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沉溺在唇舌糾纏間的追逐,林海堯覺得自己彷佛即將因這熱烈的吻而窒息,只能緊緊攀住那寬闊的背部。
「等…等一下…」
感覺到自己即將溺斃在灼熱的吻中,林海堯只能暫時挪開自己的臉,急促地吸收新鮮空氣。
但緊扣在發間的掌心,仍執拗地扳回他酸麻的下顎,繼續啃咬著泛紅的雙唇。
「不要再離開我…」
溫柔卻又霸氣的唇間,訴說著懇求的沙啞低語。
「我真的很想你…」
心跳已經快到無法控制的地步,林海堯再也無法抵抗溢滿的情緒,將雙臂再次環上那結實頸肩,主動獻上自己的唇,回應對方的熱切索求。
兩人之間只剩下飄散在空氣中的喘息,承受對方的體溫和壓迫身體時的重量,赤裸的背部貼上冰涼被單,林海堯不禁打了個哆嗦,但他要細細去感受,兩人緊貼著彼此身軀時益加熾熱的滿足感。
「再答應我一個請求…」
林海堯輕緩地移動雙唇,沐浴在獵豹的目光之下,吸吮著擁有修長線條的頸項,順著鎖骨灑落細碎的吻。
聽到對方發出滿足的歎息,感覺到手指溫柔地撥撩自己臉上凝水未干的發絲,盡管發現自己的行為太過大膽,即使雙頰猶如火燒般灼熱,但他決定順從內心深處的渴望,沿著手臂上的肌理,吻上平坦的胸口。
發覺唇下的心跳驟然加速,戰勝無謂的羞恥心之後,舔上那屬於運動員的結實腹部。
伴隨著激烈的喘息,再次發出贊歎聲的向峰,伸出手,顫抖地撫上林海堯不斷侵略自己的唇畔。
「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吻住停留在唇邊的指尖,他不再只是等待被釋放的獵物,必須主動出擊,擄獲這只難以駕馭的獵豹。
「現在,我還能允許你想著他…可是…在你的眼中,只能看著我…」
發現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勇敢地直視那充滿威脅性的雙瞳,林海堯仰望著那桀驁不馴的嘴角勾起微微的弧線,正吐出紊亂的氣息,貼上他的耳際。
「放心…至少現在,我只想著你…」
「從此以後,你也只會想著我…」
如果不這麼說,他又會再次退縮,就像句咒語,他要自己鼓起勇氣,追逐屬於他的一切。
泛起挑戰性的微笑,向峰低頭吻住大膽向自己挑戰的雙唇。
「那就要看你夠不夠賣力了。」
還殘留著第一次被侵略時的疼痛記憶,盡管再怎麼逞強,當感受到那熟悉的炙熱感即將侵入體內時,林海堯還是忍不住地顫抖著。
「小不點…」
溫柔卻有些恍惚的聲音,在耳邊回蕩,感覺到耳垂被輕輕啃咬的微癢,讓體內某種奇特的感覺漸漸蘇醒。
「讓我到你的身體裡去…」
雖然破碎的痛感仍喚起內心的恐懼,卻終究抵不過渴求對方的欲望。林海堯咬緊了下唇,迎接那瞬間的沖擊。
「嗚!…啊…」
在緩慢卻深刻的入侵,在身體內部摩擦時所燃起的灼燙,呼應著破碎的記憶,林海堯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呻吟。
「對不起…可是我好想要你…」
充滿欲望的眼瞳,正映照著自己的臉龐,這就是他唯一想要的…
總是在這個時候才會坦然道歉的男人,還是讓他無法棄之不顧,願意為他達成任何要求。
因為是自己深深喜歡著的人,所以,即使正受到充滿他、沖擊著他的滾燙所折磨,但真正被需要、被渴望的感動,卻點燃體內正准備延燒的火焰……
「叩!叩!…」
雖然只是輕微的敲門聲,林海堯卻反常地從床上一躍而起。
『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神經質了?…』
露出苦笑,過去幾天總是為惡夢所苦的林海堯,看看身邊仍沉睡著的向峰,小心翼翼地撥開環在自己身上的手,走向門口。
「海堯,是我!」
聽到是余曜文的聲音,林海堯立刻將門打開了一道半大不小的縫。
「你們要不要去看星星啊?」
雖然努力壓制音量,但余曜文的表情已經興奮難抑。
「隼哥說,現在天氣已經放晴了,應該可以看到星星喔!」
「真的嗎?」
既然都來到花蓮,加上余曜文的大力推薦,他實在也很想去開個眼界,可是…
「他還在睡耶!那我問問看…」
「這麼累喔!老大真的好辛苦…」
余曜文率直地表達自己的同理心,沒有注意到林海堯臉上飛過的一抹泛紅。
「那你就問問他吧!我先去大廳等,我們再電話聯絡吧!」
「好。」
掩上門,林海堯回到充滿宣洩後氣息的床邊,俯視著那平和的睡臉,睫毛下的黑影柔和了堅毅的臉部線條,連微微吐出的氣息,都讓他沉醉不已…
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喜歡這個人?…大概永遠不會有答案吧!
正當看得出神時,緊閉的雙眸倏然開啟,露出戲謔的光芒。
還來不及反應,他又被那有力的手臂所擄獲,囚禁在獵豹的身下。
「看夠了沒?」
聽在耳裡已毫無威脅性的話語,林海堯想起了兩人初識的那一天,或許就是從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經被困在獵豹的陷阱,永遠無法逃脫了…
「還不夠…」
當然不夠,他會一直注視著這個身影,等待那雙獵豹之瞳中,也只映照著自己的身影。
「你們看!真的很美吧!」
深藍色的廣闊天空,布滿了閃爍的繁星,聽著海浪拍打著沙灘的聲音,三個人平靜地躺在黑暗中,仰望著燦爛的星空。
「真美…」
林海堯忍不住出聲附和,將手伸向無法觸及的星空,在眼前晃動的晶亮星子,就這樣掬了滿手,圍繞著掌心流洩出銀光。
「真希望隼哥也能看到…」
聽到余曜文的歎息,林海堯才想起似乎遺忘了此行的提議者。
「對了,隼人怎麼不一起過來?」
「他說要在車上打個電話,不曉得他要不要過來…」
余曜文沉吟了一會兒,馬上站起身來。
「我去叫他來吧!」
「對啊!叫他一起來看吧!」
在看到美麗的事物時,總是希望能夠和自己重要的人分享這剎那間的感動。
望著余曜文快步離去的背影,想起傅隼人回憶起這個聒噪小少爺時的神情,林海堯忍不住露出微笑。
「你在笑什麼?」
始終保持沉默的向峰終於出聲,林海堯臉上的笑意仍舊絲毫未減。
「沒什麼…我還以為你又睡著了呢!」
「還沒,」向峰也向布滿繁星的夜空揮舞著雙手。「我只是在等,看能不能撿到一兩顆掉下來的星星。」
「還真是難得你這麼好興致咧!」
林海堯也再次伸出了自己的手,向不可能觸碰到的光芒努力延伸著。
眼前隱約浮現體育館暈黃的巨大燈影,曾經錯失良機的悔恨,在記憶深處輕輕地刺痛著他。
而他,差點又因為自己愚蠢的逃避,再次錯過自手邊溜過的機會…
『你現在感覺到的痛苦,不會打倒你,只會讓你變得更強。』
不要緊的,只要能夠留在這個人身邊,即使會受傷而感到痛苦,但他會變得越來越強。
不再試圖攫取星光,林海堯偷偷瞄著停留在自己身旁的偌大手掌,緩緩地伸出手,再緊緊握住。
「干嘛?不要做這種娘娘腔的事情好不好。」
雖然表現出嗤之以鼻的態度,但向峰還是沒有掙脫兩人緊握的雙手。
早已猜中向峰的反應,林海堯只是繼續保持滿足的微笑。
「我畢竟也是個男人啊!當然也會想跟可愛的女朋友牽牽手嘛!」
「什麼女朋友嘛!…不知道在說什麼東西…」
既不可愛也不是女生的「女朋友」,正不服氣地嘟囔著,但仍緊緊地交握著彼此的手,傳遞著彼此的溫度。
重回「排山倒海」之後的第一次練習即將開始,林海堯打開了貼著自己照片的大門,排球膠皮和灰塵的氣味迎面而來,球網、護具散落一地,桌上擺著凌亂的相片和相簿,雖然令他有些望之卻步,但這才是他最想念的歸屬之地。
還有…
「發什麼愣,進去吧!」
不耐煩的聲音自背後傳來,但早已習以為常的林海堯並不以為意,只是期待再次見到他的隊友們,踏入久違的社辦教室。
「歡迎回來。」
徐匯森以不變的溫和笑容,迎接他的歸隊;江承皓的神情雖然看起來有些疲憊,仍不吝嗇地展現他醉人的笑靨。
「救星回來了呢!」
夏捷極富磁性的嗓音響起,林海堯還來不及欣賞,又被另一個聒噪的聲音打斷。
「海堯!歡迎歸隊啊!聽說今天有很多有趣的練習喔!」
「真的嗎?」
面對林海堯詢問的目光,向峰與徐匯森對看了一眼,同時露出詭譎的笑容,有默契地點點頭。
「他們兩個的表情明顯寫著,『我們就是有鬼』…」
余曜文悄聲地說,讓林海堯心底又湧起不詳的預感。
「猜什麼,就等著瞧吧!」
向峰仍是那蠻不在乎的表情,兀自在他熟悉的專用椅坐下,慵懶地伸長著四肢。
「反正很好玩的。」
「哪有!每次都只有老大覺得好玩,操死我們了。」
「你有什麼意見?」
「哎喲!好痛!…老大,不要勒脖子啦!很痛耶!…」
在余曜文的哀號聲中,夾雜著笑聲,原本氣氛冷清低迷的社辦教室,終於又開始熱鬧起來。
「好一朵美麗的草莓花…」
許久未聽到的詭異歌聲又隱約回蕩在嘈雜的室內,所有人以恐怖片場景裡的慢動作,緩緩看向唯一可能的歌聲來源。
「好一朵美麗的…不對!…」
彷佛鬼上身的夏捷繼續哼著名曲曲調,並修改自己的歌詞創作。
「應該是…有好多討厭的草莓花…」
「Summer他…怪怪的…」
林海堯驚恐地望著旁若無人的夏捷,余曜文卻一付習以為常的樣子,一點也不訝異。
「說也奇怪,上次去花蓮比賽回來以後,大家都變得怪怪的。」
聽到林海堯的疑問,余曜文小心翼翼地附耳過來。
「你和老大不說,Summer開始一天到晚唱歪歌,也不去練團。皓皓也總是無精打采的樣子,有時候還會莫名地生氣…唉…總之,過去幾天社裡的氣氛真是詭異透了。」
「是喔…」
「才不是比賽的關系咧!」
女孩子特有的嬌俏聲音,伴隨著身上的甜香味,從林海堯的身後襲來,但下一瞬間,整個人就被這股甜膩感所包圍了。
「Summer只是在諷刺縱欲過度的某人啦!」
『不會是我吧!…』
林海堯緊張地環視著自己的胸口和肩側,昨天明明已經跟他講好不可以留下痕跡了啊!…
「你緊張什麼!不是說你啦!」
江承芸慧黠的大眼睛在面前靈活地眨著,粉色的櫻唇泛著誘惑的色澤,纖細的手臂環上了林海堯僵硬的頸項,故作親密地在他耳邊說著悄悄話。
「你看,是我們溫柔的…體貼的…隊長喔!」
「咦?!」
果真,向峰毫不遮掩的脖子和敞開的胸口上,隱約可見殘留的淡色痕跡,而向峰不知是沒有察覺還是故意忽略歌聲的意涵,仍自顧翻著過期的雜志,側著的頭更突顯了頸部幾株鮮艷盛開的花朵。
林海堯頭痛地掩住自己的眼睛,全身的血液立刻沖上腦門。
糟了!闖禍的其實是自己…
「想必對方是個狠角色喔!竟然讓我們狂暴的隊長,乖順地任其擺布,完全呈現他溫柔體貼的一面羅!」
那雙晶亮的眼睛,彷佛看穿了一切似地,緊迫盯人地直視著林海堯心虛的臉。他更加地確定,這甜美的笑靨下,絕對藏著鴆毒。
「咦?不會吧!老大也死會羅?」
在狀況外的余曜文插進話來,急切地想要知道下文。
「到底是誰啊?」
「小不點應該最清楚了,」
如預料中,江承芸立刻將炮口對准了一時無法反應的林海堯。
「你不是跟老大住在一起嗎?他跟誰在一起享樂,你一定很清楚羅?」
果真夠狠…
『誰來救救我啊!』
林海堯在內心吶喊著,但面對江承芸狡獪的笑臉,和余曜文熱切的表情,他陷入了不知所措的窘境。
「阿峰…在嗎?」
社辦門口突然闖入的聲音,適時地解救了他,但看到來者後,所有人的臉色驟然一變。
「阿綸學長…」
余曜文以謹慎的態度准備應對,還不時注意身後的動靜,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向峰身上,准備隨時壓制住隨時會撲來的他。
「有什麼事嗎?」
察覺到氣氛因自己的到來而遽變,郭士綸依舊掛著無奈的苦笑,直接望著向峰回答余曜文的問題。
「在比賽前,我有些話想要跟你們隊長說。」
「沒什麼好說的。」
出生的向峰並沒有表現出想象中的狂怒,卻平靜地近乎冷淡。
知道自己不受歡迎的郭士綸仍沒有退縮之意,反而筆直地朝向峰走去。
「最後一次,請你再聽我說最後一次,說完我就走。」
社辦內瞬間陷入一片沉寂。
向峰沉默了好半晌之後,看也沒看對方一眼,只是自顧地往教室外走去,冷冷地丟下一句話。
「到外面說。」
郭士綸露出淡淡一笑,向其它人點頭示意後,緊跟在向峰身後走出了社辦。
看著兩人一前一後離開的身影,林海堯感覺到自己的心,又開始莫名地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