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吵床尾和的隔天早上老婆有交代,如果他敢再理張凱玲那個女人,笨到再當個爛好人被她利用的話,她下回的反應,就不只是生氣不理他這麼簡單可以了事的,她絕對不會原諒他。
所謂的不原諒就是離婚,因為她一點也不想要一個和前女友藕斷絲連的爛好人老公。老婆說這話時,表情嚴肅而且認真,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嚇得他當場立刻把客廳裡的電話線拔掉,以杜絕張凱玲與他接觸的管道。
他很慶幸他的手機號前一陣子才換過新的,她並不曉得。
只是他的慶幸只維持了短短的一個星期而已,張凱玲不知道從哪弄到他的手機號碼,打電話給他,把他嚇了一大跳。
「令沂,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工作了?」她在電話那頭低聲問他。
「有一點。」他含蓄的回答,希望這樣說就能讓她識相的主動掛電話。「對不起。」她先道歉,接著卻說:「你可不可以出來一趟?」
歐令沂皺起眉頭,只覺一陣無言。他都已經明說她打擾到他工作了,結果她竟然還要他出去?她原來就是這麼一個只在乎自己的人嗎?
「對不起,我現在有點忙- 」
「令沂,我懷孕了。」她再度開口。
他眨了眨眼,不懂她為什麼要特地打電話來跟他說這件事。她應該要去跟她的男朋友說,不是嗎?而且,有了孩子不是更好,這樣她就可以和她男朋友順理成章的結婚了,不是?
嗯,也許他該跟她說一聲恭喜才對。
「恭喜妳了。」他說。
「嗚嗚……」電話那頭的她突然哭了起來。
歐令沂頓時渾身一僵,整個人不知所措。「凱、凱玲?」她怎麼說哭就哭呀,現在他該怎麼辦?
「他不要這個孩子!」她哭哭啼啼的說。
他愣住,無言以對。
「我對他已經徹底死心了,我好後悔,不知道當初為什麼選擇回到他身邊,而不是和你在一起。」她哭泣的要求,「令沂,我要把肚子裡的孩子拿掉,你陪我去醫院好嗎?我一個人不敢去。」
「妳說什麼?」他難以置信的叫出聲。她要把孩子拿掉?這是一個即將生為母親的人該說的話嗎?
「你可不可以陪我去醫院?」
「妳說妳要把孩子拿掉?這種話妳怎麼說得出口,那是一條生命呀!」他忍不住激動的責備她。
「那我該怎麼辦?孩子的爸爸不要他,靠我一個人也沒有能力養活他,我除了將他拿掉還能怎麼辦?你告訴我呀!」她激動的哭訴。
「也許妳應該再找他好好的談一談。」
「沒有用……」她抽噎的說:「他連墮胎的錢……都准備好拿給我了。」
「那個人渣。」歐令沂再也忍不住的咒罵一聲。
「你出來陪我……去醫院好不好?除了你,我不知道……還能找誰?」她苦苦哀求,有點泣不成聲了。
「妳現在人在哪兒?」他沉默了一下,終究還是沒辦法狠心不理。
張凱玲告訴他位置。
「等我。」說完便掛斷電話,他拿起皮夾與車鑰匙匆匆出門。
好不容易從稽核審查會議中脫身,白捷玉先去了趟廁所才回辦公室。
「捷玉,剛剛有個人連續打了好幾通電話找妳,好像有什麼急事的樣子。」隔壁的同事小巫一見到她,便對她說。
「誰?」她問。
「不知道,他只說待會兒再打。」他聳肩回復。
白捷玉懷疑的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第一件事便是先檢查她放在抽屜裡的手機。
這一看,簡直不得了,因為她總共有十通未接來電。
會是誰呢?她按下查看,老公的名字赫然出現在屏幕上,而且十通竟然全是他打的。他很少找她找得這麼急,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她立刻回撥。「喂,老公,你找我嗎?」
「妳現在可不可以請假提早下班?」歐令沂有些嚴肅道。
「發生了什麼事?」她被他的語氣嚇到,著急的問。
「我已經快要到妳公司了,我在樓下等妳。」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直接這麼說。
已經快到了?白捷玉怔了一下,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好。」她當機立斷的答應,然後切斷電話,用最快的速度收拾東西,同時迅速地對隔壁的同事交代說:「小巫,我有急事必須立刻回家,請你幫我跟經理說一聲。」
她的模樣看起來既著急又擔心,加上先前不斷地打來找她的電話,讓小巫頓時感覺她家一定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立刻對她點點頭。
「我會跟經理說的,妳快點走吧。」他對她揮手,要她快走。
「謝謝。」白捷玉拿起皮包,三步並兩步的立刻往出口方向奔去。坐電梯到達一樓,電梯門才開了三分之二不到,她人已從電梯裡沖了出來,十萬火急的穿過一樓大廳,直往大門外跑了出去。在路邊找到老公打著臨時停車燈的轎車,她立刻沖上前,拉開車門坐上車。
「發生了什麼,老公?是不是爸媽發生了什麼事,他們誰受傷了?」她心急如焚的問。
剛才她一直在想這件事,老公會這麼著急的開車來載她,還要她請假,她能想到的也只有這種事了,她真的是快要擔心死了啦。
「爸媽他們都很好,沒有人受傷。」
他的一句話,讓她整個人頓時松癱在副駕駛座上。
「沒有人受傷,你干麼突然跑來接我,還要我請假?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把我嚇死了?」她抱怨的橫他一眼,心髒仍因余悸猶存而失速的狂跳著。
「對不起,我只能想到這個辦法。」
「什麼辦法?把我騙出來陪你蹺班約會的辦法?」她似笑非笑的斜睨著他,有些好奇接下來他想做什麼,又想帶她去哪兒?他該不會想幫她制造個什麼意外驚喜吧?
「張凱玲剛剛打電話給我。」歐令沂直言。所有關於浪漫與期待的想法,瞬間從白捷玉腦袋中一掃而空。她瞪著他,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竟然又聽見那個女人的名字。
她已經警告過他,不准再理那個女人了不是嗎?
所以他現在明目張膽跑來告訴她,那個女人又打電話給他,是想找罵挨,還是想找她吵架?
「不要告訴我,你把我從公司裡騙出來是為了那個女人。」她冷著臉,警告他。
「對不起。」歐令沂老實的點頭道歉。
白捷玉好想踢他、踹他、咬他。
「她說她懷孕了,那個男人卻不要這個小孩,還拿錢叫她去墮胎。」牽涉到人命,他實在不忍心不理。
「所以呢?她干麼打電話給你,是想叫你跟她一起養她的孩子嗎?你是來跟我討論離婚的事嗎?」她冷嘲熱諷。
「當然不是!」歐令沂難以置信的叫道。
「好,如果不是,那是怎麼一回事?」她雙手盤胸的瞪眼問他。
「她說她不想把孩子生下來跟她一起受苦,所以她要拿掉。但是她不敢一個人去,要我陪她一起去。」
「所以你就答應她,說你會」且刻到嗎?,」
「她哭得很傷心,我……沒辦法拒絕。」語氣弱了些。
「很好。那你就趕快去呀,路邊放我下來就可以了,我會自己搭車回家。」她面無表情的冷聲道。
「老婆,妳不要生氣。」
「你哪一只眼睛看到我在生氣了?我的心情很平靜,所以晚上簽離婚協議書的時候,也不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你放心。」
「老婆?!」他震驚的轉頭看她,差點把車子開上安全島。
「喂!你看路呀,你想害死我是不是?」白捷玉驚叫出聲,急忙抓住方向盤將車子導正。
歐令沂從沒想過要害死她,事實上正好相反,如果哪天她的生命受到威脅,即使要他以命抵命才能救活她,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為她交出自己的生命。他愛捷玉!他黑白無趣的人生,因為她而彩色豐富。一旦失去她,他的生命將變成一片荒蕪,了無生趣,所以他絕對不能失去她!他迅速卻安全的將車開到路肩停下,轉身面對著她,臉上有著絕不妥協的堅毅神情。
「我絕對不會和妳離婚。」他對她宣誓。
「我說過,我不要一個和前女友藕斷絲連的斕好人老公。」白捷玉看著他,表情既冷淡又認真。
「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理她,不會和她說任何一句話,即使在路上碰到也會假裝不認識,以最快速度離她遠遠的。」歐令沂心急的向她保證。
「之前你也說過類似的話。」
「這次我對天發誓,如違此誓,不得好死。」他迅速的下了毒咒。
「毒誓發再多,做不到也是枉然。」白捷玉完全不為所動。
「那妳要我怎麼做,才肯相信我,老婆?」他急切的問,想不出能夠取信於她的方法。
捷玉不是個愛錢的女人,早在他們登記結婚之前,他便主動提及將財產過戶到她名下的事,結果卻被她大罵了一頓,不准他這麼做,所以他沒辦法用交付身家財產的方式來留住她。她也不是一個愛聽甜言蜜語的女人,因為他曾經很努力的想取悅她說給她聽,結果她從頭爆笑到尾,弄得他尷尬不已。
後來她親吻著他對他說,她就是喜歡他的惑厚實在,不懂得花言巧語,只懂得默默耕耘與付出這一點。她說他對她的好,她會用眼睛看,用心去體會,所以他不用強迫自己學別人怎麼做,只要做自己就行了。
她常讓他感動,覺得三生有幸才能娶到她做老婆,可是他卻常讓她感到失望與生氣。
他真的是一個很糟糕的老公,但是即使如此,他也沒辦法松手讓她離開。
「我要你做,你就會做?」白捷玉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歐令沂毫不猶豫的立刻點頭如搗一-琅。
「包括現在就掉頭回家?」
他二話不說立刻換檔,重新將車子駛進車流中,然後在下個紅綠燈的路口向左回轉,往來時路開回去。
「她不是還在等你陪她上醫院嗎?」她看了他一眼,閒聊般的問,然後以白半仙的語氣道:「你再不去,她待會兒就會打電話來了。」就像為了印證她的預言似的,他口袋裡的手機在這時突然響了起來。
她看了他一眼,一副「瞧,電話來了」的冷笑表情。
歐令沂不發一語的將手機從口袋裡拿出來,然後打開車窗,連看也沒看就直接把鈴鈴作響手機往車窗外丟了出去。
「喂!」白捷玉瞠目結舌的大叫,壓根兒就沒想到他會這樣做。「打到別人的車子怎麼辦?」她擔心的回頭看。
他一愣,皺起眉頭。剛才怎麼沒想過這個問題?
「我會付他修車費。」他一本正經,認真回答。
白捷玉一個忍不住,倏然噴笑出聲。
「真是!」她笑容滿面的說:「你干麼把手機丟掉呀,那支手機好歹也值幾千塊吧?這樣很浪費耶。」
能博得她笑逐顏開,叫他丟掉幾萬塊也值得。
「老婆,妳不生氣了?」歐令沂小心翼翼的問。
「不生氣才怪!」她哼了聲,「你別以為這樣做,我就會相信你不會再犯。俗話說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牛牽到北京還是牛。所以,你待會兒還是給我簽離婚協議書……」
「老婆- 」
「我話還沒說完!」她瞪眼打斷他。「我要白紙黑字的保證,如果你再犯,我就要把那張離婚協議書拿去登記。聽到沒有?」這是最後的通牒。
歐令沂聞言後迅速的點頭,只要她不是現在立刻、馬上要和他離婚就夠了。至於她要他簽的那張保證,他發誓這輩子絕對不會讓她有機會用到它的。
絕對。
既然都已經請了假,當然不能浪費這忙裡偷閒的假期,白捷玉直接叫老公把車開上高速公路,然後一路往北開穿越雪山隧道,到蘇澳港大啖一頓海鮮之後,又繼續往花蓮開去。
歐令沂完全不知道老婆想去哪兒,但老實說他也不在乎,只要老婆還待在他身邊,而且願意對他笑、和他閒話家常就足夠了,就算她想去的是地獄,他也會跟她一起去。他們在大約晚上七點左右抵達花蓮市區,以當地最有名的大雲吞當晚餐,然後在市區裡游逛了兩個小時,買足了在外過夜所需的必需品,包括換洗衣物、老婆的保養用品和泳衣後,便開車離開市區投宿到理想大飯店。
一路上,白捷玉玩歸玩,其實一直都在偷偷地注意老公的一舉一動,看他是不是有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感覺。
結果令她心花朵朵開的是,她發現除非必要,例如開車時之外,他的目光根本從頭到尾都黏在她身上。而且不只目光而已,他的人也緊緊地黏在她身邊,寸步不離。
重點是,只要有男人多看她一眼被他發現,原本只與她手牽手的他,就會立刻改攬她的腰或肩來宣示他的所有權,感覺真的超好玩的。
她從未見過他類似吃醋的這一面,因為他斕好人的個性,讓她總認為他是一個不與人結怨的好好先生,面對男女老少大概都是同一張臉,誰知道別的男人只是多看了她一眼,就能讓他變臉了,還……挺可愛的。
白捷玉情不自禁的踞腳尖吻了老公一下,因他又為了飯店櫃台男服務員多看她一眼而吃醋了,將他原本放在櫃台上的手移到她腰間,還瞪了對方一眼,占有意味十足。
嘻,老公真的是太可愛了!
歐令沂被老婆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嚇了一跳,倏然轉頭看她,結巴道:「老、老婆?」
「干麼,老公?」白捷玉對他甜甜一笑,嬌聲問他。
她的美麗姿容令歐令沂的心驀然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感覺很震撼。
雖然她已是他老婆,雖然他一直都知道他老婆是個艷冠群芳的大美人,但……也許是因為她眼中蕩漾的溫柔情意,也許是她嬌嘐甜蜜的嗓音,也或許是她當著明顯愛慕她的男人面前,當眾親吻他又喊他老公,總之他的感覺很震撼,也很激動,心裡還有一種幾乎快要將他淹沒的溫柔感受不斷地泛濫。
他真的很愛她!
而她真的好美!
情不自禁的,他低頭吻上她的甜唇,吸吮吞噬。這回換白捷玉被嚇了一跳,她吃驚的瞠大眼,因為她憨實的老公可不是一個會在公共場所表演親熱戲碼的人!現在是怎麼一回事?眼角余光發現櫃台兩女一男的服務人員都瞪大雙眼在看他們。
白捷玉很難得的紅了臉。
「老公,先拿房間鑰匙。」她輕輕地推開他,小聲提點他。
「房間鑰匙?」目光仍膠著在她的紅唇與因羞赧而泛紅的迷人臉蛋上,歐令沂喃喃自語的問道,根本還沒回神。
「咳,這是兩位的房間鑰匙。」櫃台內的男服務員驀然輕咳了一聲,尷尬的插話。
歐令沂渾身一僵,終於回過神來,想起自己身在何處了。
他的臉倏然漲紅起來。噢,天,他剛才干了什麼事,竟然當眾表演親吻老婆?
眼見他露出一臉震驚、難以置信又大受打擊、渾身僵硬、滿臉通紅的模樣,白捷玉差點沒笑出來。
看樣子他剛才的舉動完全是不由自主、情不自禁的結果,所以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做了什麼事,才會被嚇到。她老公真的很可愛,可愛到她差點又想吻他了。不過,她可以忍耐,等他們到了房間之後……
「謝謝。」白捷玉拿起櫃台上的磁盤鑰匙,對服務人員點頭道謝,然後拉著老公跟隨為他們領路的飯店服務生走。
5007 號房。
服務生為他們打開房門,在交還鑰匙後,隨即退出房間,並為他們帶上房門。
門一關上,白捷玉立刻圈住老公的脖子,誘惑的吻上他。
歐令沂毫不猶豫的接受老婆的熱情主動,因為這回他很清楚四周沒有別人,只有他們夫妻倆,想做什麼都沒關系。
他牢牢地抱住她,用唇舌與她緊密的交纏,深切的吮吻。
他的唇舌熾熱饑渴,氣息溫暖濃烈,令她愉悅的閉上眼睛,輕吟出聲。
她低低呻吟更加勾動他的欲望之火,令他忍不住將她的臀部往上抬,更加壓向自己已經硬挺的欲望。她磨贈著他,情不自禁的抬起腿來環扣住他,好讓兩人快要著火的部份更加貼近,逼得他頓時低吼一聲,霍然將她壓躺到床上……
白捷玉伸手輕撫著老公汗濕的背脊,嘴角微微地揚起,感覺筋疲力盡卻又很滿足。
「老婆,對不起,妳還好嗎?」休息了下,歐令沂勉強抬起頭來沙啞的問。
「你說呢?」吻了他一下,嘴角帶點壞笑的故意貼到他耳邊輕聲道:「老公,你之前是不是有偷吃壯陽藥?」
歐令沂一怔,整張臉瞬間漲紅。
他羞紅臉的模樣逗得她呵呵大笑,而他根本拿她沒辦法,只能無奈的看著她,任她取笑自己。
「老公,我想洗澡。」一會兒後,她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對他撒嬌。
他接到訊息,點點頭,起身抱起她,走進浴室,替兩人洗了個鴛鴦浴,然後幫她吹干頭發,再抱她上床,熄燈睡覺。
「老公,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殘忍,沒有惻隱之心?」白捷玉在黑暗中突然開口問道。
「什麼意思?」歐令沂將她擁緊些,在她額頭上印下憐愛的一吻,但並不是很懂她的意思。
「我沒讓你去阻止她。」
「阻止她?什麼意思?阻止誰?」一時之間他根本搞不懂她在說什麼。
「張凱玲。」