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盛閻悄悄地回到醉仙樓,回到熱鬧的大廳。有些人已經醉倒,有些人還繼續飲酒作樂。
今晚他的心情分外地復雜,現場的人都沒發現媃兒不在,只有他知道她曾經離開過醉仙樓,和一名陌生男子見面。
她與那李大哥應該是舊識,否則不會如此親密。他很好奇他們究竟是什麼關系?剛才他差點沖出去直接向她質問,不過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他告訴自己要冷靜,再怎麼說他都是溫家莊的少爺,基本的風度還是要有。
溫盛閻在回來的路上反復的告誡自己,不管再怎麼生氣都不能表現出來。
瑤娘注意到他失神的樣子,推掉幾位賓客的酒後走向他。
“賢婿,如果累的話,就先回房休息吧!叫媃兒也一塊……咦?媃兒呢?怎麼都沒有看見她?她上哪去了?”瑤娘邊說邊尋找女兒的身影。
溫盛閻趕緊笑道:“她累了,所以先回房休息。”
“這樣啊!那你也回房間休息吧!這裡交給我就行了。”瑤娘關心的道。
他點頭,道謝後,離開了大廳。
當喧嘩聲漸漸消失後,他的胸口只覺得很悶。
他走向房間,裡頭亮著,顯示媃兒人已經回來。
他放輕動作地推開門進入,見到她坐在梳妝台前,嘴裡哼著曲調,然後把玩著手中的金鐲子。
一見到那金鐲子,他心裡就不愉快。
他悄然地來到她左後方,微傾身子,在她耳畔柔聲道:“那是誰送的?還挺漂亮的嘛!”
媃兒驚嚇到,幸好沒跌下椅。
“你干嘛鬼鬼祟祟的再人家耳邊說話?”她捂著被他溫氣感染的耳,漲紅臉,一顆心差點要跳出喉嚨。
他沒有離開,一手撐於梳妝台,故意拉近與她的距離,用深邃之眸仔細地盯著她那對閃亮的杏眸,勾起有點邪氣的笑容。
“瞧你緊張的,莫非……做了什麼虧心事?”說著,他還特地瞥了她手中的金鐲子一眼。
她明明沒做壞事,卻因為他的眼神而莫名的感到心虛。
她將左手收到後方,直勾勾地看著他,恢復鎮定地道:“你為什麼回房?外面已經結束了嗎?”
她有意轉移話題,他可不打算讓她得逞,“還沒結束,不過娘要我回房間休息。你呢?什麼時候回房間,我怎麼都不知道?”
“我……因為有點醉,頭也有點昏,所以……就先回房間休息。”她的視線稍微朝下。
他發現當她心口不一時,就會不自覺地出現這樣的反應。
他還是離她很近,手指撥玩起她垂落於頸部的少量發絲,嗓音壓低,“是嗎?這麼說……你一直待在房裡囉?”
他的氣息很直接的觸及到她,如此曖昧的舉動讓她想起昨夜的情事,想離開卻擔心被他嘲笑,矛盾又倔強的情緒讓她的腦子有點混亂。
氣氛像被情欲取代,他的手指順著她的發絲滑向她後頸,指尖揉著她的肌膚,有意無意的挑逗著她。
她的身子果真對他的動作起了反應,整個人開始燥熱起來,雙膝和手指還隱約發顫。
溫盛閻像是要記住她的容貌似的直盯著她,最後還是禁不起那嬌滴紅唇的誘惑而貼上溫唇。
媃兒的身子怔了怔,隨即陷入他熾熱的親吻裡。
她的思緒漸漸被拉走,無法反抗,一切只能順著他。
他的溫舌深入她的濕潤領域,放肆起來。
那帶點霸道又強硬的味道十分濃烈,好似有意懲罰她的樣子。
媃兒有點迷亂,當她准備采取主動回應時,他卻一下子離開了。
剎那間的失落感迅速竄起,微愣之後,她才想到要呼吸。
她的雙頰泛紅,氣息混亂,一時間對於溫盛閻的舉止無法理解。
他凝視她,眼裡帶笑,像是有意戲弄她。
她的情緒還無法平靜,完全不知所措,手指不知何時緊抓著他的肩。
他的手忽然扣住她戴著金鐲子的手腕,表情柔和,語氣卻有點嚴厲:“回答我,這是誰送你的?”
他的質問打破了原本曖昧的氣氛,媃兒詫異地眨了一下眼,隨即接觸到他冷酷的目光,終於明白他的意圖。
“你……快放開我……”她想抽回被扣住的手。
他不放松力道,繼續用眼神質問她。
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他的可怕,心裡打了個寒顫。
她再度使力,與他展開拉鋸戰。
透過她的勁道,他感受到她體內有股深厚的內力。
“你會武功,對吧!”
他一開口就令她震驚不已。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快放開我……”她想後退,卻差點跌下椅。
他另一手早就伸過去攬住她的腰,順勢將她的身子帶離椅子,朝床而去。
她被囚禁在他結實的雙臂裡,無法動彈。
“是你娘讓你習武的嗎?還是你自己的意思?”他十分強勢的問道。
媃兒討厭他這樣逼問的態度,“我沒有必要回答你的,你再不放開我,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他勾唇一笑,“你以為你打得贏我嗎?”
他驕傲的語氣讓她很不高興,她停止掙扎,冷冷道:“你倒是很有自信嘛!”
“我對自己的武藝向來很有自信。要比劃一下嗎?”
他向她提出挑戰,但是她卻無法馬上答應,因為她有所顧忌。
“你的挑戰我接受,不過不是現在,等回溫莊後我們再來比劃。”她接受了他的挑戰。
他詫異地看著她,“為什麼不現在?後院有塊空地,還挺不錯的……”
“不行!絕對不能在這裡。”她慌張的喊道。
她的表現過於激動,讓他起了疑心。
他特意觀察她的表情,她變得緊張與不安,連原本的強硬氣勢都減弱。
瞬間,他輕易的看穿了她的心思,眼裡乍現不可思議,“你該不會是瞞著你娘偷偷習武的吧?”
一針見血,他說中了她的秘密。
“這麼說來……媒人知道你會武功這件事?”知道這點,他更加吃驚。
溫盛閻是個觀察力十分敏銳的人,媃兒知道無法對他撒謊,只能乖乖的坦白。
“你別告訴我娘,她很反對我習武,從小就不讓我學,倘若被她知道我會武功,一定會很生氣,說不定還會不認我這個女兒。”她將嚴重性說出來,聲音充滿委屈與難過。
他感受到了,緩緩的放松手,還給她自由。
媃兒退了幾步,揉著發痛的手腕,情緒漸漸緩和。
“為什麼你娘會反對你學武功?”他禁不住好奇的問道。
她不想回答,他卻一臉不罷休的樣子。終於,她歎了口氣,徑自在床沿坐下。
“大概是我爹的關系吧!聽說我爹的武功很好,還當過大將軍,可惜最後被人出賣,死在異鄉。我娘曾經發誓,絕對不讓我和武功扯上關系。小時候我曾跑去找武術館想學武,結果被她發現,就被狠狠地打了一頓。”
聽著她述說過去,他在她身邊坐下,問道:“不過你還是瞞著你娘去學,而且還學成了!不是嗎?”
她看著他,知道他還是不死心的想挖掘她心中的秘密。
原本她該生氣發火,但不知為什麼,當他的眼神充滿對她的關懷時,她發現一切都無所謂了。
她知道自己的心境不斷的產生變化:原本她一點都不想嫁給他,不想和他有任何的牽扯;只是,這些好像都只是她異想天開,事實上她根本做不到,因為他的存在總是一而再的影響她。
溫盛閻有耐心地瞪著她開口,他知道只要能突破她的心防,就能一步步地探索出她心中重要的秘密,甚至可以更加了解她。
倘若是以前,他絕對不會這麼做,但是對象一換成她就不一樣了!
她的一舉一動都令他很在意,今晚來找她的人和她去見的人,他都介意得不得了,就算要表現大方和冷靜,可行為舉止和話語還是與他的心背道而馳。
唉!他真是無藥可救,根本是完全深陷下去了!
意識到這點,居然讓他的心情變得愉快起來。
與她發生關系已經無法滿足他,若是能連她的心都一塊擁有,那將會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啊!溫盛閻的心中閃入這樣強烈的想法。
平靜的氣氛於兩人間游走,時間過了好半晌,媃兒還是主動開了口。
“有關我會武功這件事我只跟你說,你要答應我絕對不能洩露出去,包括我娘和你爹,還有連你的好友都不行。”媃兒提起要求和警告。
他明白,很干脆地點頭答應。
媃兒這才將自己的過去說出來。
八歲那年她在街頭見到武術表演,當下就希望能擁有一身武藝。
她興奮地向母親提起,卻換來母親的反對和不悅。
母親明明希望她多才多藝,唯獨武功卻不准她學。
她好生失望,雖然曾經跑去武術館,卻還是被母親逮個正著,什麼都沒學到。
母親為了讓她死心,才道出不希望她和父親一樣,因為學了武功就會想打抱不平,不管怎樣,最後都會招惹是非。
母親的想法她逐漸了解,但她卻是沒有放棄學武一事。
直到十歲那年,她和另外兩位好友救了李軔,接著正式接觸武藝。
聽見李軔的名字,溫盛閻還故作冷靜地點頭,其實他心裡實在很不舒服。
媃兒向他說了許多事情,包括她最要好的兩位朋友裘霞和梅宓當然提到最多名字的人還是李軔。
“那金鐲子是李軔送你的吧!你去見他了嗎?”
這次媃兒沒有隱瞞,點頭回應。
“李大哥擔心我,所以才會來找我,這個金鐲子是他送我的成親賀禮。”她乖乖的把自己剛才溜出去見李軔的事情說出來。
她沒有對他撒謊,將一切毫不保留的告訴他,這點代表著,她對他已經充滿完全的信任。
溫盛閻意識到這點後,稍微平息了心中的不平衡。
“我明白了!放心吧!我答應你,絕對不會跟娘提起這些事情。”能與她有共同的秘密令他喜悅不已。
聞言,媃兒放寬心,忍不住的伸手抱住他,“真的嗎?太好了!謝謝你!”
她的身子主動地貼上來,那燦爛美麗的笑容一下就挑起他體內的情欲。
他一手環住她的腰,不讓她有機會退開,“有件事,你也要答應我,往後若要去見李軔,一定要跟我說,絕對不許偷偷的去見他,這點你做得到嗎?”
她看著他,沒多想就答應,“當然做得到!”
“嗯!為了表示你的誠意,就在這裡蓋個章吧!”他的手指點了一下自己的唇,眼裡乍現得意。
他這番舉動總算讓她意識到兩人貼緊身子的姿勢,她不好意思的臉紅起來,想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他卻用力地抱緊她。
“你……先放開我啦!”她的聲音有點慌亂。
“你還沒蓋章,不能放!”他威脅道。
她瞪他一眼,“你這樣很無賴耶!”
“因為是你,我才會變無賴啊!”
“你別胡說,居然把責任推到我身上。”
“快點啦!不然我怕我會反悔也!”
“溫盛閻!”
他的眼神再次暗示她快點。
媃兒望著他那堅持不肯放過她的表情,想氣又氣不起來。
她發現自己不知在何時對他越來越沒轍。怪了,她以前是這樣的嗎?
媃兒注視著他,有股奇妙的感覺布滿身子。
自從遇見他之後,她的世界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她自認很了解自己,如今卻感到懷疑。
溫盛閻的眼裡充滿著她的倒影,她突然大仙自己好喜歡這種感覺。
不知不覺的,她慢慢的送上自己的紅唇,碰觸到他的唇後閉上了眼。
她主動吻他,渴望再一次地感受剛才那熾熱之吻。
他心中的興奮無法形容,他收緊臂彎擁著她,感受她柔軟的熱唇,還有陶醉於她接連散發出來的情欲誘惑裡……
一場婚禮後,溫家莊起了變化。
喜好自由又放浪不羈的溫盛閻不但穩定下來,還開始接觸溫家莊的生意。
溫長像獻寶似的帶著兒子到處去拜訪合作對象,大家對於溫盛閻都有不錯的印象,這證明他改變了以往大家對於他的惡劣評價。
溫盛閻繼承了溫長的生意頭腦,加上他在外游歷多年,見多識廣,無論什麼話題都難不倒他,光是這點就為溫家莊帶來不少生意對象。
溫家莊再度成為話題人物,城裡城外掀起討論——
瑤娘之女果真不同凡響,居然能讓溫盛閻有如此驚人的改變。
媃兒自從嫁進溫家莊後沒有一天閒下來,不知是否因為趙氏不在,莊裡的事物幾乎都成了她的責任。
幸好紀叔在一邊幫忙,否則她一定會瘋掉。
溫盛閻主外,她主內,溫家莊的一切順理成章的慢慢轉交給他們。
忙碌的生活讓兩人很少有機會獨處,晚上不是她撐不住先睡著,就是他因為生意而徹夜未歸。
兩人明明同住一個屋簷下,同睡一張床,想見一面卻如此難,媃兒討厭這樣。
十幾天下來,連媃兒都不敢相信,她的忍耐就快達到極限了。
溫長自從讓溫盛閻開始接受生意後,就經常不在莊裡,至於行蹤,當然是前往醉仙樓。
他真那麼喜歡娘嗎?
不只是媃兒如此懷疑,外界早就傳得風風雨雨。
待在書房,她一手扶著面頰,一手輕敲著桌面,眼珠子盯著一旁的紀叔,耳裡聽不進任何紀叔在交代的事務。
這幾天她感覺很悶,整個人極度的煩躁,好似有什麼東西梗在胸口,讓她很不舒服。
溫盛閻的身影一下浮現上來。昨夜她一直在等他回來,沒想到他卻沒有回來,連早膳都沒出現,讓她好生氣。
兩人自從成親後,見面次數便少得可憐,媃兒禁不住的懷疑,自己真的是他的妻子嗎?
唉!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在意這種事,見不到他的面不是應該高興嗎?她明明清楚的警告自己別和他牽扯太多,不是嗎?
其實成為溫家莊的少夫人雖然沒有失去自由,卻被一堆事務纏身。
媃兒覺得紀叔能力很好,只是他忠心度太高,無論大小事一定都要向她報告,並且請示她的意見。
媃兒感到很好笑,她從小所學,在此時根本派不上用場。
打一開始她就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主子,但紀叔卻不在意,而且還很有耐心的指導她,好讓她能盡快進入狀況。
她唯一可取之處大概是記憶力好和組織能力強吧!只要紀叔說過一次,她就會明白,反應還算良好,建議也不差,偶爾還能見到紀叔臉上露出贊賞。
就算是這樣,她也高興不起來,因為……
她想見溫盛閻,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想見他。想見他總要有理由,她卻想不出任何理由,因為如此,她才會越來越煩悶。
“少夫人,後天有茶會,錢莊的陳夫人和茶行的楊夫人會一起過來,不知道需要准備什麼?”紀叔交代最後一件事。
媃兒沒有回應,紀叔發現,喊了她一聲,“少夫人,你沒事吧?”
她回神,“啊?什麼?”
指導她無心聽取報告,紀叔皺起眉頭。
她干笑一下,一臉不好意思,“對不起啦!紀叔,你剛才說的我都有聽進去,只是……”
“只是腦袋沒在思考。”紀叔很明白地道。
媃兒低下頭,輕吐舌頭,表示反省。
紀叔看著她,“少夫人,你是不是有什麼煩惱的事情?”
怎麼?難道她表現得很明顯?連紀叔都看得出來她很煩嗎?
“其實也沒什麼煩惱的事情啦!你別擔心,只是……”她猶豫會後,終於開口問道:“紀叔,你知道少爺現在在哪嘛?”
“嗯……今天有三艘商船進港,少爺應該整天都會在那裡吧!”紀叔最厲害的地方就是莊裡莊外的事情都了若指掌。
她眼睛一亮,“整天都會在港口嗎?”
“應該是吧!”紀叔才說完,就見媃兒跳離位子,准備朝門口而去。
“少夫人,你要去哪?”他喊道。
她揚起笑容,“我去找少爺!”
“等等!夫人,還有很多事情等你決定!”紀叔試著追出書房。
她沒有停下腳步,她揚起手,“全交給你決定吧!別擔心,我會盡早回來的。”
“少夫人……”紀叔被媃兒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
媃兒整個心情突然變好了!她決定去找溫盛閻,理由就邊走邊想吧!
這是她第一次有這樣迫不及待想見一個人的沖動,她真的好想見他,連日來,對他的思念終於爆發。
媃兒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的體內會有如此強烈的可玩與炙熱的情感。
她不想再等待,她現在就想見到他、想和他說話,想聽他的聲音,還有……她想被他擁在懷裡。
腦袋裡全是溫盛閻,媃兒一口氣跑到馬房,牽出坐騎,自己上馬鞍。
她上鞍的動作熟練又確實,負責馬房的小李趕過來時不禁瞠目結舌。
他還來不及開口,媃兒就已經躍上馬,“小李,馬我騎走了!”
瞧少夫人的上鞍動作和躍上馬的標准姿勢,可見少夫人很懂馬術,了解這點,小李的眼裡對媃兒充滿欣賞和敬佩。
片刻,媃兒離開了溫家莊,朝港口奔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