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波兒遠遠的就看到一個女人抱著肚子,痛得在地上打滾,而另一個男人表情沉鬱而焦急得不知所措,在看到藍波兒出現在眼前時,眼睛一亮,一方面驚艷,一方面高興。
藍波兒的背脊開始涼了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男人快步的走向藍波兒。「小姐!小姐!我老婆肚子疼極了……」一面說一面向藍波兒走來。
等到距離藍波兒只有兩公尺,藍波兒正覺得他離自己太近時,他突然住了口,而幾乎同時,他手中出現了一柄槍,已對準藍波兒。那人本來焦急無措的表情,就在他突然拔槍指住藍波兒之際,便倏然消失,既而換上了獰笑,跟剛才看來判若兩人!
那男人的行動實在是突然之極,如果換成別人,一定會徒然一呆,然後才想出對策來,而絕大多數在此情形下,這一呆往往就要了人命,必須在事情發生的同時,立即應付,才可能化險為夷,普通人都不可能做到這一點,但是我們都知道,藍波兒不是普通人,她有相當深厚的武學修為,加上以她對人體肌腱瞭解,男人的手才一動,藍波兒的身子早已掠過……所以,男子面對的地方空無一人,而他的表情在三秒之內,也換了三個表情。
男子愣了一下,見事跡敗露,反身又將槍舉向她。
這次藍波兒沒有動,因為還有另一隻槍由女人指向她,十分明顯的,是這一場經過策劃的陰謀。
銳利的耳朵聽到的不只眼前兩個人,約莫三、四丈外也有沉重的呼吸聲,一共有五個人,而在較近的地方,還有一道相當輕微的呼吸聲,這個人比其他的人更沉著,如果他是敵人,那麼顯然是十分棘手的角色。
「不要動!再動,老子一槍斃了你!我問什麼你就可以點頭或搖頭表示。你是藍波兒?」
藍波兒遲疑的點點頭。
「很好!」一個男人舉起槍,在她細白的皮膚上摩擦著。
「不要碰我!」藍波兒突然尖叫出聲。
這聲突來的尖叫聲嚇了兩人一大跳。
「臭娘們!叫什麼!想嚇死老子……」拍著胸口,順手捆了藍波兒的臉頰一掌。但打藍波兒的手還沒有放下來,他整個人便突然向前一倒,手抱著胸口,而血不斷的冒了出來,至死仍搞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倒的。
一聲驚呼,血光飛濺。
然後,從暗處走出了一個黑衣而冷峻的男子。
「霍威!」藍波兒表現得很平穩,其實她老早就知道他隱藏在某處,天底下只有一種人可能有那麼輕微的呼吸,那就是殺手,一殺手中的殺手,而她只認識兩個超級殺手,一個在古代,一個就是霍威!
「你沒事吧!」他皺著眉瞧著她臉睥紅腫,殺意在他眼中浮現。
「沒事!」藍波兒對他笑了笑,然後說:「咱們後面又來了五個。」她一點也不擔心,她對姓霍的一向信心十足。霍威點點頭。
霍威表情冷漠,卻充滿殺意的緊繃著身體,保護性的把藍波兒拉到身後。
藍波兒從霍威高大的身後探頭,看到五個持槍的大漢,她知道他拿的是一種叫槍的武器。
霍威目光如電,直往五人瞪來,他冰冷的黑眸比盛聚的怒更可怕,那冷冽的黑眸,令五人不覺寒意由背脊竄延至全身。
霍威衡量一下,他可以一次解決四個,他還有四顆子彈,,但是他不能不顧藍波兒,不只因為老闆的命令,也為了不知名的理由。
雙方的僵持在一個粗嘎的命令下,宣佈結束。
「開火……」
沒有人知道霍威如何辦到的,在那人命令的同時,四記槍聲連響……
四個人手中的槍被打掉了,均握著手哀嚎著。
誰都知道霍威的槍法快!但沒想到竟可以快到這種程度,藍波兒驚歎著,霍威槍的威力果然不同凡響,只是從劍變成了槍了。
那人不禁汗顏,要不是他站在最旁,倒下的肯定是他。
換句話說,霍威手上的槍已經沒有子彈了。
那人擦擦冷汗,倏然冷笑,「嘿!嘿!你死定了,一把沒有子彈的槍,形同廢物。」槍聲響起的同時,那人的嘴角不禁露出得意的微笑……
就在這時,突然有一條人影箭般竄出,一伸手已扣住那人的脈門。甚至連這人的樣子都沒有看見,脈門已被扣住,大驚之下,槍偏了偏……
誰也想不到這麼樣一個看似嬌弱的女孩,竟有這樣的身手。那人不相信的看了眼自己的槍。
他終於相信她不是普通人,她是怪物!怪物!她是怪物!忽然間,殺她的事似乎不那麼重要了,趕快走才是最重要的,想完,他便落荒而逃了……
於是,地上的血還未乾透,血戰即已結束。
「你沒事?」霍威縱使十分驚訝,也沒表現出來,沒再多說什麼,因為他是霍威。
「沒事!」藍波兒淡淡的說,卻看到他手臂上的傷口血流如注,原來剛打偏的子彈擊中了霍威,而他竟連吭也不吭一聲,真是一條血性漢子。
藍波兒不由的大驚,「你受傷了。」
「別管我!」霍威瞄了下手臂,好像這種傷只是小意思。
真是一條硬漢,藍波兒皺了眉。「坐下!」她嚴肅的命令。
霍威震動一下,表情複雜的看了一眼藍波兒,竟聽命的坐下,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
藍波兒點了他的止血穴,就在這一刻,她感到一股勁力反彈了出來,藍波兒挑高了眉。好小子!這小子居然也有如此深厚的內力!她也看到了他略顯驚訝的表情了。
「不必奇怪你的反應,你們霍家做的事通常是不需要理由的。」藍波兒歎了口氣。
霍威皺著眉盯著她,她到底是誰……
藍波兒想起最後見到霍殺的情景。
……
霍殺這冷面殺手又出現在藍波兒的閨房裡,藍波兒霍然起身。「霍殺?」藍波兒高興的大叫,她已經好久沒看到他了。
「跟我走!」
霍殺實在是不會說什麼「應酬話」,他甚至不會說什麼「好久不見啦!」、「最近好嗎?」之類的,一見面就要她跟他走。
本想逗逗他,但是看到他表情十分憂鬱,也就作罷了。
「又要綁架我?」藍波兒好玩的說。
「嗯!」他的額前浮起了一層汗。
「這回是什麼?」
「生產。」
藍波兒嚇了一大跳。「不會吧!」藍波兒假裝瞧瞧他肚子,手倒忙著收拾東西。
「不是我。」霍殺淡淡怪罪的瞪她一眼的說。
「是大嫂?」
「嗯!」
「為什麼又來找我,可以找產婆。」
「難產!」
「難產!那你還站在這兒幹嘛?快點走吧!」藍波兒真是捏了把冷汗。
……
每每想起這一幕,藍波兒總忍不住想大笑。
霍殺這個冷硬的大漢子,說話從來一句不超過十個字,如果可以兩個字解決,他絕不會多說一個字。
但是,藍波兒總可以知道他要表達的是什麼。
她永遠記得,霍殺初為人父時,瞪著那個襁褓中皺皺的嬰兒的神情,緊抿著唇,然後嘴角慢慢上揚,最後露出了藍波兒認識他以來第一個堪稱誇張的笑容。是誰說殺手沒有感情的?而他這個後代霍威,跟他簡直是一個摸子印出來的,不論神情還是個性。
遺傳是一種很奧妙的東西,即使千年之後。
同樣冷,同樣酷,同樣不多話。
「殺手!必須做到無情!你爹沒教你嗎?」藍波兒瞪著霍威血流不止的傷口。
「有!」
「那你還管我的死活!為什麼?」撕下自己的裙擺。
「不知道!」他的血仍然止不住。
「唉!還是一句話,霍家做的事是不需要理由的。」藍波兒將中指咬破,沒有比萬年赤靈丹更具止血的藥,她將她的血滴在霍威的傷口上。
血馬上不流了!
霍威十分詫異的望著自己的傷口,「你到底是誰?」
在霍威的注視下,藍波兒中指上的傷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復原了。
「今天的事不可以對任何人說,至於我是誰,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突來的一陣暈眩,使她幾乎站不住腳。
霍威快速的扶著她,「你……」
霍威有些擔心的看這她紅得異常的臉色!
「沒事……」藍波兒扶著頭一邊說,她看看天,再看看地,居然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然後,一片黑暗終於包圍住她。
霍威大驚。
藍家大宅,一群人緊張兮兮的。
「波兒怎麼了?」藍麒擔心不已的問。
「昏倒!」
眾人翻了個白眼,原來霍威也會說廢話。
「好端端的怎麼會昏倒?」藍麒喝了一口水。
霍威皺著眉頭緊蹙的,一語不發。
「趕緊為她看看嘛!」藍鈴翻了個白眼,今天怎麼每個人都變成白癡了。
「哦……」祖孫三代這才為她診斷起來。
半響之後,只見藍蕭面容愈來愈嚴肅,眉頭變的愈蹙愈緊,尤其,雙目之中更是瞬息萬變。再過一會兒才沉重的說:「良兒!麒兒!你們兩個扶著波兒跟我來。」
就算白癡也知道,這下事態非常嚴重了。
「她怎麼啦?你們倒是先說呀!」林雲首先憋不住氣。「不礙事!」藍蕭面無表情的說。
不礙事?看他的表情一點都不像不礙事的樣子。
「大電話通知李烈!」
進入書房後,藍蕭恭敬的取下了一本泛黃,可以看出年代想當久遠的大冊子。他輕輕的扶掉那上面根本就沒有的灰塵。「這是藍氏一族的家譜,最遠可以追溯到唐朝玄宗開元年間……」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看到藍良父子的表情。
「不要懷疑為什麼你們沒有看過……這是藍氏的族長編寫的,所以只能傳長子,本來你們也得等到我死了以後才能拿到的,但是,因為現在情況特殊……」他看了藍波兒一眼。說著,他打開第一頁。「相傳在唐玄宗開元年間,咱們有一位女祖先,因誤食一種至陽至陰的靈丹……」說到這裡,藍麒突然「啊……」像想起了什麼。
「在一個雷雨之中,從此失蹤……咱們的先人,曾經一代一代的吩咐下來,若發現有熱流襲身,源源不絕……等等症狀的人,特別是女的,就要特別注意……而波兒……她……」
「老爹!你該不會以為波兒……」藍良大驚。
「我只是懷疑。」原來這就是他老是想不起來的事,現在就只差證實而已。
「想想,她沒有理由會這麼瞭解藍家的醫學,甚至可以倒背如流,下針如神。家譜第一頁有記載,咱們的女祖先是一個十分天才的少女,詩書琴畫樣樣絕妙,尤其她的醫術堪稱一代宗師。」
「李烈是在一個暴風雨的夜裡撿到她的,沒錯。」藍麒嚥了一下口水。
想到李烈,他咽得更困難,他不會想知道藍波兒生病了。
「我太不可思議了,波兒她會是唐朝人?一千多年前的人?」藍良大驚不已。
「這不可能,她還長了一臉藍家臉呢!」藍麒回想藍波兒的種種,愈想愈可能。
「要知道她是不是咱們的先人,很簡單!」他又到櫃子裡取了一個古色古香,看來年代相當古舊的檀香盒。必恭必敬的置於書桌上。
「這個盒子是咱們藍家的傳家之寶,但是正因為它是傳家之寶,歷代的先人都不敢貿然破壞它。」
「家譜有言,只有那女先人有鑰匙可以開啟它,換句話說,只要能打開它的,便是先人一直在找的人。」
「只要能打開這個鎖,就能證明嗎?」藍麒心想,要開鎖還不簡單,去配支鑰匙不就可以嗎?
藍蕭笑了笑,「不要想得如此容易,這檀木非凡物,是可以歷經千年不壞,這個鎖可不是普通的鎖哦!我祖父曾請一個開鎖專家試過,一樣束手無策!傳到我的時候,我不信邪……也找了一個名家,照樣不得其門而入。」
「意思是非有鑰匙不可!」藍麒的好奇被挑起了。
「沒錯!」
藍麒垂首看了藍波兒一眼,突然……
「該不會是這個吧!」指著藍波兒手腕上懸著的一把白銀的鏈子,上頭有一把相當小的東西。他突然感覺到一種十分不真實的感覺。
藍蕭急忙的上前,手發抖不已的將之取下來,深呼吸之後,巍巍顫顫的回到檀盒旁,手不停的發抖。這一把鑰匙可以開啟藍家千年不解之謎……三個人真是屏住呼吸,既期待又怕受傷害,藍蕭的手始終抖個不停,沒辦法將鑰匙準確的插入那細小的鑰匙孔……
「良兒,你來開……」藍蕭終於放棄。
藍良一口氣的插入,扭轉,「叩」一聲,聲音雖小卻震撼了三個人的神經。
「老爹!真的開了……」就再也沒勇氣啟開它,畢竟事實並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藍麒上前開啟它,驀然,一股香氣飄流滿室,使人精神一振。
三個人平穩住呼吸,上前看見三顆晶瑩剔透,如彈珠大小的丹丸,一看便知此非凡物,除了三顆藥外,尚有一封被保護得十分完好的信和一幅畫。
「麒兒!你何時偷開了這檀香盒?」藍蕭打開畫後臉色發青的責問。
「啊?我沒有……」
「事實擺在眼前,你還有什麼話說?」藍良沉聲的問。
藍麒真是有口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