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東,妳怎麼又在發呆?」燕兒一臉關心的坐到東東身邊,壓低音量問:「昨晚妳沒碰到什麼吧?」
「只碰到一個愛吃鬼……不,是個討厭鬼!」她氣憤的折斷手中的筷子。
「啊!真的有鬼啊?」燕兒嚇得臉發青,「難怪妳今天像失了魂似的老是在發呆,好可怕喔!」
她在發呆?才不咧!她只是在想要怎麼找到那個小椅子,將他碎屍萬斷!
「燕兒,妳認不認識一個叫小椅子的太監?」東東問。
「小椅子?」燕兒想了又想,「好像沒有耶!他是伺候哪個主子的?」
「世子。」
「世子?」沉吟了半晌,燕兒突然叫道:「有了!也許可以問問小桂子,他是專門伺候世子的,他現在正在御膳房裡為世子準備早膳。」
「真的嗎?」東東黯淡的眼神中倏地出現一抹光彩,不過,她不想打草驚蛇,她要出其不意的狠狠地給小椅子一個迎頭痛擊。
東東並沒有接受燕兒的建議跑去問小桂子,而是暗暗的跟蹤小桂子,毫不費力的就找到了東王世子的寢宮。
世子寢宮
小桂子正小心翼翼的伺候主子用膳。
「世子,今天的東西不合你的胃口嗎?」天大的奇跡耶!小桂子第一次發現主子竟在大白天裡發呆。
「我不是很餓。」吾爾昱心不在焉地回答。
不知怎麼搞的,昨晚回到寢宮後,他腦海中常常不經意地浮現那個小丫頭凶巴巴的模樣。
她是他見過最恰北北,也是最直率的女人。可是,他竟渴望能再見到她,這讓他大感意外,畢竟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
但令他扼腕的是,他竟忘了問她的名字。
「世子!世子!」
小桂子的聲音拉回吾爾昱的思緒。
「什麼事?」
「小婉姑娘正在外頭候著呢!」小桂子小聲的說。
「她又來做什麼?」對於這個老是來跟他「勾勾纏」的表妹,吾爾昱可說是相當頭痛。「小桂子,你去幫我擋一擋。」他迅速地躺回床上,雙眼緊緊地閉著。
「啊!又叫我去?」小桂子愁眉苦臉,彷彿要上斷頭台似的。
「叫你去就快去!」吾爾昱沉聲催促。
小桂子才一轉身,就跟闖進來的韋小婉撞個正著。
她啪地一個巴掌落在小桂子的左臉頰上,留下明顯的五指印。
「狗奴才,你瞎了眼,沒看到本姑娘嗎?」韋小婉的刁鑽和蠻橫在宮裡是出了名的,她仗著當今王妃是她的姨娘,所以有恃無恐。
「小婉姑娘,是小的走路不帶眼,妳別生氣。」即使有滿肚子的委屈,小桂子還是誠惶誠恐地道歉。
「我才不會跟一個狗奴才生氣呢!」
韋小婉伸手將小桂子推開,可小桂子立刻又上前一步,擋住她的去路。
「狗奴才,我來探望表哥,你還不快給我滾開!」她雙手扠腰擺出茶壺狀。
「小婉姑娘,世子在休息,我看妳還是改日再來──」
啪地又一個巴掌打在小桂子的臉上。
「滾開!」
小桂子回頭看了吾爾昱一眼,,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退到一旁。
「表哥,你究竟什麼時候才會好起來?」韋小婉整個人幾乎全趴到吾爾昱的身上,心有不甘的低泣著,「你要快點好起來,我們才可以成親啊!」
他才不想娶這個嬌蠻女當世子妃呢!吾爾昱很慶幸自己因為裝病,而逃過要娶韋小婉為妻的「劫難」。
「小婉姑娘,世子需要休息──」
在韋小婉惡狠狠的目光瞪視下,小桂子只能乖乖地閉上嘴。
「表哥,我對你是一片癡心,我不要嫁給國師的兒子張衡,你快點好起來,這樣我們才能共結連理啊!從小到大,我心裡一直只有你一個人,你忍心見我嫁給張衡嗎?」
韋小婉的哀訴非但沒有感動吾爾昱,反而讓他全身起了一陣陣雞皮疙瘩,他暗自祈求她停止說這些肉麻兮兮的話,免得他會因為受不了而嘔吐出來。
「表哥,你聽到我深情的呼喚了嗎?快點好起來吧!」
韋小婉一邊說,一邊緊盯著吾爾昱腰際上佩戴的玉珮。那是皇太妃生前賜給吾爾昱的玉珮,這塊羊脂白玉價值不菲,佩戴在身上冬暖夏涼,最重要的是,皇太妃要吾爾昱將這塊玉當成定情信物送給他的意中人,也就是說,得到這塊玉珮的人將會成為世子妃。
如果她得到這塊玉珮,也許她就不必嫁給張衡那個好色又好吃懶做的花花公子了,再說,吾爾昱是東王的獨子,以後王位一定是由他繼承,若是嫁給他,她將擁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
「表哥!表哥……」
就在韋小婉悄悄挪動身子,伸手欲取下玉珮時,原本平躺著的吾爾昱突然發出申吟,身子也在同時翻至一邊,背對著她。
「小婉姑娘,妳還是請回吧!免得吵醒了世子。」小桂子深怕又會挨巴掌,話一說完,就迅速用雙手摀住臉頰。
「好吧!我今天就先回去,你這狗奴才好好地照顧表哥,他若醒來,你一定要告訴他說我來看過他了。」
「是,我一定會告訴世子,小婉姑娘哭得傷心,很為他擔心。」
「算你識相!」韋小婉從袖子裡拿出一些碎銀子朝他扔去。「這些就賞你吧!」
「謝謝小婉姑娘,恭送小婉姑娘!」
小桂子看著韋小婉離去的背影,這才吁了口氣,他很慶幸世子不喜歡她,否則一旦她成了世子妃,可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呢!
吾爾昱在韋小婉離去後立即起身,並吩咐小桂子取來一套乾淨的衣服換上。
並不是他有潔癖,而是剛才韋小婉把眼淚、鼻涕、口水全往他身上抹,令他感到很不舒服。
「小桂子,你的臉去上個藥吧!」看著小桂子紅腫的雙頰,吾爾昱感到十分愧疚。
他這個表妹越來越恃寵而驕,要不是怕自己偽裝病重的秘密被拆穿,他絕不容許她這樣隨意打罵他的人,他真該給她一個教訓才是!
「世子,你不必擔心,小的一點也不覺得疼,我反而比較擔心你的耳膜有沒有被震傷?」對於主子的關心,小桂子十分感動。
「小婉的哭聲的確很可怕,不過,幸好我的內力深厚,沒受到她『魔音穿腦』的影響。」吾爾昱開著玩笑。「世子,剛才小婉姑娘好像在覷覦你身上的這塊玉珮耶!」小桂子已察覺到韋小婉的企圖。
「我知道,我不會讓這塊玉珮落在他人手中的。」
「世子說得對,這塊玉珮可是要送給世子的意中人當定情之物的呢!」
「你別胡說八道!」吾爾昱輕斥。
「世子,我真好奇,究竟哪個姑娘可以擄獲你的心?不過誰都好,只要不是小婉姑娘就好了。」
「絕不會是她的。」他又不是嫌日子過得太悠閒了。
小桂子馬上露出好裡加在的表情。
咻地!一隻飛鏢由窗外射入。
吾爾昱身手敏捷的接住飛鏢,並解下鏢上所綁著的紙條。
「世子,今晚又有行動?」小桂子關心的問。
「嗯!」吾爾昱從紙條上得知,今晚父王又要派人送佈兵圖到南國去,他一定要從中攔截。
「那你要小心一點。」
「放心吧!」他明白小桂子的擔憂,隨即,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說:「小桂子,有件事我要托你去辦。」
「為了世子,小的就算赴湯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小桂子一副肝膽相照的模樣,令吾爾昱忍唆不住地笑了。
「不用這麼誇張吧!我只是要你去御膳房查一個新來的小丫頭的名字而已。」
「就只是這樣?」小桂子失望之餘,不免也有些好奇,「世子,你為什麼要查一個小丫頭的名字?」
「沒什麼,你只管去查,別多問。」吾爾昱盡量表現得毫不在意,但是,他的心湖卻漾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是夜,東東準備一闖吾爾昱的寢宮,除了要偷他的寶物外,她還要好好地修理那個叫小椅子的太監,非打得他把吃下的肉包子全吐出來不可!
就在她逐漸接近東王世子的寢宮時,卻看見一個人影從屋頂一躍而下。
刺客!從他蒙面、一身黑衣的打扮看來,東東很肯定自己的猜測沒錯。
她沒有多想的就追了過去。
「站住!」東東大喝,「大膽狂徒,竟敢夜闖王宮,還不乖乖地束手就擒!」說著,她立即施展拳腳想捉他。
怎麼又是這個小丫頭?吾爾昱暗叫不妙,如果引來侍衛,那他的計畫就會被拆穿了。
他轉身想逃,卻在她的喝止下停住腳步。
「還想逃?看本姑娘的厲害!」東東咬牙切齒地大喊。
為了阻止她的喧嚷,吾爾昱乾脆停在原地,讓她順利的將他逮捕。
「現在我就帶你去見侍衛長!」
東東想將他帶走,未料她的手腕卻反被扣住,在她尚未發出聲音時,一隻大手及時摀住她的嘴巴。
但她沒有因此而乖乖就範,她的手肘直接頂向他的胸口,再趁他措手不及之際,揚起另一隻自由的手,想在他的鼻樑上補上力道十足的一拳,可卻在半空中被他握住了。
「妳夠凶悍!」吾爾昱好整以暇的以大手接住她的拳頭,並吊兒郎當的伸手環住她的柳腰。
「放開我!」東東怒目圓瞠的瞪著他。
「我想我們必須談談。」他帶著她縱身一躍。
東東尚未回過神來,人已被帶離地面。
雖然被人抱在半空中飛來飛去的感覺很可怕,但是,東東仍沒放棄掙脫的念頭。可恨的是,她的手被扣住,嘴巴也被摀住,只能任由對方帶著她飛簷走壁。
不過,她從不是會輕易認輸的人,即使動彈不得,她還是用力的咬他、撞他,製造逃脫的機會。
瞧她像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不停地咬他、撞他,逼得他不得不放開摀住她嘴巴的手。
「救──呃!」東東尚未喊出聲,便被點住啞穴。
「妳不出聲時比較可愛。」吾爾昱毫不費力地帶著她降落地面。
東東尚未弄清他的意圖,就被他抱往一座幽靜的寢宮內。
彷彿怕她會逃跑似的,一進屋,吾爾昱便抽掉她發上的絲帶,將她的雙手捆綁住,並固定在大床的柱子上。
完了!東東的背脊竄過一股涼意,他該不會是什麼變態色魔,想對她做出什麼不軌的舉動吧?
「唔……唔……」東東的雙手雖被綁住,但仍不放棄地用腳去踢、去踹。
「現在才開始害怕會不會太遲了些?」吾爾昱故意以輕佻的口吻調侃她,並伸手攫住她的一隻腳。「像妳這種漂亮的小美人最對我的胃口了。」
他要讓她知道什麼叫危機意識,雖然王宮隨時都有侍衛在巡邏,但仍潛藏著不少危險。
尤其那國師之子張衡更是個好色之徒,曾受他欺侮的宮女不在少數,可卻因為他父親的權勢,沒人敢出面指證他的罪行。
「唔……唔……」恐懼爬滿東東的心頭,可惡的是,她被點了啞穴,根本無法發出求救聲。
然而,當他的臉逐漸靠近她時,那雙黑眸所散發出飽含侵略的灼灼熱力,卻令她的心頭一悸。
這眼神比他的話更具危險性……但是,為什麼她覺得他的眼神似乎有些熟悉,彷彿在哪兒見過?
「嘿嘿……嘿嘿……」吾爾昱故意裝出猥瑣的笑聲,並將臉貼向她。
雖然身子被困住,也被點了啞穴,但東東也不是好惹的,趁他的臉湊過來時,她張口就朝他挺直的鼻子咬了下去。
吾爾昱沒料到這小丫頭竟會咬他的鼻子,還好他的反應夠快,運忙將頭往後仰,雖逃過鼻子被咬斷的危險,但他臉上的黑巾卻被扯了下來。
東東傻住了!
她怎麼也沒料到,眼前這個黑衣人竟是昨晚到御膳房偷東西吃的小太監。
「如果妳答應我不出聲喊叫,我就解開妳的啞穴。」既然身份被揭穿,吾爾昱也沒有必要再隱瞞。
東東點點頭。
吾爾昱解開她被點住的啞穴。
「你這個色魔,還不快點放開我!」說完,她抬起腳就朝他的重要部位踹去。
「噢──」吾爾昱這次沒能幸運地躲過她的攻擊,他摀住被踢疼的部位,痛得齜牙咧嘴。
她難道不知道這個部位對男人來說是很重要的嗎?以後是否能傳宗接代,全都得靠它,而她竟敢踹它,萬一出了什麼問題,他非要她負責不可!
「噢什麼噢?」東東斜睨著他,「踹一下又死不了!」
「很痛耶!」那種痛差點沒去掉他半條命!
「痛?」東東冷嗤一聲,「哎喲喂!別裝了啦!你是太監耶!早就沒有『蛋蛋』了,我踢那麼一下,充其量只不過是像被蚊子叮一下,你喊疼不是太假仙了嗎?」她很高興終於洩了心頭之恨。
奇怪?他應該是沒有蛋蛋沒錯,可是,她剛才好像踢到了什麼東西……她皺眉思索,但隨即又轉念一想,哈!一定是錯覺。
「妳──」吾爾昱氣得臉都綠了。
「快解開我的繩子,快點!」她的手被綁得快痛死了。
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沒有行動。
剛才替她解開啞穴就差點去了他半條命,萬一她又出其不意的偷襲他,他豈不是自討苦吃?
「好啦!我保證,你幫我解開繩子,我絕不會再踹你。」看出他的猶疑,東東保證道。
「妳求我,我就替妳解開!」他雙手環胸地睨著她。
「你叫我求你?」死太監!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不求我也行,妳讓我親一下,我就放開妳。」他得寸進尺地要求。
說也奇怪,他竟覺得她生氣的模樣十分吸引人,讓他忍不住想逗弄她。
「我寧可被豬親,也不想被你親!」東東又氣又急的嚷嚷。
什麼!他在她心中竟比不上豬!
士可忍,孰不可忍!
今晚他不親她,他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我會讓妳知道親我的滋味比親一頭豬好太多了。」他嬉皮笑臉的靠近她。
「你敢親我試試看!」東東發狂似的拚命用腳踹他。
吾爾昱這回學聰明了,乾脆點了她的穴,讓她動彈不得。
東東晶瑩的雙眸瞪得又圓又大,紅唇噘得高高的,一點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有多可愛。
吾爾昱原本只想輕啄一下她的紅唇,可是,當他的唇貼向她時,他就再也控制不了自己。
啊……多麼甜美的味道。
吾爾昱盡情的在她的唇上吸吮、咬囓,靈活的舌尖鑽進她的唇,逗弄著她的丁香舌……
彷彿被一道閃電打中,東東的全身竄過一陣痙攣,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直到他鬆開她的唇,她的思考能力才恢復過來。
「怎麼樣?滋味是不是很好?」如果不是怕她會無法呼吸,他還真捨不得停止這個吻。
完了!東東的雙眸瞪得大大的,她的人生變成黑白的了!
她堂堂一個大滿皇朝的格格竟被一個小太監給輕薄,她無顏見阿瑪、皇額娘,她沒有臉活在這世上了。
要不是她被點住穴,她真會咬舌自盡,但現在,她卻只能任由羞辱的淚水爬滿小臉。
「妳怎麼哭了?」
吾爾昱在震驚之餘,也心疼萬分。
他不是第一次見到女人掉眼淚,但她卻是第一個讓他心生憐惜的女人。
「妳不要在意,我會負責的。」他明白自己的玩笑開得太過分了,一個吻足以毀了一個女人的名節。
聞言,東東的眼淚落得更凶了,她的人生真的無望了!
有哪個女人會想嫁給一個太監?況且她還是位格格──格格配太監,鐵定會遺「笑」萬年的啦!
吾爾昱完全沒轍了,他都已經說要負責了,可她不但不開心,反而哭得更嚴重了。
這也難怪,她把他當成一個太監,又怎會開心得起來呢?
「其實我──」他差點就脫口說出自己的真正身份,但一想到自己身負重任,他又硬生生地將話嚥回肚子裡。
他歎了口氣,解開她的穴,又解開綁住她的繩子。
如排山倒海的怒氣頓時在東東的胸口爆開來,她當下就動手攻擊吾爾昱。
先是左攻,再來是右掃,接著手腳並用地胡亂往他身上捶打。
吾爾昱沒有還手,好幾次被她打中,但他一點也不覺得疼,反而擔心她會不會傷到自己。
情急之下,他只好點了她的睡穴。
霎時,東東只覺眼前一黑,軟倒在他的臂彎中……
東東甫一睜開眼,就看到燕兒一臉擔憂的注視著她。
「呼……東東,妳終於醒了!」燕兒鬆了好大一口氣。
「這是哪裡?」東東一躍而起。
「這是我們的房間呀!」
因為燕兒只比東東早一個月進宮,所以,她們兩人被分配住在同一個房間內。
「我怎麼會在這裡?」她明明記得她跟那個可惡的小太監在打鬥,怎會……
「妳把我嚇死了!」燕兒倒了杯熱茶給她,「昨晚我手夜醒來發現妳不見了,本以為妳去上茅廁,結果等了好久都不見妳回來,我正準備去找妳時,門一開,才發現妳昏倒在房門口,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妳拖回床上呢!」
「妳說我昏倒在房門口?」
這下東東更加肯定自己不是在作夢,一切都是那個該死的小太監搞的鬼!
想到他昨晚那樣的輕薄她,一股火又冒了上來,她將茶杯交給燕兒,鞋也沒穿就衝出房間。
她非得將那個小椅子給大卸八塊不可!
「東東,等等,妳要去哪裡?」
燕兒匆匆地追出門口,卻已不見她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