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位多情郎 第六章
    書房裡,柳乘風把老張頭的事跟魔芳馡說了一遍,她沒說話,對於不了解的東西,她一向不隨便發表意見。

    他問道:“你找我有事?”今天不是練完了嗎?如果還要練第二招,他就要去找個地方躲起來。

    魔芳馡拉著他走到長榻邊。“你練了半天步法,很累吧?我幫你松弛一下筋骨,你明天才好繼續連。”

    他聽到前半句,很感動,但後半句就讓他頭皮發麻了。

    真要一直練下去?九九八十一種變化,得練兩個多月,而且還保證學不會——這不是他妄自菲薄,實在是這種步法對身體素質的要求太高,他無能為力。

    她讓他坐下來,躺在長榻上,看著他游移的目光,知道他心裡排斥這樣辛苦的練武。

    但她是為他好,希望他能明白她的一番苦心。

    她把內力集中在掌心,輕輕地貼在他的肩上。

    “唔!”他喊出來,好酸,好疼。

    “一下子就好。”她安撫他。“你太久沒練武,筋骨有些僵硬,以後你天天走完步法,我就替你按揉一回,很快你就不會覺得痛了。”

    “天天”兩個字像一道雷,打得他頭昏眼花。

    她真想把他訓練成一個武功高手?老天爺,這樣的日子不是人過的……

    不行,他絕對不要變成她或柳照雪那樣的武瘋子。

    “阿馡。”他抬起手拉住她的,細長的鳳眼直勾勾盯著她。

    他只覺得自己被那片漆黑的夜空吸進去了。

    他的眼睛實在太迷人,教她呼吸困難。

    他將她拉近自己,漸漸地,他的鼻子抵住她的,交換著彼此的氣息。

    他心裡泛起一種奇妙的感覺,明明房裡沒焚香,為何他卻聞到一股馨香?

    他偏頭,將兩人的唇調整一個合適的角度,吻上她。

    一開始,他的唇只刷過她唇角,落在她頰上。

    她嚇了一跳,眼睛睜得大大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居然出糗,於是重新調整角度。這一次終於吻到了,卻在一觸及之時,兩人又嚇得身子往後一彈。

    她低頭,雙頰發熱,心髒跳得像要蹦出胸口。

    她嬌顏緋紅的樣子,讓他又歡喜,又有一股焦躁。

    “阿馡……”他開口,聲音沙啞得不成調。

    “嗯?”她微抬頭,稍稍上揚的眸子牽起了醉人的情絲。

    “可以嗎?”他渴望碰觸她,她的手、她的臉、她的唇、她的全部。

    她又低下頭。

    柳乘風辛苦地等待,感覺心裡的焦躁益發翻湧。

    良久,才見她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

    他狂喜,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湊近她,輕吻一下,發現她在發抖,其實他的手也在一直顫著。

    細碎的吻不知道互相碰了幾回,終於,他們忍受不了這樣輕淺的碰觸。

    他張嘴,徹底地將她的唇含入,他的舌頭碰到她柔軟的唇瓣時,一股酥麻竄過兩人體內。

    她呆住,知道他在吻她,不同於剛才的輕碰,這是一個確確實實的吻,既深入,又纏綿;但她感覺不出這吻是甜是苦,因為她太緊張了。

    她的心、她的眼只能裝進他迷人的黑眸,再也存不進其他東西。

    他仿佛也被這情況嚇到了,身子一震,離開了她。

    “阿……阿馡……”他喊著她的名字,喉嚨被情火燒得干啞。“你生氣嗎?”

    她聽見他的問題,卻不知道怎麼反應。

    “如果你不生氣……我……我可不可以……再吻一次?再一次……”他摸著她的臉,細細滑滑的,讓他的心跳增快。

    這回,她曉得要回答,卻發不出聲音,好半天,她煩了,干脆點頭。

    他心裡湧起一股狂喜,立刻靠近她。

    “阿馡……”他輕吻她。“你覺得怎麼樣?可以嗎?”

    魔芳馡卻覺得他好煩,為什麼一直說話不做事?

    她迅速地貼近他,芳唇吻住他的。

    他像被針扎到一般,狠狠一震。

    緊接著,她感覺到柳乘風喘了口氣,他的手環上她的腰。

    他的長舌試圖撬開她的唇,突入她唇腔。

    這種親密讓她的身體一下子軟了,倒向長榻,整個人壓在他身上。

    他吻得更激烈,吸住她的下唇,用力舔吮。他的舌頭刷過她的牙齒,每一回的探刺都讓她身體發顫。

    她體內好像燃氣了一把火,灼烈的情欲放肆奔騰著。

    她松開牙關,任由他的舌頭長驅直入,和她的丁香纏綿。

    只要他的舌頭一卷住她的,她便覺得身子更熱,尤其是下腹部,那是悶熱中帶著淡淡的濕意。

    她的嬌軀情不自禁地廝磨著他,讓兩人的身體擦出更多的火花。

    “嗯,乘風……”不知為何,兩人的身體越靠近,她就越覺得焦躁。“乘風……乘風……”她想要的不是這個……不對,是這個,又不像這個……她不曉得該怎麼說,總之,她想更親密地觸碰他。

    他被她欲泣的眼一瞥,腦子就暈了。

    “阿馡……”他一只手探向她衣襟,深入那片嫩滑的肌膚中,另一只手則托著她的翹臀,按向自己的身體。

    他的手掌在她臀部捏了一下。“啊……”她埋入他胸膛,不停地搖頭。“乘風,別……啊!”

    “對不起。”他以為傷到她了,趕緊松手。

    但這反而讓她更難受。她都不明白自己了,他摸她,她好心慌,忍不住就想躲,可他不摸她了,她心碎,只想他做得更多。

    “乘風……”她不敢看向他,只好繼續埋在他胸前,把自己弄的釵移鬢亂、頰如霞棲。

    他眨眨眼,有些明白了,她不是不要,是不知道怎麼要。

    “阿馡……”

    她扭動著身體,靠向他的唇,再一次吻上他。“乘風……”

    他也回吻她,但這回吻的明顯帶著一點距離。

    一吻既罷,他扶她坐起。

    他開始深呼吸,她納悶地看著他。她的身子還好熱,為什麼要在這時候停下來?

    “我失態了。”他的聲音低啞,還帶著濃濃的情欲。“我們還沒成親……對不起,我應該珍惜你的。”

    她的臉唰地紅得快滴出血來。

    其實她剛才比他更熱衷,不是嗎?

    他幫她拉好衣服,攏好頭發。她發髻上本來有一只釵,是代表魔女教徒身份的鳳凰釵,他手一抖,釵子就順著他的衣袖落入他掌中了。

    他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把釵翻出來用,有多少人注意、明白這支釵的意義?

    該死!他就想著不要練武,想著要她,竟沒注意到這麼眼中的事——

    “阿馡,明天有集市,我們一起去逛逛如何?”

    “好啊。”她低著頭,不太敢看他,卻又忍不住想看他。這心情真矛盾。

    “那我叫人去准備。”他起身離開。

    她看著他的背影,發覺他姿勢僵硬、步伐有些不自然。

    “乘風。”她追上他。“我幫你按摩完,你再去吧!”

    他嚇一跳,以為她發現他偷了鳳凰釵的事。幸好沒有。

    “不用按摩了,我又沒什麼事。”他捏緊手上的釵。

    “但你看起來很不舒服,這樣明天會更難受喔!我幫你按一按,你明天才能繼續練。”

    一聽到練武,他簡直想撞牆。“阿馡,其實……你不必教我練武,我……我沒武功也無所謂的。”

    “你不必成為武林高手,但走鏢時,基礎的防身術還是要有吧?”

    “防身術我已經會了。”想當年,他練那些玩意兒練得差點吐血呢!

    “你那套防身術太差了,防不了身。”她不想他再受傷,一心就想保護他。

    “已經不錯了,尋常三、五大漢近不了我的身。”

    “但三、五個懂拳腳的人就可以把你打趴。”

    用不著說得這麼明白吧?他的武功是差了點……只有一點,大男人還是要面子的。

    他想反駁,但她說的是事實,他反駁不了,心裡悶悶的。

    “乘風,這套步法很簡單的,又有我教你,你一定學得會,你就耐心練上幾個月吧!”她相信,只要他學會了,一定會感激她。

    他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又咽回去了。

    “那就說定了,我們明天繼續練。”她笑得好溫柔,溫柔到讓他心痛。

    “我……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我先叫人准備逛集市的事。”他逃也似地跑出書房。先去把這支鳳凰釵毀屍滅跡,再查查她戴這支釵的時候,有誰看到了?有沒有奇怪的反應?

    唉,早該毀掉這支釵的。但他看魔芳馡很喜歡鳳凰釵的樣子,便一直沒動手,結果猶疑鑄成大錯。

    她還有一套從懷陰島穿出來的青衣,也是禍患。他考慮著該告訴她魔女教引起公憤的事,讓她自己切斷與魔女教的關聯?還是他私下幫她毀掉衣服?

    他想起那雙清澈的眼,是一潭沒有污染過的碧水,他不希望她的天真被那些血腥影響,最後還是選擇了隱瞞。

    她應該能夠理解我的苦心吧……他決定替她解決麻煩,但不告訴她。就算日後被她發現他的自作主張,也是為她好。這麼想著,他去了客房。

    而另一邊,魔芳馡正對著他離去的背影懊惱。逛集市需要准備什麼?他根本是為了躲避練功才逃跑。

    她咬著唇,心很悶。

    她不明白,他怎麼就是不理解自己一番苦心?

    她決定更加堅持、逼他練功。

    “也許你現在會很難受,但將來有一天,你會知道我是為你好——”

    魔芳馡失去精神,連練武的力氣都沒有。

    她已經連續三天見不到柳乘風,就算想聽聽他的聲音,也找不到他。

    她踏遍大鏢局每一寸土地,詢問每一個見到的人,他們都告訴她,總鏢頭出門應酬了。他們請她理解,總鏢頭是很忙的,絕對不是故意撇下她。

    她相信他忙,但她無法相信,他連見她一面的時間都沒有。

    她想起那天在書房,他逃跑似的離開。他是為了不要練功而躲她。

    她心緒煩躁。為什麼他就是不懂她的苦心?

    她不知道自己得等待多久,他才能開竅,才能靜下心練武?但她真的越等越不耐煩了。

    被他拋下的第四天,她決定不擇手段找到他。

    她找到他的房間,開始等門。

    魔芳馡從半夜就蹲在牆邊等,夜風有些涼,她想起第一次撞到他的情形。那時他在打噴嚏,可能太難過了,他的鼻子紅通通,雙眼卻水汪汪。

    過了那麼久,重新憶起,他的模樣還是好清晰。

    他們被關在地牢時,他對她好好,一次又一次救她,那會兒,她就有了跟他在一起的念頭。

    後來他邀她到大鏢局,她連考慮也沒有便答應了。她想,他們這麼合拍,住在一起,一定會很甜蜜,就像她看過的無數傳奇和游記。

    但為什麼到大鏢局後,他們之間反而拉遠了?到底是哪裡不對?她有點想再跟他關在一處,那樣會比較幸福吧?

    不知道什麼時候,天色亮了,晨光照得連風中都帶著暖意,只有它的心熱不起來。

    她辛苦地等著,直到辰時,那扇雕花大門終於打開了。

    柳乘風穿著一襲天藍色的長袍走出來,頭發以一頂金冠束起,微風吹起他的衣擺,襯得他猶如玉樹臨風。

    她的心瞬間熱了。幾天不見,她想他想得心痛。

    柳乘風打了個呼嘯,一名鏢師出現在他面前,拱手行禮。“參加總鏢頭?”

    “不用這麼多禮。”他左右張望了下,確定四周只有自己和鏢師兩人。他沒有注意到牆角的魔芳馡,她躲得太好,他也沒有足夠的能力發現她。“今天阿馡姑娘有找我嗎?”

    “沒有。”鏢師回答。“負責伺候阿馡姑娘的下人說,今天還沒見阿馡姑娘出門,應該還在休息。”

    “那就好。”柳乘風松了口氣。

    “總鏢頭,你還要這樣躲多久?”

    “再過三、五天吧!等阿馡逼我練武的心思淡一點,我自然會出現。”

    “總鏢頭,你不想練武,為什麼不跟阿馡姑娘直說?”

    因為他不想讓魔芳馡失望,因為她太堅持了,他拒絕不了,因為……理由太多了,他反而說不出口。

    他懊惱地一甩袖。“有些事是說不明白的,我們——算了,我跟阿馡的情況太復雜,講了你也不懂。先去庫房把今天要出運的貨物清點一遍,中午陳老板還約了飯局,下午……”他的嘴角有些抽搐。城裡有位姑娘要嫁到董家村,因為途中要經過惡龍灘,那裡最近匪患頻傳,新娘子家擔心閨女出狀況,希望大鏢局派人保護新娘出嫁。

    保鏢保新娘,這種生意柳乘風還是第一次接,真覺得開鏢局這行當不是人干的。

    鏢師是不覺得保護新娘有什麼問題,但他討厭新娘的娘親開一堆禁忌,比如這是喜事,一路都不許見血,免得穢氣。

    鏢師想問,遇到匪徒也不許砍嗎?難道要大鏢局的人束手就擒?簡直莫名其妙。

    劉乘風拍拍他的肩。“你就當行善吧!”若非抱著做好事的心態,這樁生意他才不接。“女人的心思真的很難理解,唉!”

    他們像一對難兄難弟一樣,同時歎著氣,走了。

    牆角邊,卻有一個人正在抽噎。這時候,魔芳馡真討厭自己功夫太好,把他的字字句句都聽進耳裡了。

    柳乘風不能明白她的苦心,甚至覺得她麻煩。他為什麼不懂呢?她眼眶熱熱的。

    眨眨眼,眼前變得模糊了有什麼東西墜落下了。

    她擔心,如果他一輩子都不能了解她的好意,她該怎麼辦?是不是不要逼他比較好?但他的武功那麼差,卻要保鏢走天下,隨時可能出意外。

    她又矛盾又傷心,蹲在那裡一整天,直到月上柳梢頭,他回來了,她也沒挪動腳步。

    為他好和討好他,兩種心情在她心裡拔河。她想了一天一夜,也想不出個結果。

    第二天,劉乘風又出門了,她情不自禁跟著他,幾次想叫他,都開不了口。

    他變得好遙遠,就像書裡那些英雄,是她只可以看,卻不能親近的人物。

    早知道會這樣,還不如一輩子不出地牢……她的心已經不會熱,也不會冷了,變得麻痺。

    她偷偷跟著他,走進一間酒樓,來到二樓包廂,裡頭已經坐了兩個帶劍的江湖人物和一名微胖的富商。

    柳乘風對他們拱手微笑,神情如春風和睦,整個人燦爛得像一株盛開的桃花。

    她突然想起,自己已經好久沒看到他的笑。明明他曾經對她笑得那般耀眼,卻在她要求練武後,消失得一干二淨了。

    其實不要逼他比較好吧?因為他一聽說要練武,就不笑了。

    她喜歡他笑,她想他開心,如果為了保護他的安全,而失去他的笑容……但是他若不平安,也笑不出來吧?

    她又陷入痛苦掙扎。

    “這不是阿馡嗎?”一只手搭上她的肩。“你怎麼在這裡?”是尤貪歡。她丟了一個大麻煩給柳乘風後,自己無事一身輕,跑去玩了,現在估計問題已經解決,又跑回來找柳乘風。

    魔芳馡對尤貪歡認識並不深,但她在這塊土地上,連個親人也沒有,相較於那些陌生人,尤貪歡還是比較熟悉的。因此一見到她,她的眼淚就委屈地忍不住落下。

    “哇!”尤貪歡被嚇得手忙腳亂。“我沒欺負你啊!你哭啥……呃,該不會是柳乘風對你做了某些有礙道德的事吧?”

    魔芳馡搖頭,柳乘風就是什麼都不做,她才哭。他已經不理她了。

    她的淚流得越發地急,怎麼也止不住。

    可不論尤貪歡問她什麼,她都不說。她不願把自己與柳乘風的事到處講,只想找個肩膀依賴一下。

    尤貪歡不敢逼她,這家伙的功夫她是見識過的,可以用“恐怖”來形容,萬一逼急了揍她一頓,多劃不來。

    不過魔芳馡把她的衣服哭濕了,這筆帳卻要找柳乘風討,就讓他出賣柳照雪,讓她畫幅像吧!她心裡打著好主意,便很有耐心地等魔芳馡哭夠。

    魔芳馡大概哭了一刻鍾,終於漸漸手拾情緒。

    “對不起。”她紅著鼻子,從尤貪歡的肩膀上抬起頭。

    尤貪歡開始咽口水。第一次見魔芳馡,她就覺得這姑娘特別,清清潤潤、澄澈透明得好像一汪碧水,是她沒見過的類型。

    當時她就有畫魔芳馡的念頭,但被柳乘風擋住了。

    現在嘛……嘿,趁柳乘風不在,美人兒又如此傷心,豈不給了她大好良機?

    “只是濕了一件衣服,又不是什麼大事,你不必這樣客氣。”她說這種話,反而更引人愧疚。

    魔芳馡低著頭,眼眶裡又有水霧凝聚。“我……我會賠你衣服的。”

    “真的?”尤貪歡很高興的樣子,伸手去拉她的手。“我正好看中漱玉坊一件外袍,我們立刻去買吧!”

    因為她敲竹槓敲的那麼明顯又理所當然,魔芳馡愧疚之余,也覺得好笑,便沒提防,任她牽著走。

    尤貪歡走了幾步,突然回頭對她一笑。

    魔芳馡腦袋一暈,便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欺騙這麼天真的人,真有罪惡感。”尤貪歡笑嘻嘻地說,完全看不出她有在反省。她把魔芳馡的手搭在肩上,扶著人往外走。

    不過她就喜歡騙人。她興奮地想著,要把魔芳馡藏哪裡,才不會被柳乘風發現。她們至少得躲一個月,等她畫好人像,再把人還給柳乘風。

    這個地方得好好選擇——

    柳乘風走出酒樓的時候,臉色非常難看。

    他已經跟所有客戶說過,他再也不上青樓。他有了喜歡的人,想成家立業,就不要再踏足風月場所,以免心上人難過。

    結果現在談生意,都改去酒樓,但偎紅倚翠的情況卻沒有改變。唯一變的是,大家風流的地方從青樓改到酒樓了。

    他跑進暗巷,一個鏢師跟著他。這是柳乘風經過一場牢獄之災後,鑒於自己身手太差,便選了幾個手腳俐落的鏢師充當保鏢。

    他靠著一面牆,蹲下身,開始打噴嚏。

    這回的客戶興趣怪異,不好清倌人、特愛半掩門。那些徐娘半老的風月女子,因為手頭緊,用不起太好的胭脂水粉,只好買一些便宜貨往臉上糊——對,是糊,不是抹。那脂粉的味道很像有人把一朵花送進魚市裡,熏了一整夜,氣味既刺鼻又恐怖。

    柳乘風拿著手絹擦鼻子,感覺腦袋脹的快炸開。

    後頭,鏢師同情地看著他,原來風流瀟灑是要付出代價的。

    一條手絹被柳乘風弄濕了,他又掏出另一條,才剛湊上鼻子,三個噴嚏立刻沖出來。

    “什麼東西?”他干淨把手絹扔了,這玩意兒的味道只能用“銷魂蝕骨”來形容。

    “哈啾、哈啾——”柳乘風站不住了,坐倒在地。

    “總鏢頭,你還好吧?”鏢師上前扶住他,又立刻皺眉,松手後退。“總鏢頭,你身上帶了什麼東西,這麼……”臭嗎?好象不是,但那味道就是極品地銷魂。

    柳乘風後知後覺地想起,剛才那六個姑娘,每人都送了條手絹給他。他把那些手絹都掏出來扔掉,終於感覺好一點了。

    難怪自己噴嚏那麼久都止不住,因為致病的源頭一直在身上!

    柳乘風又喘了一會兒,才在鏢師的攙扶下站起來。

    “大鏢局那邊沒有什麼消息?阿馡還好吧?”幾天不見,他想她想得心痛,又不敢去見她,無數的矛盾聚成大石,壓得他心口沉甸甸。

    “我剛才看見阿馡姑娘了。”

    “她出門了,怎麼沒人告訴我——”柳乘風說到一半,想起自己方才跟人應酬,當然不會有人特別來向他稟告魔芳馡出門的事。“她是來找我的嗎?有沒有說什麼事?”

    “屬下沒跟她搭話,不過她跟尤姑娘一起。”

    “尤貪歡?!”柳乘風的臉黑了。“她幾時回來的?”

    這問題鏢師可答不出來,尤貪歡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誰能確切掌握她的行蹤?

    “她們上哪去了?”柳乘風揉著突突跳的太陽穴,腦袋實在太疼了,很多事情都想不全,但他心裡卻有種不好的預感。

    “屬下不知。不過看她們攜手相扶的樣子,似乎處的不錯,總鏢頭不必太擔心。”

    “阿馡不可能跟尤貪歡攜手相扶的。”因為他警告過魔芳馡,尤貪歡性情惡劣,別靠太近,以策安全。魔芳馡不會違背他的話,所以……她上當了。“你可看見她們往哪個方向去?”

    “屬下沒注意。”鏢師不懂,柳乘風為什麼這樣緊張。“總鏢頭,阿馡姑娘神功蓋世,誰能傷害她?”

    “武功不代表一切。”這才是真理,偏偏,沒幾個人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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