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婦日記 19
    我說,我不想聽你的解釋,我不來公司了,我炒你的魷魚不干了,請你給我結賬。

    放下電話,我自己都覺得吃驚,我說炒魷魚好像是不假思索的,而真正我失業了,我又能干什麼?現在的工作不易找,適合我的就更難了,難道我真的要去王劍雄那裡?

    我癱坐在沙發上,心裡空蕩蕩的,我突然萌生出一個念頭去廣州或深圳,在那個開放的城市裡,或許我還能真正地找到自己的位置,聽廣州回來的朋友說,廣州人很看重效率,那才是一個充滿競爭的社會。或許我在不斷的工作中還會忘卻一切煩惱,忘記昔日的不快。

    我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對,去廣州,我忙撥通大學時的同學唐梅的電話,連續與在那邊的三位同學說過後,她們都鼓勵我去,她們的鼓勵更增加了我去廣州的信心。

    我馬上給父母去了電話,是父親接聽的。

    父親說,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吧,可能廣州的發展會更大,但廣州那邊的生活你習慣嗎?

    我說,爸爸,我走後,嘉嘉就拜托你們二老了,我會找機會常回家看看的。

    父親說,雪兒,你什麼時候走,走之前能不能回家來一次。我說,好吧,走之前我一定會回來看看。

    為自己找到了退路,我心裡顯得有些興奮,好像我已在廣州那片熱土上開始了新的生活一樣。

    我又給達明和曉林去了電話,曉林有些不贊成我去廣州,她的理由是,你去廣州女兒嘉嘉怎麼辦?嘉嘉在一天天長大,不能讓她失去了父愛又缺少母愛,嘉嘉靠外公外婆來撫養教育顯然是很不切實際的。

    曉林是站在母親的角度來說的,事實也這樣,嘉嘉不能永遠跟著父母,父母對她的成長教育隨著嘉嘉的成長而力不從心,外公外婆還會帶來許多負面的影響,比如說:溺愛,遷就,新知識的傳授等,弄得不好會影響嘉嘉的一生。

    曉林的話,使我舒暢的心情一下又墜入了世紀冰川,我不停地問自己,我到底該怎麼辦?

    10月8日星期一晴轉陰

    今天一大早張總就打過來電話,他說,雪兒,你來上班吧。

    我問,為我結賬了嗎?張總笑著說,沒有,我想留幾天時間讓你再想想,怕你到時後悔來不及了。

    我說,我沒有什麼後悔的,我周雪兒做出的選擇決不會後悔,張總說,何必嘛,雪兒,連這點小事情你都經受不住,今後該如何去經受大風大浪,我姓張的看得起你才說這樣的話,換了別人,我才不會留她呢。

    我說,那就謝謝你的好意了。

    說畢,我狠狠地掛機了。過了約五分鍾,張總又打來電話說,周雪兒,你還在生氣?你聽我說,我們公司在蘭州市開個分公司,我考慮再三,想請你去做老總,你意下如何?

    對張總的器重我有點振奮,但僅僅一瞬間,我又冷了下來,算了,好馬不吃回頭草,我說的話絕不能食言。因此,我說,謝謝了,我不是那塊“料子”我這個人沒有那個能力,說畢掛了電話。

    我收拾東西,准備回家去,想再征求一下父母的意見,自從昨夜與曉林通話後,我去廣州的熱情又冷卻下來了,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去重新開拓自己的天地,是很不容易的,即使我有能力為自己打造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那時候嘉嘉也長成大姑娘了,至少說,在嘉嘉成長的過程中沒有母愛的陽光雨露,我真的不願意把我的不幸轉嫁到她身上,更不想為了自己而放棄對女兒的責任。

    東西收拾完畢准備出門,張總又打來電話,張總說,雪兒,我馬上要去h市,去n公司談那批項目,我還想帶你去,前次我們去時配合得很默契,n公司的任老總對你的印象很深,我求你了,再給我去一次吧,我可以另外單獨付錢。

    我說,單獨付錢,你有那麼大方嗎?

    張總說,笑話,為了你周雪兒,我什麼捨不得?

    我說,不見得吧,你……你肯捨去你的老婆嗎?

    張總語塞,笑著說,你真會開玩笑,哪個人願意把愛情丟到冰天雪地裡受凍……

    沒容他說完,我便哈哈大笑了,我覺得我笑得很放蕩,心情也特別快樂。我笑過一陣後說,你不是說,愛我嗎?那你就和我結婚吧,我在等著嫁給你呢。

    張總說,雪兒,別開玩笑了,你原諒我,我請你原諒還不行嗎?你就跟我去一次吧。我給你五萬元,怎麼樣?

    我說,五萬?你給我五萬?你就能收回五十萬或是五百萬,你太狠了吧。

    張總馬上改口說,那好吧,十萬元,十萬元該可以了吧。

    我停了片刻,腦子裡立即閃現出那花花綠綠的鈔票,十萬,對於我來說,至少是五年年薪的總和。

    張總說,怎麼樣?想好了嗎?我是不會再加碼了,給你十萬可是很看重你的喲。我實在是不能拒絕十萬元的誘惑,我說,那好吧,我一會兒就到公司。

    張總說,不用了,你收拾一下,就直接來飛機場吧,我在機場等你。

    我說,你……你好像是勝券在握?

    張總說,不敢說勝券在握,你很有個性,我很欣賞你,但我想我開出的價,你,包括許多心高氣傲的女人都難以拒絕,我們,我們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嘛。

    我打扮一番後去了機場。

    10月9日星期二晴陽光明媚

    我和張總是昨天夜裡到達n公司的,下飛機後張總給了我一張10萬元的支票,算是我們之間的協議生效。

    n公司的任總是在機場接到我們的,我們直接去了賓館,任總設宴接待我們,酒宴後又到賓館小舞廳跳舞,整個舞廳裡只有我、張總和n公司的兩個正副老總,n公司還專門請了兩名青春靚麗的小姐陪張總。

    張總悄悄告訴我說,雪兒,任總與你跳舞你可千萬不要拒絕呀,否則我那批項目就會泡湯的。

    我沒有搭理他,但我也不可能拒絕,畢竟別人是拿錢請我的,“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嘛,我當然要盡心盡職地去做。

    任總滿嘴酒氣,似醉非醉的,他哪是在跳舞,分明是想抱著我找點刺激。

    我也喝了幾杯紅酒,為了完成任務嘛,我只好忍受著,任他擁抱,反正抱抱也無所謂,只要不過分就行。但不知怎麼的,我的全身充滿快感,好像有一種渴望在體內膨脹似的,眼前的任總也不再那麼令人討厭,他變得和藹可親,變得瀟灑多情,任總把我越摟越緊,我沒有絲毫反抗,相反還迎合著他的親吻,我整個的身體都酥軟了,趴在任總身上,任的手開始在我全身上下試探,我全身的渴望在不斷膨脹,我完全不能控制住自己了,在激動與渴望中我靠著任總到了樓下的房間,任總迫不及待地把我放到床上,我只覺得他在我臉上,在我身上一陣狂吻,我膨脹的渴望得到了充分的發洩,我覺得我到了極樂世界,我快樂、幸福,我已經不屬於我,我不能支配自己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幸福地醒來了,我覺得我的乳房被什麼東西緊緊地抓著,我轉過頭來,發現任總正赤裸著全身躺在我身旁,雙臂將我摟在懷裡,雙手正捧著我的乳房。我驚叫一聲翻身起來,我一把推開他,當我發現自己也赤裸著全身時,我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氣憤地用力給任總一記耳光。

    任總說,雪兒小姐,別生氣,我花錢,我高興,你快樂,我們大家都有所得。我大聲說,誰要你的臭錢了!

    任總說,怎麼?我給的那十萬元錢你沒有得到嗎?

    十萬元?我突然明白了,原來張總和任總早有預謀的,那十萬元錢不就成了我的賣身錢嗎?

    我恨不得立即沖出去殺了張總,但我又無能為力,我只好將頭埋在雙腿上,雙手抱著頭嗚嗚哭了。

    任總說,雪兒小姐,別再傷心了,人生不就是這麼回事嗎?況且你已經是離婚的人了,自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深深地愛上了你,但我又沒辦法得到你……

    我抬起頭,大聲吼,你滾,你滾出去。

    任總開始穿衣服,說,我知道用這種方式得到你很卑鄙,但我確實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你原諒我吧。

    他又摸出一疊百元鈔,丟到我面前說,對不起,雪兒小姐,這點小錢算是我對你的一點補償,你收下吧。

    我撿起錢狠狠向任總扔過去,鈔票散落一地。任總沒管我,轉身走了。

    我傻傻地坐在床上,心裡空空的,這時我才感覺到下身有疼痛感,我恨,我恨自己為什麼是女人。

    我憤怒地提起電話想報警,讓那伙人面獸心的家伙得到應有的懲罰,但我提起電話又猶豫了,有這個必要嗎?我該告他們強奸,還是?即使告倒了,又能做什麼?到頭來我周雪兒也許還會落得身敗名裂,我周雪兒不就順理成章地成了人們心中的暗娼嗎?我越想越可怕,禁不住打了個冷顫,我一個人總說不贏他們幾個男人吧,法庭要講證據,誰來證明我是被迫的,是被強暴的呢?

    這時,張總打過來電話,我一聽是他的聲音就大聲說,你這個人面獸心的家伙,我恨不得殺死你。

    張總說,雪兒,別生氣,別罵我,你先檢查檢查你自己,我請你來談項目,你卻來賣身!

    我沖著話筒吼,你滾!你這個挨千刀萬剮的禽獸,我狠狠掛了電話。

    張總又打電話來,雪兒,想開點,他給你的價夠高的了,十萬元錢,我看了都眼紅,那些在發廊裡做小姐的,哪個能一次掙到十萬元錢?你該知足了,從某種角度說,你該感謝我。

    我沒說話,“啪”地擱了電話。

    這一夜,我想了很多,也無心再睡眠。

    10月10日星期三晴

    早上一起床,我就洗了個熱水澡,我把全身擦了又擦,我要把昨天夜裡的一切不幸都擦掉,洗掉。

    我坐在梳妝桌前仔細地端詳鏡子中的自己,我發現,我已經老了,漂亮的臉上已沒有了往日那種柔美,我覺得自己好悲哀,獨身一人,既要承受生活的壓力,又要承受男人的性騷擾,我真是孤獨無助,假如我沒長這張看來還端正的面孔,我沒有現在這樣的身子,那該有多好,至少說不會為自己惹來那麼多的禍事,也不會有男人來侵犯,女人漂亮也是罪過,我……

    這時,電話鈴響了,是張總,他叫我收拾一下,准備去用餐,中午乘飛機回去,我問他,回去?那批項目的事?

    張總答,不用了,已經搞定了,你就是這批項目的籌碼……

    原來如此,這些狗官兒,為了一夜傾情,竟不惜用大把國家的鈔票作賭注,工人們一月辛辛苦苦地工作,拿到手的只不過四百元至五百元錢,而這些狗官兒,一夜風流就是十萬,他們真的是在吃人呀,這麼樣想,我又覺得我該得這十萬錢,但我心裡仍不解恨,他們用的是工人的血汗錢呀,而我呢?我用的是自己的肉體,自己的尊嚴呀,盡管說我不是自願的,但這樣的性質不都是一樣?

    張總又打電話進來,雪兒,你收拾好了嗎?快到餐廳裡去。

    10月11日星期四晴

    昨天下飛機後,我直接回到家。

    在飛機上張總隱約透露,那天晚上是任總他們在我的紅酒裡放了催情藥,讓我身不由己,任總在當天下午就服用了“偉哥”的,他們是早有陰謀的,他還在勸我想開點,別計較那些事,他說,他會給我補償的。我沒有說話,心裡很難受。

    回到家裡,一想起那夜的事情,我心裡就難受惡心,我好想把自己重新換一回,還原成從前的我。

    我隱隱覺得下身癢癢的,用小鏡子照著看,發現會陰部全是紅腫的,我擔心自己會不會是得了性病,像任總那類狗官兒,到處風流快活,說不定他就有性病,我越想越覺得可怕,如果真的患了性病,我不就完了麼?

    我立即打的去醫院檢查,可到了區醫院門口,我又猶豫了,萬一碰上熟人咋

    辦?我正在猶豫時一位中年婦女走過來,笑對我說,小姐,你是醫病吧,我認識一個老中醫,他有祖傳的秘方,專治各類疑難病,包你滿意的。

    我沒答理她,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悄悄走開了,可她不甘心,又尾隨著走過來說,小姐,你的病是……

    我轉過頭大聲說,誰要你亂說!

    可她更來勁了,仍笑著說,我想,一定是性病吧,對了,那個老中醫就是專治性病的,價格可以講嘛,醫好了再給錢也行,我沒理她,這時正好有一輛的士開過來,我招手上了車,坐上車我木愣地沒說一句話,的士司機轉過頭來問我去哪裡,我順口說了聲濱江路。

    到了濱江路,看著歡樂的人群,心裡好生難受,我腦子裡想高中時學過的我國著名的作家朱自清在他的散文《荷塘月色》中說過的那句話,“快樂是他們的,我什麼也沒有”。

    濱江路是一條步行休閒街,這裡有各種體育設施,供人們施展,現在正是中午時分,人們相聚在這裡,左邊的餐飲業更是紅火得很。

    我在靠江邊的地方找了個木椅坐下來,打手機到對面的快餐店要了一份快餐,把肚子填飽了,要了一份晨報來讀。

    坐了一會兒,覺得太陽照在身上有點熱,便又起身沿江邊散步,走了一段路,我發現前面的電線桿上貼著一張“醫訊”的小廣告,我走過去,發現這是一張“專治性病、陽萎”的廣告,醫生稱“絕對為患者保密”醫生醫病的地點竟在一家旅館的xx號房間裡,我早就聽說過這類“旅館醫生”,他們實際上是那種“打一槍放一炮”就轉移地點的游醫。其醫術也並非高明。

    正在我停步看廣告時,走過來一位老大媽,老大媽笑著問我,小姐,你要看

    醫生嗎?我家老頭子就是xx醫院退休的醫生,他退而不休,在家裡行醫。見我有點疑惑地看著她,她又說,看小姐你都是有知識的人,我也不會騙你,醫好了你再給錢,總可以吧。

    我對大媽的誠懇產生好感,問離這裡有多遠,大媽說就在附近,走六七分鍾就到了。

    大媽的家就是濱江路正街,是前幾年濱江路地段才建起來的新住宅,大媽家住五樓,上百個平方米的家裡,專門用了一個房間來做診斷室,大媽的老伴自稱姓凌,醫學院的老牌畢業生,清瘦的個頭,近視眼鏡背後有一雙慈祥的雙眼,給人以信任感,大媽陪著凌醫生在房間裡為我作了檢查。

    凌醫生說,你的病感染得不輕啊,好在是剛感染,可以吃藥打針雙管齊下,盡快控制住病情。凌醫生慢條斯理的,我卻有點著急,問他要多長時間才能醫好?

    凌醫生說,要想好得快,就得用好藥,好藥嘛,當然就貴了。

    凌醫生說半句留半句的,我更著急,我問到底要多少錢?

    凌醫生說,這樣吧,你給兩千塊,我包你一周內痊愈,而且永遠不再復發。

    我沒有半點猶豫便答應了,人在這種情況下,一般想的都是治病要緊,至於多少錢往往是不會在乎的。

    凌醫生給我打了一針,他說這種針藥是目前國際上醫治性病最有效的,三百元錢一針,我的病只需兩針就可以了,凌醫生又給了我兩包藥,是今天夜裡和明天早晨吃的,我先付了八百元錢,凌醫生要我明天上午去繳錢後,再給我剩余的藥品。

    10月12日星期五晴夜記

    今天上午又去了凌醫生家,繳了剩余的1200元錢,打了一針,又拿回7包藥。我覺得凌醫生很“神”,我今天就感覺下身不再那麼痛了,看來我那兩千元錢花的還是很值。

    傍晚時,張總打來電話說,他已為我結了賬,並准備給我補償金一萬元錢,加上工資三千多元,他說他已經在工商銀行給我存了張單子,問是我去取還是他給我送來。

    我說不用你勞神了,我會來取的。

    張總說,雪兒,你可幫了我大忙,你能不能不走,留下來或許去外地公司,像你這種熟悉公司業務的人我放了真的可惜。

    我沒立即回答。張總又說,你走了,我會痛苦的,你知不知道你在我心裡的地位有多高,我……

    我不想聽他那種口是心非的話,“啪”地放了電話。

    放了電話,我心裡又有一種悵然失若的感覺,我突然覺得公司在我記憶中還有那麼一點值得留念的地方,我是一個很敬業的人,我想,要不是張總的無理騷擾,我是不會離開的,但是,任何事情的發生發展也許都是不可避免的,用唯心主義的說法是,命是注定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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