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芳馡端起飯碗,遞到柳乘風面前。
「你被關了大半天,也餓了,吃飯吧!」
「都給我?」那她吃什麼?
「我不餓。」反正這飯菜一看就是替他準備的,上頭一大隻雞腿,但她不愛吃肉。她那些師妹真狠,渾然不顧同門之誼,千里追殺就算了,捉到她還要欺辱一番。
相比起來,柳乘風更有情義。她記得自己重傷吐血時,他拚命地喊人救她,還替她運功,雖然他這種行為差點害了兩人,但他一番好心,她卻是記住的。
「那在下就不客氣了。」他謹守慎言原則,接過碗,直接扒飯,不問為什麼只有一份餐,她和那些女人有何關係?
魔芳馡看著他吃飯雖然吃得快,但舉止斯文,有種讀書人的翩翩風采。
她也沒見過讀書人長什麼樣子,但她看過一些才子佳人的章回小說,不由自主便把他的形象套在那秉燭夜讀的多情書生身上。
按小說寫,書生跟小姐一起落難,將來一定能成就一番美滿良緣。可惜她不是小姐。
但她這樣想著,也有一點點好玩。
她一直以為只有練武才能讓她心情愉悅,但現在,看他吃飯、胡思亂想,竟也感到輕鬆。
柳乘風吃完飯,朝她一笑。他有一雙桃花眼,長年霧氣迷濛似的,讓人一見就沉溺。
她情不自禁顫了下,胸口開始發熱。
「多謝姑娘。」他放下碗筷。很慶幸她沒要求共食,因為一碗飯根本填不飽他的肚子。
「不客氣。」魔芳馡害羞地低下頭。
柳乘風雖不好色,但礙於生活逼迫,長年混跡青樓,看多了小兒女情態,怎會不知小姑娘對他有了好感。
他不禁有些緊張,牽扯進魔女教的內哄已經夠衰了,再跟個魔女教徒糾纏不清,有十條命也不夠。
他決定不再跟她說話,禮貌地扯一下唇角,準備睡覺去。
她好像被他的笑容震住了,整個人呆呆地看著他。
他恨不能給自己一巴掌。好端端地,他又笑什麼呢?正該學習二弟、三弟,板起臉,專嚇芳心蠢動的大姑娘小媳婦。
他抿緊了唇,一派嚴肅地拱手,然後,縮到牆角去。
魔芳馡看著他的背影,以為他不舒服,有些擔憂。
「柳公子,你還好吧?」
他裝睡,不說話。
「柳公子,你很累嗎?」她坐到他身邊,晶亮的眸裡閃著關懷。
他只覺得自己變成十惡不赦的大壞蛋,竟然欺負無知小姑娘。
「柳公子,有什麼問題,你得說出來,我才能幫你 解決啊!」她的心腸真的很好很好。
柳乘風 悲傷地在心裡體會「最難消受美人恩」這句話。
「魔姑娘,我沒事,所以……」能不能請她別再跟他說話了?他不想死,也不想欺負她。
「可你的樣子怪怪的。」
「我很好,只是吃飽了,有些想睡覺。」
喔。她放心了,不過……
「你那樣睡不舒服吧?要不我到角落練功,你來中間躺著,這裡地方大。」
柳乘風眼眶一熱。多麼好的姑娘,世上難尋啊!
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還是決定大方接受她的好意。
「多謝姑娘。」他伸直了身軀,就在牢房中央大大方方地睡了。
可憐的魔芳馡,她盤腿坐在牆角,一遍一遍地運著她的神功。
中間,她功成幾回,便睜眼看他,他呼吸均勻,好像睡得很熟。
她也不打擾他,繼續練功。反正在懷陰島上,她也常常一個人閉關修煉 幾天、甚至幾個月,她不覺得一個人有什麼孤獨的。
但他近在咫尺,卻令她有些心煩意亂,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想多看他幾眼,想跟他聊天。
她扳著指頭數時間,也許等下一餐的飯食送來時,他會醒來,跟她說幾句話。
雖然她在尚善國裡沒過一天好日子,但她對這個國家、這裡的人,仍充滿憧憬。
好不容易,晚餐送來了,還是只有一份。
柳乘風果然清醒,坐在那裡,迷濛水眸看著她。
魔芳馡好喜歡他的眼睛,真是漂亮。
她把餐盤端到他面前。「你吃吧!」
「謝謝。」柳乘風快樂地端起飯,吃得香甜無比。
他的嘴角微微地向上彎,眉眼確實瞇細的,好像很享受的樣子。
她忍不住想,這飯菜很美味嗎?按她對幾個師妹的瞭解,她們是弄不出可口佳餚的,除非她們還綁架了一個廚師進古墓,專門負責做菜。
「柳公子,飯菜好不好吃?」
他移動中的筷子頓了下來,眉角抽動,顯出一絲不捨。但他還是挾了一大口菜送到她唇邊。
「你吃吃看就知道了。」
她看著他心痛的表情,覺得這口菜吃下去,她就要被天打雷劈了。
「我不餓,你吃就好。」這是謊話,她其實好餓。
「沒關係,就一口。」柳乘風擺明了只給一口,其餘免談。
怕他筷子舉得太累,她還是把那口菜吃下去了,然後差點吐出來。
「好難吃,你……你怎麼能吃得這樣享受?」
「因為我很有身為階下囚的覺悟。人家不弄些糠菜來折磨我們,就算不錯了,東西做得難吃,那是廚師手藝不好,怪不得人。」他繼續吃,吃得更快,怕她又想分一口。
誰知她眼眶發紅、淚汪汪。
「柳公子,你真是個好人,有情有義,而且知足常樂,我……」她吸口氣,下了決定。「無論如何,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
「喔!」他點頭,繼續吃。他承認她武功好,但很多事不是動武就能解決的,得靠腦袋,偏偏……他側頭,瞄一眼那融合著天真和魅惑的容顏,真是漂亮,可惜裡頭筋道太少。所以他還是指望二弟來救比較保險,至少,柳照雪那傢伙是出了名的鬼主意多。
二弟啊……我好想你。他心想,含著淚,把飯菜吃光光。
他卻以為他是感動自己說的話,更堅定救他出牢的決心。
魔芳馡果然不是個聰明人。她可以徒手扭斷鐵欄杆,卻打不出古墓。她那些師妹一發現她暴力驚人後,便在重修的鐵欄杆上抹毒,觸者即亡,她別說出古墓了,連牢房都出不了。
柳乘風慶幸自己是個有遠見的人,沒跟她一起逃獄。
她邀他一起走的時候,他說自己武功不好,若與她同行,恐怕連累她,讓她先跑,若她能逃出去,便到沛州城的大鏢局,請二鏢頭柳照雪來救。
結果他坐在牢房裡,看著她被打回來兩次。
嘖嘖,別看是群女人打架,那刀來劍去的凶狠勁兒,克不比江湖火並差。
她失敗了兩次,身上落了些傷口,現在正恨恨地瞪著那阻住她的鐵欄杆。
他看看她肩頭還在滲血的傷口,雙手在身上掏摸著。往常他在街上走一圈,姑娘都喜歡看,讓他收到很多手絹絲帕,奇怪,這會兒突然找不到了……
他陷入掙扎,要不要犧牲自己的衣服替她裹傷。
魔芳馡終於收回瞪視欄杆的目光,轉向他,微帶憔悴呃臉上含著歉意。
「對不起,我本以為可以救你出去的,可惜……」論武功,她那些師妹絕對擋不住她,但她們不知打哪兒弄來一堆暗器、毒藥,她兩回失敗,就是栽在那些東西上。
他心口有些堵。沒見過她這樣傻的姑娘,她看不出他在避她嗎?
好吧!以她的天真,確實厘不清真正的人心,所以她做什麼事都很拚命,卯足了勁付出。
她讓他覺得自己欠了她某些東西。
「沒關係,就算我們一時出不去,至多十天,我家裡的人也會尋來,我們總有重見天日的時刻。現在……」他指著她的傷。「你別想太多,還是顧好身體要緊。」
他很不喜歡虧欠的滋味,便撕下自己的裡衣,替 她裹好肩膀、手臂兩處較嚴重的傷口。
至於其他小傷,太多了,他總不能把自己的衣服都撕了,拿來把她捆成一顆粽子吧?已經不流血的小傷,暫且無視。
她摸摸肩上的包紮,目光與他的相交,他立刻別開。但她看見了,他對著她的傷口皺眉,那裡頭有心疼、無錯賀某種複雜的光芒。
她不清楚他心裡真正的想法,卻為他眼底那一閃而逝呃心疼,心緒如潮。
「謝謝。」她小聲地說。
「喔……呵,應該的。」他聲音有些啞,好像……他喉間堵了太多,欲說,卻無言。
「柳公子——」
「魔芳馡,你不要再做困獸之鬥了,否則,我們不會再等二師姊來對你做處置,直接殺了你!」八師妹在牢門前重重地放下一個餐盤,轉身走人。
魔芳馡一個字也沒回她。同門師姊妹,鬥到這步田地,確實也沒話好說了。
她拿起餐盤,遞給柳乘風。「吃飯吧!柳公子。」
這是他們被捉後的第七頓飯食了。之前六頓,魔芳馡都把飯菜讓給柳乘風獨享,這回亦然。
但柳乘風卻把飯菜分成了兩份,當然,他分得非常公平。他不會因為她是姑娘,便為了展示風度而虐待自己的肚皮。
「你兩天沒吃了,不可能還說不餓吧?」
她的臉一下子紅了,確實很餓,但她真心不想連累他。
「我沒關係……嘿嘿……」她笑得幾分驕傲、幾分淘氣。「我內力好,只要有水,十天半個月不進食也死不了。」
「但你會變得很虛弱,等到你手腳發、動彈不得時,就算人家敞開牢門讓我們走,你也出不去。」
她低下頭,眼眶紅了。
「對不起,我一直以為自己很厲害,一定可以帶你衝出去,想不到……」
「放心吧!我們絕對不會死在這裡,我跟你保證,就這幾天,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
「這裡如此偏僻,誰會來救?」
「我二弟,柳照雪。」
「柳二公子武功很好嗎?」
「可能比你差一點點,但也不會相差太多。」重點是,柳照雪若與魔芳馡交手,魔芳馡必敗,因為,柳照雪不只武功好,還是出了名的卑鄙無恥、狡猾奸詐。
魔芳馡臉上帶著淡淡的晦暗。柳照雪的武功連她都比不上,怎麼能打贏她那些師妹?
況且,八師妹她們不對她下手,是因為要把她留給二師妹處置,萬一柳照雪到得比二師妹晚呢?依二師妹的個性,看到她和柳乘風,絕對是一起殺了,免除後患。
最終,他們還是難逃毒手。
她從小就沒有爹娘,雖然師門長輩照拂,但她們與其說疼愛她,不如說是嚴厲教導,迫她成材。
很少、很少有人這樣軟言軟語跟她說話,關心她肚子餓不餓,柳乘風的作為讓她感動。
她雖然不明白,他是因為對她有好感,才對她體貼,還是尚善國人都這樣,溫存得慰貼人心?
不管他是哪一種,她都希望他能一直活下去。
「放心吧!我二弟一定可以救我們出去,現在先吃飯。」他把一副碗筷放到她手裡。
她呆呆地看著他。
「怎麼?你傷太重,沒辦法自己吃,要我餵你?」他笑著,挾了一口菜送她嘴邊。
她立刻低頭。這個人的笑容像有魔力,那眉目飛揚的時候,一直撥動她心弦,弄得她心頭小鹿亂撞。
柳乘風好尷尬。明明無意與她多做牽扯,怎麼隨便做個動作,她就害羞半天?
他考慮是不是把筷子收回來,菜自己吃算了。
她突然偏過頭,紅嫩的小舌一捲,一筷子的菜進了她嘴裡。
她的唇緩緩動著,濕潤的唇瓣像花一般,在初春的季節裡,紛紛落落,每一片都飄進了他心窩。
他有一種口乾舌燥的感覺。
這菜跟之前她嘗過的那口一樣,說不出的鹹膩與苦澀,但滑入胃裡,卻有一股暖流從裡頭慢慢地流淌出來,讓她全身好像浸在一缸微溫的蜜水裡,又甜又暖。
她低著頭吃飯,再也不敢看他。
他悄悄挪動屁股,離她遠一點。
反正襄王無意,最好神女也不要有夢。
這一次的危機過後,大家便各走各的路,誰也不要糾纏誰,他最怕麻煩了。
不過……他再悄悄瞥她一眼,唉,這個傻女人……
又過兩天,柳乘風和魔芳馡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兩個人每天只吃三碗飯,分著吃,根本吃不飽。
柳乘風都想把那些在牢房裡竄來竄去的大老鼠捉來燉著吃了。
但魔芳馡不讓,她說老鼠太噁心,吃了會生病,所以她又把她的飯再分一半給他。
柳乘風再度肯定,魔芳馡的腦子簡直笨到沒救了。
他只好破壞自己不與她糾纏太深的原則,教他一些世間現實、人間冷暖的問題。
他有一種感覺,把魔芳馡這種天真到無可救藥的人放出江湖,不用三天,她一定會被害死。
大家畢竟相識一場,他怎麼好看她去送死?
還有,他要嚴正聲明——他沒有喜歡魔芳馡,一切不過是……友情。
對,他們是朋友,共患難的朋友。
但魔芳馡看他的眼神卻越來越溫柔,好像好滴出水似的,這讓柳乘風詛咒自己的「心軟」。
「柳公子,我早上吃太飽了,中午就不吃了,你把它們吃光吧!」她又把飯菜全部推給他。
柳乘風撇嘴。早上兩匙稀飯也能讓人吃太飽?這謊話一點都不高明。
「看來大師姊在這裡過得很快活嘛!」忽地,一把陰狠的聲音從牢房外傳進來。
柳乘風看見了一個此生他見過最美麗的女人。她好像一幅畫,精緻得無可挑剔,但這份美很快就被她眼底的陰鷙給破壞了。
柳乘風感覺她就像傳說裡專門勾引男子,吸盡其元陽精魄的山魈鬼魅,美麗只是她們的面具,她們骨子裡是一堆腐爛的蛆蟲。
「二師妹!」魔芳馡立刻把碗拋了,豁身擋在柳乘風面前。她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二師妹比柳照雪先到,她和柳乘風在劫難逃。
「很抱歉,壞了你的好事。」二師妹彎著紅艷的唇,輕輕笑著。
柳乘風背脊上好像爬過一條蟲,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嚓,他聽見一個機簧彈動聲響。
「趴下!」他沒有多想,直接將魔芳馡撲到。
二師妹拉動藏在掌中的暗器,噗!一股帶著惡臭的烈焰從鐵欄杆的縫隙中噴到監牢,直追柳乘風二人方向,牢裡的溫度瞬間升高到讓人感到灼熱的地步。
「嗚!」柳乘風發出一記悶哼。
熊熊的火焰中,摻進燒焦的味道。
「柳公子!」魔芳馡驚呼,想要掙出柳乘風的懷抱,但他抱得太緊,她竟脫不開身。她的淚滑下眼眶。非親非故的,她還連累他下獄,他為什麼要拚死救她?
從兩人同處一牢,他就一直對她很好,這種親切是她從來沒嘗過的。
她的心劇烈地跳著,一種刀割般的痛楚蔓延全身。
「住手!快住手——」魔芳馡淒厲地喊著。
老天好像聽見了她的聲音——
「沒有了?怎麼可能?該死!」二師妹連續地拉動圓筒,卻噴不出新的火焰。
殘存的焰火在半空中噴吐幾下,終於帶著二師妹濃濃的撼恨熄滅了。
「唔……」柳乘風倒抽著氣。剛才若非他見機快,及時撲到魔芳馡,她已經被烈焰焚身。
但他們兩人的位置還是太高,烈焰擦過他後背,燒焦了他一塊皮肉,現在是一抽一抽地疼。
魔芳馡從他身下鑽出來,看見他縮著身體,不停地顫抖,那傷口猙獰得讓她心痛欲裂。
「柳公子,你怎麼樣?」她抱著他,眼淚怎麼也停不下來。
柳乘風全身已經被疼出來的汗水浸濕了,他疼得眼前的景色開始模糊。
「我沒事。」但他還是扯開嘴角,對她微笑。
她一直很喜歡他笑起來的樣子,嘴角微微彎起,桃花似的黑眸裡蕩漾著春水,說不出的溫柔好看。
她沒有想過,有一天,這份笑容會讓她痛徹心肺。
「柳公子……」她抓著他的手,看見他正在搖頭,好像要讓自己清醒一點。但他實在太痛了,每一個動作都讓他疼痛加倍,五官也扭曲了。
魔芳馡好捨不得他這樣受苦,她含著淚,一指點在他的穴道上,讓他睡過去,便能少受點罪。
他模模糊糊地倒下去,但唇邊仍然掛著想讓她放心的微笑。他一直告訴自己,要跟她保持距離,但共患難的日子還是讓他在不知不覺間,牽掛著同時歷劫的她。
魔芳馡小心翼翼地讓柳乘風睡在地上。她摸著他汗濕的臉,神情無比溫柔。
但轉瞬間,當她的視線對上二師妹時,卻變成了野獸般的猙獰。
「魔虹依,你該死。」那是二師妹的名字,但她從沒喊過。她們同門習武、一起長大,她一直當她是妹妹,雖然這個妹妹不太喜歡她,可她還是喜歡她。她沒有家人,所以把每一個同門都當親人,她實在無法理解,這世上有什麼東西能敵得過親情?
師妹們追殺她的時候,她沒有全力應付,總妄想著有一天,這份情誼還可以彌補,就算她們無法親如手足,至少做朋友也行吧?
她真的很在乎身邊的人,還有週遭發生的每一段感情。
但柳乘風的受傷讓她憤怒欲狂,她紅著眼,理智盡失地撲向鐵欄杆。
二師妹臉上浮起一絲惡毒的笑。那鐵欄杆上塗滿劇毒,只要魔芳馡碰上一點……嘿,骨肉成泥那算小事,生死兩難,可就有意思了。
魔芳馡的武功很好,所以她的心動也特別快,一個眨眼的時間都不到,她砰砰兩掌,震斷了一排鐵欄杆,猛虎似的身影直撲二師妹。
二師妹魂飛天外,她拼了命地往後退,但魔芳馡如附骨之蛆,緊追她不會放。
二師妹彷彿見到鬼般,看著越來越近的魔芳馡。「你怎麼可能不怕毒?怎麼可能——」
魔芳馡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不怕毒了,但她現在確實沒什麼不適,只有滿腔怒火,欲殺人洩憤。
「魔虹依,你逃不掉的!」她催盡了所有內力,不留一絲餘地。
當魔芳馡第一掌印在她胸膛時,她張嘴,吐出一口血,不敢置信的眼神瞪著魔芳馡。這麼強悍的內力,只是一掌便斷絕了她的生機……不可能……她們是同年同月啊?魔芳馡怎會強她這樣多?
魔芳馡殺了二師妹後,沒有停歇,又撲向其他幾個師妹。
那些人根本阻擋不了她,她們連她一招都撐不住。
但魔芳馡沒再殺人,這回,她只是把人打倒就算了。她終究惦著同門之誼。
九師妹提醒大家施毒藥、放暗器,可那些東西已經阻擋不了魔芳馡離開的腳步。她無論如何都要把柳乘風救出去。她毫無保留地,一遍又一遍將功力提升到最高,對於迎面而來的毒藥和暗器,能躲便躲,躲不了,就硬扛。
她像一頭發狂的獅子,陷落羊群中,正恣意發洩自己的暴力。
接下來,九師妹她們便看到一副永生難忘的可怕畫面——魔芳馡的頭髮和皮膚在一次又一次的衝突中,變白變皺,不過幾個眨眼,綺年玉貌的雙十佳人便成了老態明顯的五旬大嬸。
可魔芳馡變老後,她的武功反而更加高強,那些暗器打在她身上,還會被反彈下來。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九師妹她們嚇壞了。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可能在轉眼間蒼老?武功也許能在爭鬥中獲得提升,但成倍成倍地往上翻,誰能做到?
魔芳馡是妖怪!眾師妹越打越心驚,她們敢跟教內第一高手對抗,卻不敢再阻擋妖魔似的大師姊,倉皇地往外退。
魔芳馡看得好時機,回身背了柳乘風,便往外跑。
只要出了古墓,他們就安全了。
她要救他。她心裡只有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