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劇婚禮的後遺症——私人恩怨成功演變成了工會戰爭。
雨音閣的會長若煌,第二天便怒氣沖沖地向月下回憶發了戰帖。於是本月十五號的紅雨攻守戰,主角已經提前確定了。
雨音閣VS月下回憶。
強強對抗向來是群眾們最樂意看到的場面。更何況,這又是無神界ONLINE運營以來的第一次城戰。這個消息發佈之後,以紅雨為據點的玩家數量,頓時在原基礎上飆升了幾倍。
湊熱鬧乃人類天性,大家都對這場大戰的過程和結果非常感興趣。其中當然也有不怎麼高興的……
比如當事人。
「一直以為雨音是很為大局著想,很有分寸的工會……之前鬧得那麼厲害也從未真正地動刀動槍。但是這次怎麼突然就……」
「大概被鬧得忍無可忍了吧?」
「切!什麼叫為大局著想?什麼叫有分寸?」江流不屑地道,「你看看若煌那張萬年不變的死人臉,就知道這傢伙有多麼白癡可笑。」
「白癡又可笑的人是你吧?」御月立刻發難,「若不是你跑去婚禮搗亂,我們兩家至於鬧到這種地步嗎!?」
當然,「儘管我也在一旁看熱鬧看得很開心」——這句話御月省略沒說。
「……」
江流自知理虧卻又不願承認,嘴硬道:「就算我不攪和那個婚禮,月下和雨音鬧起來也是遲早的事吧?從申請工會城失敗的那一刻起,若煌不就盯上我們的紅雨了麼?等到今天才下戰帖,說明他定力實在太好了。」
「你還敢狡辯……」御月氣得大叫起來,「江流是個超級大混帳——!」
「喂……!有你這麼罵人的麼,老子可是你家會長耶!」
「放屁!我們都不認識你!」
「……」江流無語。
這一次,雨音沒有選擇挑戰神學院或鈴蘭草原,偏偏挑中了月下回憶硬碰硬,的確令人吃驚。
要知道,若煌和江流雖然總是一見面就打架,但卻從來沒有把個人行為上升到工會之上。
莫非,真是氣過頭了……?
「老大!我全力支持你!」月下第一PK狂人——瘋子殿下興高采烈地叫道,「讓我們和雨音決一死戰吧!看看誰才是無神界第一工會!噢耶——」
「就是有你這樣煽風點火的笨蛋!他們才會把個人行為演變為工會戰爭啊啊啊——!!!」
御月一個巴掌拍過去。同時……也終於找到了原因所在。
PK場的看台上,兩個人處於休息旁觀狀態。
「第一場是和雨音打嗎……?」
「嗯。」白銀點了點頭,「江流一直在故作輕鬆,其實他還是很怕輸的。」
「若對手是雨音的話,輸了應該也沒什麼吧?」
「話雖如此。」白銀笑了笑,「但你要知道,江流最不想輸的就是若煌啊……接到挑戰帖的時候,他其實也有點自責。」
「自責?」
「他一時衝動破壞了婚禮。這件事成了兩家開戰的導火線。」
「嗯……」雲寂托著腮,淡淡道,「可是事已至此。如今只有好好準備、全力應戰這一條路了。」
「沒錯。」白銀輕吁了口氣,「江流以前幫了我太多。所以,這次我想盡己所能地幫他。」
「噢……?」
雲寂只知,白銀一直在打點會裡的事務,是月下實際上的掌權者,但他卻從來沒有想過替代江流成為工會長。
「我是無神界裡為數不多的幾個即將滿級的人。其實我和浮塵的號,都是江流一手帶起來的。以前練級的時候,江流真的幫了我很多。他經常犧牲自己的時間來照顧我們,沒有任何怨言。」
「噢……」
原來看上去那麼暴力的傢伙,也有溫柔的一面啊。
浮塵為白銀做武器,江流陪白銀練級,會裡的其他人給了白銀溫暖的歸宿……
而自己,為白銀做了些什麼?
雲寂忽然想到了這裡,心裡有點空虛。
「那個……」
「嗯?」
「城戰,你們缺人嗎?」
「小雲?」
「雖然沒什麼大用處,但至少還能當個修理工使使。」雲寂認真地問,「不知白二當家意下如何?」
「……」
白銀愣了一下,問:「我以為你會在紅雨做生意。」
「原本是有這種打算。」雲寂點點頭,「不過,我卻不想在那天賣東西給雨音閣。」
「小雲……」
聽完這句話,白銀笑了。
「你肯幫忙我很高興。我在當天加你進會,你就能自由出入蔓珠塔了。」
「嗯。」
望著他的笑容,雲寂也開心地笑了。
總之,能幫上忙就好。
即使他的力量是那樣微小。
城戰當天,紅雨城裡人山人海,旁觀者眾。
晚上八點之後,蔓珠塔及其周圍地區將成為城裡唯一能隨意攻擊人的區域。守方的目的,是保護蔓珠塔最高層的城市之心不被攻擊,直到九點城戰結束。
若城市之心在城戰中途被攻方人員擊碎,那麼紅雨城會立刻易主,本次城戰也將提前結束。
大致說來,這是一場對守方考驗很大的戰鬥。
無神界歷史上的第一次城戰,作為攻守的雙方都缺乏經驗。從某種意義上來看,越混亂的戰爭,對坐著看戲的群眾刺激越大。
「我懷疑我到時候最想殺的人不是雨音……而是遠處那群旁觀者。」
「喂……不能對我們可愛的城民動歹念啊。」
「他們哪點可愛來著?」
「呃……」
飯團思考了半天,最後得出的結論是「無」。
「現在的心情真是又緊張又興奮啊……」御月抓緊了手中的弓,「不知道打起來會怎樣……」
「這次我們有個很特殊的夥伴誒。」飯團說著,瞄了一眼坐在牆邊的雲寂。
雲寂的表情,看上去倒很悠閒。
「老實說……我現在有點怕看見他。」御月繼續和夥伴私聊。
「為什麼?」
「因為……」御月想起某日在城主室裡發生的事,小聲道,「總覺得對他有愧吧。」
「……?」飯團難以理解。
「啊……!」
御月一抬頭,看見雨息朝雲寂走了過去,不由得吃了一驚。
「難道她又想……」
「……?」飯團還是不能理解。
御月多慮了。這一次,雨息的態度並沒有像上次那樣盛氣凌人。
「……雲寂。」
她猶豫了一陣才叫出這個名字。
「噢,你好。」雲寂抬頭望著她,表情似笑非笑。
「上次的事……」
「嗯?」
「我……」
「嗯?」
「我說得太過分了……很抱歉。」
這個心高氣傲的女孩……雲寂看著她很費勁才說出那三個字的模樣,不由得笑了。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用再提了。」
雨息看了他半天,又費勁地道:
「很感謝你……沒有把那事……告訴二當家。」
「告訴白銀?」雲寂輕笑起來,「其實說不說都一樣吧?」
「啥?」
「白銀人很溫柔,即使我告訴了他事情全經過,他也不可能去責怪你。」雲寂搖搖頭,「所以,你根本沒必要向我道謝。」
「……」
……怪人。
雨息有點弄不明白,眼前這人為何連道謝也不願輕易接受。就好像……對自己的聲名完全不在乎似的。
這樣一個奇怪的傢伙,值得他真正在意的東西……會是什麼呢?
「小雲。」
一直在進行戰前安排的白銀走了過來,吩咐道:
「今天你負責塔裡吧,和江流他們一隊。我在外面,有什麼事直接跟我聯繫就好。」
「嗯。」雲寂微笑著點點頭。
「辛苦了。」白銀伸出手揉了揉雲寂的頭髮,又匆匆地轉身離去。
戰前,大家的神經都是緊繃的。白銀除了要再次強調任務以外,還要安慰一些情緒過度緊張的會員。
月下的總負責人。他的名聲和威望,都不是白來的。
「……我喜歡他。」
雨息望著白銀的身影,忽然這麼說。
「噢?」
「你也知道的吧……我喜歡二當家。」
雨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不論是指揮全局時那個嚴肅認真的他,還是關心別人時那個溫柔體貼的他。我都很喜歡。」
雲寂愣了愣,也笑著點頭。能坦白承認自己的感情,倒是值得讚賞的表現。
「他是這個遊戲裡第一個對我好的人。自那時起,我就發誓……」
雨息認真的表情,彷彿那是世界上最鄭重的誓言。
「我發誓一定不能成為他的負擔,我發誓要與他並肩。為了這樣的目標我一直在努力……雖然,從沒指望過任何好的結果。」
「……」
發誓與他並肩……
聽了這樣的話,雲寂的心驟然一沉。
「總之今天的城戰,我們都好好加油吧。很感謝你能來幫忙。」
何必謝我?
雲寂想。
我之所以會來,是因為……
是因為,什麼?
遠處,白銀仍在與江流交談。雲寂看了許久,輕輕閉上了眼睛。
其實也不太區分得清楚,到底是為了一個人,還是為了自己?
是為了讓這場保衛戰進行得更順利,還是為了能夠靠近他所在的世界,能夠再多瞭解他一點?
原本以為,維持現狀是很好的。是不是在乎一個人在乎得過度,就會變得貪心起來?
如果說貪心錯覺,那為什麼在聽了雨息的話之後,竟會產生一種近乎悲哀的感覺?
只是想,再多靠近他一點。
再靠近他一點。
雨息這樣的想法……
「雲寂……我想再問一下。」
「嗯?」
「你和二當家,真的只是普通的朋友關係嗎……?」
「那你認為,我們還能是什麼關係?」雲寂笑著反問。
「唔……」
雨息考慮了半天,最終什麼也沒說。
有些想法,她一時間說不出口。
自上次在城主室找了雲寂麻煩之後,被御月勸了很久。漸漸地冷靜下來,雨息才醒悟自己的行為有多麼幼稚。
御月一針見血地說,你不是為了二當家,也不是為了浮塵,你根本是……單純地嫉妒雲寂。
嫉妒是醜陋的情緒。雨息反省了很久,同時忐忑不安地等待白銀的怒氣降臨。
然而,白銀什麼也沒說,甚至提都沒提這件事。
雨息感謝白銀對自己的理解,更感謝雲寂的寬容。畢竟……被自己最喜歡的人責備,是一件非常不好受的事情。
起初,的確是在嫉妒著雲寂吧……白銀和浮塵從小一起長大,所以她沒什麼可說的。但是,明明只是個半路殺出的雲寂,卻能輕易奪走白銀的視線和絕大部分注意力……
於是,心裡不舒服了。
很怕白銀會丟下月下丟下自己,雖然理智上知道他不會這樣做。
白銀看著雲寂的眼神,真的好溫柔。
溫柔得讓人害怕。
……那是她從未見過的眼神。從未見過。
城戰開始。
由於等級和職業問題,雲寂所負責的是武器修理及藥品補給。這兩個任務聽上去簡單,實際上卻沒有停下來喘氣的機會。
剛照顧完了這個,那個又在隊頻裡呼喚。蔓珠塔高達十三層,即使是喝了加速水,跑上跑下也很花時間。雲寂只得叫出了很久沒見過天日的寵物黑豹。親密度低得不指望它能戰鬥,只要能當個單純的代步工具就很好了。
很難得見到這樣的景象……雲寂感慨著。
叫喊,廝殺,火拚……兩個幫派,為了紅雨的歸屬權(或者說是純粹的意氣之爭),展開了殊死搏鬥(?)……
雲寂和江流、雨息等人一組,屬於塔內的防守團體。白銀在塔外圍指揮,雲寂完全見不著他的影子。
見不著,倒有些不習慣。
但是……那指揮作戰統籌全局的白銀,是自己不熟悉的存在。
「雲寂,麻煩來一下。我在五樓。」
雨息召喚道。
「好的。」
雲寂立刻從二樓出發,奔向五層。不料走到半路,即被身後的喧鬧聲奪去了注意力。
很嘈雜的聲音……
難道……
雲寂立刻掉頭回奔,進入某個範圍後,頭頂的阿薩斯立刻提醒道:
「您的前方,出現敵方雨音閣成員五人!」
「果然……」雲寂令寵物停下,眉頭緊皺地喃喃著。
敵人已經衝進塔門了。
現在該怎麼辦?
「請各位注意!敵人已進入蔓珠塔!請五樓以下的防守人員立刻退到五樓處集結!不得有誤!」
得知情況的雨息立刻通知了大家。
雲寂來到五樓,剛幫雨息修理完裝備,敵人就攻上來了。
竟然以若煌為首……
「攔住他們!無論如何也要攔住他們!」
大家都很聽指揮,也努力,無奈實在缺乏集體作戰經驗。不出片刻,就被攻勢猛烈的敵方打亂了陣腳。
混亂中,雲寂被殺了。頓時墮入了黑暗之中。
月下會員的重生點在蔓珠塔北邊。
遊戲中的痛覺設置得很低,重生後的雲寂只是稍微有點頭暈感。
簡單整理了下身上的物品,又挑了把最好的斧子。雲寂再度返回。
然而這個時候,塔周圍已經沒有多少人在打打殺殺了。
這絕對不是個好現象。它證明……大部分的敵人已經轉移到了塔內。
城市之心的命運……以及,白銀的願望。
雲寂想到這裡,一路狂奔。
一,二,三,四,五,六……竟然都空空蕩蕩。
頻道裡也靜悄悄的,沒有人發佈命令。
雨息?江流……?
直到接近塔頂,雲寂才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
——因為一場最激烈的戰鬥,正在這裡上演。
雷刃,水龍,審判,霜凍,迅擊,詛咒……
火球撞上冰盾,發出刺眼的光芒,冰盾破成無數塊狀物散落一地……雷電在地表流竄,祝福術與治療術匯合成最聖潔的光輝……
在這氣氛的籠罩下,已無人有空分神。
雲寂只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見了白銀。
只有他的銀髮比法術的光芒更能吸引人的視線,只有他的手能將聆音的作用發揮到極點。
側身,唸咒,流暢的法術交替運用。敏銳的觀察力,不放過對手的每一處漏洞。
雲寂曾陪白銀混過好幾次PK場,理應很熟悉這樣的景象。
只是現在,忽然就覺得陌生了。
表情嚴肅魄力十足的男人,和那個溫柔得不可思議的白銀,是同一個人。
而那個溫柔得不可思議的白銀,又是一個很多人無論怎麼追,都追不上的男人。
怎麼追,都追不上。
「我發誓一定不能成為他的負擔,我發誓要與他並肩」。
雨息說過的話,或許,也是月下所有人的願望吧……
「小雲!」
白銀一把拉過雲寂,順手用法杖點了一下試圖背後偷襲的人。
無數冰針頓時從天而降,如萬箭穿心。
白銀低頭看了雲寂一眼,露出了擔憂的表情。
「這麼危險,你在發什麼呆?」
「沒……」
雲寂輕輕地搖了搖頭。
這場戰鬥,最終以月下回憶獲得勝利而告終。
雨音閣雖然輸了,但也沒有任何遺憾可言。若煌帶著眾兄弟走了,並聲稱下次會捲土重來。
不管怎麼說,月下在強大的敵人面前,總算成功地保住了他們的紅雨。大家都很開心,相約第二日集體參加GM主持的線上活動。
線上活動一向以受人冷落而聞名。不過,自從遊戲裡有了個紅衣013,那些被鄙視的活動每次都能進行得熱火朝天。
第二日的活動,時間定在晚上七點。主持人是紅衣001和013。
活動內容其實很簡單——由GM提供一句話的線索,玩家分析其中含義、並以最快速度到達提示地點並與NPC進行接觸。第一個抵達的人,能獲得GM贈送的稱號和禮物。
明明是個近乎無聊的遊戲……卻吸引了大批女性玩家,以及男性玩家。的68ce199ec2
黑衣001正當值,於是悄悄對紅衣001道:「這就是澤林一直沒被開除的原因麼?」
紅衣001笑答:「因為有這麼一個等式。『強勢的態度+美貌=無數熱愛他的女玩家=追隨女玩家而來的無數男性玩家。』」
黑衣001頓悟。
再觀活動現場。負責提示玩家的001還好,但是013的態度,仍是一如既往的……缺乏熱情。
「第一個地點的提示:神的右手。」
「神的右手?」有人立刻抗議道,「無神界哪裡來的神啊?」
已經站在該地點的紅衣013冷笑了一聲,不作答。
「你這個笨蛋!」
一些領悟到的人,已經匆匆往指定地點奔去。
神的右手……就是指曙光神殿門口,女神雕像的右手之下嘛。
「恭喜玩家清一色,第一個到達指定地點——曙光神殿正門口。」
「第二個地點的提示:蛋糕上的蠟燭。」
「啊!」
先前提問的那位忽然悟了。因為他記起,法倫點心店的大招牌是一個插了蠟燭的蛋糕。
片刻之後。
「恭喜玩家鉛筆,第一個到達指定地點——沙塵島的燈塔。」
「燈塔!?」站在點心店招牌下的某人頓時傻眼了。
「沙塵島有個別稱叫蛋糕島。而島上唯一的建築物燈塔,毫無疑問就是『蛋糕上的蠟燭』。」紅衣013笑道,「跑到法倫丁點心店去的各位,你們眼裡難道就只有食物麼?」
「……」
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
黑衣001頭痛起來。
「主人,玩家流照、玩家絕非、玩家電線桿上的貓、玩家……」
貓頭鷹阿薩斯的聲音清晰地響了起來。
「我知道了。」001制止道,「都是投訴013的對吧?不用再念下去了……」
白銀現在的情緒,沒有眾人想像中那麼好。
因為,雲寂整個白天都沒有出現。
白銀本以為他會和自己一起參加這個活動的,結果他卻遲遲不來。打電話過去也沒人接。
昨天城戰結束時,就隱約覺得雲寂的情緒不大對勁。
白銀有些擔心。
一直以來,雲寂給自己的印象是一個無憂無慮,似乎什麼都不會往心裡去的人。但是現在,自己卻不希望雲寂什麼都不在乎。
白銀聽見紅衣001說:「下一個提示:流淌著珍珠的瀑布。」
「啊!是那裡!」會裡的女孩子們興奮地叫道,「祭血洞的小瀑布!」
祭血洞……
上次帶雲寂去的那個地方。
白銀愣了一下,也不由自主地朝那裡奔去。
「小雲……?」
在瀑布前,白銀竟遇到了雲寂。
「啊……白銀。」
雲寂也是一臉意外的表情。
「什麼時候上線的?」
「剛剛……一上來就聽見題目,所以直接朝這兒來了。」
負責接應玩家的013就在他們眼前。可是巧遇的二人再也沒有心思爭奪頭名,任憑身後的玩家爭先恐後地湧入。
「怎麼現在才來?」
「小桑家裡有些事,我去幫忙了。」雲寂略帶歉意地微笑,「你一直在等嗎?抱歉。」
「不用。」
他們之間本來也沒有約定什麼,雲寂用不著道歉。只是因為習慣而一直等待著、期盼著而已。
兩人靠著牆坐著,半天沒說話。直到洞裡的玩家紛紛散去,恢復冷清。
雲寂伸出手,玩弄著白銀的頭髮。
把綁頭髮的繩子解開,繫上,再解開,再繫上……銀色的長絲掠過手心,觸感極好。
「很好玩麼?」
第十次。白銀回過頭笑了笑。
「有時候我甚至覺得……若能獨佔白銀就好了。」雲寂淺綠色的眼眸,散發著清幽的光彩。
白銀愣了一下。
「很奇怪的想法嗎?」望著他發怔的模樣,雲寂問,「很奇怪我會有這樣的想法嗎?」
見白銀不答,雲寂垂下眼簾輕笑道:「可是……昨天卻忽然發現,原來距離還是很遙遠的。」
「什麼?」
「距離」這個詞,讓白銀很意外。
「我和你,一名小小的商人和月下偉大的二當家。」雲寂微笑道,「有點不甘心啊……從沒想過這種情緒會出現在自己身上。」
「距離感?不甘心?」白銀微微皺起眉頭,「為什麼?」
「誰知道……」
「你啊……」
白銀索性一把拉過雲寂,牢牢盯著他的眼睛。這樣一來……兩人的距離非常靠近,呼吸輕拂在彼此的臉上,有一種即將嘴唇相碰的曖昧感。
「這樣,還會覺得有距離感麼?」白銀勾起嘴角,溫和地問。
「別鬧……」
雲寂輕輕推開白銀。心跳……從來沒有這麼快過。
「你不明白。」白銀輕歎口氣,「其實,我才怕你會突然跑掉。」
「啊……?」
「因為你從來都給人一種抓不住的感覺……而一直變相地綁著你,又擔心你會覺得厭煩。我就是這麼矛盾的傢伙。」
「啊哈……」雲寂頓時樂了,笑道,「原來,我讓白二當家這麼沒安全感麼?」
「你知道就好。」
白銀苦笑,再次拉過雲寂。
而這一次,是將他緊緊地收在了懷裡。
相擁的二人,靜靜感受著彼此內心的溫度。
沉默了一陣,雲寂問:
「若我今天一直不上線,你會怎麼辦?」
「我會等你。」
「若我從此再也不上線了呢?」
「我會去你家找你。」
「若我已經搬走了呢?」
「……你別想逃走。」
白銀說著強勢的話,露出溫柔的笑容。
瀑布的水,依然在嘩嘩地流著。
心跳的聲音,依然強而有力地宣告著……某些事實。
結束了無聊的活動,紅衣013回到值班室,對黑衣001說:
「今天,我看到尼維拉了。」
「噢?」001問,「那東西的效果……」
「小金他們答覆說,這周內公開——」
013想起了洞穴裡的白銀和雲寂,微微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