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情公關 第九章
    「有關銷售方面的事……」沈拓看著陳頤交上來的案子,針對疑問的地方詢問他,陳頤則是有問必答的回復。

    正當兩人討論得熱絡,門砰的一聲被狠狠推開,完全無視所謂的敲門禮儀。

    沈拓皺眉,陳頤回過頭,只見周宣宣神情焦急地衝進來,劈頭就這麼一句:「表哥,布萊恩被人帶走了!」

    急死人了!她急著打電話找他,表哥竟然要人擋下除公事外,不重要的事別來吵他們商議公事的命令,害她浪費時間,從俱樂部衝回公司!

    「什麼?被擄嗎?」陳頤驚愕開口。

    沈拓的眉頭微攏,他不覺得布萊恩會是被人擄走的人,也非人要他走,他就走的人。他口氣平靜:「他跟他們走的?」

    「是,他跟他們走。」周宣宣急躁道。但眼前的人似乎沒什麼反應,開始看起文件,她搶走文件。「表哥!你不擔心嗎?」

    「他不是小孩子,想跟誰走,是他的自由。」沈拓淡道。

    發現沈拓根本無動於衷,周宣宣有些氣,氣自己表哥竟可以對一個喜歡他的人這麼冷淡。「可是,他說你知道他去哪裡!」

    現在飛車去機場截人是慢了點,表哥也不會做,最起碼也關心一下布萊恩的動向。

    「咦,你知道?」陳頤訝異道,看向沈拓,光是這幾日來的觀察,他們兩個看起來不像是很要好的樣子。

    沈拓拿起另一份文件翻閱,似乎不怎麼在意某人去哪裡。

    周宣宣氣得再搶下另一份文件,也不怕沈拓生氣,清晰地道出布萊恩的話:「藍登!他說你會明白的。表哥,他真的很喜歡你啊!很喜歡啊!你若不理,我會一直念,跟大家說,布萊恩喜歡你,喜歡到進公司追你。」

    她現在有點火大,表哥太無動於衷了!難得有人這麼喜歡自己,卻對他那麼冷淡!一直一直都很冷淡,甚至……她從未聽過表哥叫他的名字。

    若是正常人,能忍受喜歡的人對自己一直冷淡嗎?一點反應都沒有嗎?

    很不尋常的話落入耳中,陳頤呆住,視線在周宣宣與沈拓間來回徘徊。

    這……是說,他們兩個是那種關係嗎?不過,總經理橫看豎看,就算把他的細胞放大來看,他仍不認為總經理與同性戀者有沾上邊的關係,倒是那布萊恩挺有性別不拘,合者都能的不羈氣味。

    愛情……果然是令人思索的題目,他不得不甘拜下風了。

    但,同性戀……陳頤瞄了沈拓一眼,見他表情冷冷淡淡,毫無娘味,而宣宣為布萊恩發聲的怒話似乎道盡他追求她的可憐心聲,突然覺得好像跟異性戀也沒差。

    都是……追求者皆苦啊……

    文件再次被搶走,耳邊傳來周宣宣有些怒氣的話,沈拓皺了眉,無端想起令他心煩意亂的人。

    毫無疑問,他討厭他……

    從見布萊恩的第一眼開始就很不喜歡他,那人極端自私無聊,沒事就用挑釁的言行來惹惱他,完全不顧他人意願的騷擾。

    好不容易安靜了些,那張煩他的臉不會出現,那個背影不會在眼前晃來晃去,不用聽著那些心煩的話,不會聽到那個名字,更不用忍受那些騷擾他的舉動……所有令他焦躁煩亂的源頭不在了,該是令他心靜的時候,卻還得聽到那個名字……

    到底……要煩他到什麼時候!

    沈拓瞄了周宣宣一眼,那張嘴還在說個沒完,大有到處宣揚的企圖。他面無表情地拿起文件,翻了一下。

    「周秘書,回去工作,幫我訂明天到法國的機票,我要去洽商。」

    陳頤納悶道:「總經理,去法國不是下下星期的事嗎?」隨後一愣,眾多地名閃過腦袋後,眼睛瞠大。

    發現沈拓依舊只進行公事,周宣宣氣到渾身發抖。

    「表哥,我看錯了……」周宣宣還沒說完話,便被陳頤連拖帶拉地帶走。

    陳頤邊回首邊笑道:「總經理,你忙你忙繼續忙,我們工作去。」

    一走出辦公室外,她瞪著強行拉她出來的人。「幹嘛拉我!我還要跟他講。」

    陳頤拍拍周宣宣的肩,要她冷靜下來。「藍登在法國!是沈拓的行程之一。」

    「這是說……」

    「沒錯,我敢賭……」陳頤瞄向辦公室的透明玻璃一眼,沈拓正面無表情地翻閱文件。「賭總經理會去找布萊恩。」

    「真、真的嗎?」周宣宣驚喜道。

    「極有可能,我若不知道行程,可能會跟你一樣以為沈拓去談公事。不過,你不能表現出來你表哥要去找人的言行!否則……依你表哥這種個性,絕對會立刻取消行程,然後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的模樣,搞不好,那個地方會被他列為禁區。」陳頤摸著下巴,提醒周宣宣不能做出反效果的事。

    「我當然知道!絕對不會說,我表哥那種彆扭的個性,我哪不明白。」周宣宣笑著,她絕對會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不過,以防萬一,她還是躲著表哥一點,免得被他看出來。

    步入挑高寬廣的華麗大廳,一名神色悠閒的老人坐在巴洛克風格的金色沙發上,手持邊緣鑲金的白瓷杯子,一口一口的緩啜,像是在品嚐茶的芳香。

    老人見有人走入,蒼老的眼眸望去。

    布萊恩神態輕鬆地走到老人面前,逕自坐下,右手往右一攤,橫在椅背頂端。「找我有什麼事?我不記得你會這麼閒。」

    他以為這老頭子早忘了他或當他死了。

    「這幾年在台北過得很悠閒吧。」對於對方的沒大沒小,老人也不以為意,唇角有抹淡淡的笑意。「還悠閒到別人的公司當人家的小員工。」

    唉,真是悠閒啊,既然如此悠閒,何不回來幫他忙?去當人家的小員工,任人壓搾好嗎?不,照這小子的個性,應該說,去壓搾欺負老闆。

    布萊恩的眉毛一挑,長腿交迭。「你調查我?」

    這老傢伙不是放他亂來嗎?

    「不,只是恰好,恰好在調查勁敵的佈局時,你跑進來,還跟個男人牽牽扯扯,一時好奇,就……」藍登輕笑,申請帶著一絲絲狡獪的愉悅。「就多關心一下我的小孫子。話說,你真的不想接手嗎?」

    布萊恩收回右手,雙手環著胸。「我很明白的告訴你了,大哥不也繼承你的事業,你還問這些做什麼?」

    他對這事業備感無趣,或許有人不信,或許有人說身在福中不知福,但他不愛接下,對他來說,那是別人的物品,可不是他親手創造出來的東西。

    「他能力是不錯,但僅能應付產酒等方面,銷售手段可就馬虎了,難怪這幾年都輸給克勞德那傢伙。」藍登笑道,用著鑒賞商品的眼神打量眼前的小孫子。「你有什麼好人才可以推薦給我,好頂替你的位子?」

    嘴巴雖是要人推薦,但口氣中似乎早有看中的人選。

    布萊恩瞇眸,像是察覺到某位老人的盤算「你的腦筋該不會動到……」

    難怪他會在這時候找他回來。

    「就是你的老闆,不,該說炒你魷魚的老闆。那男人可是克勞德的愛將啊,能將他拐過來,似乎挺不錯的。」藍登笑瞇著老眼,眼眸閃過精銳的盤算光芒。

    哼哼,好的代理商等於頂級的寶石啊,不讓人槍也很難。既可以重挫克勞德的囂張氣焰,又可以得到一名有能力的業務,拓展事業,他何樂而不為呢?

    反正他也不寄望這傢伙會娶妻生子,也不奢望他會繼承家業,現在他唯一的用途就是……不用白不用。

    「我可不知道你的觀念還真開放啊!」布萊恩冷笑道,掃了老人的臉龐一眼。「那可是不被你這年代的老人接受……」

    他可真不知道這老頭會接受兩個男人相愛。

    「唉,這家族除了你大哥娶妻生子、守本分外,你和你父母就不被我所寄望。你父母丟下事業,只想過著兩人世界玩樂,而你一向放蕩不羈,隨性而為,不得愛滋我就已經很安慰了,反正我老了,年紀大了,還在乎世俗的眼光做什麼?你喜歡就喜歡囉,我反對你會在乎嗎?」言下之意,他已經不對他抱任何希望,倒是對某人的興趣很大。

    「若他沒這能力,你就不會如此了吧。」布萊恩挑眉,戳破某老人的美麗謊言。「別說得像自己什麼都能接受的樣子。」

    別當他是三歲小孩,很好哄。

    藍登笑了一下,彈彈手指,隨後有人快步走上前,遞給他一包牛皮紙袋。他抽出裡面的報告和照片,隨意翻動後,道:「若是他,我不介意,能把你甩了的男人,一定很有個性。如此強個性的男人,我當然很欣賞,還會問他怎麼把你甩的。」

    起初聽聞,他是有些不能接受,藍登家的人怎能跟男人在一起!但,旋即一想,就算他逼布萊恩回來,逼他離開那個男人,只會造成反效果。

    他這個小孫子個性太像他,叛逆不馴。與其阻止他們,讓他氣憤回家,用陰險的步數跟他對鬥,扯他後腿,倒不如精算一點,盤算人財兩得下的利益。

    這世上,哪有人會笨到只顧名譽,跟自己的利益過不去的。

    「……說了這麼一堆,想看他,何不自己去?」布萊恩微笑,忍住對某隻老狐狸的不悅,他會離家,絕對有一半的因素是因為他!

    「我是想去,但我想看你的重要性大不大。若大到他追來,就代表他會終生為我們拚死拚活。若不追來,你就隨便怎麼過吧,只要別被黑道討債上家門,吸毒吸到去殺人,看要多糜爛都可以。」藍登擺擺手,一副隨便他的模樣。

    他對於這小孫子太瞭解了,與其為他設限,讓他反感亂來,還不如任他而為,他還會比較節制。

    「我是餌啊!」布萊恩笑道。

    雖然在他提起沈拓時,就猜到他的意圖,倒也不怎麼反對這老頭子徹底利用他唯一的剩餘價值。布萊恩逕自倒茶,悠哉地喝著。

    「我忽然很喜歡當餌食,否則我也不會回來。」

    既然目的一致,合作是自然的。

    法國——

    在蔚藍的天空下,沈拓站在一座位於森林與湖畔間的小型私人古堡前,抬眸看著眼前的城牆,接著向載他來的司機說好聯絡方式後,銀色的出租車開走。

    私人古堡的外圍由長型城牆圍繞起來,約莫有三、四層樓高。城門兩旁的圓柱尖端直向天際,灰色的牆面有些斑駁,有道鐵閘門橫在城門中央。

    他提著公文包走上前,向警衛遞了張法文名片,訴說來意,沒一會兒,一輛豪華轎車從眼前的通道開來,請他入城堡。

    車子駛在碎石的道路上,不遠處是一片森林,夾道兩旁的綠茵草地上開了許多粉色、白色的小花,路的盡頭是座承包。車一停下,沈拓便跟在帶他的人的後頭,走入主建築物。

    一踏入大廳內,繡有紫色羅蘭的金黃色沙發就在大廳的中央,華麗貴氣的紫紅地毯鋪在桌椅下。沙發上坐了一名老人,老人的眉宇與五官像極了某人,他走向前,老人的藍色眼眸注視過來,像在審視他。

    「今日的拜訪,希望不會太過打擾您。」沈拓恭敬地伸出右手,流利的法國話,字字清晰的從口中道出。

    「講得不錯,誰教的?」藍登笑了笑,禮貌地握了沈拓的手。

    這年輕人樣貌俊秀,五官端正,談吐間得體卻略帶冷意,是個極端讓人難以接近的類型,難怪那不肖孫會被挑起征服欲,被他迷倒。

    「我在大學時副修法語。」沈拓淡道。他是那種既然要學,就會專注去學到會的人,而這優點也幫助他許多。

    「真難得,只是門課,還能學得像極法國人,下了很多苦工吧。」藍登讚道。

    「還好,勉強讓人聽懂。」他不想提自己到底下了多少工夫,便用客套話回應。

    「今日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事?」藍登拿起杯子,啜了口茶。

    「貴酒堡的葡萄酒在葡萄酒界中是數一數二的頂級酒,頗具盛名,我這次前來,是想跟您商議代理一事。」沈拓也不浪費時間,從公文包內掏出一迭文件,開門見山說明來意。「這是敝公司近年來的銷售報告和未來規劃,請您過目。」

    簡單幾句話便道出來意,而這來意是公事,全無私事,藍登瞠大眼,隨後笑著。「我會過目,不過,我需要一天的時間翻閱。」

    他那不肖孫還真是可憐,人家不是找他,是找自己啊。

    「希望我們之間會有愉快的合作。」

    「我想會的。」他早想挖角了,哪知這個角會自動跑來求他挖。藍登愉悅地笑著,想到某人可能會氣到暴跳如雷,心情是意外的好。

    見比預估的順利很多,沒被婉拒,而有些事也要等文件看完才能談,沈拓也不戀棧,立即告別。「不便繼續打擾您,我先告辭,明天再來拜訪。」

    發現自己不留人,這年輕人就會拍拍衣袖走人。藍登笑道:「先等一下,你住飯店嗎?」

    「嗯。」

    「留下來住一晚吧,你這樣來來去去挺麻煩的。再說,我有問題時,也比較方便找你。」藍登留住沈拓。

    「我已經將行李放在飯店。」簡單的一句話,透露出他並無在這裡過夜的念頭。

    「沒關係,我請人幫你拿來。」

    很熱絡的邀請過來,讓沈拓的眉頭皺了一下。「……會不會太麻煩您了?」

    「不會,絕對不會,我這裡地方大,房間多,留一、兩個人不成問題。」藍登熱情道,笑得恁是和藹可親。「你來法國,人生地不熟,難道……不會想找熟人聊聊嗎?」

    這年輕人當真不想看布萊恩一眼?若真不想,他忍不住替自己的孫子可憐起來。

    聽出話意,沈拓眉毛一挑,淡道:「我來是為了公事。」

    他只是……為公事來,並無找他的意思。

    「公事啊,現在公事結束了。」藍登彈了彈手指,一名男人從後面走上來。「把布萊恩那小子叫出來。」

    沈拓怔了下,看著桌上的白瓷杯子,眉頭不自覺隆起。

    「我那小孫子沒帶給你麻煩吧?」沈拓的面無表情落入眼中,藍登笑著,這年輕人處於矛盾的心態實在很好玩。

    「……沒有。」沈拓靜靜道。

    一道熟悉的腳步聲從另一端走廊傳來,像是被吸引,他抬眸往前方看,那人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對向他。他立即轉移視線,看向眼前的老人。

    迎上沈拓的注視,藍登笑道:「他來了。」

    沈拓不語。

    布萊恩走入大廳,直直看著沈拓。沈拓依舊是面無表情,而他也不意外會見到沈拓這樣的神色,若沈拓一見到他就眼眶含淚,欲哭出來的可憐模樣,他反會覺得不是沈拓。

    沈拓之所以會吸引他,會讓他著迷到想逗他一輩子,約是沈拓對他愛理不理的態度吧?布萊恩一笑,覺得自己可能有被虐狂的嫌疑。

    他慵懶地坐在沈拓的對面,沈拓的視線不對上他,只是盯著老頭子看。他笑道:「騎士若像你這樣,那等待人來救的公主鐵定會哭死。」

    唉,聽到老頭派來的人的轉述,沈拓還真是讓他一整個傷心啊!既然是老頭提起,沈拓才像是注意到他的存在。

    「你不像是會被人困在城堡的公主。」沈拓淡道。

    「你也不像是正義感氾濫,熱情如火的騎士。我們兩個應該交換過來才對。」布萊恩輕笑,藍眸專注地看著沈拓的側臉。

    因為某人一直不願意眼睛相對的跟人交談,把視線集中在他這第三者身上。藍登覺得自己的老臉被盯到快臉紅,好笑地歎口氣。

    「布萊恩,帶客人到房間休息的事就交給你,可別不禮貌啊。」他說完,立即走人,留下兩個年輕人談話。

    一陣寂靜。

    沈拓靜靜地開口:「你為什麼要告訴她『藍登』?」

    「你為什麼要來?」

    沈拓瞅向布萊恩一眼,唇抿著,雙手緩緩握緊,過了一會兒,猛然站起。「我累了,我要回飯店。」

    布萊恩望著站起的人,慵懶的笑意浮現在唇角,神態懶散隨性。「要回飯店?但我已經派人去拿行李了。」

    沈拓聽出話意,這是告知他,被惡意退房了。他回望布萊恩,不知該說什麼話,露出什麼表情。此時他是一團混亂,亂到他無力回話。

    布萊恩站起身,笑道:「跟我走吧,你不是要休息了?」

    沈拓靜靜地走在布萊恩的後面,長長的廊道上掛滿了許多畫。畫了什麼,他沒駐足觀賞,也沒留心,縱使知道這些畫可能價值連城,他依舊無法仔細品味。

    他覺得自己的胸口、腦子就像被一團不知什麼樣的物體脹到有些遲鈍。

    他很不喜歡這樣。

    極端不喜歡。

    在父母被人殺害後,他就再也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因為再悲傷的事都走過了,他對自己的私事也就不怎麼在意。

    他一直平靜的過生活,已經習慣平靜的日子,也不覺得自己這樣不好,就算有些小波瀾襲來,過沒多久,也會平復掉。

    這樣的生活該是繼續下去。

    卻非自願地認識了布萊恩,他發現對布萊恩的煩亂,已經快突破他所能承受的範圍,就快衝破極限……

    皮鞋叩著地面的聲響持續跟在後頭,布萊恩走到走廊末端,開啟了白色木門,讓後面的人走進去。

    沈拓走入房間,裡面的采光極好,亮度明亮,微微的風從窗口吹來,夾帶森林的氣味。房間的中央有張極大的白色床鋪,床鋪上的米白色床幔環繞著床,床旁邊的小桌几上擺了幾張相片,相片的主角是……

    「這是你的房間!」沈拓立即回過頭,冷瞪後面的人。

    門瞬間被關上,上了鎖。

    這一瞬間,他知道自己誤入狼窟,還是乖乖走進來。

    「是啊,反正都是房間,沒差吧?」布萊恩笑笑地看著沈拓,唇角上揚,笑容邪肆。「他只要我帶你到房間休息,可沒說哪個房間。」

    反正都是房間,與其還要整理一間房,不如他這主人委屈點跟他睡。

    「……你別太過分!」沈拓冷道。

    布萊恩環胸,慵懶靠在門板上,似乎不想讓人趁隙開門離去。「我們繼續談,你為什麼要來這裡?」

    「我是為了公事來。」沈拓深吸了幾口氣,欲將內心恢復平靜。

    「所以就來了藍登?真巧。」布萊恩挑眉,露出一臉好巧的表情。

    「沒什麼巧不巧,我本來就要來。」沈拓淡道,視線轉移至窗口,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以及濃密樹林。「我早就打算找新的葡萄酒商。」

    「沒半點搞不好會碰上我的念頭?」布萊恩笑道。

    沈拓的臉閃過幾絲狼狽的神色,隨後馬上消失。

    「這是碰巧,你在不在這裡,我都會來。」

    真是不誠實吶,明明就有這念頭。「這是說,我在別的地方,你不會去?」

    「不會。因為不在行程內。」沈拓冷道。

    「你會。」布萊恩笑道。

    沈拓不想跟他辯論會與不會像小孩子般角力鬥氣的對話,便轉移到別的話題。「你為什麼告訴她『藍登』?」

    他若不多嘴,乖乖走人,他就不會被煩。

    「因為她會去吵你。」布萊恩笑著,喃喃的低語中帶著狡詐的意圖。「一直吵一直吵,一直在你耳邊反覆念著我有多喜歡你,直到你認輸,你受不了,你投降,滿腦子被灌輸我……」

    「……」沈拓惱極,卻又無可奈何。

    布萊恩走向前,接近沈拓。

    一見門口沒人堵住,沈拓想走離房間,他知道跟他獨自在房間很危險,但對方是迎面過來,他不自覺後退。

    沈拓移動了腳步,冷冽的視線投向對方,想遏止對方走過來的動作。

    他冷靜地開口:「我不想因為你的一時喜歡,將自己的時間和精力浪費掉,而我也不想一直跟你耗下去。既然我們碰面了,我就再說一次。你活在五彩繽紛的夜晚,我活在規律自製的白天,毫不相干。我來這裡,不是為了找你!是為了公事!」

    擺明就是用這些話遏阻自己別前進。布萊恩失笑。「你大概是那種年歲到了,會因為利益,相親結婚的人吧。」

    沈拓一愣,冷道:「不用你管。」

    「何不試試看呢?搞不好會很值得。」他誘哄著除了事業事業,還是事業外,無其他世界的人。

    「為了你浪費時間、金錢、心力……會值得嗎?」沈拓想起那個女人的怒喊,臉色變冷。「你這樣一直煩我,只為了你突然的喜歡,你不覺得很自私嗎?」

    就為了他突然的喜歡、一時的喜歡,就擾亂他的生活、他的人生、他的內心……簡直自私到極點!他為什麼就得為他的喜歡配合!為什麼就得為他的喜歡弄到煩躁不已!

    布萊恩看著沈拓不斷後退,他手一探,攫住了沈拓右手的手腕,將他拉入懷中。凝視沈拓的藍眸瞇起,笑彎起來。「你已經很喜歡我了吧,才會一直揣想我們兩個能不能在一起。」

    既然會認為浪費時間、金錢、心力,怎麼就沒想到利用他這塊踏板,取得代理權呢?那絕對會比他所認為的浪費得到更多。

    「沒有。」被拖進懷中,沈拓瞪著那張總是令他惱怒的臉。「我沒有。」

    「那……你在煩什麼?怕我只是一時喜歡你嗎?」

    沈拓一愣。

    布萊恩笑出聲,低下頭。

    沈拓閃過想吻他的唇,唇印在頰旁,一直逼近……兩人角力著,最後無路可躲,雙唇貼在一起,拉扯般的喘息在接吻間溢出。

    沈拓用所有力氣推著吻他的男人,對抗著吻。急促激烈的吻逼得他無法躲離,被迫接著幾乎瘋狂的吻,糾纏的雙舌分不開彼此,腰被扣緊到無法抽離。

    沈拓瞪著那張得逞的臉。

    他真是瘋了,才會……來這裡……

    吻越來越深入,他也越來越喘不過氣。不知不覺間,他被壓倒在床上,軟綿綿的床鋪將兩人的身子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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