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亞那 惡魔島
轟隆隆的巨大聲響白天際處傳來,一架專門運載罪犯的直升機緩緩的降落至地面。
不遠處,一群剛放出來活動的罪犯在空地上曬著太陽。
「看來,又有一個倒楣鬼被外放到這裡來了。」
一名手腳皆銬上手鏈腳鏈的可怕男子不懷好意的詭笑著。「不知道那傢伙分發到哪個牢房,今晚可有好戲看了。」
「就怕今晚一過,他怕是沒機會看到明天的太陽了。」
語畢,大家皆幸災樂禍的狂笑著,隨著機門的開啟,那有如惡魔般陰森鬼魅的笑聲也傳人了剛踏上地面的那名罪犯耳裡。
一頭象火焰般火紅的削薄短髮首先映入眼簾,接著低垂的臉孔緩緩抬起,一張漂亮得不像話的清純臉龐赫然呈現在眼前。
看那名罪犯的長相,數名在空地點活動的罪犯紛紛不規距的吹起了口哨。
「這個男孩是從哪裡找來的,簡直比奶娃兒還漂亮。」
另一名罪犯也跟著附和:「我看這娃兒不超過二十歲吧!八成就是因為有人稱讚他比女人還美,他一氣之下把對方給宰了,所以才會送到這裡來。」
嘲諷的話一落下,眾人更是彎腰捧腹笑成了一團。
聽見他們暗帶寓意的嘲弄,閃爍著晶亮光芒的藍眸隨意瞥了他們一眼,一抹飄忽的笑奇異的浮上漂亮的唇角。
她終於成功的混進來了!
低頭斂去那因任務而閃現的興奮眼神,一抹隸屬於毒蠍子專有的頑皮笑容再次浮起。
壓下太過高昂的情緒,擺出刻意裝出的肅穆神態後,在喘息的瞬間,她那一雙好奇的眸子還是克制不住的四處探看著。
老實說,把這個地方稱作「惡魔島」還真是再貼切也不過。
瞧瞧這裡,一棟看似比鋼鐵還堅固的鐵牢排排矗立著,小小的活動範圍外就是一大片茂密的森林,而裡頭則關了一個個比惡魔還可怕的魔鬼,過了森林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還真是個名副其實的「惡魔島」。
不甚苟同的藍眸倏地襲上一抹鄙夷。
圭亞那是法國在海外的殖民地,在歷史上原就是個犯人流放的地方,法國的囚犯都送到這裡,聽說流放在次的政治犯都受到相當殘酷的待遇,而且都是終生監禁。
思及此,一抹擔憂染上她的眉間。
為了能順利接近黑塞斯,她同樣是以煙毒犯的身份流放至此,但問題是,她能不能跟黑塞斯關在同一個牢房還是個未知數。
沒讓她有仔細思考的機會,兩名押著她的獄卒已將她帶入了一間看似陰森的房內。
「報告長官,新人一名報到。」
毒蠍子根本都還來不及反應,就已被他們硬生生的推進去,她踉蹌幾步,連忙穩住身子,莫名其妙的抬起頭。
只見封閉昏暗的屋子裡,正中央的椅子上坐著一名顯然是位高權重的長官,而一旁則站著一個手持鐵棍、一臉不懷好意的詭譎男子。
她不由得暗地喝采。
瞧瞧這兩個人,簡直就跟地獄裡頭的閻王與鬼差沒兩樣!
就在她好奇打量著兩人的同時,坐在椅子上的男子已自桌上拿起她的紀錄本翻看著。
「你叫什麼名字?」
毒蠍子連忙回過神來。她清清喉嚨,刻意壓低聲音道:「我叫艾米特。」呵!那份紀錄可是組織費心為她準備的呢,絕對不會出差錯。
一連回答數個問題,座位上的男子將本子合上,以頗具威嚴的眼神看著毒蠍子。「我是這裡的最高指揮官,也就是典獄長,如果你有任何的問題,可以借由各牢房的長官傳達給我。」
毒蠍子晶亮的眼珠子轉了轉,「那我被分發到哪個——」
一旁一臉森冷的男子粗聲打斷毒蠍子的話。「這種小事不要拿來煩典獄長,你是煙毒犯,當然分發到那個區域。」
毒蠍子在心裡不悅的咕嘀了聲。
「我的意思是哪個牢房?」
沒有回答她,面露陰森的男子已粗魯的將她推出房外,臉上的神情邪惡得讓她打從心底發毛起來。
「哪一個牢房,你今天晚上就知道了。」
瞥見他不懷好意的詭笑,毒蠍子的心頓時升起一股不好預感。
☆☆☆
那個可怕的男人說得沒錯。
在她吃完監獄裡簡陋的食物、同時將需要的衣物用具與棉被領取完畢後,傍晚時分,她帶到第五棟監獄裡的第十三號牢房。
毒蠍子從帶她來的獄卒口中得知這棟監獄裡關的都是煙毒犯,不過她根本不知自己被分發到的十三號牢房裡有沒有她要找的黑塞斯。
走過一長串陰森可怕的長廊後,獄卒終於在她所屬的牢房外站定。
「小男孩,希望明天我還有機會可以看到你。」
毒蠍子皺起眉,莫名其妙的看著正低著頭開鎖的獄卒。「你說什麼?」
落了鎖,獄卒一雙黑色的眼睛掃過毒蠍子姣好的面容,最後讚歎出聲,「每一個進來的新人都要經過這一關,希望你挨得住,不過看你這身皮包骨,我還真為你擔心。」
毒蠍子眨眨眼,根本有聽沒有懂。
牢房內,看見獄卒帶了一個新人進來,二、三十名罪犯皆仰天歡呼起來,期間還不時聽見他們摩拳擦掌的喝采聲。
「小兄弟,你的床位在左邊最後一排,祝福你。」
發現身後的獄卒上鎖離去後,毒蠍子才警覺的轉過身。
「喂!獄卒大哥,我忘了問你黑塞斯有沒有在這呀!」
望著空蕩蕩的長廊,毒蠍子差點忍不住嗚咽出聲。怎麼辦,雖然她混進來了,可要是黑塞斯根本就不在這間牢房的話,那她的努力不就白費?
她歎口氣,無奈的放開冰冷的牢欄,喪氣的轉過身。
她這一轉身,差點沒把她的眼珠子給嚇凸出來。
只見偌大的牢房內,一個比一個還魁梧凶殘的罪犯皆不懷好意的瞪著她,彷彿她是塊刀俎上的肥肉似的。
原先有些愣住的藍眸緩緩眨了眨,再睜開,已是一雙無所畏懼的美麗眼眸。
她捧起地上的棉被與用具,神色從容的走向自己的床位。
她毒蠍子在組織裡可是出了名的「毒大膽」,也正因為此,所有組織裡接到一些較為困難特殊的任務全由她接手,接觸多了,自然也練就她刀槍不入的好膽量。
將棉被鋪上床後,她轉過身,絲毫不訝異的發現一雙雙帶著冷酷的眼直掃向她,然後,數名體型魁梧的罪犯開始走向她。
就在她的領口剛揪起時,門外來獄卒高聲大喊著:「放風!」
數名罪犯互看一眼,然後放開她的領口,紛紛往外走去。
撫了撫扯亂的衣襟,毒蠍子跟著走出牢房。在接手這項任務的期間她已對惡魔島上的一些規定與時間序做了某種程度上的瞭解。
所謂「放風」,意即「放牛吃草」,除卻吃飯與工作外,是供罪犯自由活動的閒暇時間。
走出長廊後,所有的罪犯在大廳裡集合,然後圍著長圈兜轉起來。
走在人群裡的毒蠍子雙眼骨碌碌的在眾多的罪犯中尋找著,接著懊惱的皺起眉。
都是她太過大意,竟然忘了向組織索取黑塞斯的照片,搞得現在倒好,人是進來了,可連目標長得是圓是扁都不知道。
她再歎口氣,無奈的撫著一頭被剪得極短的頭髮。
為了完成這次的任務,她可是忍痛將一頭留了好幾年的寶貝長髮一刀剪去,如果人沒找著,她豈不嘔死了!
思及此,她不禁懊惱的咬著唇。
而全然陷入沉思的她,忽略了身後一雙直瞅著她看的魔鬼般黑眸。
放風時間一結束,在眾多獄卒的監視下,所有的罪犯全部乖乖的回到牢籠裡。
毒蠍子一走進牢房,就聽見身後來那名手持警棍的長官的聲音:「時間不早了,不要玩得太過火!」
說完這句語帶玄機的話,三、五名長官及獄卒便浩浩蕩蕩的消失在長廊。
看著他的背影,毒蠍子不覺冷哼了聲。
她從剛剛那名帶她過來的獄卒口中得知那個傢伙叫作馬其爾,是這裡的執行長官,心卻比排水溝還黑,剛剛那句話怕是要他們好好的「照顧照顧」她吧!
思緒不過剛回神,毒蠍子就發現自己人狠狠的被拽在地上。
揉著摔疼的手肘,她抬起頭,就看見先前數名擺明要教訓她的魁梧罪犯,以一副唯我獨尊的高傲姿態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
看著半坐在地上、一副像極無辜娃娃的毒蠍子,臉上有道疤的罪犯朗聲詭笑道:「你們瞧瞧這是個男人嗎?簡直就像個漂亮的奶娃兒嘛!」
另一名罪犯不懷好意的覷著毒蠍子細緻白皙的臉龐。「怎麼我們這個小男孩比女人還要漂亮,你們這讓我怎麼狠得下心對他下手呢?」
一名罪犯插嘴道: 「我們這裡有幾個兄弟特別愛像他這樣漂亮的男孩,不如就把他送給他們當玩具吧!」
登時,翻天的嘲笑聲幾乎衝破屋頂。
羞辱的氣憤閃進毒蠍子美麗的藍眸,倏地,沖天的怒火斂去,她輕鬆的站起身,唇上掛著一抹令人摸不著邊的淺笑。
「說吧!你們想要怎麼玩,我都奉陪。」
她挑釁的話語以及張狂的勇氣震得二、三十名罪犯頓時全呆住了,而在簇擁著她的人群身後,一雙像夜星般漆黑的黑眸在聽到她無所畏懼的話後注入了一抹讚賞。
疤臉男子咧開一嘴泛著惡臭的黑牙。「好個不知死活的小子!我們這裡有個規定,凡是第一天來到這裡的新人都要能夠挨得住打,我們會選三個人分別與你對打,如果你挺得過去,以後你就是我們這裡的一份子,如果挺不住,那就抱歉了。」
毒蠍子冷哼,「這規定怕是你們自己訂下的吧!」
他不懷好意的詭笑道: 「怎麼,怕啦?不過抱歉得很,你還是得參加。」
話一落下,嘲諷的笑聲自然又是響徹雲霄。
毒蠍子勉強壓下想一拳擊爛他那張噁心至極的臉的衝動,冷冷地道:「廢話少說,要打就趕快動手。」
疤臉男子衝著她笑。「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不過為了不想讓人說我們以多欺少,我就選三個最弱的跟你打。」
看一眼他挑出來與她對打的三名罪犯,毒蠍子差點失笑。
雖說他選出來的那三名罪犯算弱的話,那世界上就沒有強壯的人了,看這模樣,說他們想置她於死地還差不多。
疤臉男子走近,拍拍毒蠍子白皙的臉。「漂亮的奶娃兒,怕痛就要喊出來哦!可別憋壞了。」
厭惡的甩開他的手,毒蠍子忍氣昕著他們狂肆的笑聲,心裡已波濤洶湧。
笑吧!盡量笑吧!不然你們待會兒可沒有機會再笑了。
拉高腕口的袖子後,毒蠍子拉攏身上的藍色上衣,然後在腰上打了個緊結,再蹲下身子紮緊腳踝處的褲管。
「怎麼,準備好要受死了嗎?」
她微揚唇,一抹自信的笑浮上美麗的唇畔。「受死的是誰馬上就可以知道了。」
「你這小子還挺帶種的,兄弟們,上!」
命令一下,眾人立刻清出一塊場地,一名罪犯首先上陣與她對打,過了幾招,毒蠍子發現他們根本不過是虛有其表,使的也淨是些三腳貓功夫,只不過是靠魁梧的體魄以及蠻打瞎纏來嚇唬人罷了。
一記迥旋踢,她輕輕鬆鬆的將對方擊飛出去。
情勢急轉直下,看著絲毫沒有掛綵的毒蠍子以及被打飛出去的兄弟,數十名罪犯立刻被毒蠍子的好身手嚇呆了。
「唷!小子,想不到你身手還挺不錯的。」
她淡淡的瞟他一眼。「下一個。」
疤臉男子被毒蠍子挑釁的話語激出了火氣。「沒想到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還挺自大的,既然你想死,我也沒有必要心軟,兄弟,上!」
很快的,眾人再次圍出一塊空曠的場地讓另一名手下與毒蠍子對打,兩具交纏的身影在黑暗的牢房裡過起招來。
這次與她過招的男子身手跟先前的一樣,不過爾爾,根本不是她的對手。但她一個疏忽,呆愣的看著對方竟不知從何處拿來一條鞭子纏在她的左手腕上。
她驚呼出聲,但根本沒有人理會她的呼叫,眾人皆幸災樂禍的等著看好戲。
一個不察,毒蠍子硬生生的拖倒在地。
沒想到對方居然會使出這種下流卑鄙的手段,她惱怒的想要解開腕上的鞭子,徒勞無功的讓那人拖了數公尺遠。
張狂邪惡的獰笑聲響遍整個牢房,毒蠍子一咬牙,沖天的怒氣使得她使出全力扯住鞭子,然後一個跳躍,在翻滾的瞬間順利解開手腕上那條致命的鞭子,同時俐落的抄起鞭子狠狠的將對方打飛出去。
看著被磨破的雙掌,毒蠍子簡直不敢置信。「你們怎能允許他使用鞭子?」
先前的疤臉男子詭笑著: 「我們又沒說不能用武器,你也沒說不行呀!」
看著手掌上不斷滲出的鮮血,毒蠍子氣得渾身發抖。「這根本不是一場公平的比賽,如果你們要用武器,我也要。」
眾人對看一眼,仰天大笑。
「你要用武器當然可以,不過很抱歉,我們這裡沒有準備你的武器。」
說完又是一陣狂笑。
毒蠍子氣極了,她隨手撕開褲管旁的一小截布料纏住受傷的手掌,臉色陰沉得嚇人。 「看來,惡魔島的臭名會如此極富盛名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疤臉男子衝著她獰笑。「你要怎麼就怎麼說。我是怕過了今晚,你就再也沒有說這句話的機會了。」
毒蠍子冷冷的掃視眾人。 「我還沒倒下,死的未必會是我。」
「唷!口氣倒是挺大的,既然你這麼帶種,那我就讓你死的有尊嚴一點!」
吃了一次虧,這次毒蠍子不敢再大意,她小心翼翼的注意著對方的動向,一有動靜,便謹慎的往一旁閃去。
看出毒蠍子的小心謹慎,與她對打的男子先是佯裝不備,然後趁她失神之際,將指上套著尖銳刀鋒的環套往她的胸口刺去。
毒蠍子驚呼一聲,連忙以手臂擋住,立刻劃出三道血口子。
「可惡!」
原本還有些許手下留情的毒蠍子再也忍不住,以迅雷不及掩耳般的俐落身手反剪過他的手,將鋒利的刀口刺入對方的腹部。
倏地,一陣暴吼傳來,對方咚的一聲,倒向地面。
在解決掉三人後,毒蠍子也已全身傷痕纍纍,不支倒地。
她虛軟的抬起手壓住泛血的另一隻手臂,抬起青腫的臉看著眾人。「怎麼樣,我已經打敗他們三人了,可以算過關了吧?」
眾人光是看毒蠍子俐落敏捷的身手就嚇呆了,根本作不出反應來。
她抱著疼痛不已的腹部,勉強扯開唇角。「不說話就是承認了。」
見他們似乎沒有意見,她轉過身子緩步走向自己的床位,身後猛地襲來一陣冷風,接著就發現自己踹倒在地。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說了就算!」
忍住身上傳來的劇痛?她吃力的轉過身,就看見疤臉男子張狂的走向她。
「我想你可能把話聽錯了,我是說過你打贏他們三人就可以成為我們的一份子,但我可沒有說我願意讓你留在這裡。」
毒蠍子一聽,臉色遽變。「你不守信用!」
一長串獰笑自他嘴裡發出, 「這你可就說對了,我那塔利本來就是出了名的沒信用,沒想到你還真一猜就著。」
說著說著,眾人又跟著狂笑起來。
毒蠍子勉強靠著牆撐起身子。「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嘿嘿嘿……」
看著他漸漸逼近的身形,毒蠍子想要躲開,卻發現自己被人自身後拎起來,就在她絕望的以為自己就要拋至牆上時,一雙黝黑有力的手臂在半空中接住她。
內心的害怕剛平息,她一抬起頭,就看見一張她有生以來看過最俊俏的一張臉孔。
她不覺驚呼出聲,完完全全被眼前的男人震懾住了。
就在毒蠍子發愣的同時,抱著毒蠍子的男子已開口話:「那塔利,你玩也玩夠了吧?既然你輸了,就該履行承諾。」
看見他,那塔利的臉上很顯然的有著畏懼,但仍有些不服。「黑塞斯,這是我的事,你最好不要管。」
名喚黑塞斯的男子一揚眉,黑眸中的森冷讓人不寒而慄。「即使他是我的人?」
眾人聞言大驚。
「你要收他做你的手下?」
一抹深不可測的笑浮上他好看的唇角,一雙鬼魅般的黑
眸如君王般的掃向眾人,儼然就像個不可一世的領導。
「從今以後,他就是我的人,誰敢動他就是和我黑塞斯作對。」
他的話就像是一道聖旨,躺在他臂彎中的毒蠍子敏銳的發現眾人根本不敢忤逆他的話,好像他本來就是這裡的統治者,先前的沉默只是縱容下的小鬼們喧鬧叫囂,然後……
意識迅速回升,她眨眨眼,一時反應不過來。
他剛才說他是誰?黑塞斯!?
她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