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來嘛,傭人說你散步去了,怎樣?遇上大雨不能回來。哎!寶貝,你全身都濕透了。」
「你為什麼還不回房間休息?夜深了?」
「等你啊!你看,我這件睡袍如何?在日本買的。唔!看看嘛!挺性感的。」馬蓮娜穿了件透明的黑色蕾絲睡袍,睡袍內什麼也沒穿。
希文找了衣服,沒看她一眼便走進了浴室。
一會,希文換上睡袍出來,馬蓮娜想伸手拉他,希文立刻躲開說:「我回來後忘了看孩子。」說著希文便風一樣消失了,這麼一溜,當然不會再回來,反正家裡客房多的是。
「有什麼了不起!」馬蓮娜抓起個煙灰盅就扔到門上,還邊詛咒到:「去死吧,天殺的。」
星期六下午
江子斌夫婦一早就去了長洲度假,清湄不用上班,在家裡也無事可做。上星期剛去看過比蒂,她現在已經是光明的妻子,還快要做媽媽了呢。
既然去過,不好意思再去打擾,吃過午餐還小睡了一會,醒來時才不過三點多。唉!時間過得真慢。
「我寧願天天上班,一到星期六日,我便沒處躲。」清湄坐在露台的吊椅上:「唉!真無聊!」
「幾位公子、少爺約你去玩,你又不肯答應。那位邵公子天天送花到家裡和公司,你連人家的電話都不肯接。」亞倩往外面看了一下:「今天天氣真好!小姐,去沙灘走走,曬曬太陽吧!」
「主意不錯!我很久沒有到沙灘去散步了,自從上次唉!已經快四年了,亞倩,我和你一起去。」
「我不去了,忙呢!前些日子老下雨,我準備把你的衣服、鞋子吹吹風,那些皮鞋可不能被太陽曬著。」
清湄穿了件粉藍色的襯衫,黑色的長褲,一個人來到沙灘,走了幾圈。今天人很多,而且都是泳客。沙灘的熱鬧,更顯出她的孤獨。
突然一個穿粉紅色露背裝的娃娃像她走過來,咧嘴笑,肥嘟嘟,很有趣很可愛,清湄看她只有一個人,覺得很奇怪。突然,那小娃快步走向前,兩隻胖乎乎的小手抱住清湄的右腿,她揚起臉叫道:「姨姨!」
從來沒有一個小孩對清湄這樣親熱過,她那嬌嗲的童音引發起清湄女性的母愛,清湄蹲下身,摸了摸小女娃那天然捲曲的頭髮:「小妹妹,你是不是迷路了?」
「姨姨,抱!」她把手搭在清湄的肩上,一點也不怕生。這小孩雖然不太漂亮,但是非常逗人喜愛。
清湄抱起她:「唷!好重啊,你媽媽呢?」
「坐飛機!」她還用小手做著手勢:「呼!」
「我明白了,爸爸媽媽出門去了,是你阿姨帶你來玩的,對不對?你阿姨呢?」清湄向小孩問道。
「姨姨!」她指著清湄的胸脯,笑嘻嘻,樣子十分可愛。
「你說我是你阿姨呀,小女孩,你認錯人了。」清湄被她的天真逗得笑了起來:「我們去找阿姨好嗎?」
「雪糕!」她指著雪糕車:「阿姨,寶寶要雪糕!」
「好吧,姨姨買雪糕給你吃,我們一邊吃一邊找阿姨。你阿姨看不見你,一定嚇死了。」
清湄抱著她去買雪糕,讓她自己挑,她挑了草莓味的。清湄帶開蓋子,用板子一板一板地餵她吃:「好吃嗎?難怪你要草莓味,原來顏色和你裙子的顏色一模一樣。」
清湄挖了一板雪糕,孩子把板子推向清湄的嘴裡:「姨姨,你吃,你吃!」
清湄吃完後,在她胖胖的臉上吻了一下。這小孩也真會逗人,也回吻了清湄,清湄一直甜到心裡去了。
「爹爹喜歡吃巧克力雪糕!」小女孩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原來你和爹爹來的。好!我們去叫他買巧克力雪糕。」清湄正要抱著孩子到雪糕車那邊,忽然孩子叫爸爸。
清湄回過頭去一看,站在他們後面的人,竟然是史希文。
清湄嚇得愣了愣,呆一下後把孩子放到希文的懷裡。
「姨姨!」寶寶叫著她。
清湄看了一下手中的雪糕,也把雪糕交回給史希文:「真對不起,我並不知道她是你的女兒!冒犯了。」
「姨姨!」寶寶又在叫,清湄回頭向她笑了下就轉身走。
「姨姨喂寶寶吃雪糕!」她還不停地叫:「姨姨!」
她站住了,史希文抱著孩子走過來,寶寶用小手抱住清湄的脖子不放。希文說:「我們的太陽傘在前面。」
藍白太陽傘下,鋪了一條藍白色的大毛巾,還有兩張藍白沙灘椅子。希文示意清湄坐下,把寶寶放在另一張沙灘椅上,再把雪糕交給清湄。
清湄喂寶寶吃了雪糕,把她抱在腿上,替她擦了嘴,然後吻了她一下說:「姨姨要走了!」
「不要!不要!」她又用小手繞緊清湄的脖子,不讓清湄走。
孩子雖然可愛,清湄巴不得把她帶回家。可是,她畢竟是史希文和馬蓮娜的女兒。清湄輕拍她的背:「寶寶乖!姨姨真的要走了,改天再請你吃雪糕。」
她抱著清湄就是不放,像纏籐一樣。
「寶寶,你到海邊撿些漂亮的貝殼給姨姨,姨姨就不會走!」史希文在沙灘布上,拿起一個白色小水桶。
她馬上爬下來接過水桶,在史希文嘴上吻了一下,又過去在清湄的臉上吻了吻:「姨姨不要走!」接著蹦蹦跳跳地走開了,邊走還不時回過頭來,向清湄笑笑。
清湄一邊跟她揮手,一邊說:「我現在明白了,一切都是你事先安排的,你又怎會知道我會來沙灘?」
「我並不知道你來沙灘,寶寶喜歡這裡,我一有空就帶她來玩。碰巧看見你經過這兒,我很高興。不過我知道你不會理我,但我想你可能不會拒絕寶寶。」
「她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令人難以抗拒。」清湄點一下頭,接著又說:「你多留意她的保姆,我發覺寶寶身上和手臂上都有傷痕,而且不像是摔傷的,像是被重力掌摑。」
「你很細心,她的確滿身都是掌傷和指甲的抓痕。但是,那絕對不是保姆干的,她還對寶寶不錯呢。」
「是誰?」
「她母親!」史希文垂下頭黯然歎息。
「馬蓮娜?怎麼會?」清湄不相信:「寶寶是她的女兒!難道不是嗎?連膚色都相同。」
「她心情不好就打孩子,和我吵架又打孩子。如果不是我親自送她到醫院,我還以為寶寶是撿來的。」
「你不可以為了孩子遷就她,不和她吵、讓她心情好一點嗎?你們夫婦鬧意見拿孩子出氣,太殘忍了!」
「我不能容忍她!我沒有辦法令她心情好。我為了孩子已經犧牲太多。」史希文用手摀住臉。
「我要跟史伯父、史伯母談談,為了孩子。」
「爸爸已經退休,去了瑞士。」
「史伯母呢?」
「去世了!」史希文抽嚥著。
「噢!」清湄宛如晴天霹靂,腦袋晃了一下:「怎麼會?怎麼會?還不到四年。媽咪」
「媽咪是死在馬蓮娜手上的。」史希文把她們婚後的爭端,還有史夫人如何忍辱負重都告訴了清湄:「有一次,馬蓮娜發脾氣,下令一個月不准媽咪抱寶寶。媽咪已經很傷心了。一天,她偷偷走進嬰兒房想看看寶寶,馬蓮娜奔進去一手把媽咪推在地上」
「媽咪暈倒在地上,保姆看了嚇得馬上跑到書房通知我。我連忙把媽咪送到醫院,誰知道還沒到醫院,媽咪的心臟病」
「一個這樣可親可敬的長輩,怎可以太過分,實在太過分了。」清湄心痛疾首。
「媽咪死的時候,她的外套口袋裡只有一封你寄給她的信,除此別無遺物。她一生最遺憾的是你不能做她的媳婦,她一直埋怨我我真不孝!」
「媽咪!」清湄趴在椅背上哭了起來。
「不久馬蓮娜又把爹地逼走,爹地一個人有家歸不得,要住酒店。其實媽咪去世後他已心灰意冷。結果,我把他送去瑞士。」史希文握著拳頭:「我永遠不會原諒馬蓮娜,永遠不會寬恕她。因為她令我失去兩個心愛的人——媽咪和你!如果不是看在寶寶的份上,我早就殺死她,把她扔屋外去。」
清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史夫人,她實在有點恨馬蓮娜,她覺得史夫人的死,自己也有責任,是她說服史夫人同意史希文和馬蓮娜的婚事。如果馬蓮娜沒有嫁進史家,到現在,史夫人仍然是個和藹可親,雍容華貴的美婦。
「清湄你來評評理,一個間接殺死家姑、趕走家翁、虐待女兒、整天外出花天酒地不顧家庭的人,值得我遷就她,忍讓她,對她好嗎?」
這個問題清湄也不便回答,人家畢竟是夫妻,她沒有理由挑撥離間,火上加油。
「姨姨!」寶寶挽著小桶子,奔著兩條腿回來了:「姨姨,你看,你看,寶寶撿了許多貝殼。」
清湄連忙擦去眼淚,把寶寶抱在懷裡:「哎喲!貝殼又多又漂亮。寶寶,好能幹啊!」
「寶寶乖不乖?」寶寶踢著兩條小腿。
「乖,乖!姨姨疼寶寶!」清湄親了她一下,憐惜地輕撫她身上的傷痕,她母親實在太狠心了!
「寶寶!你明天不是想乘遊艇出海?」史希文一直看著清湄:「如果姨姨去,我就帶你去!」
「姨姨!」寶寶馬上去求清湄:「我們一起去!」
「對不起!寶寶,姨姨明天有約,不能陪你!」
「寶寶,爸爸不是幫你取了一個名字,你告訴姨姨,你叫什麼名字?」史希文的確是早就有安排的。
「媽媽在,不能說!」寶寶在數手指:「寶寶的名字只能告訴三個人,爹爹啦,寶寶啦,姨姨啦!都在了,姨姨!我叫寶寶史憶湄!」
清湄回頭看史希文,希文深情地向她笑了笑,他輕聲說:「我從來沒有忘記你!」
「寶寶!」清湄抱緊孩子,情不自禁地哭了起來。
「姨姨不要哭,寶寶親親!」寶寶馬上吻上她的臉頰。
「明天和我們出海,游泳,釣魚!」希文遞給她一張手帕:「別令孩子失望,嗯!」
「她知道了不知道又會怎樣?」
「她才不知道,現在她大概又在拉斯維加斯玩著二十一點。她每個月在家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個星期。」
「那,你,家和孩子」
「家有管家。她在家反正是什麼都不管。她回家只有三件事,打寶寶和在孩子面前我不說,她是我難得一見的yin蕩女人。至於我和寶寶,從來沒有人理,父女相依為命,可以說是我陪著她,也可以說全靠她陪著我,我們父女倆是可憐蟲!」
「寶寶!」清湄突然對寶寶說:「明天我們出海!」
「姨姨好!萬歲!」寶寶吻得清湄一臉的口水,他又跟父親嘴對嘴輕吻,開心極了!
希文、清湄和寶寶三個人站在豪華遊艇的甲板上。
清湄穿了件今年流行的銀白色泳衣,整個雪白而線條優美的背部露出來。史希文一條黑色泳褲,酷斃了。寶寶穿了一套白色比基尼蕾絲泳衣,胖乎乎的,圓圓的臉一直在微笑,可愛極了。
清湄看了看停船的四周說:「這兒水很深!」
史希文把一個橙色的救生圈套在寶寶身上:「她本身會游泳,一個救生圈,加上你和我從旁保護,萬無一失!」史希文抱著寶寶跳下海,清湄跟隨著跳下去。
三個人在水裡:游泳、戲水、潑水嘻嘻哈哈,玩得很熱鬧,很開心。大家泡在水裡兩個多鐘頭,誰也不願上船。清湄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寶寶應該累了,而且快到吃午餐的時間,我們上船吧!」
「多玩一會。」史希文央求道。
清湄見史希文這樣高興,只好順著他。
清湄替寶寶洗過澡,換了條吊帶裙子,餵她吃過了午餐,然後抱她進CABIN睡午覺。
清湄和希文換了套沙灘裝,躺在甲板上曬太陽。
清湄的長髮散在甲板上,看起來十分性感。
希文伏著身體,用手撫著她的頭髮:「你知道嗎?幾年不見,你成熟了,更漂亮了,比我想像中的更美。」
清湄看看他,笑笑:「你也成熟了!不再是頑皮搗蛋的史希文,而且你高了,只是沒有以前那麼魁梧。」
「這幾年,我老患單思病。想你,老是睡不著胃口也不好,也沒有心情做運動。現在你已經回來了,看著吧!半年後,我的肌肉都會回來了。」史希文輕歎一口氣: 「我幾年沒有看過電影,沒有跳過舞,孤零零的一個人,沒有人陪我。每天上班,帶孩子,根本沒有娛樂,這幾年真的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你就不同,在國外有個未婚夫,所以你越來越美、幸福嘛,早就記不起這兒有一個深深愛著你的人,我以為愛情是永恆的,想不到」
「不要怨我,現在我還沒有嫁出去。但是,你仍然是個有婦之夫。」
「我馬上和她離婚。」史希文激動地說。
「離婚?這句話,三年多前我也聽過。」
「早該離婚了。只是,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事。寶寶出世不久,媽咪去世,跟著爸爸又離家出走。而且幾年來,你連一封信都沒有寫過給我。種種原因,所以我才沒有下定決心和馬蓮娜離婚。不過,現在我和她,實在和離了婚沒有分別,我們之間完全沒有愛情,她在外面有了情夫,我們僅有的是名分。你的未婚夫怎樣?他哪一天會回香港?」
清湄瞟了希文一眼,呶呶小嘴:「什麼未婚夫?我曾經說過我的心已經嫁給你了,我不能再嫁給別人。」
「清湄,你騙得我好苦!」希文心裡感到無比激動。
史希文抱著清湄狂吻,熱得像烈火一樣。他好像要把幾年來的思念,全灌輸到清湄體內,這一個長長的熱吻幾乎令清湄窒息。
「親愛的,我的心是你的,人也是你的,整個人都是你的,我史希文」他透口氣:「一生中只愛你一個!」
清湄也在喘氣:「你和馬蓮娜是夫妻!」
「沒有,除了那天晚上我喝醉了酒,掉進她的陷阱裡。這幾年來,我從未碰過她!我們一直分房睡的。真的,我可以發誓」史希文高舉手,清湄連忙把他的手拉下來:「剛回來的時候,我還有點恨你,但是」
「現在呢?」希文急著問。
「我同情、憐憫你和孩子,馬蓮娜太令我失望!」
「就只是同情和憐憫?」希文把手臂一擺,讓她躺在他的胸前。
「我對愛情是很執著的,你早該知道。」
「是的!我應該深信不疑。我會盡快和她離婚,和你在一起是我的人生目標。在未辦妥手續以前,我希望你答應我兩件事。」
「什麼事?」
「寶寶從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享受過母愛,因為馬蓮娜脾氣不好,保姆經常換,除了我,根本沒有人關心寶寶。我希望你看在我的份上,給她一點溫暖!」
「我答應,寶寶是無辜的。第二件事呢?」
「我要每天都見到你。」
清湄輕皺一下眉,史希文連忙吻住她,求著:「不要拒絕我,我看見你心裡就有了希望,你也不願意看著我一天天瘦下去吧?」
「但是,她知道了令我麻煩!」
「隨她的便!反正我們就要離婚了,她在外面可以有情夫,難道我不可以有個愛人嗎?而且我們又沒有做壞事!」希文特別提醒她:「你可不要再讓她打你,嘉倫告訴我,你起碼有空手道一段,她找你麻煩,你可不要客氣!」
「我總不能用空手道摔她。」清湄笑了起來:「以前我容忍她,是因為她有了孩子。」
「她是個卑鄙的女人,一步步引我掉入陷阱。我們都為了孩子容忍她。現在,她已經沒有這個特權。」史希文纏著:「答應每天都讓我看到你?」
「好吧!天天對著,讓你對厭了!」清湄輕吻他的唇一下,就站了起來。
史希文拉著她的手:「去哪兒?」
「去看寶寶,我擔心她醒來看不到我們會害怕!」清湄體貼地說。
希文拍了拍她的手背,用欣賞的目光看著她的背影在船艙的拱門消失了。
希文把雙手枕在腦後,三年多來第一次那麼滿足,他現在像個快樂的丈夫,美麗的清湄是他的太太,寶寶是他和清湄的女兒。現在,他有了太太,有了家,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想到這裡,他禁不住向太陽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