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門鈴在兩人用餐的時候響了起來,花宮徵使了個眼色,傭人立刻跑去開門。
花宮徵心中有些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會發生,他本來不是個迷信的人,但早晨起來眼皮一直跳個不停,現在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
果不其然,壞事很快就臨門了,傭人望了林希言一眼,小心翼翼的在花宮徵耳邊說道:「少爺,是迪斯少爺來了。」
「就說我不在!」
花宮徵原本愉悅的臉一下就變了顏色,丟下手中的餐巾,美好的氣氛不再,待看到傭人慘白的臉色才知道自己失了態,忙輕咳兩聲作掩示。
天,這個迪斯是以前他在這裡渡假的時候認識的,當時用盡手段把他追到手後,是度過了一段相當甜蜜的時期,後來因為他要回中國唸書所以只好與他分開。哪知這次迪斯卻主動找上門來,好不容易希言對自己有好感,要是他這一來引起什麼誤會怎麼得了。
「弗蘭克,好久不見了。」花宮徵話音剛落,一個纖細優雅的男孩出現在他的面前,飛撲到他懷中,連一絲空隙都不留。
「你,你怎麼這樣衝進來?」花宮徵面有難色的拉開懷中男孩,離對方一尺遠,生怕引起林希言的誤會。
迪斯撫了撫自己那頭柔軟的金髮,眨了眨他湛藍的大眼,嫵媚道:「親愛的,以前我都是這樣進來的啊!」
「這長時間沒見,想死我了。」迪斯二話不說強行吻上了花宮徵的嘴,故意把一旁的林希言給忽略掉。
「放手,放手。」花宮徵七手八腳的推開迪斯,轉身對林希言解釋「希言,你可千萬別誤會。」林希言只是回了他冷漠的一眼,使得花宮徵的心中涼了半截。
「親愛的,他是誰?」這時迪斯才發現林希言的存在。
「呃,這是我在中國的同學林希言,也是……」花宮徵還未把話說完就被打斷,在這麼熱的天氣裡他竟然開始冒冷汗。
「林希言,你好。我是弗蘭克的好朋友。」迪斯特別加重了好朋友幾個字,深怕林希言沒聽到。
林希言禮貌點了點頭,向門外步去,走的很快,好像逃跑一樣。
他突然覺得空氣很悶,想出去走走,其實他早從那個叫迪斯的男孩一進來就已經明白他與花宮徵的關係。以前花宮徵在學校裡最喜歡的就這種類型的美少年,怎麼會輕易的放過這如天使般的男孩?!
「希言,希言,你到哪裡去?」花宮徵看到林希言朝外面走去,他也準備跟上去。
「沒什麼?想出動走走,你就陪你的朋友敘敘舊吧。」雖然林希言嘴上說沒事,但心中卻酸的要命,他好想哭,卻哭不出來。
林希言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別墅,他不敢回頭,害怕面對這一切,他那棵不安定的心又開始左右搖擺,甚至開始懷疑花宮徵的話語,他不知道對方是否只是在玩弄他的感情。
「希言,你——」阻攔不及的花宮徵被迪斯拉住。
「這麼長時間不見了,你有沒有想我啊?我看你八成是把我忘了吧。」迪斯小鳥依人的靠在花宮徵身上。
「迪斯,你聽我說,林希言對我非常重要,我不能失去他,請你不要再搗亂了。」花宮徵拉開懷中的迪斯,表情嚴肅的告誡對方。
「哼,我早知道你會移情別戀,你以為我現在還喜歡你啊!其實我早就已經跟一位名門的千金訂了婚。」迪斯用一種瞭然的眼神望著花宮徵,雙手抱臂,坐到了沙發上。
「既然你已經明白了,那還來找我幹什麼?」花宮徵疑問道。
不對!他才回來,迪斯怎麼會知道?
莫不是迪斯背後還有人?這一細想,花宮徵心中的不安加大了……
「是我表弟告訴我的,他說飛機上遇到你,還見到你的身邊有個非常漂亮的東方男子。本來是我不想來的,可是他說要我來看看好戲。」
表弟?花宮徵回想了一下在飛機上遇到過的人,一拍大腿,質問道:「你的表弟不會是一個叫查理的十四歲男孩吧。」
迪斯點了點頭,表示認同,雖然不太明白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只憑花宮徵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他已經猜到肯定不會是好事。
該死的!花宮徵氣憤的揮拳打向牆壁,暗咒一聲。
這招不是叫調虎離山嗎?希言有危險!他忙跑出別墅,哪裡還有林希言的影子……
林希言走出別墅,情緒一直很低落,從來沒有的感覺一下子都湧上心頭。他不知道為什麼,只要看著花宮徵與迪斯親密的樣子心裡就酸酸的,他好怕,不僅是怕在外人面前失態,還怕自己真的動了心,而且花宮徵只是逢場做戲,這樣一切將永遠都回不了頭。
雖然他口中承認對花宮徵有了感覺,但內心仍然矛盾重重,向來孤獨慣了的他一時半刻還接受不了同性間的愛情,特別是像花宮徵這樣有錢家的公子爺,經常把愛掛在嘴邊,要是哪天厭倦了,把他棄若棄履,孤傲如他是怎麼不會輕易放的下。
站在尉藍的海邊,林希言走在前面,煩躁的踢著海灘上的貝殼,思考著近日來發生的一切,卻忽略了身後不遠處跟著幾個陌生人,要是在平時他早已察覺,可是今天情況不一樣,心有旁騖的他一點警覺感都沒有。
身後的人開始是小心翼翼的跟著他,後來發現他心不在焉才放心的靠近他,越來越近。
「什麼人?!」
終於,林希言發覺後面有人在跟著他,當他一回頭,幾人二話不說向他動手。
「我家少爺請你走一趟。」
「你家少爺是誰?我不認識,就算認識我也不會跟你去。」林希言搖搖頭,冷冷的擺開架,防備著所有的人。
「看來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上!」幾個人一湧而上,圍著林希言攻擊。
起初,林希言還能應付自如,可是對方仗著人多,且個個身手不弱,打起車輪戰,不久林希言已經有些支持不住。
而那幾個人並沒有下重手,顯然是怕傷到林希言,只是齊齊圍著他,其中一人見這樣打下去也不是辦法,偷偷的繞到林希言身後拿出準備好的手帕唔上了他的嘴。
咚-
林希言四肢發軟,掙扎片刻,眼前一黑倒在地上,眾人乘機挾起他塞到隱蔽處的車中,揚長而去。
「嗯——」
眨著微酸的眼瞼,林希言再伸手去摸僵強的後頸,卻發現再次醒來,周圍的一切竟如此陌生,這是一個陌生的房間,四周擺著一些奇奇怪怪的器物。他想起身離開床鋪,卻發現自己竟然身無寸縷的被綁在一張鐵床上,雙手被綁在頭頂,雙腳被拉開綁在兩邊。
抬眼望著房間中唯一的亮光處,只見寬大的落地窗前,被微風吹拂的身影好似在哪見過,但卻不敢肯定。
「是你?!」林希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人竟然是自己在飛機上認識的小弟弟查理,「查理,你在就太好了,快幫我解開繩子。」
「不行,不行。我是這麼的喜歡你,怎麼可能放開你呢?可惜你竟然喜歡上那個花花公子。」查理搖了搖頭,一臉的耐人尋味,笑道:「今天我是特地叫迪斯去找他的,這樣我才有機會把你弄來。」
「你什麼意思?迪斯是你找來的?」林希言不解的看著查理。
「不要他去,你是怎麼會從別墅裡出來,我的人又是怎麼有機會把你弄來。」查理瞇著眼睛回答。
「把我捉來幹嘛?還綁著我。」林希言使命掙扎,可繩子綁的很緊,他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費。
「你說我捉你來幹嘛?當然是好好的保護你,只要你跟了我,我是不會再讓那個下流的花花公子碰你一根汗毛。」查理陰森的笑著,仿如地獄中的惡鬼,不符合他年齡的笑容實在讓人心寒。
「不——」林希言這時才發現事情的發展已超出他的想像,他哪裡知道向來嬌生慣養的查理一直把收集美麗的東西當成愛好,不巧的是查理這次看中恰恰是他……
匡鐺——巨聲響過,別墅的大門被人用斧頭劈開,人群後衝出一道身影,正是滿臉憔悴的花宮徵,黑色的高級西服也不知為何像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下巴上佈滿細細的胡碴。
映入眼簾的竟是昏迷不醒的人兒,只見林希言赤著上半身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四周空空如也,一個人影也沒有。
花宮徵臉色乍變,衝過去把林希言情摟在懷中,緊緊的抱著他,焦急的呼喚著:「希言,希言,你醒醒。」
看著林希言裸露在外的皮膚,上上下下佈滿了青紫的鞭痕,可想而知他受了多少苦,多少罪,此刻花宮徵憤怒的想殺人,但心愛的人兒依然昏迷,還沒有醒來的跡象,他已沒有心思管其他的事。
記得那天花宮徵發現林希言失蹤後,第一反應是抓著驚謊失措的迪斯質問希言的下落,迪斯從來沒看到過花宮徵如此兇惡的模樣,嚇得連說話都結結巴巴,語不成調。花宮徵氣的想打人,若不是擔心希言的安危,肯定把迪斯狠狠揍一頓。幾經威脅,終於顫抖著交待出希言的下落。
花宮徵二話不說,立馬殺到別墅,卻發現別墅守衛森嚴,花宮徵急的滿頭大汗,他有種不祥的預兆,希言現在一定在受苦,他一定要馬上去救他。等花宮徵回找迪斯開門的時候,迪斯早已不見人影。
花宮徵只得動用自己的力量,這裡畢竟是國外,查理家是當地黑勢力的頭目,幾乎沒人敢動他,直到傍晚才有人肯借力,可惜還是晚了一步,等花宮徵帶著眾人趕到時,只看到林希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查理早已不見蹤影。
「不要,不要,啊!」林希言在昏迷中還驚嚇的叫了出來,手舞足蹈的抗拒著什麼。
「希言,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花宮徵擁緊了懷中的人,看到林希言這樣子他萬分心痛。
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他能肯定什麼,但似乎又不能肯定,他不敢去想這個事實,但他卻知道這是事實。
「不要,你不要過來。」林希言突然睜開眼,滿臉驚荒失措的推開花宮徵,跳起來躲到牆角抱著身體瑟瑟發抖。
「希言,是我啊!我是徵啊!」花宮徵看到這一幕心如刀割,他一定要把查理碎屍萬段。
「你是惡魔,啊!」林希言處在精神極不穩定的狀態,他順手拿起一個東西丟向花宮徵。
花宮徵試著輕聲喚醒林希言,可惜他失敗了。
「不要這樣,我是花宮徵啊,你怎麼不認識我了?」
「你是花宮徵?徵?」林希言抬起迷濛的眼想了半天,「不是,你騙我。」接著又縮回了牆角。
花宮徵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歎了口氣,無奈道:「我是惡魔,我要來吃你。」
林希言嚇得臉色蒼白,緊緊的抱住頭,花宮徵乘機一個大步上前劈昏了他,然後一把抱他上車,滿懷心事的回到了海邊別墅。
「醫生,他的情況如何?為什麼連我都不認識。」花宮徵向剛到的醫生問道。
「花先生,病人的情況相當不好。他身上的傷並不嚴重,都是些皮外傷,最重的心裡上的創傷,病人好像受過很大的刺激,導致他一直以為自己生存在另一個世界不願面對現實。」醫生搖了搖頭。
花宮徵鬆了口氣,還好他來的及時,心愛的人兒沒有被污辱,否則他真的會自責而死,旋即又抬頭問道:「可是他現在還未醒過來。」花宮徵擔心的看著床上的林希言。
「那要看病人的意志了,如果他牽掛著什麼,他有可能就會醒過來,至於他醒來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我也不敢肯定。」醫生歎了口氣。
「那如果他沒有牽掛的事,那他就會永遠這樣下去?」
「應該如此。」
「該死的,對不起,不是說你,還是謝謝你的到來。」花宮徵還是理智的送走了醫生。
所有的人都退下去了,花宮徵痛苦的望著毫無生氣像個瓷娃娃一般的林希言,想去抱他,卻又怕嚇著他,想安慰他,卻又怕吵醒他,只得靜靜的站在床邊,癡癡的望著。的dc912a253d1e
「希言,究竟在你身邊發生了什麼事?這樣大的痛苦你怎麼能丟下我一人承受?你還快醒來……只要你醒來,我什麼都答應,我們去看海,一起數貝殼,晚上坐在天台上看星星。我再也不會去看你以外的男人,也不會讓其他的男人碰到你。」說著說著,大滴的淚水從花宮徵臉頰上流了下來。
男兒有淚不輕撣,只是未到傷心時,花宮徵現在徹底領悟到什麼是愛,什麼是痛,可惜一切都為時已晚,發生在希言身上的痛苦已經發生,不可再挽回,他後悔,後悔為什麼如此大意,讓心愛的人兒受如此重的傷,若是再來一次,他寧願自己去頂替希言,來承受一切。
「希言,你忘了我們有半年的契約還沒有到期,孤兒院的也因你而生存不下去,還有老院長也不行了。」
花宮徵有些黯然,他發現無論怎麼刺激,希言依然雙目緊閉,都沒有一點反應,情急之下,他只得搬出以往的回憶去試圖喚醒希言。
傭人見花宮徵自從救回林希言的那天起就沒有好好休息過,忍不住開口勸道:「少爺,你休息一下吧。」
花宮徵一臉堅定的拒絕:「不,我要等希言醒來。」沒想到花花公子竟然也有癡情的時候,若是林希言此刻醒來,他將不會再懷疑花宮徵的感情是真還是假。
「少爺——」傭人無奈的搖搖頭走了出去。
就這樣一天,兩天,三天,花宮徵握著林希言的手不休不眠,癡癡的在床前守了整整三天天夜沒有合眼,只見他兩眼浮腫,下巴上的鬍鬚足足有半寸長,原本光鮮的外衣也皺的不成樣子,但他卻一心記掛著希言的安危,什麼也不在乎。
「少爺,您還是吃點東西吧,你已經三天三夜沒吃東西了。」傭人端了稀粥進來,輕聲勸道。
花宮徵抬起茫然的雙目望了傭人一眼,呆呆的搖搖頭,又望向林希言,繼續喃喃自語。
「少爺,你不吃,希言少爺總要吃的吧。」傭人無奈,只得拿林希言作借口,想來林少爺要是吃了,少爺肯定也會動的。
「是啊,是啊,希言不吃會餓的。」像木頭人似的花宮徵聽到這句話猶如驚天一雷,醒了過來,滿臉的贊同。
「快拿過來。」花宮徵一把搶過傭人手中的粥,轉過身溫柔的端到林希言的嘴邊。
由於林希言一直昏迷著,試了幾次,清粥怎麼也送不進去。在傭人的提醒下,花宮徵恍然大悟,張嘴喝了一口粥然後送到林希言的唇邊
,用舌頭翹開林希言的牙齒把稀粥一口一口的餵了下去,當然有部分的粥也進了花宮徵的肚子,傭人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少爺,您去小睡一會兒,這裡有我來守著吧。」
喂完粥的花宮徵彷彿沒有聽到傭人的話,依依不捨的握著林希言的手,看著日漸消瘦的人兒花宮徵心中比割了自己幾斤肉還要痛,回想著往日中,希言雖然不太愛表露自己的情感,但至少還活著跟自己說話,可現在這樣子,實在讓人看著難受。
嘀噠,嘀噠——花宮徵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全部滴在林希言的臉上。
什麼東西?好冰,林希言在心中感歎一下!
林希言嘗試著睜開雙眼,卻發現眼皮像粘住一樣,怎麼也睜不開,他好想知道臉上冰涼涼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其實他隱約知道了,但又不確切。
剎那間,回憶如潮水湧入他的腦海中,他記起來了,什麼都記起來了,查理把他綁入別墅,強迫他離開花宮徵,他不答應,查理不知從哪裡變出可怕的皮鞭,抽打著他。
好痛,好痛,花宮徵,快救我,你一定要來救我!
可惜他失望了,緊閉的大門宣告了他的命運,查理的面孔越來越猙獰,甚至拿出一些可怕的東西,他說如果我再不點頭,將會把這些東西全都在他身上試一遍。
他依然不答應,他的心中現在只有花宮徵的身影,怎麼會屈服於他人?
鞭打停止了,他以為一切都已經結束,沒想到這只是噩夢的開始,查理竟然叫手下污辱他,從未感覺到害怕的他,真的開始心寒,他知道現在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沒有誰能來救他了。
或許是老天爺真的開眼了,就在他幾乎絕望的那一刻,查理的父親聞訊趕了過來,看到他的慘狀,又得知花宮徵正帶人朝這邊趕來,立刻命人放了他,可是傷害已經造成,雖然得到了自由,可混身是傷的他已經無力邁出別墅一步。
林希言是堅強的,他邁著艱難的步伐,一步,二步往前走,他要回去,回去……
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四肢漸漸失去了知覺,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已經用完,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就在倒下的一瞬間,他看到了,看到了花宮徵那張焦急的臉,是那麼的模糊,那麼的朦朧。
林希言多想伸手去撫摸花宮徵的臉,可惜他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但他放心了,真的放心了,因為自己終於又回到花宮徵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