯打開抽屜,取出襯衫,從頭上罩下,一手將它塞人牛仔褲中,然後旋過身子,一副打算要離去的模樣。
安梅莎霍然坐起身,床單不自覺地自身上滑下,露出她豐滿的胸部和玲瓏的身段。
“艾斯,你要去哪裡?”
他停下腳步,回頭凝視著安梅莎,眼眸中閃過一抹熾熱的欲望,嘴角也嘲弄的往上揚。
驚覺到自己裸露的身子,安梅莎全身紅得彷若煮熟的蝦子,連忙抓起被單將自己的身子緊裹住。
“我需要去醫院一趟,我的腳好像腫了起來。你會關心我嗎?”他的口氣瞬間變得十分冷淡,仿佛在克制著什麼。
昨夜的記憶,像重播的戲劇,一幕幕重現腦際。艾斯纏綿悱惻的私語,仍在她耳際深處回響,但安梅莎知道一切都沒有改變,她甚至很後侮讓欲望支配了自己,抗拒不了艾斯的誘惑……
對夫妻而言,這是很自然的結果,但卻不應該一再發生在已分手的夫妻間,假如因此有了孩子……她怎麼辦?
想到自己可能會懷孕,她的心情頓時變得更加錯綜復雜。
“我已經打電話給艾維,他會來接你。”艾斯突如其來的聲音,使沉思中的安梅莎回過神。
“接我去哪裡?”
“去機場,你不是一直想離開我嗎?我想通了,我不會勉強留下你。”他的轉變讓她著實嚇丁一大跳。
安梅莎無法想像昨晚信誓旦旦不讓她離開的艾斯,為何會任一夜間做了如此大的轉變?
當她還無法理解時,艾斯已步出房間,拐杖尖端的橡皮套,在走廊的地板上發出刺耳的悶響聲。
安梅莎一刻也不停留地起身拾起掉落在地毯上的衣服,然後回到房間去梳洗。
十分鍾以後,她已穿好一套合身褲裝,並把垂肩的長發綰上。這時,她忽然聽到一聲類似重物摔倒在地的巨響,她立刻沖出房間,看見艾斯四腳朝天的狼狽相。
他滿臉通紅,掙扎著要站起來,卻力不從心;但他不放棄的閉上眼、咬緊牙根欲做第二度的奮斗,但又失敗了。
艾斯額上冒汗,口裡發出陣陣的申吟。
安梅莎見狀,驚荒地跑到他身邊蹲下來。
“怎麼了?要不要緊?”
艾斯睜開眼睛,翻身坐在地上,聲音充滿痛苦地道:“我剛才又摔了一跤,腳傷好像嚴重了。 安梅莎卷起他的褲管,赫然發現他的足踝淤血,而且腫得很大。
“看來你必須去醫院就診。”她奮力地將他從地上扶起來。
“我可以自己去醫院的。”
“你怎麼去?現在你連走路都成問題,萬一又跌倒,恐怕就真的爬不起來了。”從艾斯眼中充滿怒氣的神色,安梅莎赫然發覺自己說錯話,連忙道歉說:“我沒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讓我打個電話給艾維,然後我送你去醫院。”
艾斯迷著眼睛凝視她一會兒,下顎的肌肉不停地牽動,很明顯的,他正與自己的自尊決斗。
“你要怎麼送我去?”
“開你的車。你放心,我有駕照了。”
“你什麼時候學會開車的?我記得你以前總是容易迷路,而且我還記得以前我要你學開車,你都很害怕。”
艾斯止住話,以探詢的眼光在安梅莎的臉上梭巡。
她露出一個苦笑,有些譏誚地道:“人總要長大的,即使有再大的困難,也該去克服。”
“看來你真的變了。”他喃喃地說。
“我們去醫院吧!”岔開話題,讓他的手環在她的肩上,試著分的重量。
“你支撐得住嗎?”他對她纖細的身子不太有信心。
“放心吧!我比外表強壯多了。”
“但是,你曾流過產。”他好像回想到往事般道:“我記得你那次流產後,很傷心,我一直試著安慰你,你卻一直排斥我……”
安梅莎聽到他的話,著實怔住了。但她甩了一下頭,不願再回憶傷痛的往事,試著讓自己變得漠然,撫著艾斯一語不發地往停車處走去。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段路程,但是對纖弱的安梅莎而言,實在是一椿吃力的事,而艾斯也不好過,他一直強忍受痛苦——但似乎不僅是在忍受腳傷的痛苦。
也許是因為身心正遭受極度的迫害和煎熬,艾斯一直到坐上車子時仍沉默不語。
安梅莎坐入駕駛座,系上安全帶,瞧瞧後視鏡,發動引擎,才將車子駛出別墅。
由於太陽光十分強烈,安梅莎只好瞇著眼。艾斯細心地察覺到她的不適,於是打開前方的貯物櫃,取出一副女性太陽眼鏡遞給她。
這副眼鏡是誰的?安梅莎忍不住在心裡猜測著,會不會是岑霓的?如果是岑霓的,她是不會戴的。
“眼鏡是媽咪上次留下來的。”聽到艾斯的聲音,又令安梅莎嚇了一跳。
他為何總是好像能看穿她的心思,以前如此,現在亦然。
戴上婆婆的太陽眼鏡,原本被太陽照得不能逼視的景象,霎時柔和了許多。
艾斯又取出大哥大,撥了電話給艾維,告訴他自己在去醫院的途中。
掛上電話後,車廂內又陷入一陣沉寂。
安梅莎憑著記憶將車子開到了醫院門口,原本閉目養神的艾斯睜開眼,雖然沒說什麼,但從他的眼神,她可以看得出他很吃驚。
以前她可說是一個大路癡,別說認路,就連路名也常常弄錯,艾斯總是笑著說要在她身上裝個雷達以免她走丟了。
依照艾斯的指示,她把車子開到復健大樓,當車子停妥後,她迅速下車,扶著他一步步走進大樓內。
由於他早已用電話掛號了,所以根本不用等候。
安梅莎本想陪他一起進診療室,這時,一個女聲傳了過來,是個穿著白制服的女醫生。
“艾先生,你來了。你的腳怎麼了?我不是交代過你要特別小心嗎?”女醫生很年輕,在說話的時候仍免不了流露出小女孩的嬌態。
“看來又要麻煩你了。”艾斯的嘴角泛起一抹能擄獲天下所有女性的微笑。
“這是我的職責。”顯然女醫生已臣服在艾斯男性的魅力下,完全忽略安梅莎的存在。
而艾斯似乎也不打算為她們做介紹,在女醫生的挽扶下,朝診療室走,但又像想起什麼似的,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安梅莎,像對陌生人般十分客氣地說:“謝謝你送我來,我相信艾維馬上就到了,你可以要他送你去機場,以後你自己多保重。”
說完,他的臉又恢復雕像般的高傲,冷漠的瞳孔,似干涸的井底,深藏著別人無法探知的神秘。
安梅莎很想告訴他,她會留下來等他做完診療,但是見到他頭也不回地隨著女醫生走進診療室,並將她摒棄在門外,她告訴自己,是該結束的時候了,艾斯剛才的冷漠態度,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他根本不需要她。
岑霓的影像又浮現在腦海中,讓她不再有半點猶豫,毅然決然的朝醫院門口走去……
搭上飛機的安梅莎,覺得自己恍恍惚惚的,像騰雲駕霧般。
短短的四天,卻比四年還漫長,讓她深深感覺到自己的心境似乎一下於蒼老了許多。閉上雙眼,她以為自己可以小睡一會兒,然而,她發現自己根本辦不到,與艾斯在一起的回憶像走馬燈似的不斷不斷地浮現在她腦海中;不得已,她只好起身到機艙內的雜志架上想找本雜志看,卻聽到附近兩位女乘客對著報紙互相討論,由於她們距離很近,所以她們談話的內容,安梅莎聽得一清二楚。
“岑霓死了?真是可惜喔!”
“死對成了植物人的她而言或許是一種解脫,醫生也說過她就算能醒來,也會成為殘廢,況且她臉上又有嚴重的灼傷,美貌早已不復從前,對她可是嚴重打擊,像她那麼;愛美的女人,說不定會自殺。唉!只能說紅顏薄命喔!”
“說的也是,不過,是誰那麼狠,竟會想害死她?”
“報上不是寫著警方已鎖定可疑人物了嗎?現在已在通緝他,相信很快就會水落石出了。”
“岑霓……死了?!
安梅莎震驚地屏住呼吸,為了怕自己聽錯了,她連忙向兩名女乘客借閱報紙。
斗大的字映入她眼中——
去年因車禍重傷成植物人的名模岑霓,昨晚因心髒衰竭而去世,經警方透露,這場駭人的車禍並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謀殺,目前警方已鎖定可疑人物,將做進一步調查……
老天!岑霓死了!就在昨晚!
而她竟還誤以為昨晚艾斯是去跟她幽會,原來艾斯是到醫院去探望她……GOD!她竟然不分青紅皂白的吃醋,真是愚蠢到了極點。
她再仔細閱讀詳細內容,發現岑霓出車禍的時間,是在艾斯出車禍的一個月後,而且還是有人蓄意謀殺……到底是誰會想要置岑霓於死地呢?又為了什麼原因要謀殺她呢?安梅莎十分好奇,卻也得不到答案。
雖然岑霓是導致她和艾斯婚姻破裂的人,但是逝者已矣,安梅莎對她不在存有任何怨恨,還希望能夠早日緝捕到凶手,而讓岑霓早日瞑目。
安梅莎把自己從惱人的回憶中拉回現實,胸口令人窒息的堵塞感已漸漸平息。她深吸一口氣,准備開始一天的工作。
這個時候通常是郵差送信來的時間,也許會有她的信——自意大利來的信!
她兩只腳違反理智地以小跑下樓,但是教她失望的是,所右的信件都是寄給畢雪珍的。
自從意大利回來後,她幾乎都在等待中度過,她以為艾斯會寄離婚協議書給她,但是都沒有。她很想打電話問他原因,想知道他的近況,但是強烈的自尊心讓她無法去打這通電話,而艾家所有的人也未再跟她聯絡。
沒收到任何信件,雖然失望,但也十分開心,一天沒有收到離婚協議書,就表示她和艾斯的婚姻仍有希望
她的心就像鍾擺,時而沮喪,時而充滿期待,也許是因為心情不斷起伏,導致她食欲減退,體重也直線下降。
她知道不該把自己搞得形容枯槁,畢竟艾斯也不在意,萬一讓他知道她消瘦的原因,豈不是要被他取笑了?一思及此,安梅莎不禁因自己的自作多情和懦弱而生氣。
但更令她生氣的是,當初自己若能夠守住最後一道防線,那麼今天她也不會……不自覺她把手貼在腹部,當初犯下的過錯,現在已在她體內得到報應了。
“莎莎!”一個低沉熟悉的聲音把她從沉思中喚回。
她抬起雙眸,被眼前所見到的景象給嚇壞了。
“我是塞雷!”站在她面前,一頭亂發,蓄著腮胡,彷若流浪漢的男子道出自己的身份。
若不是那雙熟悉的眼睛,安梅莎幾乎認不出眼前這名落魄、狼狽的男子就是英俊、瀟灑的杜塞雷。
“塞雷?!”她打量身形變得憔悴、消瘦的男子,不敢確定的問:“你真的是塞霄?!老天,你怎麼……怎麼變得如此……瘦?”她試著用比較不傷他尊嚴的言詞來形容他。
“很狼狽、很不堪,是嗎?”他自嘲的口氣顯得十分沮喪。
“你上哪兒去了?”她是真的關心他。自上次一別,他就失去了蹤影,她以為他會回到安惠琪身邊,兩人會破鏡重圓,沒想到他卻失蹤了。為此,安惠琪還來找她的丈夫,使得堂姊妹兩人原本就失和的關系,更形惡化。
“我在逃亡。”他的話令她一時意會不過來。“我殺了人,我怕會坐牢,所以這些日子,我過的是暗無天日,躲躲藏藏的逃亡日子。”
“你是……在開玩笑的吧?”她如果沒記錯,今天應該不是愚人節才對。
“我沒有開玩笑,我是真的殺了人。”他的口氣十分正經嚴肅。
她仍半信半疑的望著他問:“你殺了誰?”
“岑霓!但她是罪有應得!”他咬牙切齒的道,跟露凶光,一副與她有莫大仇恨的模樣。
“岑霓?!你殺了岑霓?!”安梅莎瞠目結舌,此刻若有炸彈在她眼前炸開,都不及杜塞雷這席話帶來的有震憾性
“岑霓的車禍不是意外,而是人為的。”他似乎不避諱地向她坦白一切。
“塞雷,你和岑霓……”0H,COD!到目前為止,安梅莎仍無法把他和岑霓聯想在一塊兒,但令她更吃驚的是,謀殺岑霓的人竟會是杜塞雷?她真的不敢相信
杜塞雷眼雷懺悔之色,語帶愧疚地說:“莎莎,我對不起你我不該讓岑霓在毀了我的同時,也連累了你,這也是我決定在向警方投案之前,必須見你一面的原因,因為我欠你一個解釋。”
“塞雷,為什麼我一點也聽不懂你說的話?”她的理解力一時之間變遲鈍了,原因是因為這些事太意外,太教她吃驚。
“你還記得那次我人不舒服,你留在旅館房間照顧我的事嗎?”
“嗯!我記得。”她重重地點點頭,“我離開時,還在停車場遇到歹徒搶劫,因而艾斯送我的一只鑽石耳環被搶走了。”
“假的。”
“什——麼?!”
“一切都是假的,搶劫是假的,我不舒服也是假的,這全是岑霓的陰謀,她是想制造一切不存在的事實,挑撥你和艾斯的感情;而她成功了,你們的婚姻毀在她手上,而我也由受害者成了幫凶,我真是罪不可恕!”杜塞雷充滿悔恨地說。
“你願意從頭說起嗎?”安梅莎急欲理清心中的迷團,而杜塞雷也一一向她敘述岑霓的計謀……
“記得我和你在深談過後,我突然有所頓悟,於是,我打了通電話給惠琪,希望可以跟她破鏡重圓;但她負氣地不答應,還跟我吵了起來,我的心情因而變得很糟,於是就讓旅館送來一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